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嘴唇会微微翘着,以一个成年男子来说,这是很少见的可爱动作,眼角有些红,一直牵连到颧骨上都有着情欲的余韵,漂亮的好象被胭脂花泽过,耳朵也红红的,按摩它的时候会自己抖动,象自己有生命一样。
很喜欢,不包括rou体的喜欢,这是罕见到几乎不可能的,不过这世界没什么不可能,几千年前,人们认为自己不可能站在一个球上,可是从他们生下来就站在上面,再往后推,不可能的事情都可能了,人们现在上可飞天下可潜海,一个核弹,全部完蛋。
没什么不可能,所以他姓越的除了做爱的时候,喜欢上这个叫北北的,也没什么大惊小怪得好召告全国人民,以及登报上娱乐版的。
然而──
好生别扭!
好生奇怪!!
一棵金水溶不进,铁锤打不动,满清十大酷刑不能施展,严丝合缝的心,如今有个人登堂入室就进来了,不但鞋没脱,大脚丫子随地踩,还对地理环境不满,老琢磨着怎么出去。
怎么不难过,怎么不伤心?
怎么就舍不得虐虐他?
怎么就纵容他如此胡来?
真个比割肉养虎还不值!
手从被按摩起就好象家猫一样乖顺,就差没“喵呜”两声的北北脸上挪开,月月扭开台灯拣了本书看,外面还是亮着的,但是月月事后把窗帘拉上了,免得北北睡的不舒服,现在也不必拉开,当是好人做到底。
北北呼吸渐渐又均匀了,身体先是蜷成一团,很快拖着被子往月月这边靠近,抱着月月换好几个姿势,终于还是皱皱眉毛不舒服的醒了。
睡眼朦胧的去看自己下体,双腿张开的样子好象撒欢的狗狗,不太容易看到,只看到有线状物从密所拖出来,“这是……什么?”
真是千百年也难得表现的可爱和无邪,这样子使月月明白为什么恋童癖的人越来越多。
一只手固定住北北的后脑勺,月月过去就是一个法式深吻,做游戏一样数了数北北的牙齿,才放开他,然后按住北北不让他动,解释道:“是卫生棉条,勉强你去洗澡太累了,不清理干净又不舒服,我把东西弄出来,就插卫生棉条去吸干净,这已经是第二根了。”话到最后已经相当暧昧。
北北仍然意识不是很清醒,只唏里胡涂的问:“你那里来的卫生棉条。”
“全国各大超市有买啊,当然我这个是从国外托朋友带回来的。”
圆柱形的棉条慢慢被拖了出来,湿湿的一条慢慢从鲜红的花朵里拖曳出来,月月伸出手指将拖出来的嫩肉揉进去,拿棉花把吐出来的津ye搽掉。
一直到月月做完,把自己的腿放回去,北北才猛然间坐起来:“你——你——你?????”
笑着点点头,月月就着旁边准备好的水盆洗了手,涂上护手油:“就是你想的那样。”
“可是,可是我听说那不是一条的,一片一片的……的么?”
“现在为了方便,什么都有嘛,北北。”
“呼——”的倒了下去,北北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用妇女用品来插他,就算为了清洁也绝对不能容忍,他男人的自尊往那里摆?
社会还是不要先进的好,最好倒到没有同性恋,全部是公猴子母猴子只是凭着本能做的那一天就好了,起码自己不会遭遇“洋货运动”,真尴尬得让她无地自容!绝对绝对要离开他,绝对绝对不理他。
北北静了一会,静到昏昏欲睡,也没有等到来个人理他。
好奇心杀死猫,同理可证,也可以杀死没有耐心的男人,北北就假装翻身的转过来,发现月月在看一本书,书的封套已经摘下来了,所以看不到名字,北北就巴巴的过去,有些讨好的笑,“你看什么呢?好看么?”
这好象问:“叔叔,你那糖甜不甜?好吃么?”
月月揉揉北北蓬乱的头发,让他看红色的扉页,上面银色的圆体字gitanjali,北北一脸困惑,月月就摸着他光滑的皮肤说给他听:“是吉檀迦利,泰戈尔的散文诗选,很优美丰富。”
北北本来想躲开他的手,但是月月的手很暖,手指摸在皮肤上的感觉好象春风拂过新草,贪图那份舒心的感觉,就让他继续摸了。
北北喜欢肢体接触,他从小寄养在亲戚家,看到人家自抱亲儿,说不出来的羡慕与眼馋,但也只有把口水咽到肚子里的份。
也不是没有被抱过,这些亲戚踢皮球一样把他送走时,都会很慈祥真诚的抱抱他。
北北曾经有很长时间想,即使是用买的,将来一定要有一个人肯随时抱我,后来他不再追求那些,股票车子房子成为新目标,毕竟这些是固定资产,尽管也许会贬值但不会抛弃他。
身体挪开一点,北北自己拍松枕头,闷了一会突然说:“你念一段给我好不好?”
转头定定看着北北,月月轻笑:“我以为你只对金融投资和经济学原理感兴趣。”
北北的眉头一皱,不耐烦道:“不愿意就算了,我才懒得听这些风花雪月,能当饭吃么?”
月月倒也不恼,只缓声朗诵着:“一百五十页三十三段:我想我要塑造你,从我生命中塑造一个意象,来供世人崇拜,这时,我带来了我的尘土和愿望,以及我五彩缤纷的梦境和幻想。
我请求你用我的生命从你心中塑一个意象,来供你爱恋,这时,你带来了你的火与力,还有真实、可爱和宁静。”
好听,什么意思也听不懂,只能听到月月的声音,看到他喉结上下移动,发出古典音乐一样的声音,上眼皮打下眼皮。
默默在心中颂念:我请求你用我的生命从你心中塑一个意象,来供你爱恋……你的火与力,还有真实、可爱和宁静。
北北的身体不自住的攀住月月,月月将书签夹到书里,翻身抱住他,其实他该给他念的是上面那一段,但是没有,因为,即使念了,他也许也不会明白…。
不愿意牵涉到感情。
两个同样不愿意牵涉到感情的人,就象冬天里豪猪的故事:豪猪身上有刺,冬天为了取暖不得不靠到一起,太近的距离就会彼此刺伤,远了又不温暖。
两只豪猪为了温暖,这个下午和夜晚,小心的把刺隐藏起来,抱在一起互相取暖,每当一只豪猪以为另一只睡着的时候,就会睁开眼睛深深的凝视另一只。
温暖的夜晚会过去,赖床是小孩子的专利,北北起床沉默的吃过月月准备的早餐。
临出门的时候,突然有些犹豫。
“月月,你上班么?”
“上。”
“你下班么?”
“下”
“哦,那你着急么?”
“不。”
“可不可以过来一下。”
月月走过来,却不靠近北北,他穿了一件黑白条纹的衬衫,把整个上身拉的极长,线条显的很纤细,嘴里面叼着一棵香烟,早晨半明的阳光打在他身上,青幽幽的一片。
北北张了张嘴,还是没有说出来,突然之间就觉得很委屈,委屈的几乎掉下泪来,却还要故做镇定挥挥手:“没事,没事,你回屋吧,我开门会有冷气进来。”
背过身去套皮鞋,拎起公文包,心里一再警告自己,不要回头,回头你就会变成石头人,万劫不复。
耳边听到拖鞋的声音,那一瞬间,北北真希望月月从后面抱住自己,但是抱住又如何,难道自己会回头笑笑,说电影里肌肉英雄的话i nobsp;几乎可以触到月月的呼吸,月月终究没有伸手去拥抱他。
门把一转,北北终于走出来,离开自己的家。
对门的女人也正好出来,似乎是感到这气氛的古怪,难得的没有说话,小蛮和北北安静的走到电梯里,只是短短五楼,眨眼就到,北北要到地下车库。
出了电梯的左小蛮突然转过身来:“北北,你后面有烧断两根头发,有的时候……”
电梯门已经关上了,留下象被灼伤的北北一直降到黑暗的地下车库。
第十章
那天晚上,北北住在公司附近的四星宾馆,成年人的悲哀,他不能请假或者辞职来彻底逃避,毕竟他这一份工作可代而取之的人员众多,他只能当鸵鸟,把脑袋插到沙地里,不过他也想到月月并不一定会追过来,否则就会在玄关上抱住自己。
北北对着镜子找了好久,看自己被烧断的毛发,当然找不到,他固执的认为肯定有,就一直不断的伸手去摸,当然也是摸不到的。
烧断两根头发这种事情,不是孙悟空很难看清楚,只要北北肯往那个方向想,就会发现这不过是小蛮的虚构或者善意欺骗。他偏偏不会这么想,就和陈百强那首《偏偏喜欢你一样》,人的喜欢或者逃避,只会走向他期待的方向。
躺在巨大的浴缸里,北北拿一把剪刀把后边的头发一点点的剪下去,然后凝视着镜子里的自己。
那一点好?
好在那里?
那个人为什么喜欢?
手指停在镜子里的一块吻痕上,以后也许不会有了啊,也不会有人抱自己了。
盛放在肌肤上的肉欲之花,好象熏染出来一样娇美,在每一个毛孔里盛放,开成荼毒,旧的隐隐化为红痕,新的又狂烧遍天地。
看着身上的痕迹,北北隐约记得月月说,他想去刺青,刺黑熊掰玉米,掰一只丢一只,黑熊下面,满身是玉米……
北北当时几乎是笑岔了气,月月就说,你要美,我要刺青,肯定得拉着你,就在你脑门上刺一月牙,下书:私人所有,看者必究。
将目光从镜子上移开。我不是你的,我属于我自己,不要——从你生命中塑造一个意象,来供世人崇拜。
相信我们短期内不会见面。
相信你自己会识趣的从我那里搬走。
相信你会找一个真正的意象。
我不需要别人来塑造!!
不要相信你的主观臆测,因为世界是唯物主义的,是不以你个人思想为转移的,最可气的是往往你越是想什么他就越要和你对着干,来显示你是错的,命运是无敌的,专门让你懊恼气愤失望和惊讶。
北北一开浴室的门,第一眼就是看见端坐在他床上的月月,月月仍旧是拿着一本书,很平静的在看,见到北北出来的时候嫣然一笑,继续看书。
“你……~你——你怎么进来的?”北北发现,自从他遇到月月以后,常常犯口吃的毛病。
“我走进来的。”月月笑眯眯。
他明明记得有锁门啊,北北走到门口去看,才发现锁头已经被某种硬物砸坏了,心里面对月月的认识又加深了一层,恨不得立时就为民除害了,原来这家伙是靠这个发家的!!
还轮不到他发威,月月已经先发制人,整个人趴在北北身上,手臂环着他的腰,嘴唇凑在他耳边轻语:“可是,北北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呢?应该不是迷路的吧?”
身体一僵,北北的大脑停止思考,身体被后边的人一晃,就更加的用脑子煮浆糊:“杀毒软件新版,现在已经自动升了好几级了。”
“是啊,北北,我们也由sex一点零升级到sex九九九了,这还是谦虚的说法,北北,你是否觉得我们彼此占用太多内存了,如果是这样,我们可以压缩一下空间,把不必要的清除出去,让软件绝对不影响系统稳定。”
是最近投入的感情太多了么?给彼此带来压力了,所以北北才会跑?他根本没有反省自己做了什么,只往好的地方想。
喂喂──我只是胡说八道,你在瞎说什么,要象你说的那么简单,干脆重灌了不是方便?再次插话中:“糖炒栗子现在只十元一包。”
“你要吃?”
温热的气息呼在脖子上又软又香,一下子就跑到刚洗完澡放松的毛孔里,身体更加僵硬,脑袋更加混乱:“现在的房地产越来越萎靡,地产广告却如日中天……电影《这个杀手不太冷》里做练习靶子的竟然是克林顿,哈哈……其实,足球越来越没看头……”
月月到现在才有点觉悟,自己根本就不是一个软件,他带给北北这个系统的,完全是相当于重大病毒的感染。
北北这个主系统已经被完全破坏了,连基本的语音输入法都不能运行了,也许还不仅仅是感染了系统这么简单,或者连硬盘都破坏了。
深深的挫败感,原来他并没有做到系统最佳化,原来自己是这样大的灾难。
好吧,既然我是病毒,除非你的防毒软件制得了我,否则,就让我猖獗吧!
手指插到北北的浴袍里轻轻摩挲,上下扭捏。
北北立刻嘎然而止,月月的下巴支在北北的肩膀上,笑道:“这种洗发精的味道也很好闻呢,什么牌子?”
攀在身体上的手指很温暖,指腹柔软有力,上面的角质都已经修掉了,被抚摩应该非常舒服才对,北北却有蛇在身上爬的感觉,现在在他身后的月月,就好象初次见面的陌生人,按在身上的力道越来越大,身体随之弹跳起伏。
恐惧,从心底深处涌上来的恐惧。
“我不想——。”长吸一口气,北北用双手捂住脸。“我不想看到你,即使被你控制了身体我也不会觉得害怕,我们都是成年人,要是真的那么讨厌你,我有一万种办法逃开,我不想……我不知道我害怕什么,我想从你身边逃避开,只要一会就好,让我想想,我该怎么办。你要是想上我,好,来上吧,上完了不用管我,你走你的,我”
我不想,连思想也被你侵蚀了,也许和你生活的时候是我最快乐的时候,但是有没有想过以后?
我们作为一对同性恋伴侣生活下去,当我们年老,当肉欲平淡,没有感情的我们将如何面对?
叫我如何面对这个社会,以你我的地位,不上头条不来个整版,都对不起喜欢娱乐的大众,每一次对人掩饰你的身份都提心吊胆,这样怎么生活?怎么面对这些双眼睛?
还有──我最怕面对你!
在你眼里,我不过是一具活色生香的佳肴,随时可以找到更好的。
谁说恋爱中的女人爱胡思乱想?
困惑于rou体与精神的男人有过之无不及。
我们这一代,我们的下一代,统统是被传媒教坏的一代。
有事要想到十种二十种可能,没事也要找事来想,北北的思想就完全是被肥皂剧洗水了,动不动就自怨自哀来两句思想旁白,别说别人看的一头雾水,连他自己都没搞明白自己说些什么呢,这两句还不如刚才他说的糖炒栗子十元一袋实惠呢。
值得庆幸的是,显然月月也是受电视文化荼毒的,竟然这么简单就收回了色色魔爪,外带很怜惜的叹了一口气,正想发表感想,就被难得机灵的北北一把拉到门外去:“反正我现在就是不想回去,你别来烦老子。”
占了优势了,连说话都横很多。
“好吧。”月月一只脚挡住门,懊悔小水沟里翻航空母舰,早知道他会变脸,就在他说上的时候立马就上好了。“我只问一句,北北小美人,你吃饭了没有,可愿意与我共进晚餐?”
“多谢阁下好意,你没拿玫瑰花来,还想占老娘便宜,怎么也先送双丝袜先。”
“我以为你和那些庸脂俗粉不一样,这样吧。”月月把手从门缝里伸进去,轻佻的勾北北的下巴。“晚饭后,我们到对面周大福选一副首饰,宝贝啊,我觉得你带翡翠耳环一定很美丽。”
用力的一推门,将那只色色狼手吓的缩了回去。“留着给自己买棺材吧,省得到得爱滋病死的时候连猫狗都祸害。”北北气的脸发青。
“你真让我伤心,但是谁叫我对你这么有感觉,看见你这么红润有精神的脸颊,看到你的杨柳细腰,看到你滑若凝脂的皮肤,想到你紧紧包围,不断吞咽我那里的小x,我就不忍离开啊,放你在这里独守空房,这不是暴殄天物吗”
北北就算原本很饿,现在也不饿了,胃部不断翻腾,就差没吐出来了。
“好,你到底想干什么?”北北拉开门,让月月进来。
叹了一口气,月月端详了一下北北的气色,恩……已经比刚看到的时候好象死了亲娘的样子好多了,慢条斯理的:“我只是怕没有我抱着你睡,你会哭鼻子。”
“出去啊——————!!!”整个一到十五楼都能听到这声怒吼。
真是精神的小黑熊,月月感叹,他被撵出来的时候秉承一贯的厚脸皮回头问:“真的不要和我一起共进浪漫的晚餐?”
“绝对——不要!!”北北坚决的程度好象双边战争,绝对不妥协。
“小伙子,话不要说的太满。”最后诡异的一笑,月月在北北的脸上偷摸一把才光荣退场,留下北北对着一楼道的眼睛哑口无言,欲哭无泪,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也不灵。
狠狠的摔上门,北北狠的把一口牙齿全部咬碎,再一颗一颗吞到肚子里,在房子里绕了一圈又一圈,整整绕了一个小时,终于头绕昏了,肚子绕饿了。
草草换上一套在楼下超市买的便服,北北决定保存身体资本,为了将来更严酷的斗争做准备,去吃饭。
一下楼先躲到一根柱子后边,眼睛向大堂鬼鬼祟祟的去看,被保安和清洁人员上下打量无数眼,又过来查了一次证件。
三步一据点两步一回头,然后继续向前蹭着走,把大堂全部目光都吸引到身上的北北,尤不自知,只一心观察有没有可以目标。
北北是这么打算的,已经在房间丢了一次脸,绝对不能在大堂继续丢脸,他就以这种自以为不丢脸,其实丢的没脸的方式走到餐厅,刚要坐到一个角落里,马上走来一个侍者:“对不起,先生,这个坐位已经被预定了。”
这种事经常有,所以北北继续马达扫射周围情况,换了一张桌子要坐,一连换了四张桌子,侍者都过来说对不起,北北有点恼怒。
“不会说全部都有人预定了吧?”谁那么无聊啊。
侍者苦笑:“先生,事实是除了现在有人坐的,剩下座位全部让一个先生预定了。”
“……”现在他知道谁这么无聊了,而且无聊的根源还就是自己。
望着刚刚走过来,换了一条咖啡色长裤卡其色衬衫,显得风流倜傥的月月。
北北终于理解了什么叫————衣冠禽兽。
按理说北北可以上去叫客房服务,或者换家餐厅,就算月月在只手遮天,也不能垄断全市的饭馆子,认识北北的人却知道,北北平时好说话,给两句软话就顺气,但要真惹怒了,强劲上来,火车头也难拉回来。
尤其月月还以胜利姿态拉开椅子请北北坐:“来吧,先生,请上坐。”
这话听到北北耳朵里,就好比电视剧里的纨绔子弟调戏小美人:“你叫啊,你叫啊,没人会来救你!”
小瞧我了吧,北北冷哼,他也不是温室里养大的,也是看过经济危机的,也是看着自己把别人踩的血肉模糊才爬上现在位置的,走到另一张桌子,北北问侍者:“这张被他也预定了?”
“是——是的。”不要让我为难啊,我只是想赚奖金的小人物,侍者在流汗。
“好,立刻把桌子搬走,给我换一个没被预定的。”
暴汗,连赶过来的餐厅经理都暴汗。
“既然北北你喜欢,你就坐那里吧。”月月无奈的纵容他。
北北偏不领这个人情,推开法式橡木椅子道:“还是请这位先生您自己独享这一片空旷宁静吧。”
多么有气度的话,北北深深为自己骄傲,何苦和他挣,失了礼貌贻笑大方。
疾步向外面走去,我不信我甩不开你,耳边听着月月追过来叫:“北北,等等——前面……”就更加快脚步继续走。
等什么?
难道等你追上来?
我才————不——
“砰——”的一声,然后是好大的破碎声。
北北终于理解到月月的话,全文应该是这样:北北,等等——前面……有玻璃门。
我们的北北终于再次被打倒了,一个伟大人物的失败,在于他听不到任何公众的声音,一个笨蛋的失败,则在于他即使听到了,还要假装没有听到。
北北暂时无法领会这一点,他只是觉得他丢脸的可以,要是可以把房金要回来,他真想立刻离开这里,天那,不要出现更让我丢脸的事情了。
天不从人愿也。
他感觉自己整个被他的仇敌抱起来,大呼小叫的在找医生,整个人娇小的好象不盈一抱,天知道他有八十多公斤啊。
让我撞成脑震荡吧,醒来以后什么都不要想起来,北北开始祈祷。
呜呜呜呜…
大慌乱,娱乐群众的大慌乱,工作态度认真的北北,用脑袋检验饭店玻璃门的结实程度,事实证明,还是执行总裁的脑袋硬啊,怪不得那么多的总裁离职后办班教学,原来得少林之铁头功真传也。
北北这个气苦啊,恨不得也炸了这个大楼灭口,偏偏他没人家那牺牲精神,也没那精确的硬件配置,被一大群人大呼小叫的抬到他房间,眼看着月月去叫医生,北北收拾了钱包,混在一群人里就溜了。
半小时后,月月叫了医生和救护车过来,屋子里只剩下一堆饭店服务人员,月月这才反省过来,气的他想把北北立刻抓回来先奸再奸再再奸再再再…
但他有三件事得先做了。
第一:赔饭店的钱;第二:解散医务人员;第三:找到肇事的北北。
愤怒中的月月。
这一晚是自月月与北北相遇,唯一一次离的那么遥远的一晚。
仓皇逃窜的北北,新的落脚点,距离开始住的那家宾馆不过两站路,比原来宾馆离公司还近,也是个知名的四星宾馆,北北之所以一开始没选择这家,是因为这家宾馆的大堂有很多出卖rou体的人群,北北不是怕人家勾引他,也绝对没有歧视的意思,他是怕自己经不起勾引。
男人最脆弱的不是精神,而是道德,北北在进了饭店之后,眼睛不由自主的就向那边一撩,果然看见十几个俊男美女胸口别着鲜花,向他这边雷电扫射媚眼狂轰烂炸。
北北心情本来就郁闷,这个时候真巴不得有个人来亲热一下,但一想到月月知道了以后会怎么做,就只好咽咽口水上楼去了。
在屋子里叫了简短的午餐,正吃着,月月的电话来了,手机的音乐是印度蛇曲,月月看着好玩才下载的,北北现在看手机的样子就好象看一条蛇,扭曲抽搐着,思量再三,还是决定接电话,开腔就一句:“你少来烦我!”
“八千四百元。”
“什么?”不会管我要分手费吧,搞没搞清楚,是我该管你要啊,何况我没答应分手呢,北北着急:“你什么意思。”
“八千一百元玻璃门钱,还是打折的。两百元急救费,一百元小费,姓北的,你真能折腾啊,你以为我和你打离婚么?没娘家就往宾馆跑,跑的还顶差劲,楞要全世界都知道我们闹内战了。就算你想走吧,也得有个原因吧?告诉我你在那里?我们见面把话说清楚。”月月咬牙切齿。
“少来。”北北不上那个当,要真见面,八成是在床上谈。“我不想见你,我见你一次,得见十次心理医生。”
“那你的妊娠期什么时候过去?我只给你三天,把你脑子里的思想给我弄明白了,就立刻回来给我暖床。”
“妈的,你当你是谁啊?那么想操人,不会花钱找啊?用不用我给你介绍,我下面的大堂里有好多,种类齐全,样式美观…。”
“哦——,原来你在那里住。”
“……”北北想把舌头咬下来,怪不得城市不停的扩大,原来还是太小了。但是,其实北北你该责怪的是你的脑容量太小了吧?
“去死,我不要见你!”啪的关了电话,北北又匆忙打过去:“你说话算话,给我三天,不要找过来。”
长叹一声:“好,好,注意不要喝太多酒,喝酒刺激你的胃,睡觉的时候别乱翻,宾馆的被子叫他们不用天天换,他们漂白粉用的太多,实在是不健康,还有……”
北北的耳朵凑的电话非常近,身体暖暖的,一想到月月在电话那边又无奈又关心的表情,就觉得身体都快飘起来,好象在夏天的午后晒太阳,每当想起月月,也总联想到发光的各种天体。
“这样吧,晚上关了灯,我蒙了面去找你,做完之后就走,这样你也省得看医生了,还挺刺激。”
从空中摔到地狱的北北,一个字一个字的说:“你——去——死!!!!!”
*
月月遵守规定,没有做任何来骚扰北北生活的事情。
在公司谈生意遇到不算,同在一家餐厅吃饭也不算,在街头邂逅超市里遇到,也是命运的巧合。
可是这一系列的巧合,仍然让北北暴走了,在公司里追着凌笑天大吵了一架,坚决不肯接月月这笔生意,到最后连凌笑天都发现,北北完全是来胡搅蛮缠惹是生非的。
“你到底怎么了?肝火那么大。”
“少在谈公事的时候扯上私人问题。”北北还很正义。
凌笑天真觉得自己贱皮子,而且也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最近自己对北北的态度,好象越来越纵容,相反的北北的态度反而更加猖狂了,就好象被惯坏的孩子,耍脾气当大牌,一不小心,还以为银河系里他才是中心。
“那么我们谈公事,为什么我们拒绝一个能让公司赢利上涨五个百分点的生意?你有具体的计划?”
这个北北还没想过,他总不能说,坐在他对面谈生意的人总用目光意淫他吧,就算淫了,法律也管不着,法医也鉴定不出来,公司也不会因为他做了这牺牲,给他包红包。
缄默,仍用目光固执的坚持。
叹了一口气,凌笑天安抚北北:“你最近一定是太紧张了,出去放松一下吧。在没有合理的反对资料前,我们不会放弃这笔生意。”
北北何尝不知道他这是无理取闹,但是这一口气憋在心里,郁闷得不行,月月越是想控制他,他就越想挣脱。
这就是两个神经病的故事,如果月月凉着他,不搭理北北,拿白眼瞧他,三天一小骂,五天一大打,估计──估计现在,起码得死一个了。
然而月月的怀柔政策也没做好,他这么上赶着的讨好北北,北北真就以为自己名贵了,忘记自己也就是一普通人,不适合天外飞仙那一套,天外飞仙也得有根绳子系着才保险,当这根绳子突然断了,结果会怎样。
第一天,完全没看到月月,北北轻松的好象从牢里放出来,晴空万里,啊,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第二天,依旧感觉好极了。
第三天,疑神疑鬼,那家伙一定就在我附近。
第四天,什么啊,谁稀罕你。
第五第六第七天第八天……半个月过去了……你以为住饭店不花钱啊,那个是我家吧?要走也该是你走。
想要回去,又不想认输的北北,硬着头皮又交了几天的房钱,变的更加暴走了,在公司里,凌笑天为了逃避北北的找茬,开始到处逃窜,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被北北抓到贪污公款泡小妞之类的把柄了呢。
这天终于把凌笑天逼的没办法,开始送招待卷给北北,从跳艳舞到桑那再到马戏团一应俱全,连他自己都暗暗骂自己贱,但是一看见北北三魂没了七魄的样子,就觉得不忍心。
好歹原来也是一壮劳力,一难得对手,怎么就变成这样了,要说英雄难过美人关,再根据这老兄的性向,那么北北最近接触的美人就非他莫属了,自恋一番后,为了不让北北爱上他,凌笑天就再接再厉变着法讨北北开心,好转移他注意力。
不知道这算什么古怪心理,可能是低智商也会传染,我国之所以这么多大企业维持不下去,并非管理者是近亲结婚产物,而是近墨者黑,原来很有些智能的凌笑天就这么一步步的退化了,本人还喜孜孜的。
北北赏脸的终于拿走他一张电影票的时候,把他乐得直搓手,坐在椅子上转了一圈,才想到,又不是和女朋友去约会,他高兴什么啊。
味同嚼蜡的吃过饭,北北换了一身便服,往镜子前面一站,觉得自己瘦了,最近懒得打理自己,长了短短的胡子,看上去有些吟游诗人的气质,要是再好好打扮一下,到天桥去要饭,估计也能成功。
这种毁坏市容的样子要不出去秀一下太可惜了。
招待卷都是通票,比较高级,想看那个就进标牌的小偏厅,还供应干果茶水,北北在几张海报上找名字,现在最红的是知名导演拍的《狗熊》。
北北怕看了英雄气短,就选了一个僻静的偏厅,正随着人流往里面挤,蓦地身体发僵地定住了,他能感受到很热烈的视线射过来,这样看着他的,世界上只有一个人。
转过身,却什么也没有,只有电影海报上的美丽身影,北北返回去看海报,红色的大字“血缘”,主角的侧面象极了某人,北北正为自己干什么都想起那个人恼怒时,一回头就碰到月月笑盈盈的眼睛。
月月看起来没什么变化,穿一套灰色系的衣服,外面罩着米白色皮裘系带外套,一身很典雅高贵的打扮,脖子上出格的缠了颜色鲜艳的棕红色长毛围巾,衬得皮肤如雪上梅花,红白相映美不盛收,还是那么能引起人某些生理反应。
僵硬的笑笑,这次北北没对他吼,恍惚的说:“你也来看电影?”
眼睛微眯着,月月笑:“我是来陪你看电影,喜不喜欢苞米花?”北北还没说话,月月已经去买了苞米花、薯片、鱼干、梅子、饮料,一大堆的抱过来,北北张口结舌的看着他,乖乖的让他牵着手进场了。
电影已经开始了,漆黑一片中,不会有人发现二十七岁男人的脸红。
影片很无聊,月月很规矩。
开始还能坚持看几分钟,到后来根本看不下去了,北北在黑暗中暗暗紧张,有的时候故意装做张望的偷偷去窥月月,可他根本没在看自己,银幕在他眼里一闪一闪的,好象有种神秘的光,北北突然觉得月月离自己很远,也许他现在还在自己身边,但是也许只在一眨眼间就消失了。
上下眼皮在打架,许久不曾有的安心笼罩着北北,头渐渐东摇西摆,开始还能控制,到最后还是偏倒在月月的肩膀上。
肩膀又宽又挺
毛裘又暖又软,
梦乡又厚又甜,
口水又长又脏。
电影院灯光大开,北北睡眼朦胧的站起来,发现月月支撑了一个小时,动也没动,衣服上有他流的好长的口水,这次整张脸都涨的鲜红,慌忙的就随人流往外走,想了一下,又回去抓已经坐麻了的月月的手,无奈他已经出了偏厅,一大群刚看过《狗熊》的人民群众骂着娘的就冲了过来。
宛如战争场面再现,北北在人群里慌忙的找月月,而月月也在找北北,两个人的眼泪在眼眶里转,背景音乐是凄凉的二胡伴奏,隔着匆忙逃命的人群遥遥的伸着手,枪在响、马在鸣、黄河在咆哮,一对有情人就这样被不守公共秩序的人分离了,血泪长流啊。
适当的艺术夸张后,聪明的月月和北北决定到门口等人,但他们不知道,电影院的设计者更聪明,设计的电影院可以申请世界第一傻,两个门竟然隔了一个大转角。
向左走,向右走。
插画家几米把都市里的缘分诠释的太好。
在钢筋水泥的天地里我们注定失望与迷惘,我们注定相遇与别离。
我们也许会邂逅,在等得心灰意冷以后。
守着两扇不同方向的门。
北北和月月等到最后一个人走光。
这是一个奇怪的冬天,南方下大雪,而北方晴朗着。
铅灰色的天空开始飘雪了,大片大片的,机场又要误点了,公路上事故频频,保暖问题成为物业的难题,蔬菜水果涨价引起市民投诉,寒冷引起大面积流感…
与这些相比。
两个男人的失望与惆怅,是多么微不足道。
第十一章
像雾像雨又像风。
全都是摸不到,一忽就过去的东西,尽管郁闷过,北北又很快就振作起来了,毕竟月月连电影院都找的到,他就算藏在鱼肚子里,月月说不定能——魔镜啊,魔镜,告诉我那个人在那里的找到他,就象被系了线的人参娃娃。
他北北想跳出月月的手心,是多么困难?这个想法本来是个极自卑的想法,但是北北知道这一点,反而感到很安心,他相信月月一定会在不远的地方等他,光明就在眼前,曙光马上到来……
既然北北这么想见月月,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逃,等北北反省到这一点,放慢脚步的时候,真觉得自己长了两只驴耳朵。
雪越下越大,北北的脚步越来越沉重,马上就到宾馆的时候,他开始转弯,买了票,拐到旁边的小公园里。
他需要安静,他需要好好思索。
“去你妈,你听着,老子玩腻你了,马上从我眼前消失。”
“跟我回去吧。”
“…”极为难听的谩骂。
“跟我回去吧。”
“…”涉及到人体器官的谩骂。
“跟我回去吧。”被骂的人好象论坛里的自动发文器,连其它说法也没有。
北北只所以选择看电影,而不去大剧院看话剧,是他一向对演员刻意营造的热烈气氛无动于衷,他只会嫌人家嗓门大,吵的他不能睡觉,往白了说,就是他身上一点艺术细胞也没有。
所以当他面对这场吵架闹剧的时候真一点看热闹的劲头也没有,他开始挪地方,吵架的两个人也跟着北北移动,气的北北要打人。
想躲都躲不了,北北只好坐在冰凉的椅子上看着两位外宾吵架,是的,还是两个外国人,丢脸丢到别的国家来了,也算国际洋相。
气势汹汹的破口大骂的是个不下于月月的美人,看起来东方人相貌,但从美腔的英语和动作来看,是个嚣张的山姆大叔,敢在这种公共场合甩同性爱人,国内还真很少有这么皮厚和大方的。
苦苦哀求,很笨拙的是个棕色人种英俊帅哥,挨骂挨的好象还很爽的样子,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架势,很值得服务业学习。
一个极端嚣张一个沉默羔羊,所以口水攻击很快就变成拳脚交加,再往下很可能就变成虐恋观摩了。
从来没当过活雷峰,也从来没想过英雄救美,不过路见不平,拔手机相助,北北在某女王扯对方衣服时终于说话了,纯正的英语:“市民求救警察,应该十分钟内可迅速赶到现场。”就当是三极片中间插的广告好了。
抓着帅哥领子的美少年停止踢对方小腿的动作,楞楞的看着北北。
别是想打击报复吧?北北更楞,就看虐待人的人感激的扑过来抓着他的手大叫:“恩人啊──”
被虐待那个倒像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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