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浅笑应和的时候,坐在我对面,默不作声的他突然投来一眼,显然完全不明白我在这里的作用。
董卓没有看到他的举动,只是从怀里掏出一卷纸帛,丢在我面前,“这些人,毁,你去给我全部杀掉。”
淡笑接过展开,密密麻麻的名单让我笑着扬眉,抬眼时没错过他眼中闪过的诧异,只是对着董卓笑道:“董爷,杀人比不上招为己用,我尽全力招了他们,若不服从,再下痛手如何?”人都杀光了,谁来帮他料理天下,总不可能就凭借董府那数十名食客吧?
董卓皱着眉头颌首,显然不是很开心我的建议。
“若董爷喜欢,我可以将这些人的家眷全部搜了来,他们自然会对董爷服服帖帖的。”咪咪笑着换个提议。
这一回董卓思考的时间稍微长了些,不悦的表情终于转为满意,“嗯,就照毁说的做。”正事议完,他举起酒盅,笑呵呵的提前庆祝他的大功告成。
“董爷,未满20,我可不能喝酒呢。”托着下巴笑着,用筷子去夹着薄薄的纸筒玩。
“瞧我糊涂了不是。”解决了心事,董卓和善了太多,“那就由奉先陪我痛饮了!”
漫不经心的尝着桌面上每一道菜肴,有趣的瞧着董卓愉快畅饮,吕布冷脸奉陪,酒席上就只有董爷一个人劝酒又开怀大笑,也悠然自得的快乐得很。
几坛美酒渐空,董卓的老脸也通红若火,胡子湿漉漉的沾满了酒液,双眼混沌,人也不太清醒了,手里的酒盅忽然滑落,庞大的身子一歪,整个人轰然后倒,鼾声骤起,醉得不醒人事。
笑弯了眼,仍是一手托腮,一手把玩着筷子,瞧了醉酒的董卓几眼,就转到对面的他的脸上。
深幽的鹰眸看不出酒意,黝黑的脸颊上连红色的痕迹都没有,这人的酒量还真是深不可测,如同他的心思一般,怎么也叫人猜不透呀。为什么会被评价为有勇无谋呢?
他随意瞟了眼董卓,锐利的视线转向我,紧紧盯住,不放。
如果不是他的眼神太过凶狠,我会催眠自己,说他在含情脉脉的对我放电。嘻嘻笑了,索性丢开筷子,张开双臂也往后躺下,舒服的闭上眼。
安静了很久,低沉的嗓音响起:“你……”
“嘘。”噘鹱彀停3鼋兴兆斓纳簦冶昭厶勺偶扑阕攀奔洹?
不到半刻钟,李儒匆匆走了进来。“主公醉了?”声音放得很轻。
掀开眼帘,用手肘撑起自己,慵懒的笑了,“董爷怎么没听你的就拟了这名单?”将纸帛递给李儒,如果真照命令去做,光是砍头都会砍到我的手软的。
李儒皱起了眉,仔细的阅读了一遍,才交还与我,“主公只是希望事情能完美的达成。”
“嗯。”将纸塞入怀里,懒懒起了身,“我会将这些人的家眷找出来,你负责安置他们。”很是不负责的丢下烂摊子的预告,笑着瞧着李儒去查看董卓,“吕兄,你有兴趣裁制冬衣么?一起去挑些好料子吧。”
李儒闻言抬头看向我,再看看董卓,“裁缝还在后院为女眷们量身,两位前去刚好是时候。”
看来李儒对吕布依旧有所防备呢。噙笑出门,等着他走出来,才转向后院的石子路。
正午的阳光有些刺眼,蹦跳了两下,闻到身上被沾染上的酒味,对于男人大清早的喝酒到醉的行经,实在不好给予评论。
“那个人是谁?”忽然瞥见远处走廊上伫立的熊一样的陌生男人,我愣了愣,疑问脱口而出,才想起应该去问董府的总管,而不是身后的他。
没想到,他给了答案,“高顺,我的属下。”
是跟随着他一起被董卓招来的?这么忠心?就算他背叛了前任主人,也一味追随?有些惊讶的笑着眨了眨眼,看着那熊般的身形,是脑子不正常,还是忠心到了愚昧的程度?不管是哪个原因,都值得我去接近套套关系,只因为是忠于他的属下。
偏头去瞧他背手昂然阔步的自信狂妄姿态,笑了,“有没有人说过你的嗓音很好听?”
他瞪住我,凶恶的表情中带着丝不可置信。
捂嘴嘻笑,这个样子的他可比在别人面前冷酷无神情的他可爱多了。“我叫万毁,字睿之,可千万别忘记了。”蹦蹦跳跳的快乐前行,听得见身后依旧跟随着的沉稳脚步声,觉得心里甜甜的。
还未靠近后院就听见热闹的女人议论和嬉笑声,看来董府的全部女眷都聚集起来准备帮董爷的荷包减肥了。
笑着穿越过拱门,正见到数十名围在一起女人唧唧喳喳的有笑有说的,斓也在其中秀气的掩嘴笑呢。“斓。”我扬声道。
她偏过头来,满眼的笑意在瞥向我身后时,顿时消散转为惊恐,“姐、姐姐,吕、吕温侯。”
满院的欢闹顿时喀嚓被一刀砍掉,女人们全部吓白了脸儿,寂静无比。
有趣的瞧着她们的花容失色,再扭头去看就站在我左后方一步之遥的他的冷然凶颜,“怎么啦,见到人都不会拜礼么?”
她们这才颤巍巍的半弯身子齐道:“吕、吕温侯……”娇声软语无一不抖。
噗嗤的笑了,我笑着摇头,“裁缝呢?董爷吩咐要为吕兄裁制上好冬衣,怠慢了可别怪董爷怪罪。”
女人堆里的数个妇人脸色惨白的慢慢走出来,畏惧不已的行礼小声道:“毁小姐,吕温侯。”执着软尺的双手不住的哆嗦。
终于忍不住将拳头顶住鼻子嘀嘀咕咕的笑起来,“算了,你们先侍侯各位夫人吧。”回眸向他,“吕兄可有要事在身?”
他冷冷的看着我,“没有。”
“那我们先到那方的厢房里坐坐吧。”先示意正面对着院子数尺外的华丽厢房,再对着被吓坏的裁缝笑道:“将布料全部呈上来让吕兄先选。”这才行向厢房。
跳上台阶,跨入厢房,随意将靴子踢开,步入软榻中,在矮几边随性坐了,“谣言果然都是长翅膀的。”看到灌木那边的女人们很刻意的向远处缓慢移动,害我又想笑了。
他褪了靴子,走过来,坐在矮几的另一侧,没有说话。
托住腮帮子,对着榻边上那双摆放整齐的男靴挑了挑眉,这个男人和传闻中的评价完全不一致,给予他低下评论的人到底是怎么看他的?
侍女们快速的奉上茶和糕点后,皆跑得不见人影,就连端过布料样品的裁缝也只来了两个,畏惧的跪伏在榻下,声也不见吭一下。
“吕兄?”端起茶杯,我歪头看他,心里叹息,如果他的表情不要这么凶神恶煞,那么会有无数女人拜倒在他面前吧?
他连瞧都没有瞧那些花样繁多的布匹,“捡些料子结实的就好。”
抿直了唇,我若有所思的瞧着他冷淡的神情好一会儿,“吕兄是董爷的义子,你们知道该怎么办,退下吧。”不等他能开口反驳,我已将人挥退。
他微皱了浓眉,不悦的神色极为凶恶。
放下杯盏,我单手撑在下巴上,“你把我搞糊涂了。”
他挑眉。
“我担心就算花上了全部的心思,也无法了解你。”我很坦白的道出心中的困惑和疑虑。
沉静着,他淡淡道:“为什么要了解我?”
因为我喜欢你啊!盯着他略微柔和的鹰眸,我摊了摊手,很无赖的吐出舌头,“不告诉你。”瞧着他又高高的扬起剑眉,我呵呵笑了,舒展双臂向后仰躺下,闭上双目,放任自己松懈在有他存在的空间,“待裁缝们忙完过来时,叫我一声。”
他没出声,可就算合着眼帘,我也感觉得到他散发的强大气息,异样的让我心安,微微弯起唇角,觉得好喜欢。
安静的厢房内有着远方传来的小声喧闹,除此之外,空气中连一丝波动都没有。这个男人气韵深沉、稳重如山,光从他摆置靴子和挑选布料的态度上来看,就知他严谨克己,为什么会被传言成有勇无谋,见利忘义,惟利是图呢?
他跟随丁原最少也有四年之久,又拜了义父,到底是什么原因,会让他斩了丁原投奔董爷,完全违背了他的本质,却印证了低劣的谣言?为什么呢……
再度掀开眼见到斓时,我才发现自己不痪踔芯谷凰ィ办怠!崩晾恋男α耍醋潘┳诺男x成嫌山粽疟湮龋霸趺戳耍俊?
她退开让我撑起身子,“姐姐,你睡着了?”轻轻的调子满是不可置信。
伸手去拿矮几上的茶杯,抬眼与一双深邃的鹰眸正好对上,脸儿一热,直觉的垂眼躲开去,“嗯。”随便发出个单音,借喝茶企图模糊掉回答。
由于太过吃惊而忘却了害怕的斓完全忽视掉矮几另一边就坐着的吕布,喃喃的又重复了一遍像是结论的问题:“姐姐,你睡着了。”
“是么?”我装傻,实在不想承认。
她震惊的跪坐着瞪我,“我叫了姐姐好几声,吕温侯说姐姐睡了,我才上榻的。”
言下之意,她是有可能就绝对不接近吕布三尺之内?我摸摸鼻子,耍赖道:“你一定是隔得老远的叫我,我哪里听得见。”
她飞快的看向我身后一眼,再怀疑的眯眼看我,“哦?”
嘻嘻笑着转话题,“裁缝忙完了?”瞥向院子,聚集的女人们都不见了,只剩下几个妇人站在院子远远的那一端……呃,我到底睡了多久?
斓点头,“嗯,她们不敢过来,便请我来问一声先。”还是怀疑的盯着我。
完蛋了,小妮子固执起来也是很可怕的。连忙打哈哈,“那还不叫她们快过来,耽误了吕兄的宝贵时间,看她们怎么担当得起!”
话一出口,就连身后的目光也变得火辣辣的了……呜,总不可能承认是我自己睡着了浪费大家的时间吧……不自主的以手为扇,对着发热的脸扇着凉风。
还好斓没有继续纠缠下去,只是丢给我几个让我心虚的眼神,便下榻去叫裁缝了。
逃过一劫的我松了口气,再吸一口气,扭过头来,立刻对着瞅着我的他干笑三声,“哈哈哈——呃,我突然想起有急事,先走了。”跳起来,火速套上靴子走人,顺带扯上莫名其妙的斓。
直到上了马车,行驶入回府的路途,我才瘫软下来,苦哈哈的抬手捂住自己滚烫的面颊,“斓,你知道我脸红的时候超丑的,对吧?”
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的斓反射性的回答:“不会呀,只是红得有点过分而已。”
……呜呜,完蛋了,全部被他看见了……
因为一时失误,不小心让他见到了我丑丑的样子,所以羞愤了很多天都不敢出入他有可能出现的任何场所。
唉,不过是在他面前睡着了而已,有必要脸红么?真是扼腕啊!为什么我的血液完全不听指挥的会往脑部上涌咧?害我丢脸丢到家了,完全无法保持在他面前美美的形象。
呃,虽然说在一个男人面前睡觉也谈不上什么形象问题……
不过尽管不敢去见他,但还算没有浪费时间的往兵营跑了几回,结交了那个身材粗壮得像熊一样的高顺,比较让人哭笑不得的是,有主必有仆,他已经不是很爱说话的人了,高顺更是根木头似的,一句话绝不超过10个字……
这样叫我怎么套他的话去问关于他主子的小道消息啊?
后仰头看看屋檐外蔚蓝天空上浮着的朵朵白云,深深呼吸一口气,跃下坐了整整一刻钟的马厩横木,“高兄……”真是,我在这里坐了这么久,这根木头除了埋头照料那匹全身火红得没有一根杂毛的骏马外,压根就没觉察到我的到来。
熊一样的男人转过身,诧异的看着我,仿佛从他背后冒出来的我是幽灵似的,“毁公子?”
不自觉的摸摸自己的脸,我长得多少和斓相像,就算成天为了方便而穿男装,也不该看不出是个女的吧?算了,暂时不跟他计较这个,“你忙你忙,我只是想来问几个问题。”对于这种人,直话直说比较节省时间,拐弯抹角对他没用。
他疑惑的看了我一眼,放下手里的马刷,“毁公子有何疑问?”
笑眯眯的蹦到他身边,凑近上半身仰头笑问:“高兄到底是怎么认识吕兄的呢?”
他的脸蓦然一红,倒退开一大步,“已是陈年往事。”
很想眯眼瞪他,为什么我一靠近他就脸红?最讨厌的是每个问题他都搪塞,“陈年指的是多少年?”他退我就进,哼,就不信这一回逼不出我想要的答案。
“很多年了。”他再退。
我笑嘻嘻跟进,“很多指的是多少?”
他连连后退,直到身板顶住墙壁,无法再逃避,才不得不通红着脸低头看着我,“毁公子……”
皱皱鼻子,硬是挨过去,如果不是高度问题,估计我会用鼻子顶住他的鼻子,“告诉我啊。”看你躲,看你躲到哪里去!
“你想知道什么?”低沉浑厚的嗓音突然自马厩外传来。
赫!吓了我一跳,一头撞上面前这头熊的下巴,差点低叫出来,好痛!捂住额头,眼泪汪汪的小心侧转过头,看向马厩门口那道高壮的身影。因为是背光的缘故,看不清他的表情,可他浑身散发的煞气和身后耀眼的阳光,显得他更加巨大,好有威胁力。
呜……我还没准备好面对他啊!一想到那天在他面前丢尽面子的脸红,就沮丧无比。拍拍高顺的胸膛,“抱歉,改天再来找你。”捂着额,认命走出去。
“嗨,吕兄。”低着头看着他黑色的靴子,实在没勇气抬头见他,不知道他是不是还记得我脸红透的丑样子……“我还有事,先行一步了。”呜,好多天都没见到他了,为什么不能多相处一阵子,反而得落荒而逃?
才刚打算绕过他走人,却被突然而来的一只大掌擒住了手腕。
惊吓连连,我瞪着眼,仰头呆呆看着他好整以暇的拉开我盖着额头的手,凶狠的冷颜低下来,凌厉的鹰眸盯着我的额很久,才下移对住我的双眼,“你还有什么事?”
眨巴着眼,不敢相信自己左手腕上那温暖的禁锢,更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和他如此靠近的两两对樱绻难凵癫灰饷葱锥瘢一嵋晕俏伊恕赤y姆8蹋伊t昧硪恢皇值纷∶婵祝部啡ィ安灰次遥背笏懒耍枚场?
“高顺。”他冷酷的声音扬起,然后揪着我往马厩深处不易被人看见的地方走去。
“喂,放开我!”若是平时,我会很开心能和他单独相处,但现在脸皮子又烫又红,八成和被开水烫的猪头皮一般,那么丑的样子绝对不能让他再多看一眼。
“闭嘴。”他将我推进角落里的一处空马房里,自己跟进来,高大的身躯挡住出口,完全堵住了我能逃走的路线。
又羞又恼,昏暗的光线让我不顾脸上的红热了,“喂!你到底要怎样?”他不会是打算用强的吧……轰!脑子一阵眩晕,再胡思乱想下去,我会晕倒的!
他双手背在身后,眯眼锐利的打量着我,“你躲我做什么?”
嘎?睁大眼,我摸摸鼻子,不敢看他,只好左右四处乱瞟,“呃,没有啊。”心里乱糟糟的,他注意到我躲他了?这意味着他也在观察着我?会不会代表着他也对我有意思?好快乐哦!
他沉默着,好一会儿才再开口:“如果你愿意,我们结拜吧,我认你做义妹。”
哗啦一盆冰水泼下,快乐的心全部被冻僵僵。我缓慢的抬起头看向他,无法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义妹?”轻轻的重复,刹那间,好想哭。
英俊却略嫌凶狠的面孔还是只有冷漠,他安静的看着我,“你是个不错的人……”
没待他说完,我冲动的一脚踹了过去,“你给我去死啦!我才不要当你的什么义妹!”也不知打哪儿来的神力让我一把推开他,冲了出去,气死我了!
跑出马厩门口,看到门神一般站立着的高顺,更加恼上心头,也用力踹了他一脚,“你也给我去死!”这对主仆,都是王八蛋!
怒火上心,害我气昏头了的直接出城,按照董爷给我的名单去四处找人,连续奔波了好几天,才逐渐冷静下来,开始反省是不是我做错了哪里。
怎么会给他提出结拜的印象咧?
怎么也想不通啊!难道我对他的企图还不够明显?可我是女的啊,这种事,总得由男方先表现才对,就算我再哈他,也不能大胆的跳到他面前大吼:我喜欢你吧!
而且,最近好象比较爱胡思乱想,一旦思绪不受控制的乱跑,我就肯定会满脸像被火烧似的,这个样子的我,丑得让我连镜子都不敢看,还怎么能指住他的鼻子聊表心意?他被吓跑是小事,我很怕他会被吓晕啊……
呜,为什么我脸红的时候不可以像斓那样美美的,白嫩嫩的小脸上浮现出两朵诱人的红晕?我是她姐姐啊!老天不公!难道就要以这样的方式区别我们是姐妹么?什么道理!
很惨淡的突然想起我好象不但踹了他一脚,还有叫他去死……
怎么办?我不想让他讨厌,可看起来,他不讨厌都奇怪了。
算了,事情办完后回去道歉好了,大不了厚着脸皮请他喝最贵的酒,看看行不行。
唉,心情很是低落,就连董爷给我的名单都因为一时恼火被揪得皱巴巴的,边缘上的些许个名字都看不清楚了……难怪是谁告诉我的,坏情绪一旦带进工作,就会砸锅,看来果然如此。
不晓得到时候怎么向董爷交差,嗯,李儒的记性不错,估计可以先问问他还记不记得都是些谁被董爷分派到犄角旮旯里,还不放弃的要他们的命。
于是带着懊恼和沮丧的心理动奔西跑,办完了董爷交代的差事,才回洛阳。
很想见他,脚程于是很快,可每每想到我踹了他,就不由得慢下了速度,悲惨的反复思考见到他时到底要怎么开口致歉。
有时真恼自己的反反复复,但就是没办法控制大脑,搞得都快神经分裂了,还不知道该怎么办,唯一的结论是,绝对不能让他讨厌我,就算他讨厌了,也得逼着他不讨厌回来!
嗯,目标指定,紧张虚浮的心情果然沉着了不少。
结果好不容易定下的信心,在看到深夜里洛阳的城墙时,完全被摧毁。心又开始惶惶,揪着缰绳,压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进城。
嗯,为什么我家也在洛阳城里呢?如果在另外的城市,我会不会就不这么为难?
明明知道自己是在胡思乱想,还是犹豫了好久,最后被城墙上的卫兵大吼一声,才干笑的拍拍脑袋,上前表明身份,进城。
寂静的夜,家家都已灭了灯火,只有打更的更夫还在街道上来回走动。
操纵着马儿在岔道口徘徊。
理智上来说,这么晚了,我应该回家,回去看看斓,然后梳洗睡个好觉,明日一早去董府汇报。
心中的渴望则是去找他,去见见他,这次任务花费了近两个月,近两个月没见到他,好想他,好想好想,尽管胡思乱想占了大多部分。
好想见他啊,就算站在他的厢房外,看着那漆黑的窗口,也会很满足的。
垂下眼,扁了扁嘴,下定了决心调转马头,向董爷赏赐给他的吕府而去。
我是宽待自己的人,想做什么就去做吧,省得后悔,是吧,呵呵。
绕到吕府后院的围墙外,我将包袱背好,踩上马背,利落的翻越过墙头,无声的跃入院落中。大型宅院的设计只要不是过分强调个人风格,大多设计都雷同。漆黑中大概估计了自己的位置,我直接往主跨院而去。
很黑暗,老远老远的才点一盏灯。我边走边纳闷,董爷赏赐向来大方,钱都用到哪里去了?怎么连灯都舍不得点?
走到主跨院前,停顿了一下脚步,深呼吸一口气,才悄悄的摸进去。
比较起外面,这里头完全的黑灯瞎火一片,没有半点光芒,深夜的凉意也很重。可我不介意,因为我知道,他就在隔了一道墙的屋内。
悄然走入院中,摸髯旁鹤永锏募偕剑袅丝椴桓叩模先ィ舸舻哪『诎档拇袄猓奚恼趴冢何梗一乩戳恕?
明知很傻,可还是笑了。他就在薄薄的窗纸之后歇息呢,他在做梦么?在做有我的梦么?我很想念他,他又没有想过我,有没有像我一样想到心既难受又快乐?
坐了好久,撑住冰凉的假山,知道我该走了。恋恋不舍的多瞅了漆黑的窗户一眼,扁着嘴跳下地,忽然好想搬块大石头砸进去,讨厌鬼,人家三更半夜的来找你,你居然睡得这么安稳,难道都没半点心灵感应咩?!
噘起嘴,用力扳下右连颊,吐出舌头,冲那窗口做了个大大的鬼脸——
窗户突然从内打开!
“唔!”咬到舌头了,好痛!害我立即捧住脸蛋,原地蹦蹦跳。
低沉醇厚的声音淡淡的,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好象带着笑意,“你很喜欢在深夜出没。”
“我、我才没有。”说得有点含糊不清,因为舌头还是好疼,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转,我瞪着那一团黑,“你干吗挑这个时候开窗?”吓人很好玩么?
清脆的一声响,柔和的亮光挥散掉漆黑,他将灯盏搁上窗台,才道:“我担心你会闯进我屋子。”
“一点也不好笑!”恨恨道,眯眼瞪着他一身贴身黑色单衣,长发披在宽厚的肩上,结实的身体在冷冷的夜里仿佛辐射着温暖,看起来好舒适,好诱惑着谁去偎依进他怀里……甩甩脑袋,阻止自己的乱想。“我只是刚回城,过来看看而已。”扯了扯肩上的包袱,证明自己可不是没事干喜欢闯空门的宵小。
他的脸庞在长发的衬托下显得柔和了许多,煞气也收敛了,英俊得不得了,深邃的眸子瞥过我的肩膀,“是么。”
猛然想起我一路上的目标,顿时觉得不自在起来,“那个,那个,我来其实是想,呃,你知道,咳咳。”该死,我到底要说什么?
“哦?”他的浓眉掀一掀,完全没有威胁性的纯粹是好奇而已。
摸摸鼻子,豁出去了,闭上眼睛,双手合十抵在额前,壮胆的大叫:“我是来道歉的!我不该踢你,也不该叫你去死,对不起!”
……他没有回答。
不敢睁眼,觉得脸又辣辣的热了,“真的很抱歉,请原谅我,我不会再如此失礼了!”可恶,好歹表态一下啊,这样让我觉得自己很像白痴。
结果我真的是白痴。
因为他很轻很轻道:“我想,现在全洛阳城都知道我被你踢的事了。”
嘎?!慌张的捂住嘴,完蛋了,我忘掉现在是深夜,还吼得老大声,完了!
他双手撑在窗台边上,尽管俊脸依旧冷然,可黝黑的鹰眸里闪烁的是明显的笑意。
丢脸丢到家了,悲惨的放下双手,垂下脑袋,提醒自己以最小的声量道:“真的很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所以,所以……”咬了咬牙,很坚定的还是说了出来:“所以,请不要讨厌我。”
短暂的沉寂让我无法呼吸,每一秒钟的流逝都让我愈渐恐慌,真的难以挽回了么?他讨厌我了?我平生第一次喜欢上人,居然是以让他厌恶的结局收场的?鼻子一酸,眼泪大滴大滴的坠了下来,好难过……
“我不讨厌你。”
瞪圆了眼,我倏的抬头,不可置信,“你、你没骗我?”捂上嘴的双手是颤抖的,提醒着我到底有多紧张。
轻浅的叹息扬起,他缓慢但坚定的摇了摇头,“不,我不讨厌你。”
笑,涌出了口,我笑弯了眼,却发现视线的朦胧,“讨厌,是沙子不小心进眼睛啦。”连忙用手背胡乱擦掉不听话乱流的泪水,我笑得好开心,“嗯,我也不讨厌你。”
他静静看着我,“我知道。”
“那、那我回去了。”贪恋的多看了他一眼,不敢再奢求更多的奇迹,很快乐的转身的瞬间,在触摸到怀里的东西时,定住了脚步。
我都忘了这东西了!
“怎么?”他沉声询问。
慢慢的扭转过身,捂住怀里的东西,我小心的看了他好久好久,才吞吞吐吐道:“这个,你知道……”可恶,要不要给他啊?可,如果给了他,他会不会收?手心收紧,觉察到细细的浸了汗。
他盯着我,似乎又叹了口气,“拿来。”大手张开向我。
他怎么知道我有礼物要给他?惊讶的看着他的掌心好一会儿,才笑开来,掏出怀里揣着的小布包抛过去。
他准确的接住,没有打开,只是挑起一道眉毛看着我。
觉得有点尴尬,“呃,是、是梳子。”不敢看他,只能四处乱瞥黑暗中的庭院,“人人都要梳头的嘛,所以梳子是必要的。你、你不用担心,很好用的,是濮阳最手巧的工匠做的,我和斓都很喜欢,而且不会很贵。”可恶,听到自己的声音发颤了。
“我、我不是特地去濮阳的,是斓想要新梳子,才顺便帮你买的,你要是不喜欢,就算了,可以还给我……”说到最后有点悲惨,他不会真的还给我吧?
“你过来。”他语调很冷静的打断我的语无伦次。
眨巴眨巴眼,有点沮丧,他真的不想要么?磨蹭着抬脚上了走廊,来到窗前,就隔着一道墙,仰头看向他,“你不喜欢么?”小声问道,“我没送过男人礼物,不知道男人会想要什么,所以才……”
他的手伸出。
我下意识的缩起了脖子,眯起眼,他真的要还给我了?
一只大掌拍上我的脑袋,不是很熟练的摩擦了一下,然后他说:“谢谢。”
啊啊啊啊啊!他说谢谢!他碰了我的脑袋!啊啊啊啊啊!好快乐,好快乐!天哪,为什么会这么的幸运!
“不用谢。”恍惚着,我抬手摸摸他碰过的头顶,几乎要喜极而泣,这么的幸福啊!“晚安。”晃晃悠悠的转身,抬脚,好象踩不到地似的,飘飘的。
“万、睿之,你没事吧?”他纳艉靡t叮苫故呛芏?
我的嘴角估计是咧到耳根了吧?“没事,没事。”也不知道朝哪里的挥了挥手,然后眼前一黑,什么也不知道了。
第三章第三章“好幸福……”呢喃着,闭着眼不肯承认自己醒来。
“什么好幸福?”低沉的询问近在咫尺,仿佛都可以感觉到热热的呼吸喷洒在额头。
“又梦见你了……”下意识的回答着,想抬手揉眼睛才觉得好象哪里不对,手指间缠绕的发丝是怎么回事?我的头发因为太长,一向撩到枕头上方,不该被侧睡前伸的双手抓住才对。
混沌的思考着,收紧五指,确定了那是头发,才疑惑的嘀咕着:“奇怪,谁的头发?”
“是我的。”醇厚的嗓音入耳动听,虽然没听过几次,可已经很熟悉了,熟悉到就算闭着眼,我也知道是谁在说话。
眼珠子在眼皮下转动了几圈,身体在感受到紧贴着的强大温暖躯体时,缓慢的开始僵硬,“我是在做梦吧?”有点绝望的发问。
“不是。”浑厚的回答绝对带有笑意。
完了,呻吟一声,我很胆怯也很慢的掀开一只眼,对上距离不过半个手臂的一张俊脸,再掀开另一只眼睛,“……嗨,早安。”这是我目前唯一能想出的言词。
他轻眨眼眸,浓密的睫毛竟然很长很卷,他依旧没有笑容,下巴上是青青的胡茬。
慢吞吞的松开他的头发,冷静无比的收回抱住他脖子的双臂,移开身子,然后用力将被褥整个的盖住脑袋,缩成一团,绝望的哀号了:“天哪,让我去死吧!”
为什么会是这种情况,我没有饥渴到梦游的爬上他的床的程度吧?至少我还是很纯洁的仅仅有时肖想一下他的胸膛偎依起来的滋味而已,就连他的裸身都不敢幻想过,真的没有啊!!!
“呜呜呜,我是天底下最白痴的笨蛋,天哪……”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完全都没有记忆?难道真是我把他给强了?我有那么没人性到极点吗?我有吗?
呜……最可悲的是,我竟然还有一丝窃喜……
脑袋外的被子传来拍击。
不过这个时候,我一点也不想去感动被他碰触,只想躲在被子一辈子不见天日,“呜,让我羞愧到死吧。”
强而有力的大手将我整个揪起,被子也被强迫的扯下露出我的脑袋,“你不会死。”他居然还能非常严肃的跟我说出这四个字。
除了绝望就只有绝望,我哭丧着脸,“一会儿我就去撞墙自尽,你放心,我不会饶恕自己犯下的滔天大罪,呜呜呜,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自己是昏了头还是中了蛊……”
啪!两只大掌拍上我的双颊,响亮又用力的捧住。
嘎?我顿时傻掉,“呃,你在打我?”
他的神情似笑非笑,可眼神是认真的,“你睡着了。”
“我睡着了?”呆呆的重复,我压根不知道现在又在演哪一出戏。
“大夫说你因为休息不够,神经过于绷紧,所以在完全松懈后,就睡着了。”他微微眯眼,露出凶狠的神色,“你睡了整整两日,大夫说你是疲劳过度,完全没有照顾好自己。”
“嘎?”眨巴眼睛是我唯一的回应。
他瞪我,“你到底会不会照料自己?”
“会。”连忙在他凶煞的目光下回答,“只是这一回的行程赶了些而已。”因为我想早点见到他,解释清楚我心中的疙瘩。
他眯眼瞪了我很久,才松开了手掌,淡淡道:“你睡迷糊了,所以才拉住我不放。”
轰!脑子顿时再度爆炸,才要将自己躲进被褥,就被他一把惦住下巴。
“你躲什么?”他的问题好象并不是仅仅在追问此刻的情形,不过我是没办法深思了,尴尬又绝望,脑子乱轰轰的,什么都不能想。
努力推他的手,“我脸红的时候很丑,不要看我!”
他的剑眉立刻挑得很高,研究了我窘迫的脸好一会儿才慢慢道,“不会很丑。”就在我心一喜的时候,他接着说:“只是有点像熟透了的番茄。”
啊!怒火马上上涌,“你、你、你、你怎么可以这么评价一个女孩子!”恼火的跪起身举起枕头就砸,“混蛋!”我知道我脸红的时候会整张脸,从额头到脖子都红透透,可怎么也不该说成像熟透的番茄吧?
他也不回避,坐在床上任我用枕头抡他,只是哈哈大笑起来。
那一瞬间觉得好丢脸,可在看到他的笑颜时,心却悄悄的软下去了。
他的神情一直是凶狠又煞气冷酷的,可他笑的时候,严厉的五官都柔和了,深邃的黑眸闪烁着亮晶晶的光芒,是那么的英俊无比。看得让我有点心痛,他很少这么开怀大笑吧,真希望我能让他多笑笑。
笑够了,他才以着罕见的温柔眼光看了我一会儿,“你睡了两日,滴水未尽,起来吃些东西吧。”
“嗯。”乖乖的跟他一起下了床,套上靴子,看到两人凌乱的衣衫时,脸又微微热了。“对了,你请的是哪里的大夫?”
董卓把我和斓守护得无比严密,就怕被任何知道他的秘密武器,任何敢接近或者打我们主意的人,哪怕是他属下的将领,他都会格杀无论。吕布刚成为他的义子不久,我不信董爷就真的把他视为己出,所以我出现在这里的事绝对不能让任何人得知,尤其是董爷。
他看了我一眼,自衣柜取出他的外袍,“是跟随我多年的随军大夫。”转过去的脸突然涌上抹尴尬,“因为不能让人知道你在这里,所以你的外袍是我脱掉的,抱歉。”说完话,他就走出门去。
怔怔的盯着床边矮柜上摆放整齐的小号紫色男装,我摸了摸唇角,发现自己笑得好傻。
漫不经心的扯直内衫,再套上外袍,眼睛骨碌碌的打量着四周。
除了必要的家具,这里简直可以用简单到极点来形容。木制的家具,没有镶嵌金玉,也没有稍微奢侈一点的装饰,就连窗帐都是普通的布料,被褥更仅仅是棉布的面而已,虽然所有的一切都是新的,可一看就知是一般老百姓家里才用的质料。
疑惑再一次冒出,他把董爷赏赐的钱都散到哪里去了?没听见哪个地方有义举,开仓放粮的说法呀。
将长发拨出后领,系好腰带,在梳洗盆子的木架边上,看到了我买的木梳,心尖儿一暖,浓浓的什么流淌出来,叫我觉得呼吸都是美好的。
走过去,拿起那柄半个大手掌长短的梳子,朴实坚硬的木料,细密的木齿,刻意磨润了的齿尖。指尖在木齿上滑过,不知道他用了没有,也不知道他喜不喜欢,我特地叮嘱了工匠要磨得圆润,不伤头皮的。
门板传来几声轻敲,我旋身,他推门而入。
下意识的将双手背后,不敢让他看见我拿着那柄木梳。
他端着木盘,盛着膳食,深深看了我一眼,走进来,将盘子搁上屋内另一头的矮几上,“怎么?”
他没梳理头发,乌黑的发披散在宽阔的肩背上,泛出很黑暗的光泽。
“没。”趁他转身,忙把梳子放下,掬起盆子里的水,胡乱的冲洗过脸,再用袖子擦掉水渍,“还有谁知道我在这里?”
他瞥了我一眼,走过来,取下架子上的布巾递给我。
嘀咕了声谢谢,将脸埋进布巾里,想着他也曾用它擦拭过他的脸,禁不住偷偷笑起来,好幸福呢。
“高顺。”他淡然道,自己盘腿坐到了榻上,“先吃些东西。”
“哦。”放下半湿的布巾,走到他对面,本想习惯的盘腿而坐,可偷瞄了他一眼,规规矩矩的并起双膝跪坐下。
他拿起碗筷,径自先吃。
我捧着碗,先瞄一眼简单的膳食,再看看他毫不嫌弃的大口大口的吃法,转了转眼,开始乖乖拨饭。
他吃饭吃得很多,也吃得很快,我才吃到一半,他已经吃好了的放下了不留半粒饭米的碗,举起杯子喝水。
偷偷自眼帘下瞧他,和平日在外面见到他的感觉完全不一样,私底下的他,少了分凶煞,多了分沉静,很……吸引人。
他忽然抬眼,正好与逮着我的偷窥。
慌忙垂眼,努力吃饭。
寂静了好一会儿,忍不住小心抬起眼去瞧他在做什么时,却发现再度落入那双深邃的漆黑眼眸中,连忙低头,再次装做很认真与饭菜搏斗,心里好甜蜜,根本抑制不住嘴角的上扬。
正当我将最后一口饭塞进嘴巴的时候,低沉的声音蓦然响起:“你的耳根子红通通的。”当下一口饭哽在喉咙,忙捂住嘴边咳嗽边抓过杯子灌了一大口,才将饭团冲下食道。先不理会羞怯因素,恶狠狠的瞪他,他想呛死我么?
黝黑的瞳眸里闪着很浅的笑意。
一怔,我扁了扁嘴,不太甘心的收回恼火的杀人目光,能见到他开怀,我无法计较这些小事。瞥了眼杯子,方才的口感没错,只是清水。
他不动声色的看着我,沉声道:“你需要我去找面铜镜来么?”
顺着他的目光,低头看见胸前的长发,摇头一笑,“不用了,梳子就好。”话一脱口,立刻想咬掉自己的舌头,“我的意思不是用你的梳子,我有自己的在包袱里,你知道,外出总是会随身带梳子的……”
他没笑,只是眼底深处的笑意蕴染着,让那双素日里凶狠的鹰目看起来竟然很温柔,“没关系,你选的梳子用起来很好。”
完蛋了,捂住脸呻吟一声,为什么会这么的喜欢他呢?他的一个眼神,一句话就可以让我神魂颠倒,喜欢得心都揪得酸酸的了。
好不容易克服了羞涩,我起身到盆子那里梳头束髻,只是简单的男式发髻,平时在大庭广众之下都可以毫不在乎的咬绳子盘髻,今日却在他静静的凝视下连连出错,手不但抖得不象话,还老是盘不起来,总有一两缕逃脱的坠落下来,不是眼前,就是脑后,完全不配合。
等完全放弃的随意束好之后,我的脸已经热得可以煎蛋了。
他抿着薄唇,没有笑也没有别的表情,只是深深的专注的注视着我,一眨也不眨。
那一刹那,我有错觉,仿佛我已是他的妻,为他盘起一头的长发,盘起转属他的热情和心意。
许久,他才利落的撑起身,走过来,接过我手里的梳子,简单的梳理起他的发,束起后戴上发冠。
仰头看着他,如此魁梧而健壮,就像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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