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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为什么要惩罚他?”武大夫的问题让我颇为不解。

  “算了,这已是对他的最大惩罚了。”武大夫语含玄机,“小蓉,有些真话听起来很假;有些假话听上去很真,体会感情要用心,否则很难辨出真伪。”

  武大夫将糊里糊涂的我送出了医院,走前,我听到他自言自语:“世界上最大的痛苦往往都衍生自世界上最大的幸福。”武大夫的话搞得我莫名其妙,却让沉浸在最大幸福中的我同时感到一丝不安。难道说舞蹈今日的当众表白是假话?

  下午献血,和系里的同学准时来到校医院。武大夫诚如我所想,抽血抽得双目放光,脸色微红,低哼着小曲,可见其兴奋程度。他那饿狼般的眼神吓坏了不少本来就是壮胆才来的同学。除了武大夫,还有一名年轻的小护士,虽然看起来刚刚毕业,没什么经验,但在她那里排队抽血的人却比武大夫还要多些。我本想也排在护士那列,但想及武大夫平时给予我的照顾,也只得礼貌地排在他那队。不过话说回来,武大夫抽血的技术很棒,有些女生的血管又细又滑,他还是能一针下去立即见血,干净利落地完成工作。

  这时,小护士正在给一名白净瘦小的男生抽血。她按了半天,最后犹豫了下,扎了进去,可却不见血流出,然后她就在肉皮下调整针的方向,东挑一下,西挑一下,可怜的男生就这么生生地晕倒了。我在边上看得眯起了眼,而有个女生只看看,便已晕针了。排在护士的那队,眨眼间已所剩无几,全转到武大夫这边,只有当初因醉酒曾被送往校医院的同班几个男生岿然不动,个个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看来他们是宁被抽死也再不愿遭武大夫荼毒了。

  武大夫哎了一声,将那个已经昏过去的男生扶在座位上,换了个胳膊,继续放血。汗~而且他从这个男生身上抽的血,似乎比别人还要多出许多,看得其他同学倒抽凉气。眨眼间,又有很多同学回归到女护士那队。没办法,一个是没人性的大夫,一个是没经验的护士,大家也只能暗自叫苦。

  武大夫叫我扶昏过去的男生去病床。我扶他躺下后,武大夫又示意我给他盖上床单,于是我只得顺手用白床单替他盖上脸!然后在胸口熟练地画了个十字,可怜的孩子,安息吧~

  (后记:有几名学生自那日起,就不幸地晕针了!最倒霉的还是那个昏过去的男生,他的脸色此后越发惨白,曾经一次深夜走在胡同,如鬼般苍白的脸竟然把跳出来准备抢劫的歹徒吓得抱头鼠窜!此外,自助餐也由餐厅改为三食堂二楼,随时可去,无系别区分,使得那些被中文系金融系女生噱头哄骗来的献血志愿者顿足捶胸▲舞蹈并不担心,据他所说,明年自然会有下一届的物理新生前来上同一个当!他说这是自然界中雄性永远无法克服的缺陷!)24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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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九章 自信受创

  次日,满面笑容地醒来,喜滋滋地去上学。早上的课,我不可避免地再度成为话题,虽然男生都不看好我,甚至夸张地认为舞蹈的人生会就此走向毁灭,但这些根本无法影响我的好心情。喜欢我的人又不是他们,他们讨厌我,又有什么重要?

  晚上英语课,人逢喜事精神爽,我难得一点不犯困,英语老师便叫我读课文。开开心心地读完,英语老师感叹道:“这里是laboratory,尤蓉,你能不能别念成lavatory啊?”

  “恩?!”我没听明白,“您刚说的两个词不是发音一样的吗?”

  英语老师的头颓然一垂,“一个是实验室,另个是厕所!你嘴总呲着念,当然读错了!”

  小余替我解释道:“老师,她有天大的喜事,这么扬着嘴角呲着牙一整天了,嘴角肌肉组织估计已经僵硬坏死了!”

  “girl’sfantasy?”英语老师有几分惊奇

  “什么意思?”我不太明白,于是小声问范彩,她也摇摇头,贾画回答我说:“少女情怀。”

  我奇怪地反问:“少女情怀不是girl’sbreast吗?”

  英语老师脸色微变,赶紧说:“我们继续下边的课文……”看来他是彻底放弃我了!

  英语老师下课后将我单独留下,偷偷塞给我本材料,“尤蓉,我相信以你的悟性和运气,不需要考什么英语一级二级了,简直浪费时间,直接考取四级好了!”

  “谢谢您给予我的殷切厚望!”我接过材料塞进书包,诚挚地问:“您是不是不希望下学期再见到我了?”

  英语老师深切地点了点头,感动地说:“没想到你还是个如此善解人意的学生。”

  我万分认真地说:“我也是不想再上了。”于是,我们彼此紧握着对方的手,深深地为对方的体贴而感动……第一次,我和英语老师有了思想交集,不过却是在强烈要求彼此不再见面的想法上。

  离开教室后,感觉英语学习的热情顿时高涨,于是决定去自习。在自习室巧遇正在埋首查字典的李冰,便过去打招呼:“复习英语呢?”

  “看来你眼睛不瞎,问题出在说话不经过大脑上。”李冰头也没抬,便把我噎回去了。为了扳回些面子,我自鸣得意地说:“我打算这个学期就考四级,你呢?”

  “恩,我顺便把tofel一起考了。”李冰还是埋首于牛津大字典,可他的一句话却将我打击得立即原地缩水,变得渺小。

  李冰不时在字典上用彩笔标注,我这才发现他的字典竟用各色彩笔标画了很多。不是吧,大一就背牛津字典?我寒了一下,心悸地问:“你背到第几个字母了?”

  李冰终于抬起头,不耐烦地瞄了我一眼,将字典合上,冷漠地说:“我背第二遍了!”说完,踩着七彩祥云而去。重创~人,做了神才能做到的事情,就会渐渐变成——神人!眼前消失的这位就正是~

  一路上,我安慰自己,干嘛非同那些神人比呢,可纵然如此,还是很难修复自己那几近枯萎的自信心。(其实除了智商,其余同学都觉得你更神!)

  想一想,我高考英语成绩还是满高的嘛,134分呢,不和李冰比,和别人比应该还是绰绰有余的,想到这里便又释怀了。一回寝室,我便急渴渴地问小余:“你高考英语多少分?”

  “问这个干吗?我又没拿成奖学金。”

  “到底多少分?”

  “138!”比我还高4分,郁闷~没寻求成心理平衡,不过没关系,还剩下两人。

  “范彩,你多少分?”

  “142。”

  “……”感觉我的心灵和自信不是在恢复中,好象是在继续严重摧毁中。

  于是,贾画便成为我最后的希望了,我迫切地转向她,她也读懂了我的表情,淡淡地说:“146。”

  我不想活了,她们还特意搞等差数列来刺激我!老妈,还是您先知啊,在南开这样的学校,哪里有我张狂的余地,我这样的人就该默默地生活在某个犄角旮旯,最后再默默地毕业嘛!(你的张狂使于天性,无需自信,只需本能!)

  我高声宣布:“我要这学期去考四级!”

  “那我也去考考看吧。”范彩附和说

  小余也接上话茬,“明天大家一起去报名吧,系里很多男生也是打算这个学期考的,他们抱怨英语老师不是漂亮年轻的女老师,不想继续忍受了。”

  贾画不冷不热地也跟了句,“没你,英语课也没什么意思,我也去好了。”恩?你这话什么意思?

  全寝室难得在我的号召下,一个晚上都在研究英语老师发的复习资料,并制订了攻克四级的学习计划。晚上熄灯后,她们几人很快便进入梦乡。一个磨牙,一个梦话,一个打鼾,我则覆枕难眠。大概是今天我信心饱受创伤,不行,我要坚强,在心灵挫折中顽强地匍匐前进。我这样的人不需要自信,也能坚强地活下去!(众人点头~)24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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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章 晴天霹雳

  星期五早上,顶着个黑眼圈去上课,被同学们误认为因舞蹈之事过度激动而睡眠不足。上课前,喜忧参半地等待舞蹈进入教室,这种复杂的心情远远比其他同学的流言蜚语更让我感到难捱。这也是老妈所说的那种幸福的煎熬吧。

  十点钟,舞蹈准时进入教室,在看到他脸上严重的淤青后,我原本雀跃的心情立即被心疼取代。舞蹈的伤看似不是新伤,谁将他打成这样的呢?会是武大夫吗?可又是为了什么?我目不转睛地望着舞蹈,他却不曾望向我,不知是怕同学的非议,还是怕影响上课?不过既然当众表白了,又怎会在意这些?一种被人抛弃的失落感渐渐盈起,并在心中一点点渗透。

  一堂课眨眼间便过去了,宣布下课时,舞蹈合上讲义,转而直视我,饱含深情,却又夹杂着几分奇异的凝重,朗声说道:“我前天说,我喜欢尤蓉,是……真心的。”他神情极为专注,口气异常坚定,我顿时迷失心神。舞蹈的眼神此时倏然一黯,即而变得复杂,嗓音也转为低沉,带着几分不情愿地说:“但是,我喜欢她的那种感情,是……是兄妹之情!”

  舞蹈的话象一记闪雷刺穿我的心,劈开一个裂口。那是一种从未体验过的撕心痛苦,使我的心麻痹,失去知觉。我并未流泪,却感到入骨的悲伤,或许因为眼泪已流进了心,心好似被泪水浸透,凉凉的,紧紧的,渐渐地失去了热度,感觉。从温暖的天堂瞬间堕入冰冷的地狱,我身处异常的冰冷与黑暗中,遥望着天堂的温暖和明亮逐渐远去,因此冰冷愈为难以忍耐,这种感觉将我无情地淹没,我无法挣扎,亦无力哭泣……

  展眼望去,凌乱的课堂,众说纷纭的大家,同情的,冷漠的,悲伤的,嘲讽的目光落于身上,使我浑身刺痛。舞蹈注视着我,眼神透着无尽的挣扎与深沉的痛苦,一字一顿地说:“其实……其实……”他言语艰涩,神情闪烁,最后仿佛用尽全部心力,才咬牙说出:“尤蓉是我失散多年的……亲妹妹!”

  亲妹妹?!时间瞬间静止,世界苍白而空旷,身体轻盈,意识模糊,一切均离我远去……

  睁开眼时,所见一片雪白,难道这里是天堂吗?就在我质疑之时,白色的世界中突然冒出一张熟悉的面孔。武大夫?!这样的人也会在天堂吗?不可能~天堂如果都是武大夫这样的人,那还是地狱比较安全!

  只听武大夫说:“小蓉,你醒啦。”他扯开将我围在中间的用白床单做的三面帐篷,解释说:“我特意给你搭的特护房,怎么样?有气氛吗?”

  “太有气氛了,不过等我真死了,你再替我搭人造太平间也不迟。”我有气无力地说。原来刚刚是象狗血电视剧般的一场梦?虚惊一场?我怎么会做这样的噩梦?

  “武大夫,我怎么上你这里来了?”我活动活动胳膊腿。

  “你还叫我武大夫?!你是不是选择性失忆啊!”武大夫不安地扶着我。

  难道说不是梦?一切都是真实的生活!思及此,便感觉痛苦带着一股寒意席卷而来。武大夫突然抱住我,开怀地说:“小蓉,以后你就喊我大哥了!我可是盼了很多年,才终于有妹妹这么叫我呢!”他死掐着我的脸,催促道:“快叫!”

  我被他掐得脸都横了,只得呲着牙喊他:“大哥!”

  “这才乖!”武大夫满意地拍了拍我的头。

  “那刚才?”我拉回话题。

  “刚才啊,我刚巧在你们系溜达,见你昏倒了,就把你抬到医院来了。”武大夫一带而过。

  “还真是巧啊?抬回来的?用什么抬的?”我瞄到边上的担架,质问武大夫。武大夫见无法隐瞒,故意说:“你不会不认识那东西吧?”武大夫指了指一旁的担架。

  就说你是机器猫,你也不可能口袋里藏着担架四处溜达吧,而且还刚巧就在我们系,好象就等着我躺上来似的。大概我的表情太容易被人解读了,武大夫拿起担架,边拆边说:“不信是吧,你看!”说话间,已将担架折叠成可携带大小。晕~

  我坐着不语,思绪杂乱无章。武大夫也不打扰我,只是静静地坐在我身侧。几分钟过后,我稍微整理了下思绪,才开口问:“武……大哥,你抽血就是为了这个原因吗?去我家也是和我父母确认这件事的?”

  “小蓉真聪明,不愧是我们家的人!”武大夫宠溺地揉着我的头发。我才不要和你们这三个bt兄弟是一家人呢!(众人:全家团圆,皆大欢喜,欢呼~bt终于被集体圈在一个有限地带了!)

  “你不觉得我们的性格挺象吗?”我才没你那么bt!(众人摇头,象,很象,实在是太象了!)

  “经历了这样刺激的事,你依然健在,换别人早就心脏麻痹了!”依然健在?!武大夫,您越来越象张奶奶了,边夸我边恶心我!

  “以前老妈说我是捡来的,我还以为是戏言。”想到这里,沮丧万分,有种离开亲人的伤痛,好象身体的一部分被硬生生地扯离。

  “当初你们为什么把我丢了?”我长得这么有特点,按说不太容易丢的啊!对吧,张奶奶!(张奶奶:不太对,你那么可爱漂亮,实在太危险了!)

  “武二那时最疼你,”武大夫提及舞蹈时,我心猛然揪紧,眼圈立时红了。武大夫见状,忙转移话题:“过两天再和你讲。要不要先给咱妈打个电话?”

  “不了,迟些我再打。”一时间,老妈也变得生分,不象从前那般可以吵架撒娇了。

  “今天你一个人静静,明天一早我去宿舍接你。”之后,武大夫送我出了医院。没想到贾画已等候在医院门口,见我出来,默默地走到我身旁。

  回到宿舍,小余和范彩都不在,桌上放着她们替我从食堂打好的饭菜。贾画收拾好书本,准备去自习。离开前,她在门口停住脚步,难得和煦地说:“我没什么话可以安慰你的。我想说的只有,你的人生大喜大悲,起起落落,但好过我们每日无波无澜地平静度过。等我们都老了,你所有经历过的痛苦那时都将沉淀为幸福,而我们其他人的回忆里,也一定都会有你!所以,伤心的时候,想想你获得的幸福吧。”贾画说完便离开

  贾画的话如暖流般流入心间。也许比别人拥有更多的幸福,就要比别人承受更多的痛苦。是的,此时没人可以安慰我,我只要一个能独自哭泣的地方。想起舞蹈的当众表白和今天兄妹关系的宣布,我蓄积的情感骤然爆发,眼泪奔涌而出。我大喊着“舞蹈,我恨你!”便哭得一发不可收拾。

  昏天黑地地哭了不知多久,只觉得所有的委屈想起来已不再让我流泪,所有的悲伤和痛苦都与眼泪随之而去。我努力想将前几日从自己的年历中删除,但是我做不到。泪水可以冲刷痛苦,却无法洗去记忆。曾获得的那一瞬间幸福,即使只是海市蜃楼,即使只是昙花一现,却足以让我感动一辈子。

  平静过后的我给老妈打了电话。“老妈,武大夫和我说了,我是他们家的女儿,只是一不小心跑错门,被你养着了。”

  “你知道啦?我骗吃骗喝把你拉扯那么大,也不容易着呢,(好象你也就骗了骗老爸吧。)就光喂你米,这么多年,也喂了一粮仓那么多了。细算下来,都够赈一个省的灾粮了!(我好象还没那么能吃,否则估计你早把我掐死了!)我又把你教得那么好,(教得还不错,就是据其他人说,和一般人不太一样~),又把你养得那么水灵,(张奶奶也这么说~)……生母没有养母大!以后你也要好好孝顺我!”老妈絮絮叨叨说了好久才止住。

  “老妈,我知道。”我难得听话地应着。电话那边一阵沉默,随后老妈说:“尤蓉,你还是好好陪你亲妈吧。我身体比她好多了,而且还有你老爸奴役。”

  “老妈,我明早去见他们。”

  “恩,记得做事多想想,别把你亲妈气到。”老妈顿了下,突然问:“你喜欢武老师吗?”9

  “我讨厌他!”我不加思索地脱口而出。

  “你还能去讨厌他,不错!女儿,有很多人没你幸福,没你活得这么简单通透!”老妈大概在电话那边听到了我哽咽的低泣,叹了口气,“女儿,眼泪将教会你什么是爱。所以,别太恨他,免得今后后悔!”老妈语重心长地说完,便挂了电话。

  晚上,我已恢复常态,至少表面上如此,但心也许碎了,因为每当想起舞蹈,心便会火烧般灼痛,仿佛已有了一道难以愈合的裂口。很早我便上了床,看着窗台上那仍未凋谢的翠菊不免羡慕,和它相比,我的爱情三天便已枯萎√暂到,此时的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未散去的爱情味道。很怀念前两日的幸福天堂,可现在想来,才发觉,那不是真正的天堂,真正的天堂里住着两个有情人,而我的天堂,其实,只有我,孤独一人。这一夜,我平生第一次,在睡梦中落泪了~24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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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一章 初到新家

  周六一早,武大夫接我去他家,我带上了舞蹈和武大夫送的那两盆花。路上,他讲解我的身世背景,“你是我们的幺妹,武二小时最疼你,吵着你四处玩。你三岁那年,全家到青岛旅游,武二带你去海滩,可在他去买饮料时,将你丢了。全家人遍寻不获,最后武二只找回你的一只鞋,说是一个与你年龄相仿的小姑娘给他的,据那个小姑娘说你被个男人带走了。”

  “不会这男人就是我老爸吧?”

  “那倒不是!(还好,就老爸那样,怎么看也不象骗子,象被骗的!)后来人贩子阴错阳差又将你贩卖回天津,咱妈因流产无法再孕,伤心之际就买了你!”md,原来我还是个赃物来着的,而且还是反销的!

  “我说大哥,你们把我丢了,就随便找几下就不继续找啦!是不是特意跑到青岛就为了把我撇了的?”武大夫生气地拍了下我的头,“怎么可能?之后我们在青岛找了近半年,又托人找了很久,谁想你早被运回天津了。妈本来就体弱多病,自此身体状况越发不好,而爸则在四年前过世。”妈妈身体一直虚弱,结果爸爸去世了?看来我们真是一家,讲话的逻辑都差不多。

  “直到上次给你检查,看到你脖子处有块小胎记,才怀疑你就是我们失散多年的妹妹!幸好胎记是在脖子上,这要是长屁股上了,我们今生算是无缘再相认了!”武大夫擦了擦眼睛,不过我却看不到眼泪。

  我的人生好传奇啊~请大家以后就叫我陆小凤!

  印象中,我小时确实去过海滩,记忆很模糊,不过还是隐约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头。

  “武二在新开湖捞的那只鞋,就是当年你走失时要回的那只。”怪不得当初舞蹈说那只鞋子对他意义重大呢!这么说来,不知舞蹈当时钓鞋的心情是怎样的,我替他打捞上那只鞋子时他的心情又是如何?

  “武二在英国毕业后就回国照顾父母,半年前,父亲去世,我也辞退了英国的工作归国照顾母亲,却对她的病况束手无策,她已是癌症晚期。不过现在找回你,或许会缓解她的病情。”

  已故父亲原是大学教授,故而新家距大学并不远,走不久便到了。远远见到舞蹈和张文等候在楼口,一个面无表情,一个苦大仇深。张文一看就是被逼而来,而舞蹈的表情就有些奇怪了,按说他该是高兴地来迎接我这个他最“爱”的妹妹的!难道说他也不希望我是他妹妹?

  走至跟前,武大夫向我重新介绍舞蹈:“他是你二哥!”我心猛然抽痛,垂头不语,舞蹈率先说道:“你还是继续叫我舞蹈吧。”武大夫凌厉地挑了舞蹈一眼,舞蹈也不客气地回视,毫不掩饰彼此间对峙的紧张气氛。看来他们兄弟俩在家中感情不合啊!果然是一山不能容两兽!

  “喂,还有我呢?”张文愤然上前,自报家门:“我是你三哥!”

  我白了他一眼,侧扭过头,不理他,气得他冽着嘴直瞪我。武大夫解围说:“反正你们俩岁数也差不多,不愿意喊三哥就直接喊他张文吧。”

  我立即乖巧地跟着喊:“张文,你好!”张文指着舞蹈,极其不满地抱怨:“你多少还喊他导师,到我怎么就连名带姓直接叫了啊!”

  “你已经不再是我的老师了。”我一语刺中张文的痛处。他深吸一口气,愤恨地盯着我,“什么岁数差不多,我比你大上好几岁呢。”看来他非要在称呼上逞强,满足他的心理。我无奈地摊了摊手,用老成的口气说:“哎,真是孩子气!”张文被我气得直喘粗气,眼见就要憋不住动手了,这时候武大夫拍了拍张文的肩膀,“算了,反正你长得年轻,显不出岁数,再说了,小蓉来了,你最为受益,不是吗?”张文立时噤声,哼了声,转身先上了楼。咦?张文有什么把柄在武大夫手里吗?我来对张文又有什么好处?他们三兄弟的气氛真是诡异!

  一进楼道,就见张文搀扶着一位中年妇女在门口迎接。这位妇女体形高挑偏瘦,相貌清秀娴雅,面色略显苍白,气质高雅而忧郁,年轻时定是美女。这应该就是我的生母,不过怎么看都与自己毫无相象之处,大概是相貌相去甚远,以至我竟毫无血脉相连的亲切感。

  妇人望眼欲穿的神情,在见到我的那刻刹时化为老泪纵横,她异常激动,上前一步,拉住我的手,怜惜地凝视着我,随即将我紧拥入怀,啜泣着说:“女儿,我的宝贝女儿!妈天天做梦都在想你,没想到死前还能再见到你!”武妈妈的热泪滑过我的肌肤,我却对她的怀抱感到既陌生又不适,不免心怀歉意。我身体僵硬,有些无措。武大夫上前搀扶住武妈妈,“妈,小蓉从今天便回来了,坐着慢慢说。”武大夫扶武妈妈走去沙发,而武妈妈的另只手却一直牢牢地握着我,一刻也不肯放开。

  在沙发坐下后,武妈妈稍稍平复了情绪,她伸出手想摸我的脸,却被我本能地闪开。她神情黯淡,眼神透着难言的悲伤,颤巍巍地缓缓缩回手。我顿时心生内疚。这时,舞蹈拿来一条毯子替武妈妈盖上腿,又将靠背垫给武妈妈垫好,然后用力地刮了下我的鼻子,调侃我道:“都是一家人了,还害羞!”

  武大夫也凑过来,捏住我的脸,笑嘻嘻地向武妈妈展示,“妈,你摸摸,她的脸还是象小时那样胖嘟嘟的,很好捏!”武大夫下手很用力,估计我的脸都被他捏红了。武妈妈拍掉武大夫的手,心疼地望着被武大夫捏疼的地方,反复给我揉着,嗔怪道:“你们两个坏小子!还是象小时一样,一个死爱刮她的鼻子,一个死爱捏她的脸。你看看,鼻子都不挺了。”

  舞蹈哼了一声,低声嘀咕:“她天然形成的,与我们后天残害并无关联!”死禽兽,你的嘴还是这么毒!我不服气地替自己申辩:“其实,我小的时候鼻子很挺的,问题是……后来就再没长过!”反正我至少挺过!摸了摸鼻子,又看了看胸,想想我也真悲哀,难道身上就没能挺起来的地方吗?能安慰自己的只有,幸好身为女人,否则还会有更令我痛苦的事情,那就是——阳痿!

  武妈妈见张文坐在最远处,对我并不友好,怕我介怀,忙解释:“小三和你都是随我姓张,生小三时我就很想要女儿了,便把他当做女儿养,直到生下你,他才换回男装。所以你们两人感情不好,也是我的缘故。你别怪妈妈!”

  “妈,这当然不能怪你,他们关系不好,是因为小时张三穿裙子比妹妹还要漂……”被揭了短的张文一下扑过去,按住舞蹈的嘴,截住了他下面的话。

  “妈,别提这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张文拦住话题。哈,张文,你竟然穿裙子,嘿嘿~我要去写小报!老实交代,那个女歌手是不是你?

  “好,不提这些事了。小蓉,你这些年过得好吗?都是怎么过的?”武妈妈殷殷期盼的眼神,给我很大的压力,感觉如果我稍微有受委屈的话,一定会伤透了她的心。

  “我过得很好,养父母也很疼我。不过遇到武老师后,我就过得不太好了!”我冽了舞蹈一眼。

  张文这时凑上来,对我说:“我一直也过得挺好,不过遇到你以后,我就过得不太好了!”

  “反正我们家又不光靠你一个人传宗接代!”我不服气地囔囔。

  “你~”张文还想再说,结果却被武大夫单手给拽走了,“张三去做中饭!”唉,张文好像没什么地位啊!

  由于我想不起与这个家有关的任何记忆,武妈妈便叫舞蹈拿来像册。翻开相册,不禁暗自感叹,舞蹈和武大夫小时的照片好可爱啊,都是白净净的小男生,气质也很相近,文质彬彬的,不过武大夫早早便戴上个小眼镜。小时的张文更是可人,长相比女孩还要甜美▲我的照片年龄都很小,纵然如此,也能看出是个清秀的小姑娘,和原来家中那些据说是搞来的假照片不尽相同,更与现在的我大相径庭!像册中最多的是我和舞蹈的合影,照片上的我们露着绚烂的笑容。大概诚如武大夫所言,小时候舞蹈最疼我吧▲武大夫的照片大多是与花草树木还有小动物或者奇怪爬虫类的合影,他自小便与众不同,bt本质初露倪端,三岁看到老,在他身上真是应验。翻到舞蹈和我的合影时,我不经意地偷睨向舞蹈,却和他的视线意外相遇,他的眼神异常温柔,让我又恨又喜,真希望此时他眼中的是他的学生尤蓉,而非他的妹妹尤蓉。24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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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二章 疑心重重

  “武妈妈……”我话未说完,便见武妈妈的眼中已涌现出深深的悲哀,武大夫赶忙安慰她:“小蓉刚来,一时还没适应改口,不过这孩子适应能力特别强!”武大夫用眼神示意舞蹈。舞蹈接到武大夫的信号后,将我拉离武妈妈,对我耳语道:“咱妈说,以后你的生活就拜托我们了。”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的学费生活费全要这边出了!而钱则是按照喊妈妈的亲切程度给!”舞蹈话音刚落,我立即转身,露出一个大笑脸,扑到武妈妈的怀里,饱含深情地喊:“妈妈!”以老妈的性格,绝对不会再给我一毛钱的,更别指望老爸那抢劫歹徒都会可怜地倒找他几角的私房钱了!

  武妈妈将我揽入怀中,欣慰地轻拍着我的背。舞蹈则在她身后,满意地点了点头,用手比画了下我得到10元奖金。哎,我一头栽到了禽兽窝里,在禽兽之家的前途堪忧啊!(其实你也是禽兽学生!)

  武大夫拿来相机,全家人一起照了张合影。照好后,我左看右看,都觉得自己在相片中很是突兀。“妈,你长得这么漂亮,为什么我不太象你呢?可大哥他们都挺象你的啊!”

  武大夫接过话,“男孩象妈妈,女孩象爸爸。”说着,翻出像册最后一页有全家福的照片,我才得见过世生父的相貌。拿来亲爸的照片一看,别说,还真是差不多,而且他也有些歇顶,看来我们丑得很国际化!

  “怪不得,我在相片中与妈妈和哥哥们不协调呢。”我不免沮丧。

  舞蹈拍着我的肩膀,安慰我:“你现在代替了爸爸的位置!”

  “真的吗?”我打起精神,面露喜色,没想到我在这个家中竟与过世的爸爸一样重要。

  “真的!”舞蹈认真地点了点头,“你和爸爸一样,都和我们母子长得不协调!”

  倒~原来是这么个代替了爸爸的位置啊!死禽兽,我白了他一眼。武妈妈仔细端详我的相貌,最后得出结论:“其实就是鼻子太瘪了,如果鼻子挺些,一定会好看的!”

  武大夫对武妈妈说:“我已经请英国同学过年时来天津了,到时候帮小蓉把鼻子隆起来。”竟然已暗中安排给我整容了?我说那天在老妈那里神神秘秘的呢,原来是这件事。不过不失为一桩喜事!

  中午,我们全家初次一起吃饭。张文做的菜清淡且可口,估计他一定是常年下厨。武妈妈很照顾我,总是给我夹菜,那架势好象要把十几年没照顾我的全部补上。张文刚将最后一个鸡大腿夹到自己碗中,就被武妈妈从他碗里又夹出来给我了,气得张文干瞪眼▲我不太爱吃鸡大腿,于是转让给武大夫。武大夫炫耀地看向舞蹈,可刚要吃,身体却猛然一晃,鸡大腿便掉在了桌上。舞蹈眼疾手快地夹起,本想放在自己的碗里,犹豫了下,扔回了张文的碗里,还气人地说:“掉桌子上了,还是你吃吧!”鸡腿转了一圈,脏了,又回到张文的碗中。张文脸红得象要喷血三升。武大夫笑着望了下舞蹈,又同情地看了眼张文,拿来一个脸盆,放在张文跟前,“吐这里!”

  昏~都拿脸盆出来接血了。不过,张文没吐出血来,只是恨恨地将鸡大腿的骨头吐在了脸盆里。一顿饭就这样在奇异的气氛下结束。

  饭后不久,武妈妈便显疲态,于是在舞蹈的搀扶下去休息了。看来她的健康状况确实不容乐观。武大夫满面忧愁,“她近来身体越发不好,大部分时间都躺在床上,就是今天和你相见,才下床那么久。难得见她这么有精神呢。”武大夫露出一丝苦笑。

  趁张文在厨房刷碗,我偷偷问武大夫:“张文是不是你们乐队的女歌手?”

  “他是男歌手,不是那女歌手!不过女歌手你也认识!”武大夫笑得极为神秘。

  我有认识这样的性感女神吗?这时舞蹈过来,倚在一边,接口说:“她是我们的表妹!”唉,家里人都这么英俊漂亮,就我显得格格不入!死去的爸爸,我是如此地想念你啊!

  武妈妈睡下后,武大夫带我参观全家房间。家里是两个两室单元打通的,两个客厅打通为一个,总共四间卧室,还有一个用厨房改建的书房。武大夫房间的门上写着“轻勿敲门”,他并未让我进去。张文的门上则写着“美女请进”,他也自不会让我参观的。到了我的卧室,武大夫暧昧地冲舞蹈笑了下,说:“这原是武二的房间,由于你来,他让出来给你住,改去住书房了。”我感激地望向舞蹈,舞蹈却是不动声色。

  推开房门,室内很明亮,蓝如天际的窗帘,一张实木写字台和一个仿古衣柜,淡绿如水的床单和被子,欧式古典风格的磨砂贝壳形台灯,屋内布置得简单大方,又别具匠心。武大夫问我:“喜欢吗?”我由衷地点了点头。武大夫又别有意味地说:“是武二布置的。”我的心顿时五味杂陈。

  床头那盏贝壳台灯,我尤为喜欢,不由地上前轻摸了下,武大夫嘿嘿一笑,“那灯是武二从英国带回来的最心爱的灯。”我手下一顿,难道说舞蹈也喜欢贝壳,亦或是喜欢贝壳的另有其人?舞蹈则趁这个时候,将我搬回的那盆翠菊放在了窗台上。武大夫见状,也赶忙将他送的那盆端来,摆到翠菊旁边,对舞蹈挤了挤眼,然后对我说:“小蓉,花还是拜托你一起继续照顾吧。”

  最后经过舞蹈住的书房,不过我们只是匆匆而过。参观完整套房子,只觉得这里有一处古怪,那就是除了卧室内是普通的木制家具外,其余房厅等处的家具均为金属所制

  下午,我情绪有些低落,趁舞蹈不在时,武大夫认真地对我说:“我希望你能一如往昔,纵使有诸多不快,依然开心快乐、面带笑容地生活。”武大夫口气一转,继续劝说:“你想想啊,我们相认了,你有多少好处啊。第一,有病,在家就可以就医,多方便啊!(我宁愿绕点远路,去看别的大夫!)第二,专业问题不会,可以问武二,考试还可以让他放水,他不给你放水,我们就在家拿出考试卷子来自己改。(汗~武大夫,你还真绝!)第三,除了这个学期,以后也不用出早操了,让张文都给你盖满了,如果是别的体育老师,就让他偷出来给你盖满,他敢忤逆,我和武二揍他!(张文,我开始同情你了~)”武大夫见我默不作声,又低沉地说:“我知道此时这样要求你,是很难。”我咬了下嘴唇,幽幽地说:“大哥,本来和你们相认是件开心的事情,我一下多出个慈祥亲切的妈妈,还有疼爱我的哥哥……们,可我却实在无法开心。不过,我会渐渐忘了……该忘记的,我一定会好起来的。”我抬起头,不料却看到舞蹈站在客厅门口,眼神复杂地望向我,似有难言之隐。这一刻,我们彼此遥遥相望,我很想听舞蹈对我解释,为何当初不第一次就直接说他喜欢我是兄妹之情,而非要如此捉弄我,在给我最大幸福幻想之后再给我最大的残酷现实,为什么,我想不通,我想知道,可我却又问不出口。24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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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三章 两强相争

  这时,张文搀扶武妈妈到了客厅。武妈妈坐过来,拉着我的手,自嘲道:“一醒来,就想见到你,总怕是在做梦,妈妈是不是很孩子气?”我摇了摇头。武妈妈欣慰地笑了,眼底尽是慈爱,能看出,此时我便是她最重要的人。想想武妈妈所忍受的病痛,自己的心痛似乎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饭后,武妈妈又给我讲了很多事。我才了解到,武妈妈是音乐老师,武大夫三兄弟自幼便显露出音乐天赋,幼时的他们便说,以后组个乐队,让妹妹来当歌手。可自从我走失后,武大夫便练起了空手道,不久之后,舞蹈也加入其中,再过了几年,张文也是如此。武妈妈讲到这里,一脸的无奈。看来武大夫好像最厉害,舞蹈以前脸上的伤很有可能是他所致。

  聊了一个多小时后,舞蹈担心地过来,劝武妈妈去休息,但武妈妈仿佛有说不完的话要对我讲,舞蹈便耐心地劝解意犹未尽的她转日再聊。武妈妈不久便睡下了。舞蹈望了眼武妈妈安详的睡颜,出了她的房间后,欣慰地说:“她今晚一定是美梦!”

  “希望她天天都能如此!”武大夫说着将我拉坐在他怀里,死命捏我的脸,“全都是我小妹妹的功劳!”舞蹈也过来揉我的头,并不着痕迹地将我拉离武大夫的怀抱,然后对武大夫说:“现在咱一家团圆了,是不是家务要重新分配了?”

  武大夫狡猾地一笑,好似看透了舞蹈的心思,“那就将咱家洗衣服的工作交给小蓉吧,毕竟她是咱家唯一可以劳动的女性。”

  “好!好!”张文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举双手赞成武大夫的提议,我看平日多半这工作就是他的。

  “小蓉,记得啊,内裤不能用洗衣机洗,要用肥皂手洗,否则对健康有害,搞不好比你踢张文的那种还要严重!”武大夫嘴角微扬,似乎有什么诡计。

  “衣服还是象从前一样就好了,我觉得小蓉可以学习做饭,妈吃到小蓉做的饭一定特别开心。”舞蹈另有提议。张文也跟着点了点头,果然做饭的事平时也是他的。

  武大夫立即反驳:“既然家里引进新劳动力了,就没必要继续花钱去外边洗衣服了。”

  “是啊,而且内裤谁也不愿意洗,总要扔,花钱再买新的,实在太浪费了!”张文又极力赞成武大夫,简直是墙头草。

  舞蹈再度提出其他议案:“我想妈一定想让小蓉照顾她,要不让小蓉来照顾妈?”张文又忙着点头,我看他恨不得我全包圆了。我说张文啊,你到底是小儿子,还是男佣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