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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部分阅读

  “杀机”当时竟没有人知道吗?不可能,秀女是知道的,她知道了哥萨克能不知道吗?哥萨克知道了能不对别的男人说吗,而且,他还每次都领着下去,不用说,他们都知道的,就我一人蒙在鼓里,但是,他们即然知道了这件事情的真正原因,为什么还那样乐此不彼的去做这事呢,一句话,那就是他们在装傻,他们的内心里喜欢做这样的事,喜欢让姑娘们来看,来品评,呵呵,就是这样犯邪劲呀。 txt小说上传分享

  三

  冬吃肉,这事更绝,应该说,这与其说是吃肉,倒不如说这种行动更为刺激。

  当冬季来临,有一天,北京知青郝宝来到了我的宿舍,对我神秘的问:

  大帅,咱这儿有一句话,叫做夏吃鱼,冬吃肉,你知道不?

  我知道。

  冬吃肉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这,我不太清楚。

  好,我再问你,你想不想吃大块的炖肉?

  当然想,连里大食堂里的菜里只是肉片,也不多,不过瘾呀。

  好,明天晚上让你吃大块的肉,呵呵,他说完拍拍我的肩走了。

  这个郝宝有个挺有意思的外号,叫“总统”,也不知道给他起这外号的人是从哪方面考虑的,他长得极矮,也就一米六十出头,但是却极精,在他的身上真可谓是印证了那句话,浓缩的是精品,好像他身上每个汗毛孔都是一个鬼点子,人活泛,人气也就壮,和每个人都处得热热乎乎,自从我到畜牧后,尽管以前我们之间从没说过一句话,但是他对我的热火劲,真像是一家人中的亲兄弟一样,那次,他请我吃大块的炖肉,也真的让我再一次的长了见识。

  “总统”是负责育肥猪群的饲养员,鞭子下面赶着的是几百头肥猪,那天的晚上,他专门带着我来到了他的猪群,喂完猪后,他便对我挤着眼睛说:

  大帅,你看哪头猪好?

  我看着猪群,里面的猪就好像是一个模子扣出来的一样,分不出哪个胖哪个瘦来,看了半天也无法说哪个好。

  于是这事只好由总统自行来定,他拿着鞭子指着面前一头猪说:这头怎么样?

  挺好,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只能是含混不清的回答。

  好,就它了,你看我的。说着,他上前挥着手中的鞭子,对着那头猪便是一顿猛抽,当然了,是追着那猪抽,那头猪嗷嗷叫着在猪群里乱窜,但是总统却始终跟在它的后面,用牛皮筋做的鞭子在它的身上留下一道道血印,最后,这头猪被打的“体无完肤”,这才罢手,把这头猪和其它的猪一道赶进了室内,然后外面将锁头挂上。

  这件事的结局是,第二天早上,当饲养员打开圈门后一看,那头被抽的猪肯定是让同伴们给活活的咬死在地了。

  当我站在总统的身后,看到地上那只浑身是血并已凝固的猪,感到震惊,看来这温顺的猪也有它野性的一面,它们不能闻有血腥味,当它们闻到同伴身上的血,便极度的兴奋,群起而攻之,直到同伴被咬死为止。

  总统开始扯着最大的嗓门向隔道在另一猪舍里检查卫生的排长报告了:

  排长,我这边又死了一头猪!

  哥萨克向这边望望,看到了我俩,便也大声的反问道:

  是什么原因死的?

  不清楚,我刚才一开圈门,就看丫的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了,全身都硬了,也不知道什么病!总统又大声的喊着。

  你找个人,帮你把它赶快抬出去埋了,一会儿我过你那里,检查你圈里的卫生,说不上又有什么病毒了。排长下着命令。

  这边总统捂着嘴直乐,低声对我说:他奶奶的,这丫的真能胡说,这大雪的天哪来的病毒呀,呵呵。

  于是,我便当了帮手,和总统一起把那个猪抬上了小推车,一直推到猪场外面的大地里,在一个雪堆上扔了下来,这时我看到,总统从腰里抽出了一把杀猪刀,他麻利的将那猪的四个腿全分割下来,又扔在了车上,然后才将那猪草草用雪埋上了。

  今晚上请你吃肘子肉。总统得意的对我说着。

  那天晚上,在酒房酵母室里吃到了一顿我从没有吃过的美味肘子肉。

  这个总统,还有着如此的做肉的本事,他在白天没事时,就拎过了两只大肘子,和酵母室的那个哈尔滨女知青一道,收拾的干干净净,那天晚上,临吃晚饭时,总统特意告诉我,要留着肚子,等我到了餐厅后,看到那些哥们姐们只是用筷子串了两个馒头便走了,菜几乎没有人动。

  晚餐是在午夜十一点后开始的,这时人们陆陆续续的来到了酵母室,酵母室用来做酵母的大锅里散发出炖肉的香气,我看着屋里人们兴奋的面孔,心里明白了,原来冬吃肉是这么一回事呀,这生活在连里大食堂可是没法比的,只是,这样干,万一让排长知道了怎么办?我还是有点担心。

  十一点半左右,肉炖好了,开吃,大家都拿着自己的大茶缸,由酵母姑娘给大家盛肉,那一块块肉就和半块豆付一样大,煮得很到火候,花椒大料大粒盐,把肉喂的味道真是好极了,总统把酵母姑娘事先准备好的酒提了出来,男青年们开始围坐在一起,痛痛快快的开始吃肉喝酒。

  然而,酒还没有喝上一巡,只听外面门砰砰的响了起来,我当时一听,心一下提了起来,坏了,肯定是排长来了,这回可要总统好看的了,可是我一看总统的脸,这小子没事似的,叫着,秀女,你老公来了,去开门呀!

  秀女姐一听,放下手中的缸子,去给开了门。

  接下来的事儿,让我真的想不到,只见排长进来后,一看眼前这帮人,不禁来了句国骂,用现代的话来翻译就是那个字:

  “靠!也不说等等我,就开吃了?说完,他一下甩掉身上的军大衣,一步就窜上了热乎乎的炕上,开始抢上了酒碗……

  噢,我到现在才恍然大悟,“冬吃肉”就是集体挖社会主义“墙角”呀。

  四

  摸鱼、吃肉是件畅快的事,可是当时在畜牧,最快乐的事儿应该是给猪羊进行人工配种。

  连里的兽医姓吴,是五八年成都来的转业军官,当时在部队他是名军医,到了北大荒因要发展畜牧业,他便改了行,不给人看病改成给畜牲看病了。

  吴兽医和大多数四川人长相差不多,个子不高,圆圆的脸,眉毛略向两边搭拉着,和那位在南海边画圈的老人似的,慈眉善目,脸上总是挂着微笑,他也和烟斗哲学家有个共同的爱好,喜欢叼烟斗,不同的是,他的腋下还常常夹着一个小炮弹形状的保温杯,这种杯子后来在改革开放初期,我们经常看到的一些乡镇干部,一边腋下夹个小黑包,一只手握着个不锈钢的保温杯差不多,但是他当时那个保温杯并不是用来喝水的,而是用来装羊或猪的精液的。

  那时,一到了猪羊集中配种季节,吴兽医便夹着这个杯子,嘴上叼着烟斗,来到了大家吃饭的小食堂,对正在吃饭的青年笑眯眯的说:

  乖娃子们,配种了……

  立时,小屋里一片欢呼声和筷子敲击碗碟的声音。

  饭后,大家连说带笑的来到了羊圈或猪圈,那时候给猪与羊集中配种还都是利用大家业余时间,因为正式时间里大家各有一摊的工作。

  在羊圈里,吴兽医身边围着两三个姑娘,她们在给吴兽医打下手,其中有一个手里端着盆,里面是用红色染料兑成的红水,另一个手里拿着胳膊长的小木棍,在棍的顶头缠绑着棉花,当吴兽医来到一头母羊后面,将羊尾巴一掀,一看,便叫,来一个!于是拿木棍的姑娘便将木棍前面的棉花头朝那盆里一蘸 ,然后在羊的屁股上画个大圆圈,于是,这只羊便列为待配的行列,接着再上来俩男的,把这只羊连拉带拽的弄到邻边的另一个备用圈里,在这个过程中,那些姑娘们,特别是要有崔姐在里面,一个个变得疯疯癫癫的,和吴兽医逗着焖子,脸都不红:

  老吴,你怎么知道这羊是发情了呀?

  你没有看到这儿都红了吗?

  哪儿呀?

  不是在这儿吗?

  这儿叫啥呀?

  哈哈哈……

  龟儿子,和老子来这个哟……吴兽医也笑骂起来。

  当一群发情母羊筛选出来后,便开始了人工授精,这时更要集体的配合了,俩人要把羊头和身子紧紧的按住,一个人再把羊尾巴掀起来,这时才轮到吴兽医动手,他手里握着无针头的注射器,又从不离身的保温杯里抽出一管事先早采好的羊精液,按照一定的量给母羊注入进去,配好的母羊,再在身上打个红x,这样,一只羊人工授精过程全部完成。别说,就是这种人工配种,当时却能让每窝必保双羔,有的甚至能达到三只,这在当时全团畜牧战线是首屈一指的高产,每次团畜牧年终总结表彰会上,吴兽医都必站在主席台上披红戴花的。

  在当时,我们这帮小伙子们,最喜欢的是跟着吴兽医去给猪授精,那可真是一大乐事呀,呵呵。

  在畜牧排最前排的猪舍西头,有一间屋子是兽医室,也就是说,是吴兽医的工作室,但是要真的看他的工作室,却是令人惨不忍睹,房子的破窗棂上根本就没有一块玻璃,挂着的塑料布,早让风吹雨剥,百孔千疮了,在屋内一张破桌子上,摆着一架显微镜,不过你可别碰,一碰灰尘四扬,靠墙边还有一些东倒西歪的玻璃器皿,那是用来做试验的,可是谁也没有看到吴兽医做过什么试验,但在最里面屋角上有一只铁冰箱,那可是吴兽医的宝贝,采来的羊呀猪呀的精液,可全靠它来给保存的,所以,那只铁冰箱看起来,还好像用抹布擦了擦。

  在兽医室外面的长不到五米的走廊里,黑黝黝最里端,有一个吴兽医的杰作,那就是专门用来招摇撞骗的假母猪。

  假母猪其实就是一条木制四腿长条橙,没有人来考证这条四腿橙是请哪位高手做的,从表面上来看,这是只斧子与刨锛合作的产物,橙面与橙腿全是砍出来的,而没有一个是用过刨子平过,因此给人的感觉是很愣很愣的家伙,但在当时,这个摸哪儿都咯手的四腿橙,却很受宠,它主要有两大功能,一个是装扮成冒牌货,让公猪来骑的发情母猪,再一个就是它来骑那个“磨刀人”的,因为当时连里参加营里会演,排的就是样板戏《红灯记》,每次演出前,那个磨刀人都要来畜牧向吴兽医借这个四腿橙,尽管他多次抱怨这个家伙一是有些重,(没有镜面呀),再就是扛在肩上高低不平的挺咯人……每当听到磨刀人的牢骚,吴兽医便开导他说:同志哥呀,你就将就点吧,四百多斤的大公猪爬在它身上,它比你还嫌重呢……听听,这就是那锤子兽医说的人话。

  说这只木橙是吴兽医的杰作,是因为吴兽医多次的利用这只木橙来对种公猪进行“坑蒙拐骗”的勾当,当时,遇到有母猪死了,吴兽医便将其猪皮剥下来,然后趁着血还没有干,便将此猪皮披在了四腿橙的上面,皮面对橙面,皮腿对橙腿,还弄得挺像回事的,为了结实些,还在重点部位用绳子绑一下,随着时间的过去,猪皮慢慢风干在橙子上,这时你想把猪皮揭下来都难,结果从黑影中看去,还真有些像个猪。

  母猪装成了,开始忽悠公猪了,于是,公猪饲养员(先是小秀女,后是我的尚姐姐)便将需要的种公猪赶到这里来,到了这儿,也就该我们这些小伙子动手了,那个进入的走廊是又黑又窄,宽也就是一米出头,可是那些个大公猪,身长个个都在一米五以上,所以,它是只能进而不能出的,在往里进时初,猪的眼睛根本看不到里面是什么,所以光是哼哼不往里进,这样,我们在后面是手执鞭子朝里赶,脚向里面踹,把这个公猪弄得极不甘心又无奈的慢慢往里进着,而它只要一进入,就没有选择的可能了,只能是前进,后退则不能,因为我们在后面排成横队跟着它呢,当公猪向里走个两米后,便开始嗅到了母猪身上发出的味道,这时它的前进开始有了主动性,它晃动着身子,一步一拐的向前走着,边走边嘴里嚼着沫子,而它的身边,要始终跟着俩人,这俩人是干什么的呢,可不是什么新婚中的伴娘伴郎,而为的是,一、防止公猪到木橙前,左闻右闻的用嘴将木橙拱翻了,所以要时不时的伸出脚去踩住木橙,二、当公猪开始把木橙认作是可以做爱的情人后,向上爬时,有时因体重笨拙一时爬不上去,就要由左右的人来帮一把,一边一个抱着公猪腿向橙上抬,呵呵,这可是力气活。

  当公猪爬上去后,接下来开始是呼哧呼哧的动作,就在这时,不知道吴兽医是怎么钻到前面来的,他在公猪后腿边蹲下来,手里拿着那个保温杯,朝公猪那东西上一套,手还要帮着做着必要的动作,这时看吧,把那头公猪忽悠的,头脑发晕。早已不能辩认下面的伴侣是真是假了,那情景,真好像哥们们闭着眼睛在手淫。

  终于,公猪趴在那儿不哼哼了,身子一动不动,它完成了使命,吴兽医在下面也将那保温杯扣上盖完成了使命,他满脸通红挂着汗珠嘟囔着,格老子的,这龟孙子的味道真是臊……

  我跟着那帮哥们看了几次,长了很多的见识,知道了公猪一次能射四两,说四两是因为我们当时将公猪射出来的那东西用一个铝暖壶盖装了,正好是一壶盖,而我们常用暖壶盖来喝酒,以此分清数量,因而知道那一壶盖正好装酒四两,而羊却不同,和人差不多,就那么一点点呀,请教吴兽医什么原因,他说,这不是明摆着吗,羊的精子密度大呀,而猪的密度稀……

  后来,我们畜牧哥们聚在一起喝酒时,便有了这样一句话:

  给他整四两!

  一听这话,众人不约而同的哈哈大笑起来。

  一

  在这章节里,为了表达的准确和更有条理性,我借用了写材料的手法,就是那种能分出个“一、二、三、,首先、其次、再次,及a、b 、c ”的写法,这种写法可能不太像小说,但容易让人分清每个层次所表述的内容,比较简单明了,这也就达到了我的目的了。

  我说过,在我初来畜牧后,畜牧排的知青大哥和大姐们开始对我比较陌生,而那次与河马的交锋也是在众人眼皮下进行的,所以,我最初给他们的是一个不良印像,到了后来,我因给上海姑娘写信求爱而被发配到畜牧来时,可能在他们的眼中就不仅仅是个爱打架的刺头了,多多少少可能与什么色狼这样的字眼挂上了钩,但到后来,他们便知道了我的天性,是原本善良那伙的本地青年,这样大家就能兄弟姐妹来相处了。而在这里,排长“哥萨克”对我则表现出空前的热情,不仅是从宿舍的安排上,还是工作上的照顾,也不仅是常在一起喝酒,而且还偷偷的塞给我一盒北京“礼花”烟,当时过滤嘴香烟刚开始出现,最有名的当属上海的“凤凰牌”香烟,那烟,还没叼在嘴里便是香气喷鼻,那种过滤嘴烟在当时是很珍贵的,知青探亲回来,也只能是大家散上一根,成盒或是成条的送人,可就不是一般的关系了,可能只有连干能享有这种殊荣。所以,当“哥萨克”能给上我一包“过滤嘴”后,我便感觉到,这个北京的大哥对我真够意思,能成为铁哥们。

  但后来,我才知道,“哥萨克”和我这样的套近乎,原来还有一个深层次的原因,那就是他想要收拾我们酒坊里的“四不像”。

  “四不像”原名姓孟,至于叫孟什么,现在可能是谁也记不起来了,人们只记得他的外号“四不像”。

  “四不像”是六○年从辽宁某个山村盲流来到农场的,在人们叫他“四不像”以前,他还有个外号叫“是吧”。

  为什么叫“是吧”呢?这出于他的一句口头禅,每当他和人们说话时,他总是不由自主的将双手交叉握拢在腹前,而且随着说话的语气,两只大拇指还要有节奏的上下动着,在连里,不管是对谁,大人也好,小孩也好,领导也好,群众也好,他一律是身体笔挺站立,双手一抱,在和对方说话时,平均每句话都要带上一个“是吧”二字:

  连长,你吃饭了,是吧?今天天气还不错,是吧?

  大虎,你小子是不是又去偷瓜吃了,是吧,嘿嘿,别紧张,吓你呢,是吧……

  久而久之,连里有人便给他起了这个“是吧“的外号,这个外号一叫就是几年,可是当知青来后,知青便将他“是吧”这个外号改成了“四不像”。

  听听,到底是有文化人,起得外号都让人摸不着头脑,什么叫做四不像呀,有的当地人背后问知青,人家便告诉他,“四不像”是一种动物,长得像马,像驴、像牛、又像鹿的一种家伙,人们就管它叫做“四不像”。

  其实四不像";是麋鹿的俗称;因其面似马、尾似驴、蹄似牛、角似鹿而得名;是中国特有的一种鹿科动物。从春秋战国至元明清;古人对麋鹿的记述不绝于书;传说姜子牙的坐骑、指鹿为马、逐鹿中原的典故皆与麋鹿有关。

  然而,这“四不像”安在“是吧”的身上,便被赋予了新的含义,哪四不像呢?

  一是不像不识字。说实在的,看到他那个样子,身子一天到晚挺得笔挺,身服也弄得板正正的,而且上身中山装的上面口袋里,总是别着两管钢笔,你准以为是碰上了个本地文化人,可是错了,他确实不认字,只会认识自己的名子。这还是在自己的工资条上记住的,因为每次领工资是要在那上面签字的呀,所以,他自己的大名让他牢牢的记住了。应该说,即然不认字,你就老实呆着也行,尤其知青来后,宿舍里住有一百八十多名男女青年,那可都是文化人呀,在他们面前,要把尾巴夹起来才行,可是他不,每逢大会小会还争先恐后的举手发言,尤其是在大会上,他明明不识字,还要手捧一张发言稿,当然,里面的内容都是他事前先背好的,而且几乎每回都是那几句话:

  “东风吹,战鼓擂,现在世界究竟是谁怕谁,是吧?不是人民怕美帝,而是美帝怕人民,是吧,万里山河红烂漫,凯歌阵阵冲云天,是吧,在今年的麦收誓师会上,我向连党组织表决心,是吧……“

  他在台上煞有其事的“念”着文章,台下人都捂着嘴偷着乐,有人在给他数着一共有多少个“是吧”,有那么几次后,连里再开什么会也不让他发言了,因为他一发言,老一套不说,整个会场都会变得不严肃起来。

  二是不像不管事,这老兄来到农场后,一直是在畜牧工作,先后当过猪倌,羊倌,也干过零活,最后一直当个烧酒工,就是一直没有当过管过人与事的官,可是要是他碰上什么事,都要上前插两嘴:捧着一副官架子:

  小张,不是我说你呀,这事你是有些不太对,是吧?

  小英子,不是我说你,是吧,连里都强调多少次了,你总是当成耳旁风,是吧……

  听听,这样的口吻,外来人都以为他是连干呢。

  三是不像没有劲,这老兄外貌长得也算是一表堂堂,身高将近一米八十的个头,虎背熊腰,让人看去,很有力气的那种人,可是他却是个在女人堆里都是提不起来的草包,连里突击上场扛麻袋,女人都能扛着麻袋上跳板,可是他只能是在下面给撑麻袋口来装袋,平时干活他只能是悠着来,稍急了便满脸虚汗,如果再接着干下去,便开始身子哆嗦,躺在地上不动了,据他自己讲,这是他在老家时饿出来的毛病,一干活心就慌。

  四是不像没有气,凡初次见到四不像的人,都以为这个人因为什么而在生气呢,脸紧绷着,其实,他面部表情就是这样,从来不见他开心笑过,就是大家在一起讲笑话,别人听后都哈哈大笑,他也跟着张开大嘴,发出哈哈哈的声音,可是脸上的表情依旧不变,因此,那些青年曾说他的脸上肉是橡皮做的,不能变样,呵呵。

  这就是“四不像”外号的由来,不过话说回来了,正因为“四不像”这个样子,所以大家了解他,也没有得罪过谁,人们把他当成“格路”人,啥叫“格路”?这是当地人的一句土话,也就是性格比较怪,和大家不太一样的意思,类似今天的“另类”说法吧。

  二

  可是“四不像”却得罪了排长“哥萨克”,开始只是对“四不像”有些反感,而后来却发展到了想要收拾他的地步。

  其实,说到他俩之间的矛盾,主要是“哥萨克”的庸人自扰,这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也真怪,要是看不上眼,你就是没有招他惹他,他也会给你找事,我当初和河马就是这样,我也没招他惹他,可是他就看我不顺眼,所以才找我的不是的,“哥萨克”对“四不像”心中有成见,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可是说来,那都是一些小破事,根本没有必要到要谁收拾谁的地步呀。

  “哥萨克”看不上“四不像”主要是出自以下几个方面的原因:

  a:“四不像”没有什么特别的爱好,就是喜欢下个象棋,而且下起来特别认真,每次都要和人家举手发誓,什么举棋不悔、落子生根之类,按理说, 对于喜欢下棋的人来说,这不是什么坏事,是讲游戏规则的行为,可是对于“四不像”来说,他用这种规则是来约束别人的,对他自己来说不悔才怪呢,而且他的悔棋是当时让对方没法觉察的,等发现时已被绕里了,晚矣。

  每当“四不像”被对手逼到了绝路时,他先是长久的盯着棋盘,眼睛一动不动,如果是对方不开口,他不知道要盯到什么时候,也不知道他要盯出个什么来,于是,在他目不转睛的盯着棋盘不动时,对方便挺不住了,急催:

  干什么呢?这象棋是相面吗?走呀、走呀、走不动了吧?认输吧,摆下盘,别耽误时间…。。

  但是“四不像”却罔若无闻,纹丝不动,还是盯着棋盘,那神情如果说不是和尚入定,就是精神病人眼睛在发直,最后,对方终于忍无可忍了,哗一下将棋子抹了,可就这一抹,“四不像”开始说话了:

  这棋不是我输…。。

  对方一听,有些发急,怎么不是你输,大家可是都看到的,

  对呀,是“四不像”输了,旁观者也纷纷作证

  “四不像”还是不急,说:谁说我输了,是吧?你们可是看清楚了。是吧、我那棋是占上风的,怎么能输呢,是吧?

  这下不光是对手,就连观棋者都觉得“四不像”的脸皮真厚,于是群起而攻之:

  真是还没有见过这样耍赖的,老将让人将死了还不服……

  谁说我被将死了?“四不像”抬头反驳众人,大家一听更来气了,说,把棋再摆上,让他自己看看,还能想出什么高招来救活,你要是能活,我都死去……。

  在七嘴八舌的争斗中,棋子重新被摆上,但是就是在摆到刚才对手舍子取步的关健地方,“四不像”按住了对方的手说:

  就是这儿,是吧?你说,你把这匹马送我的嘴边来,让我吃,是吧、你说,你怎么有这样好的心?是吧、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上你的道呀?是吧,明明就是苦肉计,是吧,我怎么会看不出来?我就不吃你这马,我这样走,你能怎么样呢?

  说着,“四不像”便把头把吃掉对方的马步改了,上相护帅。

  对手一看,你上相护帅就能护住了呀,我是主动的呀,继续攻

  于是,你攻我挡,又是数个回合,可是就在这对弈中,让气愤冲昏了头脑的对手忘了刚才为了直攻对方老将而不惜舍子的,而眼下让对方在关健地方缓了棋,而且是在已经丢失一员大将的情况下,棋势已是明显的处在劣势的地步,最后的结局也是可想而知的了。

  怎么样,我说的不是我输吧、是吧?“四不像开始挪喻对方,而对方也低下头发愣了,在思索怎么会忽然输了呢。

  周围的人也在纳闷,是啊,刚才那样走是“四不像”输了,可是这样一走,他倒是赢了,于是旁观者个个也低头看棋在研究其中的步法,在别人都低头的时候,这“四不像”却抬起头,准确的说是高昂着头,这回他不将手抱在腹前而是背在了身后,迈着方步哼着小曲走了……

  当他走后,人们才恍然大悟,是啊,这“四不像”是悔棋了的呀,应该是他输!

  “哥萨克”也喜欢下象棋,他和“四不像”的水平相当,在当时连里,他俩的水平应该定位在中上等水平,要是搞个排名次什么的,大约是在二十名左右吧。当时我们连里有个北京知青,据说以前是市少年象棋队的种子选手,他在连里下棋时,从来不和对手对面下,而是让一个人来专门挪动棋子,他在一边踱步念口决,最多时,连里搞过一次象棋比赛,他一人对六对,其中每对他还要让对方一个子,结果他全胜,让所有观棋者大开眼界。

  这“哥萨克”每天中午饭后,都要抽出一会儿功夫来找“四不像”下上三盘,俩人的战局也是你来我往,胜负相当,但是每次几乎都要脸红脖子粗的打会儿嘴仗,开始,“四不像”在悔棋中总是不知不觉得能把“哥萨克”绕进去,时间一长,“哥萨克”也找到了门道,就是当他要是赢时,不管“四不像”怎么样,他都要把棋一抹,脚底抹油――溜了。这下该是“四不像”急了,

  这是什么棋风呀,赢了就跑,太没有大将风度了 ,真像个小人……。

  哈哈哈,一听这话,哥萨克不知道怎么又进来了,大家听到了吧,四不像自己说的,是我赢了呀,哈哈哈……

  但尽管是这样,在哥萨克的心里,还是有了三分不满 ,什么事都要你赢,你算是老几呀?

  b :“哥萨克”与“四不像”的第二个“过节”是因为吃饭。

  “四不像”是在酒坊里,专门干压气这活的,就是手握木锨看守在蒸锅前的那人,这活可是要有点学问,就是要用发酵好的料来均匀洒在冒出的酒气上,撒的越匀越薄,酒气也越匀,出酒量也越多,“四不像”干这活没毛病,他俩眼盯锅里死死的,而且手也非常有数,所以他压气比谁出酒量都多。而我后来去,则重点是干力气活,下窑出料,冒着热气的熏蒸从锅里出料,上井台上打水,反正哪最累,我就要顶在哪儿,为什么呢?倒不是酒班班长分配给我的,而是烧酒的那几个人,本身就是受连里照顾来到畜牧的,身上多多少少都有些毛病,所以我也不好意思躲,再一个就是年龄都比我要大,好几个都是叔叔辈的,我没理由不干累活呀。

  烧酒这活就是一上午的活,都干利索后,中午谁也不走,连里管一顿饭,和其它住在畜牧的人一样,由小食堂的黄姐挑回来,按班分开,然后由酒坊一个人去小食堂去取。

  那段生活真的挺惬意的,多年后我还清楚的记得,一上午,四锅酒蒸完后,人们便打扫完料场,开始用温水洗完身上的汗水,开始围坐在一起吃中午饭。吃饭时,一人拿过最后一锅酿出的酒,那可是正在正流上接的酒,足有七十度,但是喝到嘴里,温热中带有一丝丝甜味,含在嘴里品品,却是那样的清香淳厚,一咽进肚,立时腹中一股热气上涌,全身骨节都能打通,好舒服 呀,而且不管喝多少,绝不会上头的,只会有一种腾云架雾的感觉,真是好酒呀,纯粮酿造,一点也不掺假,如果在酒房中烧上一春天的酒,那可是全身皮肤都变的细腻,脸上红扑扑的,因为每天在酒气中熏陶,那可都是粮食中的精华呀。

  “哥萨克”就愿意来酒房和大家吃中饭,喜欢喝上一杯,但是他酒量不大,属能张罗那伙的,他一来,就要轮着喝圈酒,但他每次只喝小半碗,他有理由,因为下午他还要工作,而我们烧酒的却没事了,可以多喝,

  喝酒时,大家都是用碗,而菜干脆就放在盆子里,也不用往外再盛了,问题就出在这里,当大家坐在那里你劝我我让你喝着酒时,“四不像则像一个冲在战场上的杀手,他手中的筷子就如两支利剑,射向菜盆里,他在那里面搅了个遍,翻个底朝天,所有的肉,不管是瘦肉块,还是五花肉,还是肥肉膘,都被他的利剑夹中,然后屈肘回伸,又被他的嘴巴回收了,如果有个细心的人来观察他,此时的“四不像”你不要看他腮帮上涂抹上的油,也不用看他不停的开合的嘴巴,只看他下巴下面的那个喉结,在不停的上下蠕动就可知道此君是一付什么样的吃相了。

  就是这样,当人们喝完碗中的酒,开始拿起馒头用筷子夹菜时,才发现,盆里的肉已被挑得干干净净,别人还没有吃,而“四不像”开始揉着肚子打起嗝来了,你说人们这个气呀,这个人怎么吃饭这样毒呢?就好像几辈子没有吃过肉似的,大家恨不能将菜盆扣在“四不像”的头上,为这事,大家没少拿话敲打他,可是他不管你怎么说,就是装聋做傻状,吃饭时还是外甥打灯笼――照舅(旧)。这事,“哥萨克”看着也来气,后来索兴交待挑饭的黄姐,把酒坊的饭菜全部在小食堂里就按人头给分开,从那以后,酒坊人在吃饭时,每人的面前就各自一个菜碗了。

  事情倒是解决了,但“哥萨克”的心中,对“四不像”是越发的看不上了,又增加了三分的不满。

  c:诸君若是看到这段描写时,如果正在吃饭或嘴里嚼着零食小吃时,请将此段跳过去,以免看到后反胃……

  “哥萨克”这次再与“四不像”结下“梁子”,是在茅房里。

  在宿舍东头二十米的地方,是畜牧的厕所。这厕所倒是砖瓦结构,里面设有男女蹲位各有三个,倒很平均,此厕所平时大家很自觉打扫得干干净净,地面上始终是撒的白灰,所以夏季里苍蝇倒也不多。

  有一天上午九点多钟,“哥萨克”安排好各项工作,围着畜牧转了一圈后,便来到厕所里大解,他蹲下后,习惯的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盒烟来,这里面只剩下一根烟了,于是“哥萨克”将那根烟点燃,用嘴角叼着,眯着眼将手中的烟盒纸拆开抚平,以备一会儿当手纸用(那时的烟民大都是这样,用烟盒纸做手纸),正在此时,“四不像”一头闯了进来……

  可能是刚出完一锅酒吧,“四不像”好像刚出完一身大汗,只穿件背心进来了,他看到蹲在那正闻着烟盒味的“哥萨克”,还是很有礼貌的问候了一句:

  排长亲自来上厕所呀?

  这句很有意思的玩笑话,在当时的环境里并没有起到如期的效果,因为“四不像”此时很是憋急,说完后脸上并没有表情,就急急的寻蹲位蹲下了,而“哥萨克”好像正在陶醉在烟盒的烟香中,也没有在意“四不像”对他说了什么,只是点点头,哼哼呀呀的回了声,此后,俩人再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听到“四不像”那边一连串的“扑通扑通”声。

  “四不像”这大手解得可是够快的,从蹲下到起身再走出去,可能是连一分钟都没有,当“四不像”起身提着裤子走出去后,“哥萨克”才慢条斯礼的用烟盒擦净屁股,站起来系裤带,就在这时,他忽然好像是想起了什么,心里咚咚的跳起来,他听听外面没有什么动静,便走到了刚才“四不像”解手的蹲位前,探头向下望去,而当他仔细审视了一下下面的茅坑后,不禁抬头大骂起来“

  操,丫听的,竟然拉屎不擦腚!

  “哥萨克”心中一阵犯恶心,妈的,天天和他在一起喝酒吃饭,原来他连屁股都不擦,真它妈恶心,由此他又想到,这我们来北大荒,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就这样教育的吗,贫下中农拉屎都不揩腚,这还能叫做人吗?这也太不像话了。

  从那天起,只要是吃饭时有“四不像”在场,“哥萨克”是再也不往前靠了。而且这件事在畜牧排里渐渐的传开,酒坊里的人再也不和“四不像”坐在一起吃饭了,本来都坐在一起的,但只要“四不像”端着饭碗走过来,便都起身离去,弄得“四不像”直纳闷,脸上更是不像不“生气”了。

  通过这件事,在“哥萨克”的心里,对“四不像”的反感又增加了三分。

  三

  其实,仔细想来,“四不像”在“哥萨克”心中犯下的事,那还真算不了什么大事,下棋爱面子,悔棋,那是下棋人几乎都犯的通病,你不喜欢他悔棋,顶多不和他下也就结了;吃饭,“四不像”天生就那付馋相,他占有了大家的那份份额,后来采取了分餐制,不也解决了吗?至于说到拉屎不揩腚的事,这事是有些龌龊,但做为排长,还要多考虑一些其它的因素,比如,“四不像”可能是突然内急,而烧酒那边正是忙得打不开点的时候,他为了争取时间,急急的赶到厕所,等解完手后才发现来的匆忙,而忘了带手纸,想点别的办法吧,酒房那边还在急等他呢,所以只能是提着裤子就匆忙而去,如果从这个角度来考虑,也就能理解了“四不像”拉屎不揩腚是偶然之事,而不是经常的事,拉屎不揩腚,是因工作性质加上突如其来的偶然变故,而不是养成已久的自然习惯,所以说,这事实在是犯不上拿到反感较真的层面上。

  那真正让哥萨克从心里对“四不像”反感的原因是什么呢?到了九十年代初期我才知道,原来是“四不像”这人有点色,因此造成了后来的:领导很生气,后果很严重的结局。

  说“四不像”有点色,一般人听来都不信,可是“哥萨克”那娇小玲珑的小对象秀女却一次次的向哥萨克告状,“四不像”对她有轻佻举动。

  事情是这样的,小秀女在畜牧排里具体工作是种公猪的饲养员,这饲养员的职责有两个内容,一是种公猪的生活料理方面,这方面主要是种公猪的吃喝拉撒睡及外出运动,而另一方面就是负责猪的延续后代――配种,说到配种,就是当母猪发情期,母猪群的饲养员将发情的母猪赶过来,指定哪个种公猪进行现场交配,这种选择多少有些拉郎配的意思,母猪并没有自己选择夫君的权力,这也不是饲养员不宽容,而是由于当时发展猪的品种而决定的。

  说起这猪的自然交配,倒也不太复杂,母猪发情了,母猪的饲养员便将这只母猪赶过来,按照要求,种公猪的饲养员将即有权力交配的种公猪从圈里也赶出来,余下的事情也简单了,两个饲养员一边聊着天,要是俩人都是女的,可能这时一人怀里捧着一件正在钩着的毛衣毛裤的编织品,边织边聊偶尔再用眼角瞟一下那边正成就好事的猪男女,要是顺当了,就可将勾织手中的活进行到底,要是不顺当了,便根据现实发生的问题,进行一些辅助性的帮忙,当然了,这种事情原因大多发生在种公猪的身上,所以也就是小秀女要动手时多一些了。

  但是有些时候,母猪饲养员或者是有什么事,就把这配种的事完全交付给种公猪的饲养员了,比如母猪饲养员猪圈里还没有清扫完,或趁这个时间去次厕所,回宿舍喝杯热水等,而问题就出在这个裆空里,有几次,“四不像”竟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这个场面里,这时的“四不像”站在围墙外面,脸上也竟然露出了一丝的笑,尽管这笑让人看来很僵硬,然后就开始主动的搭话了,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