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我:“如果我出国了,你会不会等我?”
我当时对他说:“我等你,只要你让我等你。”
命运真是无常,三年过去了,出国的是我,那么,慕白呢?会…等我吗?
猩红的标示灯扫过身后一片如血晚霞,y城,承载着我记忆的城市,在飞机里俯瞰的视线逐渐放大,一片灯海蜿蜒在沉沉的黑暗之海上。
我在3000米的高空中默念,祖国,奶茶,慕白,我回来了。
我隐隐听到自己在哭,原来我又回到老家的房子里,逼仄阴暗的老房子里,雪馓子打着窗棂,我茫然无知地四下探望,阴冷空旷的天地间仍是寒冷的冬季。对着妈妈的骨灰,我的眼泪纷纷落下来:“妈妈,你知道吗?我最后还是和樵慕白分手了,每一秒我真的觉得好辛苦好辛苦,我什么都变了,我好害怕,你能不能告诉我怎样才能让我变回原来的自己…”
隔着窗户上的防蝇网细细密密的间隙,我又看到两旁种满梧桐的沥青大道,砖石铺成的小院,一个很大的池塘,几株茶树倚着倾颓的矮墙,拱门下少年的侧影,烟火绽放的雪夜,和慕白走过的路,满心满意以为就是地老天荒。
妈妈下葬那一天,我抱着骨灰盒走进墓室用寿被包好,砌上墓门的一瞬间,我突然觉得埋葬的是心底所有的感情,我和樵慕白,大概这辈子也只能这样了。
我是真心庆幸,我们只到了这一步。
白喜事不免要忙乱很多,直到下午三点了我才能抽出空来,我想去看看奶茶。
那时候离开q大我没有和任何人告别,也许无需告别,生命本身就是一场无需告别的邂逅。
窗明几净的药店,一架架药栏上整齐地摆放着一盒盒药,奶茶在玻璃柜台上招待客人,这家店的生意很不错,奶茶收起钱就跟抢钱一样。温吞水的奶茶也许像我一样被老板绝望地跳脚教训,歇斯底里地哭着说自己做不来,父母就拍着桌子吼道:“让你读了四年大学连这点小事也做不来!”少不经事的少女心在大学能学到什么,只知道没心没肺地玩,谈恋爱。社会就是一堵粗砺无夺的墙壁,皎洁无暇的一颗心在上面不断碰壁,直到在上面磨破流了血结了痂,那痂覆在柔软的皮肉上如同一层厚厚的茧,只有粗粝的痂与粗砺的墙壁相对才不会让自己受伤。
她迟疑了一会儿才问:“你是椰子吗?”我仿佛曾与奶茶天人永隔过:“奶茶,是我啊,椰子,我回来了。”
她的激动和感伤并不亚于我:“椰子,这三年你去哪里了?”
我答道:“很多,以前想去的每个地方,亚特兰大,纽约,巴黎,东京,梵蒂冈…全世界,可是在那里我却只想要回来,在我以为一辈子也去不了的地方我却明白,我一辈子到不了的是中国。”
她“哧”地一笑:“还以为你这个小文盲一辈子也不会变,走遍了全世界也能讲出这么感性的话来了。”
我问:“奶茶,你还好吗?和双口同学结婚了没?”
奶茶沉默了片刻:“我们早就已经分手了…”
“可是,为什么?”
“他家在临安,太远了,我爸妈不同意。”
可是临安到y城也不过三小时的火车时间,仅仅因为这个?
奶茶说:“那时我们都要订婚了,因为买房我们两家分派资金问题上出了矛盾,那方就一直拖着,我实在不能再等了,为了他我老了两岁啊,到后来我们就分手了。”
曾经的奶茶只因为双口跟一个女生搭讪就哭了整整一夜,现在提起曾经的未婚夫居然如此漠然。
原来,她和我都经历了成长的蜕变,那些年轻时的轰轰烈烈曾以为是一生一世,可那一生一世却是如此脆弱,如同标榜无坚不摧的泰坦尼克号在撞上冰山的一瞬才骤然发觉这世上没有绝对,命运经不起一丝的意外和马虎,一个变数都可能彻底改写。
久而久之,我们都长大了,以为人生本就该如此。
奶茶问我:“这么多年,你怎么可以在一夜之间人间蒸发,你为什么都不联系我?”
其实并没有很多年,四年不过是人生二十分之一,也许还要少,可是它却是青春的三分之一,也许还要多,错过了,唯有抱憾终身寂寂老去。
柜台上放着好几盆不起眼的植物,奶茶笑道:“这是铁皮枫斗,实在看不出这么一盆小草居然要这么贵,一盆要好几百块钱。”看到四下无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撕了一片下来塞到我手上,压低声音对我说:“吃吧,吃好的,抗癌抗衰老,对什么都好。”
望着手心的小远的梦中。
我们站在久违的公交站牌下,仿佛还在昨天,站牌旁边有家花店,我就拉着樵慕白的胳膊说:“樵慕白,你还从来没给我买过花呢?”樵慕白说:“上次把我的川崎玫瑰都拆了害得我折回去要半天,你还好意思问我要玫瑰!”
我摇着他的手臂:“我就是想要嘛,一朵也没关系,只要一朵就可以了。”
他摇头:“真不懂你这个小女生心里在想些什么,怎么老喜欢这种不实际的东西?”
我说:“就那朵大红色的,开得最大最好的一朵,你看到没?”
他往花丛中张望:“你应该挑没开的,回去还可以养个几天。”
我说:“以后我不管,我就要现在开得最好的。”
我拉着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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