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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作品:墙外花枝|作者:冰点沸点|分类:精品小说|更新:2025-05-08 23:52:44|下载:墙外花枝TXT下载
  晓萱突然又痛哭,不停地晃着头:“我很担心,要是宫外孕怎么办,那样所有的人都会知道了。”

  她又想到那个音乐老师,更多的恐惧侵袭而来。双手合十,祈求着不会出现那最糟糕的结果。再看看天宇,天宇消瘦了很多,没有了平日憨憨的笑容,一脸的颓唐,好像在等待审判。

  她不能再看他,否则会疯了。

  晓萱在一家小卫生院做了人工流产的手术,疼痛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了,最重要的是她觉得她已经不可能再回到从前。

  一切都是偷偷摸摸地,幸好天宇有一套父母早就给准备好的房子,于是晓萱向家里谎称学校派她去外地听课,而后便住到天宇的房子里。

  天宇对她的照顾是无微不至的,而她的情绪仍然很不稳定,不是一言不发就是大发脾气。或是突然就把杯子、碗碟全砸了,好像那样她才痛快些。

  每一次天宇都默默的收拾,默默地再准备了新的饭菜,直到晓萱用摔碎的玻璃向自己的脸上划去,他才边抢过来,边“扑通”一声,双膝跪在那一堆玻璃茬子上,听着他的膝盖碾着玻璃的声响,看着他的膝盖渐渐渗出血来。晓萱终于笑了,冷冷地笑了。她说:“你以为这样我就会心软?告诉你,绝不!”

  天宇忍着疼痛,说:“我没想让你为我心软,只想如果我们之间必须再受伤,那就让我来承受吧,因为——因为——”他又突然口吃起来,但他还是用尽了力气,说出了最后三个字,“我爱你。”

  晓萱哭了,她想她已经别无选择。

  晓萱和天宇的婚礼在转年的春天,却没有子媛和安成那样热闹的场面,晓萱坚持一切从简,领了结婚证,两家人一起吃了顿饭,就算办了喜事。

  这样的简单不仅晓萱家不同意,天宇父母更是不高兴,但晓萱不管任何人的想法,沉着脸说:“这是我自己的事情,愿意不愿意都这样。”

  两家人都被噎得够戗。

  天宇的父亲似乎看出了些问题,便和儿子深谈了一次。

  “天宇,你觉得你和晓萱合适吗?”

  “合适!”天宇低头吃饭,并不想多说什么。

  “天宇。”父亲很有耐性,“爸爸知道你很喜欢人家,可人家对你呢?感情的天平不可能一样,但也得差不多,否则日后受罪的是你自己,不要等结婚后再后悔。”

  “爸,您别说了,我都明白,但是我知道只要能和她过一天,我这一生都是幸福的。”

  天宇那时候的豪言壮语的确是发自内心的,只是未免太过天真,因为这个世界上处处是计量器,没有谁真的只付出,而不求回报,在得与失面前,人是最真实的动物,贪婪地,只想拥有。所不同的,仅仅是程度。

  同样,晓萱家对这门婚事更是强烈反对,而晓萱就一句——这事情你们找到领导也没用,还是想想其他办法吧。

  晓萱妈被气得直流眼泪,还是嫂子冷静,凭她对小姑子的了解,晓萱是决然看不上一紧张还有点结巴,谈不上帅气文雅,学识工作都很普通的天宇的,这其中必定有些缘故。

  嫂子特意找到子媛,说出了自己的疑虑。

  “子媛,我担心她和你那个表弟有了什么事情?所以才要和他结婚。”这样的想法一直在嫂子心里升腾,只是不好说出来。

  子媛使劲摇头,说:“不会的,晓萱没那样笨,天宇也不是那样的人。”

  “可如果没有任何原因,她为何突然就决定和他结婚了呢?”

  子媛轻轻摇头,也很奇怪,她知道晓萱只把天宇当哥们儿。

  “子媛,你们小姐妹之间容易说话,你去帮我们问问她,倘若真的像我想的那样,你一定要告诉她尽管那是个大事,但也没什么了不起,可如果走错了婚姻的路,就是很难改变的大事了。”

  子媛点头,她也的确想和晓萱好好谈谈,毕竟婚姻不是儿戏。

  晓萱却冷笑着反问:“婚姻怎么就不能是儿戏?”

  “当然不能是儿戏,两个人要过一辈子的,只有相爱才会珍惜,才会为对方想。”子媛说着就是一阵呕。

  晓萱一下子就明白了,她皱了眉问:“你是不是又有了?”

  子媛用手按着胃,强咽了几口气,说:“是呀,刚一个多月,这次反应也特厉害,我婆婆说应该还是男孩子。”

  “天!”晓萱十指叉入发间,头向后仰了,心里说不出的难受。此时距子媛上次临盆也就四五个月,稍微有一点常识的人就会明白,这样短时间内再次怀孕对女人是多大的伤害。

  她实在按捺不住,气呼呼的说:“你是不是缺心眼儿呀?”

  “晓萱,你怎么这样说呢?”

  “那你让我怎么说?连流产后三个月内都不能同房,难道生产后竟然可以吗?你自己算算,你现在又有了,那说明你们最多两个多月就有性生活了,他妈的吴安成还是人吗?”她越说越气,竟然破口大骂,那气势,倘若安成在,抡了巴掌也有可能。

  “唉。”子媛叹了气,她现在是越来越喜欢叹气了,“晓萱,我知道你心疼我,可我也没有办法,我是个儿媳妇,是安成的老婆,我有责任呀。”

  “什么责任?有责任就拿自己开玩笑吗?”

  “你知道自从孩子没了以后,我们全家是怎样的吗?我公公、婆婆身体每况愈下,安成竟然都瘦了,单位里还风言风语说我们夫妻一定是血液相抵,孩子才会夭折,他那样要面子的人都快崩溃了。”

  “你为他们想,那你呢?”晓萱递给她一杯水,想想她正难受的时候还为自己的事情跑这样远的路来找她,又多了些感动。

  “其实我也想赶紧再要一个。”

  子媛这样说的时候是虔诚而坦然的,仿佛那些话语就是真理,接受是惟一的方式。

  晓萱无语,没有像以往那样反驳甚至嘲笑,近来她忽然也开始相信命运,相信一切都是因果之间的关系。她正呆愣的当儿,子媛突然想起了什么。

  “晓萱,你刚才说流产三个月内也不能同房,你怎知道的?”

  “我……我……”晓萱支吾着,脸色已然大变。

  晓萱还是向子媛讲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许是真的压抑太久,这样一口气倒出来,心里多少舒服了些。

  子媛早已呆了,手中的杯子拿起又放下,就那样反复着,眼泪也随着静静流淌下来。

  “哎呀!”晓萱看见她的泪水,更烦了,“你哭什么?我又没死。”

  “可是,可是,你该怎么办呢?”子媛接过晓萱递给她的纸巾,仍然泪水涟涟,“你根本不爱天宇呀,但若像嫂子说的不当回事,也是不可能的呀。”

  “是呀。”晓萱咬了唇,也哽咽起来,“你不知道,尤其是想到单位那个自杀的音乐老师,我心里就发抖。和她比起来我还算幸运,毕竟天宇很爱我。可我不甘心呀!你说我怎么就和他一起出去旅游了呢?怎就那样喝酒放纵呢?怎就会一切都像被魔鬼牵着鼻子走呢?”

  两个人都沉默了。

  吴家对子媛的再次怀孕,既惊喜又紧张,处处小心,生怕再有什么意外。余萍不再让子媛做一点家务,甚至不想子媛去上班或是外出。

  可子媛惦记着晓萱,便趁家中无人,溜了出去。

  两个人无语前行,走到了区政府附近的广场。新翻修的广场是用浅米色大理石铺成的地面,在初春的日子里隐隐地冒着寒气。中央喷泉孤独地矗立着,这样平常的周末自然不会开放,尤显出没有水气的干冷。四周的街灯是节能型的火炬样式,尽管是中午,尽管是关闭的,但在阳光的照耀下仍放射了闪闪的光亮,那些光亮如同夜幕后遗留下的星辰,在白昼里是那样苍白和突兀,平添着强加的冷艳。

  这样的景观与周围陈旧的楼宇形成明显的反差,好像一个人生硬的提了一口气,没有匀速和过度,就哽在了那里。也难怪如此洁净清雅的场所,驻足者只有寥寥数人。城市表面的发展无法引起平民百姓的共鸣,人们关心的不过是衣食住行,偶尔的悠闲该是一种极大的奢侈。

  她们在这样空荡的广场中的石凳上坐下来,晓萱机械地喝了一口矿泉水,水有点冰,她咂咂嘴,说:“子媛,你别喝这个了,挺凉的!一会去麦当劳给你买杯热橘汁。”

  子媛鼻子一酸,使劲儿忍住眼泪。无论何时晓萱总是为她着想的,这样的情感甚至不亚于安成。想到安成,她的心中就有些迷惑,安成是有明显的变化的,脾气越来越暴躁,也经常会冲她吹胡子瞪眼睛。以前安成和婆婆拌嘴的时候都是臭嘴不臭心,现在可是真刀真枪真生气。常常弄得她两边哄两边劝还两边被埋怨。最近婆婆单位就要给买房子的钱,婆婆已经发话要买房子单独过。

  “哼!”晓萱冷笑,“我看那样更好,亲戚远来香,我越来越觉得你婆婆有点虚,表面上特热情,笑容能保持很久,可心里怎样就不得而知了。”

  子媛轻轻舒了口气,说:“是呀,我觉得我就是结婚太早,年龄太小,很多事情不明白,婆婆说什么就是什么,要是哪天我的想法和她不一样了,恐怕就难相处了。”

  她说着挺了挺身子,按了按腰。晓萱忙扶她起来,两个人向前溜达着,心里空空的。

  “子媛,你说几年或是几十年之后我们都会怎样?”

  “不知道,不过我想平淡是真,我们平平淡淡地生活吧,结婚、生子,上班吃饭。”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就这样像狗一样的偷生。你看这个广场,去年还是破破烂烂的,而今呢?即使再冷清,也是活生生的进步,而我呢?我呢?”她越说越激动,“我看不上他,我不会和他好好过日子,更不会和他生儿育女。我和他说的很清楚,他愿意就结婚,不愿意可以不结,结了也可以立刻离,反正我的婚姻注定不会顺利。”

  子媛的心紧紧地揪着,不知是身体的原因,还是心理的问题,她呕得厉害,想要劝慰的话一句也说不出。

  晓萱却噔噔地大步向前走去。

  子媛忙加快速度追她,脚底下一滑,跌倒了。肚子一阵钻心地通,当她挣扎着想爬起时,却看见自己大腿上一片殷红,顿时昏厥过去……

  晓萱闻声返回,慌忙扶起子媛,抱在怀里。

  子媛紧闭的双眼,苍白的脸,腿上的血,晓萱仰头大哭。

  一辆出租车开过去,又倒了回来,简单地询问了几句,把子媛抱上了车。

  突然起了一阵狂风,是属于这个季节的沙尘暴,追着刚刚启动的出租车卷了过去……

  第九章

  《圣经》上说:“充满爱意的粗茶淡饭胜过仇恨的山珍海味。”而人与人之间的仇恨无不缘于利害,当利害一经产生,山珍海味也变得索然无味。

  余萍的心脏病犯了。在孩子夭折时,她就有了力不从心的感觉。好不容易从失去孙子的阴霾里调整出来,身体却大不如前,根本没有办法应付强脑力的顾问工作。那样的投资银行是很现实的,当初聘请她做顾问,是看重她多年的经验。可最近精心设计的几个信贷方案都没有得到重视。几次和几个行长私下交流自己房屋补贴的事,行长们不是欲言又止,就是顾左右而言他。实在躲不了互相推诿。

  周一的例会上,大家礼貌地向她打过招呼,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