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绯色和arno抵达伦敦,在下榻的酒店休息了一个上午,就启程外出拍摄广告了。广告按照时下流行的模式,拍成上下两集,带著故事情节。
伦敦,这是一座历史名城,古朴而繁忙,美丽与哀愁。第一幕的场景是在伦敦颇具特色的街道。
各种器材已经准备好,负责这支广告的导演是一个土生土长的英国人,据说是一个颇具名气的国际导演,留著大胡子,身形微胖,看上起憨憨的,平时可以和周围的人嘻嘻闹闹,但一旦进入拍摄工作,就好像变了一个人,表情严肃,不苟言笑,做任何事都要一丝不苟,对众人的要求很高。
夏家在还没有破产之前,是一个大家族,夏绯色的家世好,家人对她的各方面要求都非常严格,而她又自小聪颖,学东西很快,即使她大学忙著打工,课业也没有落下,她的英文很流畅,与导演沟通起来完全没有障碍。
这次他们代言的情侣服饰名叫“lovers”,是夏春季男女款的休闲情侣服饰,一共有四套衣服,分别为不同的色系。化妆师给夏绯色化了一个甜美的妆,头发也弄成蓬蓬松松的,穿上第一套橘色系衣服,整个人看上去自然清新,走的是可爱风,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
夏绯色对著镜子照了照,转了个圈,甚是满意。这是一次新尝试,她以前一直是走温婉清纯玉女路线,偶尔也性感妩媚,但没有想过自己适合可爱风。
甜美,卡哇伊,率性而自然,这不正是她这个年纪所具备的吗。虽然她已经站在青春的末尾了,但那又如何,她要抓住青春的尾巴,好好地潇洒活一场,何必压抑,何必用四十岁的心情来过二十岁的人生。
arno是模特儿出身,身材挺拔,瘦削适当,是天生的衣架子。他穿著那套橘色服饰,显得阳光帅气,那样的颜色被他驾驭得很好,丝毫不显秀气,难怪他会拨得头筹,成为当红的模特选秀大赛冠军,拥有一批粉丝……
“lovers”的主题是心有灵犀,广告的内容是说一对刚在一起的小情侣,牵手走在爱情路上,甜蜜之余,难免会磕磕碰碰,有误会有争吵,但因为心中有爱,一切都不成问题。有一次两人之间产生了小误会,为了早日和好,两人想尽办法讨好对方,消除误会。两人的默契十足,心有灵犀,说的话做的事如出一辙,最後两人相视一笑,和好如初。
既然他们代言的是情侣服饰,那两人在广告里面当然是饰演情侣了,亲昵是必须的,有亲密的动作也是不可避免的。虽然夏绯色知道arno是gay的,虽然两人曾经合作拍过平面广告,但是她心理上还是过不去,无论他性取向如何,他还是一个男人,是一个她不太熟悉的人,所以她还是有所顾忌,放不开,不能够尽快入戏。
这是一幕很简单的戏,就是两个人情意浓浓地牵著手沿著古老的街道走,时不时嬉笑著追著打打闹闹。两人从一个个商店橱窗旁经过的时候,女孩会趴在玻璃上睁大眼睛欣赏那些精致的物品,男孩会跑过去拥抱住女孩,和她窃窃私语,做一些滑稽的表情,逗得女孩咯咯地笑,很温馨的场面,让人感受到情侣之间甜蜜的爱。
夏绯色尽量放松自己,投入拍摄,但导演一直喊卡,一条街道不知道走了多少次了,还是没有达到导演的要求,她只好一脸抱歉,不停地和人说sorry!最後导演只能无奈地暂停拍摄,过去和夏绯色以及arno叽里呱啦地说了一通,让两人休息一下,待会再继续。
夏绯色垂头丧气,走到一旁的休息处坐下。如果她连一个简单的广告都拍不好,接下来怎麽拍摄《掠情》呢。
丁锦拿著一支矿泉水走过去,说:“先喝一口水。”
“谢谢锦姐。”夏绯色接过,拧开瓶盖,却没有喝下去。
“你有点紧张了,放松一下。”丁锦在夏绯色身边坐下。
夏绯色点点头,静默不语。每当她和arno有亲密的肢体接触时,她就会有抵触,身体变得僵硬,笑得极其不自然,两人之间缺少了情人间自然流露的亲密。
“或许你可以将arno想象成你心中喜欢的人,对著自己喜欢的人你就不会那麽僵硬了,那样的话,营造的情绪和氛围就会变得不一样的了,可能会快点入戏。”丁锦说道。
喜欢的人?!夏绯色低头沈思,她从小到大都没有正式地谈过一次恋爱,情人间是怎麽样相处的,她没有经历过。
她虽然没有谈过恋爱,但是暗恋倒是有的,例如数学成绩很好的学委,会打篮球的队长,跳舞很厉害的学长,在那情窦初开的年纪里,对优秀异性的关注肯定会多一些,但那些淡淡情愫不过是昙花一现。随著年龄的增长,见识的人和经历的事多了,那样的情愫很快就消失了,过滤掉喜欢,只余下欣赏和敬佩。二十多年里,和自己最亲密的男性,除了爸爸,那就只剩下他了──
纪简言。
她一想到纪简言,心里又甜又酸,那是她深深刻在心里的名字,牢牢记在脑里的人。随著时光的流逝,那些上学期间她曾经迷恋的男孩子早已消散在她的生命里,他们已经模糊了轮廓,甚至连名字都记不起了,唯有他一直留在她心里,不曾褪色。他的一颦一笑,不曾遗忘。
这就是喜欢吧。
通常喜欢会量变为爱,那她是不是爱他了呢?这个问题太深奥了,她甩甩头不愿想下去,还是想办法解决目前的难题吧。
虽然她和纪简言单独相处的时候,有时候她仍是会紧张,但那种情绪是不一样的,是带著期待和甜蜜的。如果将arno想象成纪简言,那会怎麽样呢,或许那些亲密的动作就会变得自然了,她也不至於太僵硬,毕竟更加亲密的事两人都做过了。想到这儿,她脸上一热,忍不住在心里呸了一下自己。
她以前在电影里客串,也试过和男明星牵手或拥抱,例如上一部戏,因为角色需要,她也和卜皓有过肢体接触,当初为什麽就能入戏拍摄,现在却就放不开了呢?
看似简单的戏码,却难倒她了,让她手脚无措。难道是因为她以前拍戏的时候,她的戏份很少,不夹杂著爱情成分,和别人进行对手戏,不需要情意浓浓,不需要含情脉脉,所以不抵触,顺利拍摄?不像这次广告那样要展现这种纯纯的,如初恋般美好的爱情,需要呈现令人向往,令人羡慕的亲密无间和心有灵犀,所以她不适应了,不能进入状态了?又或者是她重新遇到了纪简然,心甘情愿地来到他的身边,心态已不复往昔,所以不能和除了他以外的男人做亲密接触?
这时候arno突然走了过去,站在夏绯色的面前,丁锦用手推了推沈思中的夏绯色,夏绯色回过神,抬起头,有点迷茫,不解地看著看著arno。丁锦见arno似乎有话要和夏绯色说,便站起来,走到几步开外,和arno的经纪人萧可说话。
arno自动自觉地在夏绯色旁边坐下,想了片刻,说:“那个,你也知道我是什麽样的人了,你心理上不要有负担,你就把我想象成你的男朋友,或者将我当做闺蜜吧。”
闺蜜?!夏绯色闻言,侧过头,看著阳光健实,丝毫没有娘娘腔的arno,不禁翘起嘴角笑了。
“谢谢你。你也可以把我当做你的那个他。”夏绯色笑道。
当初arno为了保护恋人,为了维持自己的形象,就把她扯下水,闹了绯闻,其实她是很恼他的。虽然後来为了共赢不得不和他一起扮情侣炒作,但那也是不情不愿的,然而今日他主动过来开解她,她心中的气就消了。看在今日这件事的份上,她就原谅他啦。以後两人还要一起合作,愉快最重要啦。
聊聊天,笑了笑,夏绯色的心情调整了,放松了不少。休息时间过去了,两人重新投入拍摄,她给自己做了心理建设,将arno当做闺蜜,将他的脸换成纪简然的,再回忆和纪简然在一起的开心时光,心境和状态已全然不同了。
这次虽然不是一次就通过,不过也很快就完成了这个场景的拍摄。她看到工作人员的脸终於由阴转晴了,不禁松了一口气。
由於刚开拍的时候不断ng,在这个场景耽误了一些时间,所以当导演满意地喊了一声“cut,next!”的时候,众人马上收拾好器材,快马加鞭赶往下一个拍摄地点──游乐场,拍摄粉色系。
但天公不作美,刚到游乐场,清理了场地,准备架器材的时候,天色开始变暗,眼看就要下雨了,众人只好提早收工回酒店了。
夏绯色回到酒店,连妆都没卸就躺在床上了。坐了那麽长时间的飞机,下机後还在倒时差,来不及好好休息,就马不停蹄地赶去拍摄了。折腾了一个下午,她已经精神疲惫,如今只想好好睡一觉。
她刚闭上眼睛,就有人来敲门,她只好从舒适的大床上爬下来,打开门一看,是丁锦。丁锦看了她一眼,说:“很累?我还想问你晚上有什麽安排,看来不用问了,你肯定要早点睡觉,好好休息了。”
夏绯色侧身让丁锦进入房间,“是有点累,锦姐你有什麽安排了吗?”
“我就是打算四处走走,这次行程比较紧,没有过多的空余时间,只好趁著晚上去玩乐了。”丁锦说。
“辛苦你了,锦姐。”夏绯色说。
“我不辛苦,是你辛苦。好了,你先睡一会儿,晚饭的时候我来喊你。”丁锦说完就掩门出去了。
夏绯色重新躺回床上,不一会儿就睡著了。她做了一个梦,一个光怪陆离的梦。她置身於一个奇怪的森林,参天大树盘根错节,枝繁叶茂,遮天蔽日。到处都有陷阱和不知名的昆虫,很华丽也很狰狞。
一只巴掌大的蜘蛛般的东西,突然从口中喷射出一股黏稠的白色液体,枯树枝轰然倒下,瞬间化成一淌青色的液体。她见状,拼命四处逃跑,兜兜转转,却跑不出这个怪地方,彷徨无助之际,突然间风云色变,原本阴暗的森林更加黑暗,到处像泼了墨汁,伸手不见五指。她心跳如雷,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冷汗不停地冒出,她双手在空中乱舞乱挥,企图拨开周围的茫茫黑色。蓦然间有道光芒从东面投射过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在呼唤她。“绯,过来这边。”林灵在向她招手。
夏绯色见到救星,兴奋无比,手脚并用地爬起来,踉踉跄跄地跑过去,谁知还没走几步,那道光就消失了。然而从另一方向亮起了另一道光芒,是妈妈在那儿向她敞开怀抱,她再次跑过去,结果却和之前那般,妈妈消失了。
然後一道接著一道光芒从四面八方投射过来,所有她认识的人都在呼唤她,但她每次都抓不住他们。最後一道消失的光芒里,许久不见的纪尔岚焦急地对她说:“绯色,我哥哥在那边,你快过去。”她说完後一切归於平静,沈寂黑暗。
哥哥?纪简言?夏绯色抬起头,慌张又期待地四处张望,入眼之处,就是一片黑色,什麽都看不到。她扯著嗓子大声喊纪简言的名字,她的声音在林间回荡,得不到任何回应。
她筋疲力竭地瘫坐在地上,掩面哭泣,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道光从天而降,她抬起泪眼,看到纪简言站在光道里,微笑地看著她。她大喜,回了一个笑容,一边喊他的名字一边跑过去,紧紧地抱住他的身子。他是真实存在的,他的体温让她感到安心。
“纪简言你终於来了,我等你好久了,带我走吧,不要扔下我。”夏绯色不停地说。
纪简言静静地站在那儿,没有回话,夏绯色有点不安地抬起了头,只见纪简言对著她绽放了一个邪魅的笑容,犹如一朵盛开到极致的罂粟花,但他手上却毫不留情地将她狠狠推开,看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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