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现在在做什么?”公子润严肃的样子我从没见过,印象里他一直嬉皮笑脸的。
“我……总得做点什么可以抓的到的吧?”
“你抓不到我?”他扬眉,动作很帅,我很衰。
“抓不到。不需要你屈尊等我什么的,一年的自由期,你有选择权,我也有,大家是公平的。我现在信心崩盘了,一点也没有,给我点时间。”
一年呵,我给自己一年的时间,就算不能变的优秀,至少也要变成优秀的种子。
“你太自私了,太任性!”公子润气的咬牙切齿,“你给自己一年的时间,那别人在这一年期间怎么办?”
“别人不就是你么!你觉得我不行可以去找其他的适合你的,我不会生气,也不会觉得你背叛什么,这一年我们不要有任何生气。”我觉的很公平。
“不要承诺?”公子润噌的把我拉起来。一低头,封住我的嘴,含含混混的说:“由得了你?!”
唉,接吻啊!
我有点炫目,他鼻孔里呼出的气体都那么迷人,熏得我晕晕乎乎没注意后面他在嘟囔什么。反正,我开始后悔自己的馊主意了。
放开我,他才说:“行,我答应你。不过在我去北京之前,你老老实实当我的女朋友,不许胡思乱想。”
行!其实,如果您在外面租个租屋,我也愿意住进去的。唉,我怎么想怎么都有一种世界末日般的绝望!
“那我……可不可以在你身上躺会儿?”我准备恢复女友身份,而且是正大光明的那种。
公子润斜眯了我一眼,伸直了腿。
“呵呵!”真舒服啊,躺上去。有只手伸过来盖住我的眼,男女朋友嘛,总得有点暧昧!
六月,相当的惬意。
躺了一会儿,手机滴滴答答的响了,打开一看,是杨燃天的。
“有个谜语,我猜不出答案,你帮我猜猜吧:天鹅飞去鸟不归,良字无头双人配;受字中间多两笔,人尔结合是自
拿着手机发了会儿呆,公子润夺过去,看了一会儿,冷哼一声还给我,一言不发。
背景灯灭掉的时候,我把页面关上,手机放进包里。
“你不回一个?谜底?”公子润的声音带着讥诮。
“不回了。猜不出来。”心里有些酸酸的,这么直白多少有些最后通牒的意思。不知道杨燃天那里怎么了,但是这样的谜底让人如何猜呢?
慢慢猜啊,你是才女呢!”公子润的酸劲儿扑面而来。
我懒得计较,“这要是你出的,不难猜;要是他出的,我永远猜不出来。”
“都过去了。你呢?秀秀给你发多少短信?”就算开成震动,从手机拿出来看的频率就知道了。
“我跟她没什么!”公子润恼羞成怒,“不像你这个,还弄个谜语。……”说着掏出自己的手机,塞到我手里,“你自己看好了。”
他的手机是爱立信翻盖的那种,有些旧了。
摩挲着机身发了会儿呆,我才还给他,“不看了,没什么好看的。”
“你爱我吗?”公子润突然问。
我翻了个白眼:“不爱!”
“瞎说!”他拧我的面颊,“咦,你怎么还有婴儿肥?”
“痛死啦!”拍开他的手,“知道瞎说你还问?”
“杨燃天到底怎么办?”公子润紧追不舍。
我胡乱的摆了一下手,“我发誓,我爱你,我对你负责。”
公子润得寸进尺,“你那个约定修改一下吧?”
“怎么修改?”
“这段时间你不许自由,我自由。我要是找到合适的,我们散,但是你不许喜欢别人!”
“不讲道理!”我推开他的手,“凭什么?”
“要不就算,我们不要那个约定了。走一步看一步,怎么样?”
“做你女朋友?”
“嗯。”
“光明正大的?”
“嗯。”
“你不是不让别人知道吗?”
“反正你也离开,无所谓了。”
“不行。”
“为什么?”
“我没信心。”
“孟露,以前你踹我宿舍门的时候怎么那么有信心?你跑去北京找谢亦清的时候怎么那么有信心?你和杨燃天在一起腻腻歪歪说不清道不明的时候怎么那么有信心?怎么现在……你太不可理喻了!”公子润根本就不想“从”我。
“好吧,如果非要找个理由,也不是没有解释。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可以无所畏的去找谢亦清,去追求那时的你,现在却突然畏缩了。我只是想,如果……”我斟酌着,下意识的把玩着他的大手,一根根修长的手指,指腹竟然有些许的茧子,“如果我找个男朋友,是为什么呢?肯定不是为了一夜情,也不是为了玩玩散,我想找男朋友,因为我想……嫁给他。我想为自己以后的生活找个伴儿。”说起来真有些难为情,但是我很惊诧自己竟然这样想的,这些话仿佛想了很久,又仿佛才刚刚知道,“一时在一起很容易,可是以后呢?就算以后不可预见,我总得凭借些什么去相信以后会更好吧。我不要你有钱,不要你有权,我只要和你在一起的时候安心、安稳、安全。若能如此,你是皇帝,还是乞丐,都不相关。若不能如此,倒不如早断早好。”
好长的沉静,我以为那家伙被我感动的说不出话来,闭上眼体会着他大腿上的动脉有力的跳动。
“唔,”公子润终于开口,“你是向我求婚吗?”
啊?变态,厚脸皮,臭不要脸的,没见过这种无耻之人!
我翻身摁倒他,连掐带拧,直到自己被人制服才算罢休。
“好,一年。我给你。”
唇间流连的时候,我听他如是说,低沉的带着磁性的,在我耳边轻轻拂过。躁动的心,奇迹般的平稳下来。
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所求不过如此。
番外
公子润带着孟露参加朋友的婚礼,来的多是以前公司同事。孟露看到请柬的第一句话就是:“一定要去,一定去!”
那天,公子润刚刚洗澡出来,屋子里空调开得很大。孟露穿着秋天的加厚睡衣,裹得紧紧的坐在床上弹着大红的请柬自言自语。
公子润知道她怕冷。不过孟露只是开始时念到一下二十二度省电,但看到公子润满头大汗的样子就再也没说什么。后来,公子润发现她开始穿着厚厚的睡衣穿着袜子在屋子里晃荡,全身依然清凉无汗。晚上抱着凉凉的身子,忍不住羡慕的直哼哼。
不过,他记得公司里女同事曾经因为公司的空调开得过冷,和一个男同事大吵一架,闹到总经理那里。所以,他想孟露应该也很烦吧?可是回到家看见孟露坐在桌前看书的样子,空调已经开到他习惯的温度时,他突然觉得其实很多事不必搞得那么僵,互相让让也就算了。
想到这里,他拿起空调遥控器,把温度从十八度调到二十二度。孟露抬头看看,没说什么,只是解开自己的衣襟,挺起白白的胸脯,歪着头做一脸纯真样说:“老公,我好看么?!”
这是明目张胆的挑逗,还是听话的福利?公子润笑的万分邪恶,决定以后不主动求欢,只要控制住空调遥控器就好。慢条斯理的爬上床,就在他准备色相毕露的时候,孟露猛地阖上衣服,举着那个请柬说:“你去吗?”
扫兴!
他看看那张请柬,常沛和秀秀结婚的请柬,去或不去都无所谓。他更倾向于不去,因为他不能原谅常沛。孟露说以前是自己幼稚,所以原谅了小王和何春菊,但是他没法承认自己青涩,所以绝不会原谅常沛。就连张秀秀,也被他归入为虎作伥的行列。连电话都删的干净,那是一段非常不愉快的回忆!
可是,孟露认为常沛是她的恩人,这只傻鸟脑袋简单的就像一只母鸡,被人关起来还孜孜不倦的下蛋。
公子润颓然的倒在床上,脸埋在毛巾被里,举着手摸啊摸。床不大,孟露的脚被他压着,根本无处可逃。孟露咯咯笑着,最后惊呼着被他抓到,一叠声的说:“轻些,轻些,疼的!”
公子润这才嘿嘿坏笑着爬起来,揉揉被自己抓疼的小兔子说:“唔,那小妹妹得问问小弟弟愿不愿意。”
“它怎么知道?”孟露睁大了眼睛,杏核一样的大眼,黑黑的瞳仁,看的人心里透亮透亮的。
公子润低头亲了亲,说,“唔,有力气就是同意,没力气就是不同意。”
这还用问吗?自然是力拔山兮气盖世!
婚礼很庞大。一水的奔驰,还有几辆悍马跟在后面做拍摄车。交通拥挤,很多客人都被堵在二环来晚了。
到了北京饭店,孟露拽着公子润的手钻进人堆。新郎正在门口迎接客人,看见孟露竟是有些尴尬。
公子润心里冷笑:你若是了解孟露,就不该送她请柬。不过是假客气,她却是十万分的真诚,看你还怎么装!
孟露兴奋的推开人群,蹦到常沛面前说:“嘿,常沛,是我!这么久了,怎么一直不联系?这么突然结婚,我都没时间给你买东西!”
说着,就把手里的红包塞进常沛的手里。
常沛这里多是男宾,一般的女宾都会去新娘那里,孟露的出现多少有些突兀。公子润走上去握握常沛的手说:“好久没见,恭喜!”
孟露挽着公子润的手说:“你怎么和秀秀在一起?什么时候?”
常沛有些尴尬,笑着说:“就是公子走了以后吧,大家都在一起工作互相帮助,慢慢的就在一起了。”
孟露做了然状,然后哼了一声说:“话说我可是你的朋友,不是她的。今天来是给你捧场,看你开心就好。如果将来她欺负你,你就找我,我保准给你再介绍一个!”
下面的话被公子润捂住,谁都没想到孟露恩怨分明到这种地步。常沛倒是不介意,看看秀秀那边说:“我倒是觉得公子说的对,各有各的缘法吧。将来事情将来才能知道。”
孟露道:“你喜欢她?”
孟露看看秀秀那边,秀秀正往这边看,似乎有些犹豫,说道:“或许吧!”回头看看常沛,常沛突然觉得自己的心事要被她看穿下意识的低头看鞋,就听孟露说:“恭喜!”
愕然的抬头,原来是秀秀来了。
公子润亦说恭喜,秀秀看着孟露挽着公子,脸色稍微有些泛红,“你们来了真好,谢谢啊!”
孟露笑眯眯的挽着公子润,矜持的站着。公子润点点头:“也恭喜你!”
今天参加婚礼,孟露穿了件修身的咖啡色长裙,公子润则是一身米色休闲西服,没有什么刻意的情侣装扮,但即使分开走,神色间的交流让人一看都以为是夫妻。
“你们什么时候结的婚?”秀秀转动着手指上的戒指,其实应该是婚礼上送,估计到时候还得摘下来。
孟露没说话,识趣的让公子润说。常沛看看公子润,突然明白他为什么宁可放弃三十年的奋斗也要娶孟露。
“还没结婚,等她毕业吧!”公子润下意识的拍拍孟露,这是个老问题,却总是得不到解决。简单的一个动作,常沛突然很想笑。他知道孟露的无厘头和糊涂,公子润一定吃了不少苦。但是很多时候,必须过了很久很久,你才能发现她的无厘头和糊涂里竟藏着那么多的先见之明,有时候简直是入骨的悲观。或许正因为悲观到极点,所以从表面看来,很多人都把她当成乐天派,极容易满足的一个人。
常沛送他们入座,眼前人来人往,高朋满座,坐在前排的是集团的老总,甚至包括所属的某中央机关的副部长,还有很多供应商或者合作伙伴的老总,都很给面子的出席了。现在他也是总公司下某合资公司的总经理,部里所有企业集团最年轻的高级领导,前途无量,春风得意,事业家庭两风光。这不正是他一直追求的吗?
或许人都是贪心的,常沛看着孟露坐在那里低头和公子润说话,常沛又翻起以前常有的一个念头:其实自己是有机会的,只是……只是便宜了公子润。
他拒绝承认自己给了事业更多的权重,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认,公子润走的那天说的话很对: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他终于不靠裙带也闯出了自己的天地。
常沛记得秀秀说过,公子润的爷爷曾是当地的巨商,后来几个儿子都弃商从文,也都在自己的领域学有所成。这些公子润从来没说过,大概这些没吃过苦的家伙从来不知道奋斗的艰辛,所以才执着的碰壁,毫不吝啬的流血。但是孟露呢?
为什么她没有任何背景,也愿意这样吃苦呢?
常沛想不通,也不想去琢磨。正像孟露经常念叨的,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没必要去学别人了!
他放弃的叹了口气,然后意识到这是自己的婚礼,立刻振作了精神,对着进来的宾客打起招呼。
好长的沉静,我以为那家伙被我感动得说不出话来,闭上眼体会着他大腿上的动脉有力地跳动。
“唔。”公子润终于开口,“你是向我求婚吗?”
啊?变态,厚脸皮,臭不要脸的,没见过这种无耻之人!
我翻身摁倒他,连掐带拧,直到自己被人制服才算罢休。
“好,一年。我给你。”
唇间流连的时候,我听他如是说,低沉地、带着磁性地在我耳边轻轻拂过。我那颗躁动的心,奇迹般平稳下来。
岁月静好,现实安稳。
所求不过如此。
也许是隐藏习惯了,虽说答应了继续保持关系,但谁也没刻意地去跟同学讲。吃饭时,被三爷看出些端倪,第二天看男生们嬉皮笑脸的样子,估计是三爷说了。女生这里,大家忙着准备论文答辩,连课间休息的时间都省了。
答辩前一天,就好像大考一般,每个人都忙得团团转,我和公子润也没什么卿卿我我的时间。论文都交到老师手里了,大家都在猜着老师可能提什么问题。因为这一次学校有巡回监察,就算找着老师,如果碰上监察,老师也罩不住你。
段姜下午回的学校,我吃完晚饭回宿舍取东西的时候,看见她拎着东西风尘仆仆地回来,手里也有一个黑色的笔记本包。我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公子润在楼下等我,段姜刚上来,我猜他们应该都见过。下楼看见那人安然地看告示,我酸溜溜地走过去说:“写得不如过去好了吧?”
公子润指指告示,说:“欢送老生的晚会,后天晚上的。不知道他们搞得怎么样?”
是了,平时他都要参与的,现在因为实习留在外面,这些事都插不上手了。我们和这个学校千丝万缕的联系随着毕业的临近在被一点点地拉断。
“走吧。”我推推他,付出越多的人失落越大。这四年对我只是稀里糊涂的一段时间,对他却是明明白白、认认真真记录过来的。
他轻轻地叹口气,接过我手里的书包背在肩上,低头走出四舍。熟悉的台阶一层层铺展开,不知道还能再这样走几回?
晚上是例行的自习时间。虽然我决心考研,但毕竟懒散了四年,猛地用功起来,还有些不适应。看着看着,我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公子润总是坐在我旁边上自习,但我趴着睡的时候,胳膊会大大地张开占满整张桌子。大一的时候就因为这个毛病,被老师客气地叫醒过几次。后来上课,我总是找个单桌,这样即使睡着了也不会太嚣张。
睡着自然很舒服,但好像有什么不对劲。我迷迷糊糊地抓挠着,公子润呢?
我睁开眼睛,身边没人,再看看周围,都是同班同学。他飞啦?
我揉揉眼睛,先擦掉流在字典上的哈喇子,毁尸灭迹,整理完毕之后,走出教室。我跟自己说去躺厕所,可眼睛却不受控制地往僻静的地方瞅。
“哎哟!”拐过去就是休息大厅,卫生间和楼梯都在那里。不提防差点儿撞到人。
“小心点儿!”公子润扶住我,“走路怎么不看前面?”
我只顾回头找人,撞着了正在拐角说话的公子润,对面就是段姜。我以为她会给我脸色,没想到人家也笑眯眯的模样,只有我,傻乎乎得像只笨鹅。
“没睡醒?”公子润伸手抿了抿我的嘴角,嫌恶地说,“又流哈喇子了?不是刚给你擦了吗?”
我觉得自己已经擦干净了,怎么又被他看见了?赶紧划拉一把,说:“我洗洗脸去,洗洗脸去!”仓皇逃窜。
身后,段姜隐隐约约地说:“你怎么现在才发现呀?害我空欢喜一场。”
她说得好像很磊落,但如果她说的是真的,那就是说大家都以为我们是一对,段姜也以为是,后来确认不是了,才介入进来,后来的后来又出去了。乱,太乱了!
我捧起凉水拍拍脸,清醒了很多。以前的就算了吧,反正就没清楚过。只要以后不乱就好了,但是段姜和公子润在说什么呢?
我很卑鄙地“自伤”了一会儿,对着镜子看里面那个没事找事、一脸愁容的女人,总结了两个字:欠抽!
连同学见面都猜来猜去,这一辈子还怎么过?!
哦哟,一辈子啊!脸突然有点儿热,我和公子润。过一辈子?
虽然以前也想过在一起时间长一点儿,或者托付一生什么的,但那都是基于理性的分析或者自我劝解——不能乱来或者儿戏,对“一辈子”并没有严肃地想过,认真地感受过。今天站在厕所里,突然想起这个词,觉得那个大萝卜好像和自己一下子近了很多!比除了父母之外其他的人都近,但跟父母的近又不一样。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本来想回忆一下接吻近身获得的气味,但我忘了这是厕所。
“哔。轰隆隆。”有人冲着厕所走出来。
“咳咳咳!”我捂着鼻子跑出来,狼狈不堪。
“你怎么了?老是慌慌张张的。”公子润在门口等我。
“臭!”我指指厕所,试图掩饰自己的秀逗。
公子润脸腾地就红了,拉着我走远一点儿才说:“以后睡觉压着点儿,别大大咧咧的,口水流得到处都是,你以为是在宿舍呢!”
我有些好奇,“你以前的女朋友跟你分手是不是因为你这人特龟毛啊?跟你相处一段时间以后,我发现以前看你特优秀的地方都是装的,其实特小心眼儿,特计较,还有点儿洁癖!”我一口总结,“人家就悬崖勒马,把你踹了!”
“胡说什么呢!给你点儿阳光就灿烂!”他拧了拧我的脸,“注意点儿!一个女孩子,哪儿有你这么不管不顾的。”
“嗯,我以后尽量不睡。”
他心里还是着急的吧?我猜着,诚心诚意地向他道了个歉。
“段姜找我。”他顿了顿,“希望能一起找找老师,因为她忙着实习,论文没怎么准备。虽然交了,但怕答辩的时候出什么意外。”
“可这次有巡回总监啊?”
“也就是找老师画几个重点,她准备一下吧。找一找总比不找好。”公子润看起来忧心忡忡。
“你担心她过不了?”我问。
“哦,应该不会。刚才常沛给我打电话,说公司里的事情。他现在是销售总监了,刘总是主管销售工作的副总。我。我可能要调到别的地区工作一段时间才能回京。”
“多久?”我也慌了,“去哪儿?”
“常沛说大概是河南,一年。”
我傻了一会儿,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办法,只好拍拍他说:“先答辩吧,放一放,放放我们再说。你不是说走一步看一步吗?对吧!别着急,会有办法的。嗯,大不了,我去看你。”
“傻瓜!”
答辩的成绩出来得很快,我们两个竟然都是优!他还好,但我觉得我的成绩太不可思议。后来,我偷偷地问老师,老师说,你写得也就一般,但答辩的过程很有说服力,有自己的想法,能自圆其说,得分比较高。综合算下来,你就是优了。
呵呵,实至名归,不是提分呢!
带着这点儿小小的喜悦,和一众老师排着队走进礼堂,看“欢送晚会”。公子润被叫去帮忙,他很高兴大家还记得他。难道我们是害虫吗?走的时候没人留恋也就算了,还“欢送”!——这么迫不及待地让我们走啊!
一边是欢送,一边是无人收留,我没法像公子润那么兴高采烈。坐在台下,我又想起公子润的工作安排。真奇怪,不能留京的,进了北京;留京的,反而立刻北京。
台上的表演五光十色,我的心却渐渐地凉了下来。难道是张秀秀一计不成又生一计?想把我和小公拆散?
我忘了自己定下的约定,有那么半个小时,一直在琢磨怎么对付那个隐藏在暗处的敌人。要是在古代,这件事就比较好办了。直接把小公弄到一个小黑屋里,上下扒光,嘿咻几下,掉些眼泪,他就得负责。至少我占个先机。
现在这招不管用了,即便负责,也都是女的对男的负责,或者就吃干抹净,提上裤子不认账。男的能站出来发傻的基本上已经绝种。小公更不可能是这种人。按照他对我哈喇子的关注,我甚至觉得在没拿到女方体检报告之前,他可能都会勒紧裤腰带不给任何人机会!
人不可貌相,这绝对是名言。如果我大一就知道他是这种德行的,不到大二就能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可这四年暗恋,激情都成了习惯,喜欢他似乎像是吸毒上瘾,随你有千般不是,万般毛病,我就是再不乐意、再埋怨,还是不能停止喜欢他!就是化成灰了,也只是他的灰!
想得我头昏脑胀,舞台上两个傻子正在拼命地逗大家笑,周围突然响起疯狂的大笑,我咧咧嘴,配合一下环境,然后想起另外一件事——我们的约定。
后半场我几乎没有看下去,偷偷地抹着眼泪。几乎可以预见,我和公子润也就这两天好过了。等到一毕业,大家各奔东西,我没有任何理由去拴住那个浑蛋!
曲终人散,我还得等他们学生会收拾会场。找个没人的角落,我靠在一边,抱着他的外套。夜风戚戚,一个很阴暗的想法在脑海中形成——我一定要搞清楚小公是不是处男。如果还是,我就把他毁了,不能便宜别的女人!如果不是。那就算了。那叫我便宜了他!
我也不知道自己糊里糊涂在想什么,反正他出来的时候跟着一大帮人,“我们去吃夜宵,你去吗?”
讨厌,还有这么坏人好事的吗?
我恨恨地把衣服塞给他,“不去,我要早点儿睡觉。明天还得复习!”
“也好,你早点儿睡吧。我还有事,今天不送你了。明儿早上我叫你!”魔爪伸过来,在我脸上拧了拧。我正要龇牙,突然想着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手一伸抱着他的脖子啃了起来。
“你干吗?”我的技术欠佳,抹他一脸唾沫。他擦着脸推开我,“这么多人,你疯啦?”
人群在远处等他,灯光下有些人在看这边。并不都是老生,还有大三、大二的小女生,谁知道有没有人有贼心?
“不让亲算了。”我踢着脚下的石头往回走,“不稀罕!”
胳膊被人拽住,“生气了?亲亲。”低头“致敬”。
真希望他是处男,这样我就不用在乎“始乱终弃”这个词了,反正也不是我一个人吃亏。
毕业前一天晚上,同学们请老师吃饭。现在都是很豪华的谢师宴,可那时就在学校附近的小饭馆里,凑齐了人,连喝带闹,有仇的报仇,有怨的报怨,恶狠狠地折腾一下罢了。
老师们其实也都是年轻人,脱掉往日的架子,露胳膊、挽袖子地喝得脸红脖子粗。
段姜拉住我,说:“孟露,来,咱俩干一杯!”
“为什么?”
喝酒谁怕谁,段姜也能喝,问题是得喝个明白。我傻了吧唧地一口干了,结果人家拍拍我的肩膀说:“这就算你给我道歉了。行,咱俩的账从今往后一笔勾销!”她大方了,我什么时候欠的啊!
段姜娇俏地一笑,干脆卷起雪纺纱的上衣袖子,淡绿的纱衣里面是黑色的吊带,我瞅着不顺眼很久了。虽然据我观察,除了公子润目不斜视之外,其他男生包括男老师都瞟了两眼,但这恰恰是一种反常表现,证明他早就看过了,并且有想法!
段姜继续说:“你,还有子润,你们两个对不起我,还不该喝一杯吗?”
我就说差点儿当了冤大头,“段姜,话不能这么说,我什么时候和公子润在一起了?”我装傻充愣,当作不知道。反正段姜没跟我明讲,小公讲是小公的事儿。
段姜搭上我的肩膀,弹弹我裸露的后背手:“装傻是吧?明人不讲暗话,今儿我就挑明了。从你家公子一进学校,我瞅着你的眼神就不对。只要有他的地方,你就没看过别人。连那小子有了女朋友,你也颠颠地在后面跟着当媒婆,当军师,明明心里想的是狗男女,还充哥俩儿好。唉!”段姜自己喝了一口,帮我调整了一下勾在脖子上的细带,“你不是和子润一起来的吧?”
“是啊。他办事,我和别人一起过来的。”她摸得我浑身发毛。
“你死定了。”段姜继续喝了一口,“哎,没说完。继续啊!开始吧,我还想劝劝你,没戏就别跟着混了。后来我发现不对劲,子润跟你说女朋友一个接一个地换吧?他干吗吃饱了撑的都和你讲,还让你帮他出主意?”
这有什么不对吗?我戒备地看着她,顾不得她的手在我后背画圈。
“别讲什么男女友谊啊,要是男人和女人真有纯洁的友谊,那我就信两个健康男女赤身裸体一个被窝纯粹聊天!你信吗?”
比兴部分我是不信的,但是本体部分。我翻眼看着她,死丫头到底想说什么。
“公子润跟我说分手以后,连个电话都没有。我打过去,公事公办,说完了就挂了,好像我是路人甲。我说有个聚会,让他来玩儿吧,他就推三阻四。你说,他凭什么什么事儿都找你呀?你比我聪明还是比我漂亮了?!”
“结果,临毕业了,我这看戏的看得太久了,竟然入戏了。”段姜有些哽咽,“你们两个浑蛋,自己玩儿自己的幼稚游戏好了,牵扯我干什么?!把我拉进来,又推出去,我招谁惹谁了!”
拿张餐巾纸递给她,我心里竟有些内疚。看她眼泪扑簌簌地落下来,竟也有些唏嘘。我和公子润前途未卜,中间还有一个张秀秀呢!前门打狼,后门进虎。只是现在这狼变成了京巴,你说我是抱还是不抱呢?万一我要是抱起来,她又变成狼了呢?
“喝不喝?”段姜伸出杯子。
我毫不犹豫地碰了一下,一仰脖喝了下去。
“三杯!”她似是赌气,情场失意的苦一定要过度给我。
老娘生得磊落,喝得光明,bsp;唔?天有点儿旋,地有点儿转,肚子里面起火了。我抄着筷子去夹菜,菜盘子自己飞过来。太好了!
“冷吗?”好像是我家小公的声音。
扭着脖子,转了两圈才找到人。他就在我身边,“还行,但我好像醉了。”
“还行,知道自己醉了就好,那还拿着杯子干吗?”他好像很生气的样子。
哦,放好杯子。我点着脑袋,准备找个清静的地方,这里吵得我头疼。
“你去哪儿?”
“找个清静的地方,太吵了。可能刚才喝猛了。”
“不能喝就别喝,充什么英雄好汉!我扶你下楼,楼下清静。”
楼下果然安静,我们已经闹腾了很久,老板关门打烊,只留我们一堆学生、老师在楼上喝酒吵吵。
楼下清静,我蹭着攀进公子润的怀里,热了点儿,但是舒服。
“你这衣服。也是王清帮你买的?”感觉胸前的那块布被人钩了钩。
“不是,我自己买的。打折,六十,便宜吧?!哈哈哈!”
“以后别瞎买衣服,这个不适合你。”
“不会啊,我觉得挺好看的,不显我胖,还有肩膀。”
正说着,嘴巴又被堵上,好像棉花糖,还有点儿酒心巧克力的味道。
第十七章 再度进京的考研之路
看着精神抖擞、信心百倍的研友们,那点儿小女人的心思立刻被抛到九霄云外。
亲完了意犹未尽,那人咬着耳朵,低声说:“以后不准穿这种衣服了,哪儿都遮不住,一点点布片,六十买贵了。”
“真的吗?”一手勾着他的脖子,一手看看衣服。黑色吊脖子弹力裹身裙,膝盖上一寸,后背是裸露的,可以露出整个肩胛骨,布料是少了点儿,“那。不穿不是更不浪费?我特意为这次毕业准备的。”
“不许穿就是不许穿!以后去哪儿都不许穿这种衣服!”公子润莫名地狂躁起来。
我看着他,突然觉得身子下面有些异样。我是坐在他腿上的,鼓鼓的,热热的,傻子都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以前接吻的时候,情到深处,必然会碰到,他总是慌慌张张地把我推开,装成正人君子。按照书里的说法,那叫“灭火”。
嘿嘿奸笑两声,我想趁热打铁,“小公。”
“小公,是什么意思?”他皱着眉,不知道是想继续还是灭火?
“就是小公子润同志。”
“贫嘴!”他悄悄地收紧了胳膊,我求之不得地蹭了蹭,感觉更明显了。
“那个。问你个事儿。”我试图摆出所谓媚眼的样子,可对上那人不耐烦的眼神就华丽丽地认输了,实话实说吧,“你是处男吗?”
“我。”他猛地睁大眼睛,好像突然看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我赶紧安抚他,“我是处女,你得是处男,不然我们在一起,多亏啊!”
“你想干吗?”他眯起眼睛打量我,好像我是怪物。
“不,不干吗。”我很纯良地呵呵一笑,“还没想好,先调查调查。”
虽然外面天黑黑,虽然我头晕晕,但说完这句话,我仍然有种捅了马蜂窝的感觉。我犹豫着想从他身上滑下来,“嗯,我好像清醒点儿了,我们上去吧。”
“你到底想什么?”他反而圈紧了手臂,不依不饶地追问答案。
“孟露。”段姜追出来,猛得刹住,捂着脸往回跑,“嗯。继续,继续,没看见,没看见!”
一边跑一边大声地吵吵,楼上三爷很八卦地喊:“段姜,你没看见什么?”
“没看见公子润抱着孟露啊,没看见他的手在衣服里!”
“啊?在谁的衣服里?”三爷扯着嗓门嚷。
公子润已经气急败坏地推开我,三步并作一步地跑上去。估计段姜要说的时候,他正好跑上楼,所以段姜很生硬地改成:“在。我没看见啊!真的没看见。”
出了些汗,感觉好一点儿了,我抱着脑袋上楼。到了楼上,三爷正被公子润揪着灌酒。他瞅了我一眼,装作没看见,继续和男生们还有老师们斗酒。
段姜笑着把我拽到一边去,“怎么样?鉴定结果如何?”
我摆摆手,这种话题少儿不宜。看三爷被灌的架势,我就知道有人很羞涩的!
女老师都回家看孩子了,男老师留下来的都在男生那边。女生们喝高了,在那里唧唧喳喳着八卦。大概是公子润的表情太吓人了,段姜也只是适可而止地追问了一下。
其实我倒无所谓,敢作敢当嘛!你在楼下搂搂抱抱的,当然就要存着不怕人看见的心思。既然不怕人看,自然不能怕人说。从这个角度看,我比公子润坦荡多了。要不是碍着他的面子,我是不介意聊聊他接吻的技巧的。
“孟露,”段姜似乎有些感慨,“不管怎么样,我们都算进北京了,以后记得找我!”
情真意切!虽然我常揣一颗小人心,但还是觉得段姜这话真的是情何其真,意何其切!想起这一年的种种过往,想起从那封信开始就混乱不堪的日子,“都算进北京了”这六个字对我而言,何其艰难!
我忍不住抱着段姜的胳膊说:“你们都进去了,我没有。我就是一北漂,不算进北京。”
“不就是户口吗?”段姜像个大姐姐似的拍拍我,“很多人都没有户口。我们公司,那么大一个国有企业,有一个分公司的老总都没有户口,人家不是照样有房子住着,有车子开着,老婆、孩子都在北京过得挺好的。有份工作能养活自己就行,没必要太看重那个!”
“不看重是因为你有了!”我都快哭了,“唐笑纯说,有户口的才叫进京,没户口的那叫打工!我们家世代书香,这让我怎么在亲戚面前抬头,怎么回去见朋友?出来上了四年学,混了个没户口回去,我才不丢这个人!”
“唐笑纯是谁?”
“谢亦清的女朋友。”
“谢亦清是谁?”
“我以前的男友。”
“你还有男友?”段姜突然拔高,“什么时候?”
“唔。”我不知道她发什么疯,“就。就是大四开始那会儿,不过很快就散了。”
“多快?”段姜笑得阴森森的,“好啊,死公子润,丫玩儿我。把老娘当备胎?反了,看我不灌死他!”
“你喜欢他就直接说嘛,干吗拿这个说事儿!”我醉得不知死活,还在那里嘀咕。
段姜本来拎了一瓶酒要过去,听见我说的又坐下了,半天没吭声。我继续说:“公子润一直挺喜欢你的。学生会那事儿,要不是公子润逼我去找武书记,我是不去的。”我看看那头快倒下的人,看着那边喝得转圈的人,我喃喃地说,“我觉得人心很贪,能同时装很多人。她喜欢我是真的,喜欢你也是真的。”
段姜半天没说话,过了一会儿才突然推了我一把,“你怎么这么圣母,这种花花男人还要?”
摇摇头,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如此,“喜欢太久了,就上瘾了。不过我也相信,如果有一天,他真的对不起我了,我也能戒掉。”
“那何必呢?现在就放手!”
“你知道什么时候可以戒掉烟瘾吗?或许是你没钱了,或许是这个世界上没有烟卖了。”我听着都心酸,振奋地挥舞了一下手臂,“爱就爱他个轰轰烈烈!老娘光明正大、磊落做人,管他将来什么结局!”
大家酒意都是深,段姜一拍巴掌,囫囵地说:“你就会在这里装怨妇,有本事现在就把他提溜起来说你爱他啊,看他敢不敢接受你?”
酒多人傻,我很不屑地撇了一眼段姜,站起来拎着酒瓶子晃晃悠悠地走过去。身后传来段姜拍巴掌的声音,“安静,安静,孟露要向公子润表白了!”
屋里霎时安静下来,公子润扭头的动作好像慢镜头。人要脸,树要皮,难道我真要当众表白吗?腿肚子有点儿转筋,脚脖子有点儿无力,眼瞅着公子润的脸越来越大……突然,脚下哟个踉跄,世界一片漆黑,最后一声,是手里的酒瓶摔破的声音。
谢天谢地,那天的记忆到此终止!
第二天,饿头痛欲裂,大家都在收拾行李,托运的、离开的,一片离愁别绪。我们宿舍情分不深,当我头疼的时候,就已经走了两三个,剩下的下午也都走了。
送走最后一个,公子润跟着我上楼。段姜还要留一天,看见我诡异地一笑,低头闪人。
“昨天…………我没说什么吧?”我终于忍不住开口。失忆不等于当时就没了说话的能力,我怕自己疯了却不知道。
公子润脸上很可疑地上了点儿颜色,说,“没有,你摔倒了。”他捅捅我的脑袋,“这儿都青了,不疼吗?”
说着,我已经咝咝地倒吸凉气。
“摔倒以后呢?”捂着额头上的淤青,这人明明离我这么近了,怎么连扶都不扶一下,要是摔出个脑震荡可怎么办?
“摔倒以后你就自己爬起来了。”公子润自己给自己倒了杯水,“我本来扶着你,万幸没砸在地上,要是砸坏了地板,也不好跟老爸交代了。不过,你自己爬起来之后,非要站到椅子上去……”
完了,我在椅子上宣告了吗?
“结果没爬上去,自己磕在桌脚上了,我没捉住你,你磕倒还踹了我一脚。”
汗,无数只乌鸦飞过,我怎么那么能折腾!
“后来呢?”
“后来呢,就抱着我不肯起来了,我觉得你根本就站不住了。你还到处要就喝,劝都劝不住,然后我就送你回来了。”
就这么简单?我狐疑,“你么有趁机欺负我吧?”
“谁欺负你啊!重得跟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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