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庞娴雅等着他,等着他娶别的女人,等着他和别的女人生儿育女,等着他声名显赫,等着他渐渐远离了自己。
那个男人再没有回来过。
庞娴雅一直没有等到他,但她却用着自己的方式抚养着他们共同的孩子,哪怕到了现在,庞娴雅还是坚定的相信那个男人不过是因为某些苦衷所以才没有回来找她。
程昱北将西淳抱得更紧了一点,“其实,我是见过那个女人的。”
西淳只是睁大眼睛看着他。
“那个抢走我父亲的女人,她骄傲而美丽,并且有着自信。我应该感激她,因为她既没有给我们一笔钱让我们滚蛋,也没有趾高气扬的高姿态辱骂我们。但她却用了另一种方式让我绝望,她说她从没有要求我父亲做过什么,一切选择的权利都在我父亲身上,如果我父亲愿意要我们,她甚至可以无条件的离婚。”
西淳哑了哑,那个女人确实没有辱骂他们,却用另一种方式让他们感到残忍。
抛弃他们的,是他们心中一直想的那一个人。
“这么多年,一直是妈妈照顾着我,她哪怕不吃不穿也想让我上学,让我靠自己活出一片天地。她怎么能那么狠,让我做不仁不义的事?”
西淳回抱紧他,“我懂,我都懂的。”
☆、49
西淳也试着去劝慰庞娴雅,但都没有什么效果。庞娴雅真是一个很倔强的人,说不吃饭就真不吃饭,这让程昱北无可奈何,只好办理出院手续。
而回到那简朴的家里,庞娴雅也是坚决不吃那种很贵东西的人。西淳给她剥葡萄,她也最多只吃一颗,然后就一定让西淳自己吃。
西淳感到有些无奈,但也许正是这种倔强,让这样一个女人不理会任何的流言蜚语一个人将程昱北抚养长大。
而庞娴雅的身体却越来越不好了,西淳和程昱北每天都陪在她的身边,给她讲述一些见闻,陪她聊天。
而那一次,也是西淳第一次或许也是唯一的一次看到程昱北发脾气。
他拿着手机,气得手都忍不住颤抖,“你还是不肯来见她吗?她等了你这么久,哪怕是现在还在等着你,你还是不肯来看她?”
“她已经等不了你了,她支持不下去了。”
“她撑了这么久,已经撑不下去了。”
庞娴雅的身体已经透支得那么严重,现在竭力的苦撑着,只不过是等待着那个男人,但他还是不愿意来看她一眼,哪怕是现在她的生命快到终点了。
西淳远远的看着他,那一刻,他那么的无力,那么的无可奈何。
而偏偏她,什么都做不了。
而她想陪着他,无论经历什么,永远都站在他身后,永远陪伴在他的左右。
庞娴雅离开的时候很安详,安静的躺下睡觉,然后再没有醒来过。
西淳得知那个消息的时候,还在上课,她立即请假去陪程昱北,她知道此刻的他一定需要她的陪伴。
他可以在学业上所向无敌,也可以井井有条的处理各种事,但在这件事上,她知道,他是真的受伤了。
这让她想起继父死的时候,她心如刀绞般疼痛,而此刻,他也在受着那样的伤害。
西淳赶到那里的时候,程昱北还握着庞娴雅的手,他的目光深沉,“是不是你自己也明白,是等不到他的?”
西淳一听这句话,一下子就哭了起来。
接下来的日子,西淳陪着他处理着大大小小的事。因为当年庞娴雅怀着孩子回家,被家人视为丢人的事,早就逐出家门。那个年代孩子众多,哪里谈得上现在的父爱母爱之类,一个孩子没了就没了。庞娴雅一个人拖着程昱北,用她一辈子养着他,他就是她这辈子唯一的意义,唯一的念想。
程昱北没有哭,甚至很平静,他让西淳回学校,但西淳不肯。
那是西淳第一次去到火葬场,原来是那个样子的。不时就会有尸体送过来,排着轮子挨个的烧。而别家头上都会缠着麻布,很多人一起来送他们的亲人。
西淳握紧他的手,他们现在只有彼此。
在做遗体最后的告别时,程昱北用手将庞娴雅脸上的发丝扶了扶,那些已经染上银色的发丝显出沧桑的味道。
西淳也拉着庞娴雅的手,那一刻,想到接下来阿姨便会永远的消失,她的泪水又控制不住。
程昱北死死的咬住自己的唇,已经咬出的血丝,但还是没有能控制眼眶里的泪水。
在工作人员将庞娴雅的尸体推进火炉的那一刻,西淳抱住程昱北大哭起来,而他也紧紧的抱紧她。
西淳和程昱北都作为亲人被允许进入里面,可以看到尸体被烧着的炉子。
他们都坐在整对火炉的那个小洞口,其实除了能看到那亮黄色的火光,什么都看不见。
西淳靠在他身上,这才发现他在发抖。
没有亲人,再没有亲人了。
程昱北死死的看着那団火光,他的泪水滑落下来,他最亲最亲的那个人,离他而去了。
小时候,他总会问她,为什么别人都有爸爸而他没有呢。
她总会回答,爸爸到很远的地方去了,但他一定回回来的。
长大一点的时候,他总会问她,为什么别人去开家长会的都是爸爸为什么只有他每次都是妈妈?
她总会回答,爸爸到很远的地方去挣钱去了,为了让他们过上好日子,所以他一定要好好学习。
后来,他会问她,爸爸到的地方究竟有多远,他真的很想爸爸。
她总会回答,爸爸也在想他,但爸爸有着自己很重要很重要的事。
再后来,他不再问了,只是他很想知道,是那个地方很远很远还是那个人的心离得很远很远?
她究竟知道不知道,她永远也等不到那个男人的?
而现在,她也永远不会知道了。
也不用知道了。
西淳看着他,“你还有我,永远都会有我。”
他点点头,将她抱得紧了一点,“我知道。”
一个多小时后,他们被请了出去,然后庞娴雅的骸骨在冷却中。
而当他们看到庞娴雅的骸骨时,程昱北压抑得难受,庞娴雅的骸骨呈灰黑色,这样的人生前一定生过重病常常吃药,而且她的骨头很碎,身体很不健康。
他究竟是怎么当儿子的,为何要在她晚期的时候才知道她生了重病?
程昱北拒绝了工作人员捡骸骨的工作,他自己亲手去捡。在这最后一程,他要亲自送她离开。
他捡那些骸骨在骨灰盒的手不停的颤抖,却又带着压抑。
他将骸骨全都捡到骨灰盒里,这才关上盒子的盖子,站起来。
他们一同走出去,西淳拿着一把黑伞,按照习俗撑起打在程昱北的头上,遮住外面的阳光。
而上了车,西淳抱着骨灰盒,而程昱北拿起庞娴雅的遗照。
一路上,他们都没有说话,都静默着。
而当他们下车的时候,却有一个不速之客站在那里。
程昱北看了那个男人几秒,没有打算理会对方。
但那个男人却拦住他,“她什么时候去的?”
“和你还有关系吗?”程昱北的表情很淡然,他不生气也不郁闷,从这个男人拒绝来此看她的时候,这个男人就已经成为他生命里的陌生人了。
“孩子,我是你的······”
程昱北不想和他多说什么,“我只知道,你是你,我是我,我们没有半点关系。”
程昱北不多说什么,然后和西淳拿了一些东西就一同赶往墓地。
而那个男人也开着车在后面追逐着,程昱北也不介意,随便对方怎么,他都不会表现出什么异常。
“他是······”西淳看着他,又不敢问下去。
“以前,也许我还会幻想他出现,但现在,他的出现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西淳点点头,不再问下去。
程昱北一直忙碌着,而那个男人就站在另外一边一直看着程昱北。
西淳打量了一下那个男人,程昱北和他长得挺像。
只是她还是不明白,为何这样的一个男人会做出那样的事来。
☆、50
程昱北和程志沿坐在咖啡馆里,程志沿叹了叹,然后递给他一张卡,“这么多年我也没有尽过当父亲的责任,就当我对你的补偿吧!”
程昱北只是看他一眼,“谢谢,不用。”
“我们之间不用这么客气。”
“对于一个陌生人想要给予我帮助,我想一个有礼貌的人都会感谢。”
程志沿哑了哑口,还想说什么,但他却已经不给他任何机会了,“就这样吧,像以前一样。你继续拥有你美满的家庭,而我还是我,和你没有任何关系的我。”
“孩子,你一个人······”
“以前没有你,我们也可以照样活着;我没有你也一样,还是可以活得好好的。”
程志沿看着他,不再说什么。
而程昱北也真就把他当成一个陌生人,自己起身离开,而且还付了喝咖啡的钱。
程志沿捏紧自己的手,这些都是他做的错事。人的一生总是那样,在最开始的时候总以为就是那个人了,那个人就代表永远了。但却没有想到,也许下一个人会更合适自己。
那一年,他和庞娴雅花前月下,都把彼此看成最重要的人。但一场婚礼,改变了他们的人生。就连他自己也没有想到,他竟然会陷进那一场婚姻中,他享受拥有一个那样的妻子,享受看着自己的儿子成长。甚至于,他在之前让庞娴雅打掉那个孩子,这样他们就不用有什么关系,他也不用背上负心汉的罪名。
但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错误已经产生,说什么都没有意义。
程昱北的情绪一直很低落,西淳也尽可能的陪在他身边。但无论是他的老师还是同学都能感受到他的积极性减少了很多,他还是会去学办帮老师做事,还是会去打工,但他脸上的笑意却一直都没有出现过。
他在咖啡厅打工,西淳坐在一边等着他。她趴在桌子上,看着他礼貌而带着疏远的和客人对话,然后送上咖啡。因为是周末,所以人特别多,而他也似乎很忙。
她的手指在桌子上反反复复的敲着“琴键”,有些无聊,却又不敢去打扰他工作。
要等到所有的客人都已经离开,他才下班。
他向她走过来,脸上有着一丝叹息,“以后不要来这里了。”
她等了这么久,一句好话都没有等来;不夸她就应该是极限了,还这样说她。
她撇撇嘴,“你不准嫌弃我。”
程昱北一副她“又来了”的表情,不可置否。
“你妈妈······”她脱口而出才发现自己说错了话,却已经收不回来了。
他揉着她的头发,带着几分安抚。
“我是经过你妈妈审核通过的,你不能嫌弃我,不能赶我走,不能丢下我,只能和我在一起。”
他将她拎起来,“想象力能不能不要这么好,行不?”
“你看,你嫌弃我想象力太好了。”
他难得的扬起了嘴角,一只手护额,一副不知道将她怎么办的表情。
她也觉察到他情绪的变化,只是看着她。
她不知道,他现在,也只有她了。
他挽住她的手,一路走出咖啡厅。他没有像以前那般自己走在前面,总让她在后面快步追上,这让她微微产生奇异的感觉。其实,如果可以,她还是希望能多看到他笑,看到他一看到自己就一副不知道该如何的烦乱表情,那个时候阿姨还在,那个时候他的眼底不会有着深深的伤痛。
但,也都没有关系,她都可以陪着他的,一直陪着,不离不弃。
只要他不嫌弃,她就一定在的。
他们走在回学校的路上,西淳咬了咬牙,带着几分俏皮,“今天和你一起端咖啡的那个女孩是干什么的?”
程昱北挑了挑眉,“哪个?”
“就是那个身材很好,脸蛋很好,声音很甜的那个。”她鼓着嘴,一副审问的样子。
程昱北恍然大悟一般,却给了西淳一个无比叹息的回答,“不知道。”
“不知道你们还这么亲密,她都快贴到你身上了。”
“那如果我说知道,你不更加肆无忌惮的‘诽谤’我?”
“我哪有?”
“哪里都有。”
西淳甩开他的手,一副“我生气了,你快来哄我”的样子。
程昱北却只是淡淡的一笑,也不再开口。
西淳看着他这个样子,心里是无比的郁闷。路灯将他的影子拖得很长很长,她看准了那个影子,然后狠狠的跳上去,狠狠的踩几脚,仿佛她就真踩中了他。
程昱北看得叹为观止,“你说我嫌弃你其实是为你整天诅咒我找的托词吧?跳那么高,唯恐踩不痛。”
“你会痛吗?铁石心肠,铁石心肠。”说了觉得还不够,又跳起来踩他的影子。
这下程昱北没有半分脾气了,“我说的是,你唯恐你自己踩不痛。”
某人,很伤感。
路灯将他的影子拖得越发的长,她自己也觉得没有意思了,只是看着天上那一轮明月。小时候总是很好奇为何自己走月亮也走,是跟着月亮在走还是月亮跟着自己在走。
她又看着他,谁跟谁走都无所谓了,反正在一起就好。
回到学校,西淳是很想去操场边坐着闲聊的,程昱北也不知道有什么好聊的,但她要去,他蹙着眉头也只是点点头。操场上有一群人正在和某个人过生日,那生日歌唱得很大声音,点着蜡烛的蛋糕也成为操场上一道亮丽的风景。
西淳饶有兴趣的看着对面的那些人,手却紧紧的挽住程昱北的手臂,“那一定是某个女生的男朋友给她的生日惊喜。”
“这么肯定?”
“因为,不是每个男生都像你。”
带着一点点嫌弃的语气,如果他没有听错的话。
作者有话要说:前面几章是年前就写好的,后面是自己现在写的,总感觉没有处理好,大家将就着看看吧。
我这几天人不舒服,又要考试,又要复习了,希望大家见谅
☆、51
那个暑假,西淳陪着程昱北找了一个地方兼职,这是她第一次出来兼职,虽然她的家境也不怎么好,但母亲是反对她出来打工,总说一个女孩子在外面是不安全的,母亲总是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够生活得美好一些,哪怕这样她自己会累很多很多。
西淳是在一家饭店当服务生,其实也不怎么难,就是在酒宴上看到桌子上的盘子空了就端出来,在新的菜端上来后加到桌子上,然后一直在一边站着。男生会比较累,要将菜从厨房一直端到席桌边,再由女生接手。为了这份工作,西淳觉得自己做了巨大的牺牲,将自己留了很久的指甲剪掉了,当程昱北拿着指甲刀的时候,她觉得自己都快痛死了,她一直都这么爱惜自己的指甲。
当时还被程昱北笑了许久,他根本不懂,她多爱自己的指甲,但她不怪他,因为舍不得。
一个多月之后,在李慧贤打了许多次电话问西淳为何还不回家后,西淳终于决定还是回家了。
她小跑到男生寝室,a大的男生寝室女生几乎都可以乱入,她跑进程昱北的寝室。暑假的时候,很多同学都已经回家,a市一向很热,连风扇的风都是热气腾腾的感觉。大多数学生还是希望自己待在家中吹着空调,上着网。所以此刻只剩下程昱北一个人在寝室,他正洗着自己的衣服,听到了脚步声,也猜到了是她,头也没有回。
她撇撇嘴,走到他身边,硬生生的将他推开,自己把手放到水龙头下面,冷水的感觉真好。
程昱北无奈的蹙眉,刚想开口说什么,看到她额头的汗珠晶莹发亮,情不自禁的用手给她抹去。
她歪着头看他,他也微笑着看她。
怎么办,她舍不得离开。
他用手捏了捏她的鼻子,然后洗了手。早就知道,她会来,所以早早的买了一颗西瓜泡在冷水中。
天气太热,她特别的喜欢吃西瓜。
程昱北用刀子将西瓜分成两半,然后将一个勺子放到西瓜上。她喜欢这样吃,用勺子一勺一勺的挖着吃,最后剩下一个空壳子。
程昱北自己也不吃,就看着她一口一口的吃,然后递过去一些纸巾让她擦嘴。
西淳用勺子挖了一勺西瓜,喂到程昱北嘴里。他不肯吃她就冷脸,或者追着他吃,程昱北拿她没法,她挖两口他至少会吃一口。
当那淡淡甜味的冷水留进胃里,似乎真的就没有那么热了。
等吃完西瓜时,她才发现桌子上乱到不行,地板上也全是她吐的籽。知道他爱干净,便很自觉的去扫地。程昱北看到她那样子,淡淡的笑,其实还蛮有贤妻良母的姿态······
他歪着头看她,每一个动作都那么的认真。她突然抬起头来,“这个假期,你准备去哪里?”
租的房子他早已经退了,以他的性格断不会愿意回老家。
他微微一愣,“就在学校就好。”
她将手中的扫帚捏得更紧了一点,“可不可以·····陪我回家。”
她不是突然提起,也不是说说而已,她是真的真的已经将他当成了自己的家人,可以陪伴自己一生的家人,她找不到任何理由他们会分开,那他们就会在一起,永远的在一起。
她似乎在遇到他的那一天,就认定了这个男人。
认定他可以陪自己一生一世。
所以,她舍不得分开,舍不得听不到他的声音,舍不得看不到他。
程昱北一愣,“阿姨催你回家了吗?”
她无言的点头,脸色有些发沉,他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
只是,在她垂头丧气的瞬间,她又抬起头,把扫帚随便一丢,就跑到程昱北身边,直接抱住他,有点无赖,“我不管,你就得陪我回去,我一个人坐车会晕车,会害怕。你一个人在学校我也不放心,肯定会有很多美女打你注意,万一你一个把持不住就跟人家跑了,那我不得哭死吗?你一定得跟我走,我要时时刻刻看着你,这样我才能安心。”
他只是看着她的眼睛,心中无限动容。
他拉住她的手,“好。”
只要她说的,他都会说好。
她不知道,她对他多么重要。
他抱紧她,是自己离不开她,不是她离不开自己。
西淳不明白他这一刻的安静,竟然没有“教训”自己把扫帚乱扔到地上,真是一件神奇的事。
这个夜晚,西淳没有回自己的寝室,她一点也不担心,虽然也有着小小的紧张。同寝室的几个女生曾在聊天的时候提过,在外面开房,那房间隔音效果很不好,经常能听到那怪异的声音。不用多说,大家都懂那声音代表什么。甚至提及,一对男女朋友,住在一起不发生点什么,那简直就不正常。
此刻,她可以感到自己内心的慌乱,心脏的每一声跳动似乎都被放大。
但收拾着她摆的烂摊子的那个男的还是一副处变不惊的摸样,反衬出她这紧张的样子有多么的傻。
程昱北靠在门口,斜着身子看她,发现她微红的脸,不知怎么,突然觉得这氛围有点暧昧。
他走过去,“真不回寝室?”
她点点头,像是做了什么重大的决定,“我想和你一起睡觉。”
或许,这是她这辈子说出最大胆的话了,所以,千万不要拒绝。
她的脸更加的发红,连看他的眼睛都不敢。
程昱北看着她的样子,微微一叹,不再多说什么。
事实上,那个夜晚,他们都没有睡着。
明明他将她抱在怀中,他吻着她的唇,但接下来却没有发生让她期待的事。他仅仅只是抱着她,这让她反倒不安,听说男生在面对自己喜欢的人极少能忍住的,甚至是不讨厌的女生都可以进一步发生关系,可他真就只是抱着她,没有越过雷池。
她不知道他的想法。
他只是害怕,万一的也许,他不能给她未来,他害怕那个能给她未来的男人知道她不是处女后对她不好。
没有人能够把握未来,他知道自己不会丢下她,可人生有那么多的意外,他害怕在未知的未来里陪着她的那个人不是自己。
程昱北跟着西淳回到老家,屋子并不是特别的简陋,虽然那墨蓝色的砖色已经显示出这房子的年岁。整个村落不大,看起来冷冷清清,白天也很少能看得到人,更别说会想法子游玩了。
只是,刚站在那已经褪色了很多的朱红色大门前,西淳就干了件让程昱北十分吃惊的事。
她敲了两下门,没有动静,很是自然的脚一踢,门就开了。
然后她后知后觉的看了眼程昱北,十分的不好意思,“习惯了······”
这三个字更让程昱北无语了。
而更加让人无语的是,西淳刚将门踢开,陈斯瑶就在里面双手抱胸的看着他们,“我就慢了一步,你就又摧残这门?”
西淳没看她,“又没摧残你,指责我做什么。”
“门在疼,我帮它开口。”
西淳摸了一下门,“你在疼吗?我怎么不知道,就算疼,因为是我踢的你也不会疼了是不是?所以让你的代言人也闭嘴。”
西淳和陈斯瑶是习惯了这样的说话方式,一个钉子一个眼,像吵架一般。
程昱北有些拘束的站在一边,也不插话。
其实陈斯瑶已经有意无意的看了程昱北好几眼,西淳才想着该做点介绍,“这是我姐陈斯瑶。”然后拽着程昱北的手,“我男友。”
陈斯瑶点点头,将程昱北从头到脚的打量了一番,没有说什么。
而程昱北也是点点头。
这个时候李慧贤还未回来,陈斯瑶在二楼照顾小宝,西淳和程昱北就坐在大门前的阶梯上。屋子采用的是对称结构,虽然看起来很老,却有着古朴。
程昱北很是耐心的听她讲解着屋子的来源,是继父很小的时候自己烧转来砌成的屋子,而且继父是一个宁肯做苦工也不愿意读书的人。以前大门前两边都种着一颗桂花树,可她从来也没有看到那树开花,叶子很硬,好像一直不能开花似的。而在低一个阶梯那里,以前是种着两棵万年青,长得很高很笔直。最后桂花树被砍了,然后填平了。而两棵万年青则被砍来做了两根扁担,真是有够不唯美不美好的。只是原本种着万年青的地方,现在种着两棵栀子花,它的花期比较晚,总是别的栀子花已经谢了它才开,但一开就会开很久。
程昱北听着她讲述一些琐事,比如她小时候从那边的垃圾堆附近发现了两棵南瓜芽便移回来种在栀子花的下面,后来开结了好几个南瓜。因为开始不知道,所以她用手碰了那结出来的南瓜,结果那小南瓜没有多久就死了,后来听大人说不能碰才长出的南瓜的。
他们一直坐着,天快黑的时候,李慧贤终于回来了。
李慧贤在看到程昱北后,一直没发话,这让程昱北和西淳都相当的紧张。
其实,西淳很讨厌做饭的时候生火,总感觉灰头土脸的,可是今天,她烧火的时候没有任何怨言。
小时候,总是她和陈斯瑶一起做饭,一个负责灶上,一个负责灶下。
陈斯瑶见她这副样子,存心的不让她舒服,“你说有了我的前车之鉴,妈会不会直接把你那男友给赶出去?”
“你少乌鸦嘴。”
“哈,不会赶出去,也许会在半夜拿着菜刀悄悄的进门······”
西淳真的下意识的去看了眼菜刀,“陈斯瑶,你再乱说试试?”
西淳用铁钳从灶里夹出一点有着火星的木条,一副你再乱说我就敢扔过来的架势。
陈斯瑶顿觉无趣,只好闭嘴了。
其实,也没有西淳想的那么糟糕,只是对于在乎的人,总会担心。
李慧贤对程昱北的态度虽然不怎么热情,但也不坏。
而接下来的几件事,又让李慧贤对程昱北的态度很是转变。
李慧贤时常会到一些山坡去割一种很苦的草,然后装满一背篓。程昱北会跟在她身边,会提醒她注意地形,也会带着一把镰刀去一起割,满了一背篓的时候,会主动将那草背回石坝上晒着。当程昱北和李慧贤都累得满头大汗的时候,西淳就会送来开水,或者给他们带来一个草帽。
李慧贤是一个固执的人,无论怎么劝,她就是要出来割这些草,晒干了卖钱,明明没有几个钱,可她就是要这样做。
程昱北的衣服每每是属于循环状态,被汗水打湿了,然后太阳晒干了,然后再湿了,然后再干了······
不仅如此,程昱北也会照顾下小宝,陪着那小孩闹。
在陈斯瑶有事出去的时候,程昱北有空的时候也会帮小宝洗洗尿布什么的。这天,陈斯瑶刚从集市上回来,就看到程昱北正在给小宝洗澡,洗完后又将脏衣服拿去洗,那一刻,她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她知道,程昱北做这一切,不过只是因为她是西淳的姐姐,仅此而已。
程昱北睡的是西淳的房间,而西淳挨着陈斯瑶睡,有时候小宝会闹,西淳睡不好,程昱北会主动提出他照顾一两个晚上,只不过也只是希望西淳能睡好一点。
夜里,陈斯瑶叹了叹对西淳开口,“你不仅是选男人眼光比我好,连运气也比我好。”
“什么?”西淳迷迷糊糊的,也没听清楚陈斯瑶在说什么。
事实上,陈斯瑶只是在看到程昱北洗碗时,有所动容。她曾经也想过,和那个男子住在同一屋檐下,她带着孩子做饭,然后他就洗碗。因为幻想太过美好,所以忍不住感叹。
自此,李慧贤彻底将程昱北当成自己的儿子,而陈斯瑶也将他当成自己的妹夫了。
很多年之后,当西淳再回到那一片枫叶林,只是身边已经不是当初想要天荒地老的那个人了。
她在想自己有没有后悔过喜欢枫叶,曾经那么的肝肠寸断,曾经那么的悔恨,到了最后竟然只成为了属于过去的经历。
她喜欢枫叶,□裸的爱,而绿菊则是放在心尖去爱。
她喜欢心中的角落放着一个属于自己的喜欢,就好像有了最坚定的勇气。
那一年,q市的枫叶林吸引了众多的游客。
那一年,她拉着程昱北的手,一定要去看那号称最美的枫叶林。
她还记得程昱北宠溺的目光,她还记得程昱北手心的温度,她还记得程昱北灿烂她整个青春的微笑。
可那一切,又是怎么发生的呢?
她似乎从来都不曾参与。
在他们到达了那个地方,第一时间便是去找能住的房子,因为是旅游区,所以屋子都很贵。
他们正在和老板询问着价格,突然屋摇地动。
她怔了一下,随即手被程昱北紧紧的抓住,他带着她往外面冲。
但就在一个瞬间,所有的房屋集体下榻。
她好像被什么东西砸中,视线里徒留满眼的灰尘。
她不知道,他们被压在底下,上面有着各种各样的建筑渣滓。
她不知道,有一个人有身体作为防护,用着微弱的语气在她耳边叫着:西淳,西淳,你醒醒···
她不知道,他的泪水滴落在她的发间:我要怎么做,怎么做才能够救你?
宝贝,醒醒······
没有人知道,他是如何拿出手机,一个字一个字的打着,然后发出那条因没有信号而直接进入发件箱的信息。
没有人知道,他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保护着自己怀里的女子。
一切的一切,都变成了第二天某报刊新文的头条“痴情男子为护女友情愿牺牲自己”,而那短文中几句话介绍着一个青春飞扬的男子,将女子环在身体下面,将自己的身体当成最坚毅的钢管,抵挡住那些碎石···
而那在黑暗中失去信号的手机,在微弱的光芒后变成黑暗。
那发件箱沉睡着来不及说出的话:你一定要活着,为我而活着,幸福的活着
———————— 【西影北光】卷完——————————————————————
☆、52
【三年后】······
每个人都在等着一个人出现,等着他将自己救赎,等着他为自己的感情画地为牢,等着他将自己视为这个世界上的唯一。
——————陈一琳
眼睛眯了眯,没有听见闹铃刺耳的声响,反而是母亲的声音回响着,“陈一琳,你还不打算起床吗?”
很是不满的又将被子拉了拉,“闹铃都还没有响,一大早的叫我干什么?”
“什么?”母亲的声贝再次高了起来,“你的三只闹钟将院子里的小狗都闹起来了,你都还没有听见?”
“什么?”我赶快的爬起来,拿起床头的闹钟一看,该死的,竟然已经9点过五分了。一边快速的将睡衣脱下来换上职业装,一边对着还站在一边的母亲嚷着,“知道这么晚了,现在才来叫我。”
母亲一脸无奈的耸耸肩,“谁让你睡得那么熟。”
冲她做一个鬼脸,便跑进洗手间去洗脸漱口,看着镜子中这一章没有经过任何雕饰的脸,不禁有些感叹。陈一琳,你今年已经26岁了,姐姐在这个年龄的时候已经嫁给姐夫怀孕生子了。而我现在却还是一无所成,没有过人的智商,没有让人惊艳的容貌,也没有让人艳羡的学历,我就是如此一个平凡的人。
当然,这都是母亲所对我的评价。
其实我比谁都清楚,我虽然不是最优秀的,但也不是母亲所形容的那样一无所长。至少在中学时期便有形形色色的男孩给我写过花花绿绿的信纸,虽然我不是最优异的,但总是那比上不足比下绰绰有余的那一类。
当然,这一切离不开我的父母,他们给了我一个安乐窝。我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姐姐,公司由哥哥打理,什么事都有姐姐担待着,所以,我想我还是很幸福的。
不过,再怎么样也无法否认一个事实,三个月后便是我二十六岁的生日,即使表现得再不介意,却也看着网上那无数讨论“剩女”话题的时候心凉了一下。尤其是我那一对父母,竟然极度迷恋江苏卫视的《非诚勿扰》,其实他们看看也没什么,最关键的是还在看后有意无意的看我几眼,就那眼神,让我下定决心非找个男朋友不可。
而且这个男的最好是长相好,气质好,家世好,学历好,然后将他带回家给他们看看,他们的这个女儿也是很有出息的。只是每次这样想后,就会下意识的拍自己几下:你二十几岁不是十几岁了,还做这样的白日梦。
然而,程沂北就是这样一个如同做了一个美好的梦中向我走来的人。
于是,他们在看《非诚勿扰》的时候,再也没有用那种带着深意的眼光看我了。
我笑笑,为自己泛起的这些小心思。将脸洗好,然后轻微的涂了一点唇膏,化了一点淡妆。前段时间网上爆料出了一则重大的新闻,某韩国女两年不卸妆皮肤和四十岁的人差不多,吓了我一跳,让我都不敢怎么化浓妆,无论怎么护理总会对皮肤产生重大的损害的。于是,就学了一些化淡妆的技巧,不过姐姐也说过,我的气质比较适合化淡妆。
收拾好一切后,拿着包便准备出去。母亲在身后喊着,“不准备吃饭了?”
“不吃了,去公司叫外卖。”
开着mini cabrio在路上行驶着,这款车是当初哥非要塞给我的,开久了也觉得不错,也没有想过要换,最关键的原因就是换车很是麻烦。当初为了这款车,在炎热的夏季里备受阳光的洗礼。不过,说来也是奇怪,没有想拿驾照的时候觉得以后让自己的男朋友去学或者请个司机。但真正学的时候,那么的辛苦,就觉得如果自己还没有拿到驾照那就太对不起自己了,于是坚持下来。
现在还是上班高峰吗?竟然这么的堵车,一小段一小段的向前移动,平时还没有觉得什么,因为一般都会提前去公司,但现在可不一样了。真是,人倒霉了谁都会来欺负你。
前段时间看的那什么新闻不是还播着北川市的交通很是顺畅便通,难道都是欺骗我这种一向信任新闻栏目的老实观众?
终于畅通了一点的时候,前方又是红绿灯。原来屋漏偏逢连夜雨就是这样来演绎的。
这样就不由得有些怀疑我昨天偷偷的在网上看《步步惊心》了,听说某网站将全集贴了出来,二话没说立即跑过去看,虽然下那个什么游览器麻烦了一点,但我一看完这《步步惊心》立即就给卸载了,用陈一芯的话说我就是那什么过河拆桥的典范,一边骂着网络上的谁谁谁弄盗版,提前播出了别人的电视剧,一边又抢着去看。好吧,我承认我是在助纣为虐,谁让我抗拒不了诱惑。但最关键的是,我怎么会脑抽的给陈一芯打去电话让她陪我一起看《步步惊心》,结果没有看时间是凌晨两点,被我那一向是睡眠为今生最大幸福的姐姐数落了半个小时。
连拉带拖的终于将《步步惊心》后面几集看完了,想着哪天再看一遍。不得不说,我特喜欢那十三爷,虽然得承认八爷的眼神很温柔,四爷最有气场,但还是很心疼十三爷。
在最后一集的时候,十三为九爷和八爷送毒药去的时候,竟然脑海里重合着看这本原著的情节,那么的重合,不得不说,确实拍得不错。不过我是理性的人,这部剧整体不错,但
换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