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子封阳,今年八岁,封为晋王,被视为理所当然的储君,郑归自然希望自己女儿能坐上皇后的位置,这麽一来,嫡出的长子长孙,没理由不继承大好江山,到时他这个皇帝的外公便能进一步掌握朝政了。
然而,有废後的声浪自然就有保後的声音,保後派来自皇后楼织宁的父亲,也就是一品梁国公兼威远大将军楼定允,他手握天下兵马,又有无数将领门生,许多朝臣唯他马首是瞻,拥有无人能撼动的地位,这便是即使是宋、郑两派人马急於罢黜皇后,也不敢硬着来的原因。
「皇贵妃代理皇后之职已近三年,将後宫管理得井井有条,且皇贵妃出身显赫,贤良淑德,誉重椒闱,德光兰掖,做为母仪天下的皇后当之无愧。」平阳侯朱煜率先奏道。
「启禀皇上,微臣认为郑贵妃才是皇后之位的不二人选,郑贵妃出自名门,伺候皇上多年,懿德懿容、垂范万众,且为我大观皇室诞下皇子,这份大功後宫嫔妃无人能及,母以子贵,立为皇后乃众望所归。」御史大夫彭程立即跟进,他是郑归的人马。
「臣禀皇上,皇贵妃虽贵为贵妃,但仍保持着俭朴之风,不事奢华,对太后更是恪守孝道,晨昏问安,随侍陪伴,我大观王朝向来以孝立国,皇贵妃的典范足以担当皇后大任,请皇上明察。」礼部尚书魏安煞有介事的奏道。
殿上有一半的官员皆露出不以为然的神色。
众人皆知宋芊仪是太后的亲侄女,太后向来疼爱她,她也几乎天天往太后宫里献殷勤,跟孝不孝可以说是一点关系都没有。
再说了,说宋芊仪不事奢华就更是睁眼说瞎话了,後宫之中,还有比宋芊仪的碧波宫更富丽堂皇的宫殿吗?不是最精致的膳食她不动筷,嘴巴之挑剔常让司膳房叫苦连天。
「启禀皇上,边关战事繁起,还有人花心思在琢磨废後之事,将国事摆在一旁,令微臣实在忧心。」楼定允说话了,意思很明显,边关战事还得靠他,谁敢废了他女儿这个皇后?
封腾的眼睛微眯,眸光沉沉,深处有怒火隐约跳动,这说明了他很厌恶这种事。
要是有闲工夫在这里针锋相对,谈论废不废後的问题,不如想想怎麽把自己分内的事做好,在他看来,他们个个都怠忽职守,这是他最不能忍受的。
「说完了吗?还有哪位爱卿要为废後之事上奏,朕洗耳恭听。」封腾瞪眼,讥讽地问。
此言一出,大殿顿时鸦雀无声,再也没人敢上奏了,哪个不要脑袋的敢让皇上洗耳恭听?
「既然诸位爱卿都无事要奏了,那换朕有几句话要对爱卿们说。」封腾从龙椅上站了起来,一个一个的看过去。「诸位爱卿在朝为官,食俸禄,报皇恩,理应克尽职守、苦民所苦,若不能荡平贼寇,也应为朕分忧解劳,为天下百姓着想,并且谨言慎行,知道事情孰轻孰重,以免遭杀身之祸,不是吗?」
几句话说得既轻且慢,但殿上大臣越听越是心惊,皇上这番话是在……是在威胁他们吗?
大臣们变了脸色,惶恐的纷纷下跪叩首。「臣等惶恐,请皇上恕罪!」
「没让你们跪,都起来吧。」封腾睥睨又漠然的看着他们。「後宫之事,是朕的家事,众卿干涉到朕的家事上来,莫非是想取朕而代之吗?」
话说得如此直白,朝臣均吓出一身冷汗,再度下拜,齐声道:「臣等该死!请皇上降罪!」
封腾唇角一扬。「诸位爱卿是很该死,但念在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朕就免诸位爱卿死罪,但是丑话说在前头,从今尔後,谁再上奏废後之事,朕便当谁有谋逆之心,朕必除之而後快,否则朕会寝食难安,众卿听明白了吗?」
「微臣惶恐!」群臣的额头已经叩到冰凉的地面了,没人敢抬头看封腾讲这话时是什麽神色,个个坐立难安。
他这招丑话说前头可真吓坏他们了,他们比较习惯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的方式,不再让太後干涉朝政之後的封腾委实令他们摸不着头绪,时时提心吊胆啊!
「韩爱卿!」封腾忽然开口。
被点到名的御史大夫韩真吓了一跳,连忙诚惶诚恐的向前一拜。「微臣在,」
封腾看着韩真——略略挑了挑眉。
「卿家足智多谋、博学多闻,朕想问问你,有些功臣居功自傲,又有些朝臣毫无君臣之礼,更有入……纳……进言之名要眹照着他们的意思做,但是他们又没犯什麽大错,不能送去大理寺,该怎麽让这些人不敢再顶撞朕才好?」
楼定允闻言脸色丕变,这居功自激的功臣说的不是他又会是谁?
当初若不是有他的扶持,凭封腾的本事能坐上龙椅才有鬼,但如今,封脐是越来越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臣以爲,应当重设先帝在位时的廷杖之刑,树立皇上权威;」韩真揣晔着上意说道。
一时间,殿中一阵慌乱,人人自危。
先帝跋扈专横,容不得有人说一句不是,所以设了廷杖,专门惩治倚老霣老、公然抗旨、冲撞圣上的大臣,当廷施以杖资,轻者十杖,重则百杖。
但是,自封腾登基之後,廷杖便取消了,一来他根本无心朝事,二来他根本没有身爲皇上的权威,使不出杖资的魄力,也不敢对哪个大臣杖责。
「卿家这主意甚好。」封腾带着一抹微笑,赞许的点了点头,旋即没商量余地的看着谐夹迹骸该魅湛迹厣柰17龋 ?br/>
殿阁大学士章学仁立即出班跪奏。「万万不可啊,皇上!」
封腾冷笑。
此人乃楼定允的派系,此时出声当然是要带头反对廷杖,他仗着有楼定允这座大靠山,吃定了即便他是九五之尊,也不敢真正将他如何。
「微臣斗胆,请皇上收回成命!」章学仁声音清朗、义正严词地道:「如重设廷杖,那麽朝堂之上就无人敢向皇上纳谏进言,臣以爲非但不可重设廷杖,还要奏请皇上立废此刑,以安群臣之心!」
封腾直直的看着章学仁,沈着脸道:「朕偏是要一意孤行,你要拿朕如何?」
章学仁怔了一下。「呃——」
他被问得一时说不出话来,虽然封腾的眼神就像平静的湖水一般,没有一点的波动,但却令他迟迟不敢再进言,只得动讪地说:「微臣不敢。」
「不敢最好。」封腾神色冷淡的移开,扫过谐迹富褂兴肴秒奘栈爻擅俊?br/>
殿中鸦雀无声。
见殿上再没人敢说话,封腾见好就收。「退朝!」
下朝之後,他如常回到肃心殿的东暖阁里批阅奏摺,何喜连忙送上凝香的甘露茶,封腾啜了几口,便握着茶杯把弄。
那班都在打他龙椅主意的老狐狸,这只是开始,他会让他们连想的机会都没有……
「啓弃皇上,您让奴才查的事都在这里了,皇后平时白天夜里的言行举止跟说的话,没一句漏掉的。」何喜边说边呈上一封密函。「皇后娘娘几乎每夜梦里都要唤小心数十次,也不知是发梦还是在叮嘱谁小心。」
封腾打开密函,视线定在那一行行的字上,眼眸微微闪动着异样的光芒。
这皇后……
「微臣参见如妃娘娘。」楼定允一下朝便隐密地来到如妃的住所——醉嫣宫。
如妃曾是皇上最宠爱的宠妃,因此醉嫣宫的奢华与皇贵妃宋芊仪的碧波宫不分轩轾,伺候的宫人也最多。
「这里又没外人,爹就别多礼了。」楼织媚坐在精致的镂空雕花窗前,她使了个眼色,贴身婢女丁香便会意地领着其他宫婢退下,还细心地关上房门,让他们父女俩密谈。
楼定允见没有了外人,也就不拘礼节了。「媚儿,你听好了,今年的采女选秀,爹会安排两名亲信的闺女入宫,到时你得想法子栽培她们,让她们在卸嗖膳型延倍觯玫交噬系拇骨唷!?br/>
「爹!」楼织媚不情愿的蹙起了秀眉。
楼定允沈声道:「爹知道你不乐意,但皇上冷落你已是不争的事实,既然皇上只临幸新人,咱们就要变出让皇上肯临幸的新人来,这是爲了咱们楼家世世代代的荣华富贵,你要识大体。」
楼织媚没好气道:「难道爹爹就不能想想怎麽让皇上召幸女儿的法子吗?您门下食客卸啵兔灰桓鲇杏玫穆穑俊?br/>
「皇上的心思,如今谁能摸透?」楼定允顿时拉下脸来。「皇上不召幸你,爹能逼得他召幸你吗?」
楼织媚咬着唇沈默不语,打从心里威觉到一阵难以言喻的塞闷。
想她曾万千宠爱於一身,如今得不到皇上的宠爱就算了,还要安排别的女人承欢龙宠,她怎麽受得了?
她是庶女,在府里原没什麽地位,她和她娘事事都被大夫人踩在脚下,若不是姐姐成了皇后却不得皇上宠爱,爹也不会将她送进宫来。
进宫後,她意外的获得了皇上的宠爱,时不时便召她侍寝,还一路从采女晋到了贵人,又从贵人晋到了嫔妃,皇上足足宠爱了她三年,赏赐的奇珍异宝堆满了她的小金库,不知道让多少人又嫉又妒,也连带着她娘亲在楼府受到了重亲,大夫人也不敢随便使唤了。
然後,某一天,皇上召幸了新得的江南美人艳贵人之後便开始冷落她,也连带着冷落其他嫔妃。
那艳贵人的出身非常卑贱,是江南有名的歌妓倪艳儿,皇上出游江南时对她惊爲天人,承叹一夜之後,命她伴游江南半个月,之後皇上便坚持带她回宫,封爲贵
人,因此宫人绘声绘影地谣传艳贵人拥有过人的房中之术,才叫皇上如此着迷。
总之,自从两年前皇上召幸了艳贵人之後,从此就不再召幸嫔妃了,只召幸新人,而且喜新厌旧,从不召幸同一人两次,甚至还莫名其妙地将艳贵人打人冷宫,任凭她如何的哭天抢地,他也不爲所动。
幸好,虽未召幸,但月银与逢年过节的赏赐并没有少,六宫照常运作,也没再封新的嫔妃,依然囚禁着皇后,依然由皇贵妃宋芊仪代理皇后之职打理後宫,
只是,没有了皇上的宠爱,宫里的人也不再对她另眼相看了,让她日子过得没滋没味,一心只想重新得到皇上的宠爱……
「如果你的肚子争气,爹也不必出此下策。」楼定允惋惜道:「可惜你在圣眷正隆时没能怀上孩子,否则以皇上对你的宠爱,若是个儿子,铁定会被立爲太子。」
「现在说那些有什麽用?」楼织媚气恼道:「皇上不只冷落女儿,这两年,後宫所有嫔妃都被冷落了,这也不能怪女儿。」
「所以说……这中间是否有什麽古怪?皇上过去深麽宠爱你,怎麽会一夜之间就把你抛诸脑後,怎麽想都於理不合,这问题他不知思考过几千次了,总也得不到答案。
楼织媚没好气道:「皇上喜新厌旧,这有什麽可想的?」
楼定允沈声道:「如果是这样的话,你更应当睫爹的话了,若我们安排的采女能懐上龙胎,再交由你扶养,藉此入主中宫,等他登基後,你未来的太後之位不就稳如盘石了,宋芊仪纵有太後撑腰,也比不过你呀!」
楼织媚有些动摇了。「爹别忘了还有郑宓那个贱人参」
楼定允眉梢一挑。「爹自会收拾郑归那帮人,他们想哄皇上立晋王爲太子,爹就无中生有出几件事来,让皇上对郑归産生戒心,让晋王当不成太子。」
楼织媚皲了皴眉。「女儿可不认爲现下的皇上会像过去那麽好摆弄。」
楼定允脸色变了变。「你是说皇上前日对夏税、秋粮进行检査一事吗?」
皇上从来不过问上缴国库的夏税和秋粮,国库几乎握在他手里,但前日皇上却大动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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