陶铁良从公文包里拿出三页纸,交给蒙面人。就在蒙面人接纸的一瞬间,陶铁良敏捷地夺下无声手枪。他退后一步,枪口对准了蒙面人。
蒙面人并未慌张,眼睛看记录稿,睬也不睬地说:
“行,你是干刑警出身的。我是拿枪累了,让你替我拿一会儿,要不是怕弄出动静,陶局你是下不了我的枪的。你是刑警,我是超人,功夫上你还差一截。”
“我现在就能把你交出去。”
“别烦我。没空陪你玩。材料还能封锁住吗?”
陶铁良推出子弹央,把枪放在茶几上说:
“我不喜欢别人用枪指着我。下次见面,别带枪。”
蒙面人冷笑说:
“带枪不是冲着你,是防止别人。我的同行。”
“今天早晨七点,录音文字整理稿,就是你看的这一份,已经送到方书记手里。他和你一样,正在看呢。这个我根本不能阻止。陈虎、焦小玉与我一同经办这件事,这是方书记的指示。”
“照片、印版、录音带,放在什么地方?”
“专案办公室的保险柜。两名专案人员值勤守护,你偷不走,也抢不走。录音带提到了沈东阳,我很担心陈虎很快就把沈东阳找到。”
“我来给你擦屁股吧。我注意到了你的传真机能用复印纸复印,你马上给我复印一份。再给找一块干净布。”
陶铁良把条新毛巾扔给蒙面人,他走到传真机旁复印。
蒙面人用毛巾仔细擦拭纸面,除掉他的手指印纹。
陶铁良把复印好的三张纸交给蒙面人。
“陶局,原件我已把我的指纹擦掉了,你收回。我走之后,你把门把手、电话上我留下的手印和地板上我留下的脚印,全擦拭干净。我们还会见面。再来时,我不会由于你不喜欢,我就不带枪。你进卧室睡觉去,我摘下面套好出去。别回头。”
陶铁良背对着蒙面人说:
“早晚有一天,你会露出你的庐山真面目。”
“会有这么一天,我们面对面喝酒。那时候,你可能已经是市委常委了。”
蒙面人把弹夹装回枪内,收入怀中。摘下头套,敏捷地出了房门。
陈虎开着切诺基行驶在早晨的车流里。
塞车了。焦小玉伸手从座位下拿出警灯说:
“把警灯放上。一塞车我就着急。”
陈虎接过警灯,看了看又放到座位下面。
“时间没那么紧,先不用吧。”
“排队得挑到什么时候。”焦小玉撅起了嘴。
陈虎觉得应该小小地敲打一下焦小玉的特权意识,他在她身上已经发现了这样的势头。
“小玉,我们是有抢行的权力,但使用任何权力都要谨慎。你刚才说塞车排队着急要用警灯,并不是任务紧急用警灯,这可是不同的哟。习惯了使用特权,权力意识就会膨胀。你说,我是不是胆太小?”
焦小玉扑味一笑。
“你笑话我,小玉?”
焦小玉止不住,笑个不停。一直到汽车过了路口,她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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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起了你过去说过的一句话。瞧你刚才一本正经的样子,和吃油条时候简直是两个人似的。你过去说过,你一进人工作状态,和所有的人都处在工作关系里。你刚才特一本正经,就让我想起了你说的话,你还真的是这样,不自觉就进入这种状态了。这以后我可怎么办呀,上班工作关系,下班夫妻关系;上了床,搂搂抱抱,办公桌一坐又一本正经。你这种毛病让谁受得了?我的角色转换也不会那么快呀,人又不是电脑,不是机器,给什么指令就做什么事。我觉得你特可乐。”
陈虎一只手扶方向盘,另一只手挽着刀疤说:
“你说得对。我也不知道我这种臭毛病是怎么养成的。特让人觉得假,是不是?”
“陈虎,你要是装假倒好了。问题是连你都控制不住自己,自动切换。全中国有这种毛病的可能只有你一个,让我给赶上了,没辙。照理说咱们国情也培养不出你这种毛病来,都是用工作关系、组织关系办私事。你是外星人派来的试验品吧?”
“可能。我是ljfd发烧友。你小心点,说不定哪天我把你拐到不明飞行物上带走了。”
焦小玉用拳头捶着陈虎的胳膊说:
“我看你本身就是不明飞行物,我想下也下不去了。”
焦小玉又咯咯笑起来。她那被压抑已久的天性被爱情打开了释放的窗口,尽情地喷发。
切诺基在十字路口的一所麦当劳店停下。陈虎与焦小玉下车,进了店门。他们向值班经理打听,有没有刘喜翠这个人,得到的回答是没有这个人。他们转身出来,门口出现了一辆麦当劳送面包的专用卡车。
陈虎走到司机旁,礼貌地说:
“对不起,师傅,我向你打听打听。开设在路口的麦当劳店,一共有几家?”
“你算找对人了。我专门往各个店送新烤出来的面包。共有九家,全在路口。麦当劳多鬼,全把店开在路口。有四家在路口的商场,有地上的也有地下的。有五家是独立的门面。你找哪一家?”
“谢谢。我还不知道找哪家呢。”
“晦,哥们儿,味道全一样,全世界的麦当劳都是一个味。你们还挑什么地方呀。鬼佬的买卖就是讲信誉,面包几个小时卖不掉,立马就扔,说味道不新鲜了。你看咱们商店的面包,半年以上的都有,长了绿毛的都敢卖。”
“再见,师傅。”
陈虎和焦小玉回到车上说:“一家家找吧。”
直到十一点,他们一无所获地来到最后一家——位于五彩广场的快餐店。
它仍然没有拆除。何启章案件及一场国际官司反而使它提高了知名度,生意更加兴隆。
他们找到了值班经理,一位二十三、四岁的姑娘,说明了来意。
女经理看了陈虎的证件说:
“今天怎么这么多人找刘喜翠。她不在这儿干了。”
陈虎立刻提起了警觉。
“谁来找过刘喜翠?”
“九点多钟来了个男人,三十多岁,他说他与刘喜翠有点私人债务。我告诉他刘喜翠有两天没上班了。我们这里旷工一小时就自动除名,她不是我们这里的员工了。”
焦小玉问:
“你知道刘喜翠住在什么地方?她有电话和bp机吗?”
“应聘时,她填过一张表。请稍候,我去拿。”
六分钟后,女经理拿着一张表格回来,交给焦小玉。
“你们自己看吧。抄一份也行,不能拿走。刚才来的那个男人,也照着抄了一份。他要拿走,我没同意。”
焦小玉掏出小本,把刘喜翠的年龄、身份证号码、住址。电话、bp机号码抄了一遍。
(bsp;陈虎轻声问:
“你能描述一下那个男的长相吗?身高?胖瘦?有什么特征?穿什么衣服?他是不是开车来的?是一个人还是几个人?”
女经理笑起来。
“你的问题这么多,让我想想。他有一米七五吧,不胖不瘦,长得很帅,单眼皮,眉毛很重,眼睛滴滴溜溜转。没什么太具体的特征。说普通话。穿一件高档的黑色皮夹克,像是意大利的。”
“你怎么知道是意大利的?”
“我先生有一件,扣子和他夹克上的扣子一模一样,包皮扣压花。皮子像真丝似的,很柔软。他一个人来的,好像是开车走的,我没看清。”
陈虎在纸上写了一组数字,递给女经理。
“这是我的手机号码。想起什么给我打电话。有没有这样一个人来找过刘喜翠,一个男人,二十来岁吧,也可能还大些,瘦高个,最近剃了光头,以前不是光头。”
女经理点点头。
“有这么一个人来过,特瘦。贼眉鼠眼的。他来过不止一次呢,以前留长发,后来也不知怎么变成光头了。”
“这个光头的姓名,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可能有个人知道,是他介绍刘喜翠来应聘的。你们等等,我看他来没来。”
焦小玉用手机拨通刘喜翠家的电话号码。
“没人接听。”
女经理回来,带来一个二十几岁的小伙子。
“他叫章成功,与刘喜翠比较熟悉。你们谈吧。”
女经理到前边招待顾客去了,办公室只剩下陈虎、焦小玉和章成功。
章成功显得局促不安,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我和刘喜翠什么关系也没有,我没犯法呀,你们……”
“小章,别紧张。”陈虎递给他一支烟,“我们没说你有什么问题。是请你协助政府查清问题。请坐。”
“你和刘喜翠是怎么认识的?”
“我和刘喜翠是高中同学,又住在同一条胡同里。后来她父母离婚,她爸到深圳做生意,根本就不回来。她母亲又嫁了人,也搬出去了。家里就剩下她一个人。我有时过去照顾一下。再后来,她吸上毒,彼此来往就少了。但有时候她找我借点钱。后来她交了个男朋友,把欠我的钱都还我了。后来,她又想找工作,我就介绍她上这儿来了。后来她怎么又不干了,我就不知道了。”
焦小王在小本子上记下章成功的供述,不知他还会用多少个“后来”。
“刘喜翠交的男朋友的姓名,你知道吗?”
“知道。他叫侯德威。”
“你见过侯德威吧?他长什么样?”
“还算熟吧。他细高挑,眼睛细长。”
陈虎掏出跟腰被击毙后拍下的面部照片,递给章成功说:
“是倒是他,怎么样子怪怪的,眼睛像死鱼。”
“他死了。因武装拒捕被击毙。你把你所了解的情况,如实地讲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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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成功的额头立刻冒出了冷汗。
“后来……后来……后来……”
“你别紧张。不要只从后来讲起,从开头讲,你第一次见到侯德威是怎样个情况?”
章成功忽然趴在桌子上大声哭起来:
“我不是有意的…··填不是有意的…··他们利用了我……我的妈呀……”
陈虎与焦小玉会意地交换了个眼神。焦小玉温和地说:
“幸成功,你冷静点。不管多严重的问题,只要你如实说出来,都好解决。你现在不说,换个地方你再说,情况就要严重得多。”
“我说……我说……那是半年前,我下班回家……”
章成功骑着自行车刚拐进胡同,刘喜翠从一个宅门出来叫他。
“成功!你来一趟。我估摸着你也该下班了。”
章成功下了自行车。
“翠,请我援一顿怎么着。”
“把车支上。上我屋来。给你介绍个朋友。”
章成功随刘喜翠进了大杂院,拐了几个弯,进了东耳房。屋内床上躺着个男人,他坐起来。
“章成功,我高中同学。我男朋友,外号麻杆,大号侯德威。”
“翠儿跟我提过你。说你挺仗义。我这个人爱交朋友。坐吧。这破房子,太小。”
刘喜翠从桌子上抓过一把瓜子,塞到章成功手里。
“嗑点儿瓜子。是这么回事。麻杆和我想到x市玩一趟。我就想到了你。咱们一块去吧,机票由麻秆掏。x市你又没去过。怎么样,去不去?人多了热闹。”
“好事是好事,我得上班呀。去几天?”
“晦,玩几天就回来。你请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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