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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阅读

作品:本色|作者:囧囧的累|分类:综合类型|更新:2025-05-20 23:05:51|下载:本色TXT下载
  吃饭时,陈红举杯说。

  “陈红,我喜欢你,不知道保护自己,倒去保护别人,真可爱。”

  秦鹰举杯和她碰杯说。

  “坏蛋,你笑我傻。”

  陈红娇嗔地说。

  “我喜欢你傻。”

  秦鹰说,目光灼灼地看她。

  陈红低了头,不敢再和他的眼睛对视。脸和耳朵都在发热发烧,心突突地跳。

  自那个男人走后,她第一次,有这感觉。

  她不知道,今天闹课,让她和他的距离近了,是好事,还是坏事。

  吃完饭出来,已是晚上。男人带她走过新街口的街道,又走过天桥,两人慢慢走着,如散步一般。

  昏黄的路灯光,发散着一层层光晕,像夕阳的余晖,寒冷中透出些暖意。她愿意在这寒凉的暖意里慢慢地走,和他一起慢慢地走,从容徐缓,有一种温情的感觉,弥漫在两人相隔一肩的距离之间。

  “咱们怎么回去?”

  陈红问。

  “你陪我坐地铁,好吗?”

  陈红点点头。

  她想,他是没有车,周末休息还挤公车,倒地铁来学习,不容易。可见是勤奋上进的青年。

  走过豁口的地铁通道,男人抢先两步买了票,带她站在站台上等车。

  明晃晃的日光灯影下,一时找不到话题,两人都有些尴尬。陈红忽低头看鞋,忽抬头看墙上的广告,浑身上下都不自在。此时,有些后悔答应陪他坐地铁。

  地铁列车呼啸而来时,卷着一股风,像要把人刮倒,陈红的身子不由晃了一下,头有些发晕。

  她看见车多人多就头晕,就有些不知所措。到北京也十年多了,她至今也不敢骑单车。每一次买了单车搁在楼道里,车棚里,风吹雨淋,生锈腐蚀,直到不能用,扔了,接着买,又扔,前后买了四、五辆车,也没骑过一次。但她心里一直希望着自己能骑,骑着车,穿街走巷,在大街小巷里晃悠。

  就这时,秦鹰伸手牵住了她的手,温暖、厚实、有力,一股暖流从心中涌出。

  秦鹰牵她进了车厢坐下,两人坐一起,隔着一拳的距离,规规距距。

  那时候,车厢里人少,灯光黯弱,像笼了一层迷蒙的雾,陈红能感到,有层层热气,从里面的厚毛衣中钻出来,温暖地诱惑着她。

  他身上发散着一股清新、温暖、柔软、毛绒绒的气息,还有一点甜腥的奶味,这混合的气息,强烈地吸引着她,这是一股幼兽的味道,她喜欢这味道。

  “咱们背背今天的课文。”

  秦鹰拿出书,由于是周末,车厢人不多。

  陈红心想,这真是个解围的好办法,否则一男一女,干坐这半个多小时,多尴尬呀!心中不由佩服,还是男人聪明。

  陈红低头靠近了他一点,男人也凑了过来。

  两人一起看书,挨得近了,陈红的胸露出了白腻的一抹,呈现在他眼前,只有半尺的距离。女性青春的气息直迫得他意乱情迷,一时呼吸有些粗重。

  他灼热的气息直喷到陈红的脸上颈上,胸上,弄得她耳热心跳,但她并不躲避,装着什么事也没有,继续和男人一起读,脑中却是一片空白。

  她是有意挑逗男人,看他会怎样,他只要轻轻一揽,她的头就正好伏在他的胸口上。

  这个想法很大胆,也很诱人。

  和一个可以说是陌生的人,如此亲近,有一种冒险的感觉,这让她兴奋。

  此时,他们之间的距离,只有两寸远了,隔着他的毛衣衬衣,她都能感觉到这个英挺的男人胸膛的厚实、有力和温暖。这感觉让她再次眩晕,脑中一片空白,她是一个外表温顺文静,骨子里叛逆的女人。

  “到了,咱们下车吧。”

  男人的声音惊醒了她,他牵了她的手,出了地铁站,这是四惠地铁站。

  “咱们打个车走,我送你。”

  秦鹰说。

  黑暗中,他拉着她的手似乎没有松开,她傻傻地亦步亦趋跟着他。

  他拉开车门,把她让进车后座,然后坐了进来。狭小黑暗的空间里,挤坐着两个人,此时,他们的肌肤已经挨着肌肤,陈红兀地紧张起来。

  “管庄华阳小区。”

  他说,司机启动了车。

  “不,我送你吧,先去双桥。”

  男人住双桥那片,在管庄前一站,陈红知道。男人听了稍微愣怔了一下,声音有些黯淡下来。

  “你送我?一个女孩子走夜路,我不放心。”

  “没事,我都走习惯了。”

  “你晚上,经常出来?”

  “也不是,以前跟我老公经常出来应酬,自然得晚上。”

  怎么一出口就扯到“老公”这两个字?

  陈红暗自后悔。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是收不回来的,那个早已远去的男人,总是在她寻找新感情的关键当口,忽然就从黑暗深处蹦了出来,挡住了她往前走的路。

  陈红不明白是为什么?

  “你结婚了?”

  “早就结婚了,孩子都有了。”

  “他是干什么的?”

  “一个公司的经理。”

  陈红知道自己的话又蠢又残忍,但说了就收不住口。

  男人不再说话,沉默直到告辞。

  下一个周末,男人再没来上学。也没给陈红打过电话联系,就像水蒸气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知道,班上的同学会有一些疑问的目光,但那些人与她完全没有关系,她不在乎他们任何一个人的想法。

  她从没想到,今日他们能再次相遇。

  “缘份,真是缘份。”

  她心中再次感叹。

  她想待在他的身边(1)

  “陈红,你在沙发上稍候,我这还有两位客户。”

  一切进行得中规中矩,恰到好处,他现在叫她“陈红”,他们的关系,由于分离,由于那晚她的错误,而离得远了。

  陈红听了心中有些失落。

  她一边喝冰水,一边从远处静静地看他。

  他坐在窗边的办公桌旁,和一个又一个的客户谈,明丽温暖的阳光透过玻璃照在、散落、洒在他的桌上、杯上、纸上、笔上和他的手上,白体恤上,浮泛、跳荡着一层淡橙色,点点光斑像在游戏,在他的周围,似乎氤氳笼罩着一层若有似无的咖啡香,温暖迷人。

  陈红听不见他说什么,但见他起身迎客,送客,利落从容,亲切和蔼,让人喜欢。

  她像欣赏一幅动人的画,一幅美丽的景致,静静地看他,欣赏着他的一举一动。

  “对不起,让你久等了。”

  不知过了多久,秦鹰站到她的面前。

  “哦,没关系。”

  秦鹰坐到了陈红的身旁,紧挨着陈红,陈红感受到一种压迫,下意识地往一侧挪了挪身体。

  “你买房了?”

  秦鹰问。

  “是,一套复式,160多平米。”

  “不错呀,恭喜你,在哪里?”

  “京顺路上。”

  “好地方。”

  “你知道?”

  “当然,我们搞装修的,哪都跑。”

  “秦鹰,你帮我装修,可得便宜点,别宰我啊!”

  “傻丫头,不宰你宰谁,送上门来的鸭子,我还能让它飞了?”

  “你敢!”

  陈红撒娇地举起小拳头,在他眼前晃。

  秦鹰“噗嗤”一笑,抓了她的手,就往外走。

  “去哪?”

  陈红问。

  “去吃饭呀,傻丫头,都6点半啦,你不知道啊!”

  陈红略有些意外,看窗外,果然天色已晚。

  不和男人共进晚餐,这是她的人生守则之一,上次破例和他吃了一顿晚饭,差点犯错误。现在,她又面对着他的邀请,心中迟疑,结果还是无力拒绝。

  她想呆在他的身边,她喜欢这种熟悉亲近的感觉。

  生活中,她实在是一个孤独的人。

  “谢谢。”

  她说。

  她想她是疯了,对一个几乎还算是陌生的人,如此顺从,依恋,她是疯了。

  她是一个常常处于遗忘状态的女人,那顿晚餐的具体过程,她忘了,只记得她们去了一家普通的家常菜馆,同桌的还有他的技术员、部门经理、监理、工头等,一大桌人。点的也是便宜又实惠的家常菜,一顿普通的工作晚餐,气氛却热闹。

  能把一顿简单的饭,吃得如此开心,足见他是一位热爱生活、善于生活的人。就像他开的老北京吉普一样,豪爽、粗拙、朴实。

  吃完饭,秦鹰要开车送她,她拒绝了。席间,从他们的对话中,她已听到,他们还要去会客户,谈一单工程。

  出了餐厅,她与他挥手告别,拦了一辆的士,车快到华阳小区门口时,她忽又叫司机掉头奔新街口。

  “去捷捷迪厅。”

  司机从后视镜中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是的,她不想回家,今夜她不想一个人,那么早就面对那张空荡荡的大床,那间空荡荡的大屋。有时候,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天花板,看着看着,恍惚间,那张大床和空屋会倾斜着向她压来,挤迫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是一个害怕黑夜的女人,在夜里,她的心就变得脆弱,无依,内心混乱,头脑发晕,如果身旁有人,无论男人、女人,只想跟人走。这种情形很可怕,特别容易犯错,再加上喝了点酒,一种悲伤的感觉,袭上心头,就更容易犯错。

  实际上,她不会跳舞,只是喜欢迪厅里那种强劲、充满动感的音乐,喜欢那重重敲击的鼓点,一下一下敲击捶打着她麻木疲惫的大脑和心灵,把潜藏在她生命深处的活力和激情,一点点敲醒。

  陈红要了一杯冰冻苏打水,坐在迪厅的一角,听舞乐,看舞池中扭动的人群。

  冰凉的苏打水,使她的头脑清醒了一点。

  大多数时候,在这个世界上,陈红都是扮演旁观者的角色。

  自他走后,她常常一个人,坐在台阶上,坐在落地大玻璃墙内,看远处或不远处,如玩具、木偶、皮影般来来去去的车流,人流,脑中一片空茫,沐浴着阳光,一坐一下午。

  至今,她也不敢去想,去面对,他为什么要走这件事。

  她知道,自己就是想,也想不透,也无从去想。

  有的时候,她会想,他大概喜欢那些聪明伶俐的女孩子;或者成熟的,精明强干的,风情万种的女人;或年轻的漂亮的女人。有时陈红又想,他大概喜欢小技俩,小聪明的恋爱感觉,因此,总是从一场恋爱跑到另一场恋爱,从一个女人跑向另一个女人,从一个城市跑到另一个城市,从一个国家跑到另一个国家。

  这些都不属于她。

  她是一个自然地生长生活的女人,听从的是自己从内心生命深处发出的声音。

  她也调情,也风情,也调皮,也撒娇……可是这一切,都是基于生命的本能,是处于自然状态。

  她希望她的生活简单,富于情趣,平和、自然。不要像萨特、波伏娃那样,为了某种名利的需要,故意去标榜某种东西,刻意地生活,弄得自己的一生都像在演戏,像一场永不落幕的时装shobsp;波伏娃一生无才情可言,对世界上的女人尖酸、刻薄、充满强烈的嫉妒,陈红想,这与她内心长期紧张,扮演某种角色太久太累,心里极度失衡有关。

  女人就是女人,女人有女人的天职、需求和本份,既有动物性,也有人性。她凭什么把女人定为第二性?成为次一等的物种?

  迪厅里热烘烘的,一阵阵随着人潮涌动,扑来的热浪灼烤着陈红的肌肤。那种混合着冰凉的苏打水,直凉透心的,外热内冷的感觉,让人莫名的有些臊动,兴奋起来。

  她放下手中的水杯,起身扭胯,踩着鼓点,转身旋进了舞池,融身在这些激情狂放的人群中。

  她的舞姿很好,激情洋溢,吸引了一大群人围着她跳,一个个男人扭着屁股过来,试图与她对舞,她只扫了一眼,就知道自己对这些个男人,根本提不起兴趣,就假装不懂,半闭着眼,自己跳自己的,那一个个男人,只好悻悻离去。

  忽然,她感觉遥远处,有一道电光向她射来,是的,电光,她感到一股强烈的压迫的力量,使她不得不顺着电光,抬头向二楼望去。

  “是他!——秦鹰。”

  陈红在心中惊呼,愣在了舞池中。

  秦鹰扶着二楼的栏杆,俯身看她。

  陈红的脸,瞬间燃烧起来,浑身像着了火,她像一个第一次做贼的人,被人当场逮住,逃无可逃。

  她听到了自己加快了的心跳的搏动,秦鹰抓住了她的手,一只手搂住了她的腰,她的身体自然贴近了他。

  灯光暗下来,舒缓的舞曲在舞池中响起,陈红随着他的领引,在舞池中摇晃。

  一曲下来,陈红渐渐镇定下来,头脑也清楚一些,心想,真是冤家路窄。

  “咱们去喝点酒,好吗?”

  舞曲停时,秦鹰牵了她的手往外走,边走边问。

  “行。”

  陈红机械地答,机械地跟他来到一个角落里坐下。

  侍应生过来,递了酒水单,等他们点。

  秦鹰要了一杯咖啡蜜酒。

  待者问陈红,陈红说:一样吧。

  她没喝过此酒,不知那酒度数高,加上她此时心烦意乱,没心情看单点酒水,就用了个最简单的方法。

  她想,他一定把我看成寂寞难耐,风骚call仔的坏女人了。

  两人碰杯,喝了一口酒后,秦鹰告诉她,他和同事陪客户谈事,在二楼的ktv。“那你去吧,我不用你陪。”

  陈红干脆地说。

  内心里,她盼着他立刻消失。她内心的孤傲,不希望她独自一个进舞厅,喝冰水,听音乐,跳舞时,被熟人窥到。

  “不欢迎,赶我走呀?”

  秦鹰,坏坏地看着她笑。

  “怎么会?”

  陈红懊恼地说。

  她的语调很不耐烦,她不会掩饰自己的情绪。

  但秦鹰似乎并不在意她的态度,和她碰杯。两人又喝了一小口酒,秦鹰见陈红额头还在冒汗,伸手招来了侍应生,又要了两杯冰水,一个果盘。

  陈红见他如此细致,周到,气也就消了一半,神经放松下来。

  慢慢地,咖啡蜜酒的热力浮上来,有一种温暖的东西,在二人体内慢慢长大,扩散。

  咖啡蜜酒就像内奇·马丁的拉丁音乐,热烈魅惑,动感激情,深情款款,越喝越让人沉醉。

  喝到一半时,秦鹰拉陈红起身,滑入舞池。

  今晚,他穿的是一件白色背心和牛仔裤,激光打在他身上,随着旋转的角度,幻变出不一样的色彩,光与影交错迭映在他的身上,照得他柔韧、壮实的肌肉,像绵延的山脉一样,此起彼伏,凹凸有致,明暗迭映,分外诱人。

  陈红渐渐冷静下来,她闻到了他身上阵阵散发的,一种年轻男性身体特有的气息,它混合着酒和汗腺的味道,令她心旌摇荡,心醉神迷。

  此时,他和她已挨得很近,头抵着头,手臂挨着手臂。他的手臂轻轻一用力,她的头和脸就贴在了他的胸膛上。她听到了他急促有力撞击的“咚咚”心跳,她知道自己在犯错误,但此时,她只愿呼吸着他的气息,听这“咚咚”的心音,她知道,这是某种让人害怕的声音。

  此时只愿沉醉其中,永不醒来。

  有时候,生活会自觉不自觉地,出其不意地和我们开玩笑。

  陈红从小学一年级开始学声乐,舞蹈,每天早上五点起床练习,下午放学练习,母亲一心想把她培养成举止有度,风雅高贵的大家闺秀,将来好嫁个门当户对的官宦子弟,相夫教子。因此,大了也不准她进舞场,不准学交谊舞、disco,说舞厅人员复杂,怕学坏。可是,陈红一生中和男人的第一次恋情,就是从舞厅开始的。

  陈红预感到,现在和这个男人的关系,也要因为这场舞改变了。

  旧爱新欢

  深夜一点多钟,北京的街道凄清寂静无比,仲春的风,把秦鹰衬衣的一角,一遍遍吹起。陈红感到了一种寒冷,她无意中缩了一下肩膀,他揽着她腰的手臂,更加有力地搂紧了她。

  在一棵落尽叶子的杨树下,他解开衬衣,把她搂进怀里;他用衬衣裹着她,衬衣并没有多少遮寒的功能,但这种奇怪的动作感动了她,她的头倚在他的胸口上,温暖而幸福。

  这个场景和动作如此熟悉,让她倍感亲切,只是那个男人叫叶琨,他披在他身上的是风衣,也是在一排树下,那是落尽了叶子的银杏树。

  深秋初冬季节的夜晚,杏黄的落叶鲜艳好看,铺满一地。在路灯光的照映下,寒风吹起片片黄叶在空中飞舞,像一只只扑搧着翅膀蹁跹起舞的蝴蝶。

  烟草和酒混合起来的特殊香味,再次把她围裹,她深深地吸了几口。想不到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的爱恋,可以这样快速直捷。

  她曾经喜欢一个男人10年,喝了无数的咖啡,聊了无数的天,却连手也没拉过一下。

  那个男人是叶琨。

  “你在哪里?”

  “我刚下飞机,我在凯莱酒店,你快过来好吗?”

  “太远了,我在亚运村,也太晚了。”

  这时,她已看到了她丈夫及同事脸上的尴尬了。

  “我来接你。”

  “不。”

  在外人眼里,他们夫妇是一对模范夫妻,她不想他在同事面前丢脸。她是一个好面子的人。

  “我来接你,告诉我,你在哪里?”

  陈红不能再说下去,就把电话挂了。

  电话立刻又响起来,两位同事要告辞,陈红忙起身拦住说:别走,咱们不是说好了玩通宵牌吗?

  电话铃还是不停地响,一遍又一遍,每一遍都撕扯着陈红的心和神经,电话起码响了上百遍。

  和上次一样,这个男人每次想见她都是那么急切。

  陈红只得拿起电话,温和地说:“好吧,你等着,一会儿我就来看你。”

  说完,悄悄把电话线摘了。

  第二天早上,陈红赶到公司,布置完工作,她再也忍耐不住,出了公司打车直奔凯莱而去。这时已是上午十点。

  房门打开,一股浓浓的烟味直冲陈红而来,她看见站在门边的男人,脸色苍白,头发凌乱,穿着一身歪斜的白色背心、短裤,趿着一双拖鞋,满脸的青茬胡子,眼睛通红,憔悴困倦的样子,显然一夜没睡。

  陈红见状,心中有些愧意,低头随他进了房。

  男人坐在床上,陈红坐在圈椅上,低头看了自己搁在胸前绞着的双手,男人倒了一杯茶,递给她说:“昨晚,你怎么不接电话,不回电话,不来?”

  陈红没吱声,她不知如何回答。

  “你知道吗?昨晚我给你打了一晚上的电话,通宵没睡。”

  “对不起。”

  陈红仍低着她的头,轻声说,仿佛有罪一般。

  男人见她这样,也不忍再责备,转而说:“你今天这身裙子,很典雅清纯,很好看。”这是一条蓝底白格、连身及膝裙,裙边是白色蕾丝花边缀成的,有三十年代的女生味。

  “谢谢。”

  陈红老老实实地。

  男人见她这样柔顺,心里生出一股怜惜之情,伸手拉了她的手,说:“过来,坐我旁边好吗?”

  陈红依从地挨他坐下,男人轻轻揽着她的腰问:“还好吗?”

  “还好。”

  “去年我也不太顺,今年好一些,调整过来了。”

  “恭喜你。”

  男人揽腰的手,用了劲,把她搂在怀里,她感受到了他身体喷在自己颈上的灼热气息,陈红吓了一跳,挣脱出来。

  “对不起,我不能这样。”

  她冲口而出。

  男人惊疑地望着她。

  “有人照顾你了?”

  “不是,他回来了。”

  男人疑问的眼中,有愤怒的火闪过。

  “为什么?”

  “孩子。”

  男人很快蔫了。坐在那里垂头丧气,很失落的样子。

  房间寂静,冷得像块冬风中矗立的石头,僵硬寒冷。

  陈红在心中责骂自己,怎么这样笨,尽说实话,伤他,他毕竟还是这世上真正关心惦记着她的一个人。

  过了一阵,男人再次伸手,牵陈红坐到他身边,抱住陈红就想亲,陈红本能推开了他。

  “不,我不能这样。”

  “为什么?你不喜欢我?”

  “不,我不能刚从一个男人的怀里钻出,又钻进另一个男人的怀里,我不能。”

  陈红想不到自己冲口而出又是这样一句话。她被自己吓住了,愣在房中。

  无限的仇恨屈辱塞満心中,她的眼中充满泪水。昨晚,那个所谓的丈夫,听到电话后,什么也没问,上了床,却疯了似的一次次要她。她恨自己的无法、无力拒绝。

  男人也愣住了,房中再次死寂寂的,一点声息也没有,陈红觉得有一座山压在胸口上,堵得生疼。不知过了多久,陈红终于醒转过来,她转身向门边走去,男人似乎也醒悟过来,赶了两步,再次抓住了陈红的肩膀,扳过来。

  “抱抱我,对不起。”

  陈红的额头伏在男人的肩上,泪水止不住地流。

  男人像兄长一般抚摸着她的头发。

  “你不容易,好好保重,好好保重。”

  男人再次用力抱紧了她,陈红知道,这是他们第一次正式拥抱,同时也是诀别的拥抱,出了这门,就再也不会有了,她心中绝望,但她知道她必须走。

  “对不起。”

  她的声音虚弱无力,转身拉开了门,走了出去。

  后来,从另一个朋友那里,陈红才知道,叶琨今年从上海总部,调来北京一家集团公司任总经理。陈红明白了,那晚,他为何那么急切地找她,那是他刚到北京刚下飞机。

  他是为她来的,她却那样的伤了他。

  她感到自己是个白痴。

  难道已死的心,现在要重新生长出嫩芽?不,我要把那希望的芽,尽早掐死吧,她再也没有能力,去承受新的灾难了。

  一场恋爱,一场劫难!

  想到此,陈红本能地推开了秦鹰,心已冷却了下来。

  “我送你。”

  秦鹰重新揽着她的腰,向前走。

  “不用,我自己回去。”

  “听话,上车,我送你。”

  陈红只得依从上车。

  他把车窗摇下,冷风呼呼灌灌进车内,把她的头发吹得飞扬起来。吉普车在三环路上飞奔。伴随着强劲动感的音乐,陈红渐渐兴奋起来,吉普车在路上横冲直撞,两人不由哈哈大笑起来。

  “好玩吗?”

  “好玩。”

  “我看你有点忧郁,做人要开心一点,懂吗?”

  在风中男人大声喊。

  “知道。”

  陈红的嗓音也大了许多。

  是的,她决心要改变自己,改变自己目前这种忧郁孤独的生活姿态。

  我不想走陈红所住的华阳小区,在北京朝阳区的最东部,他的车飚过了三环路,上了朝阳路,然后,他的车速忽然慢了下来,大概以每小时15迈的车速向前走。

  随着车速的减慢,陈红刚才在三环路上飞扬起来的心情,也随之慢慢沉了下来,她的心开始有些忐忑不安起来,车内陷入沉默。

  陈红望向窗外,看着一排排向后慢慢退去的房屋和树,像一幕幕退去的戏剧,像一曲曲远去的歌,像一个个老去忘却的故事,心中一阵黯然。

  黑暗中,他点燃了一支烟,烟的火光在黑暗中忽闪忽灭,似乎想烧穿空气中这种沉闷的重压。

  陈红知道,男女独处,一旦感到有一种压力压迫着二人,要冲破这股压力,不是分手,就是交好。

  “红红,你摸摸我的脉搏。”

  秦鹰伸过一只手,搁在陈红的腿上,陈红的心一惊一跳,浑身灼热,搁在她腿上的那只男人的手掌,像一块烧红的烙铁,滚烫炽热。她犹豫着,不知该不该把自己的手覆盖上去。

  秦鹰不看她,左手握着方向盘,眼睛盯着前方,继续向前开。他的右手,没有离开,他在等陈红。

  这等待,无形中给了陈红庞大的压力。

  她的内心挣扎着,不知该不该把自己的手覆上去。

  朝阳路太短,跑了一个来回,又跑了一个来回,陈红知道他不想让她走,其实,她也不想走。

  车窗外的夜色忽明忽暗,远处灯光闪烁,容易使人产生一种飘忽,远离尘世之感。陈红心中自是万分依恋。

  “红红,摸摸我的脉好吗?我快不行了。”

  他的声音温柔湿润,充满磁性,带着一点点祈求的语气,陈红听了怦然心动,心中自有万分不忍。

  她的手终于轻轻触摸到了他的手,像触电一样,心中惊悸,本能地往回缩,不想她的手已被秦鹰紧紧握在手中,陈红欲挣脱,秦鹰稍一用力,往他那边一拽,陈红就倒在了他的怀里。

  “坏蛋,骗我呢?”

  陈红轻轻地骂了一句。

  陈红没有把脉,而是把手放到了他的掌心里,不断摩挲着。她的深深的,温热缓慢的摩挲,像慢慢烧红的炭火,温热炙烤了他的心,一股股热流涌灌了他的全身。继而她又抚摸到了他的胸口,他敞开厚实宽阔的胸口任她抚摸。

  秦鹰不说话,沉默着继续向前。

  但是接着,这奇异的沉静吸引了她,她安静地横躺在他的小腹上,渐渐听到了他像擂鼓似的“咚、咚”心跳,和他粗重急促的喘息声,陈红的心不安警觉起来,想抬起身,却被他的右手按住。

  他把车开进了一条小路旁的树林里。

  远处,迎面开来的一辆辆车,明晃耀眼的车灯,射出了万道金箭,像钻石放射的光芒,又像一团团圆形的彩虹,照在吉普车的挡风玻璃和车座内。

  秦鹰被陈红亲吻,挑逗,激动得“啊啊”直叫唤,浑身乱颤,车身也摇晃颠簸起来,像喝多了的醉汉。他双手死死攥紧方向盘,想让车稳当一点,但是终是徒劳。

  他急不可耐地把手伸进了陈红的胸衣,抓住乳房,疯狂地揉搓,轻轻抚触着她。陈红随他的揉搓、亲吻,一声声呻吟,起伏起来。秦鹰只觉得自己的胸腔,被激情涨满,像要爆裂一般。他再也无法忍耐,轻轻推开陈红,把她抱回她的座位。

  “宝宝,我受不了了,我要你,宝宝,等等我。”

  陈红软软地斜靠在车座上,不出声,她已陷入迷糊的状态。

  秦鹰放平车椅,陈红躺倒,他爬到车后座,绕到陈红椅边,屈身抱起陈红,把她抱到车后座中躺下。

  陈红浑身酸软,任他摆布。

  她的全身心对他的信任依赖,深深打动了他。他跪在她身边,解她的衣衫、胸罩。她的如玉的双乳,在天光的映照下,莹润动人,赫然呈现在他眼前。他心中狂乱,双手捧住了它们,嘴唇吻住了那暗红的一点,轻轻地吻,轻轻地舔,轻轻地咬,双手在她的身上游移,抚摩。

  陈红在他的亲吻、抚爱下,只觉得体内久蓄的欲望,像决了堤坝口一样,喷涌、狂泻而出。

  秦鹰褪下她的衣裤,她泛着淡淡褐色的如太阳一般温暖的身体,横阵在他眼前,他把头伏了上去……

  陈红此时早已魂飞天外,只是任由男人亲吻抚爱动作。她低低地压抑的呻吟,强烈地撞击着他的心。

  澎湃的激情像潮水一样,淹没了他们。

  男人把他深深的爱意,用细致轻柔无尽的抚触、亲吻,长久、持续、猛烈的做爱,传达给了陈红。陈红深深地体味到这一点,她的心中涌满的是难以言喻的依恋亲爱之情。

  “哥,喜欢我吗?”

  在一次次的欢爱之后,她还是忍不住问。

  “喜欢。”

  是的,她像花蕾一样娇嫩湿滑,温暖、紧致,馨香。他喜欢它的柔韧,有力的紧握,喜欢它的温软、丰厚,喜欢它的湿溽、激情、神秘、无穷无尽的活力、狂放。它向他全然张开,全身心的向他张开,任他蹂躏、驰骋、耕耘、播种、探险、撒野。

  一个好女人。

  一个能让男人沉醉、痴迷、狂热的真女人。

  我真像一个从坟墓里爬上出来的女人

  一个星期后的一天上午,陈红刚刚上班,却见秦鹰突然闯进了她的办公室。

  陈红略为惊讶,本能地站起身。

  正在接听电话的江怡,见到秦鹰,吃了一惊,秦鹰也愣住了。江怡用她锐利的眼睛,飞快地在陈红和秦鹰身上扫射了一遍。

  陈红的脸“腾”地又热又红。

  对两人的关系,江怡心中已明白十二分。

  “江怡,你怎么也在这?”

  秦鹰走到江怡前,先开了口。

  还是男人反应快。

  “我们已是姐妹,现在合伙了。”

  江怡不慌不忙地说。

  秦鹰转头看陈红。

  陈红这才放松了一些,点头笑了笑。

  “是,还没谢谢你这个大媒人呢,请坐吧。”

  陈红公事公办地,客客气气地打了个招呼。

  “陈红,你们怎么在一起啦?”

  江怡拉陈红到一边,悄声问。她追根究底,不依不饶。

  “她是我的客户,装修房子,正好找到我公司。”

  秦鹰替陈红解围。

  “是吗?”

  江怡问陈红。

  陈红点点头。

  “这么巧,真有缘啊!”

  江怡自言自语地感叹一句。

  “怎么,今天你是找陈红,不找我?”

  江怡调笑秦鹰。

  “你们俩我都找。”

  秦鹰不示弱,跟着调笑。

  “有事吗?秦鹰。”

  陈红不想他们再扯下去,不知会漏出什么破绽来,让江怡笑话,赶紧插言。

  “我把设计图画好了,出了小样,想请你去公司看看。”

  秦鹰一本正经地说。

  “真的,设计彩图出来了?”

  “是的。”

  “好吧,我去看。”陈红爽快地答应了,转头嘱咐江怡。“江怡,今天上午你照看一下,有事给我打手机。”

  “好啦,你放心去吧,有事我照应着。”

  江怡故意拖长了声调,带有一丝调笑说。

  秦鹰和陈红赶紧起身逃走。

  江怡的毫不掩饰的赤裸裸的目光,让这不小的空间变得局促尴尬。

  陈红和江怡虽然无话不谈,经常一起泡吧,但这事她还没和江怡讲,因为她自己还不知道怎么办呢。

  两人关系该如何处,该向何处发展,她还不知道呢!

  那次和江怡、秦鹰三人一起吃晚饭,问起各自的年龄,陈红知道自己比秦鹰大6岁,秦鹰26岁,陈红32岁,这样的年龄差距,再向前走,冒险的成分太大,让陈红颇为踌躇。但两人在性爱方面实在太美好,太刺激,一想起又让人心旌摇荡,心驰神往,恨不能夜夜时时在一起交欢才好。想来想去,觉得做性伴侣最合适,却又不知如何对秦鹰讲,因此,还没勇气和秦鹰联系。

  今天秦鹰突然来找,不知何事?

  这样想着,两人已走出写字楼,来到大厦前的停车场。

  “什么事?”

  陈红停住脚步问他。

  她的语气很冷淡,为秦鹰贸然闯进她工作的地方,先前连个电话、招呼也不打而生气。他做事竟如此莽撞、粗鲁,出乎陈红的意料。

  “对不起,你生气啦?”

  秦鹰似乎早有准备。

  “你怎么知道我办公室的地址?”

  “对不起,我向小王要了你的名片。”

  小王就是接待陈红,负责陈红那套房子设计的那个小伙子。

  “对不起,我怕电话中说不清楚,怕你拒绝,所以来了。”

  秦鹰的语速有些快,急于解释。

  “什么事?”

  “我的员工病了,是负责保洁的阿姨,我的员工全上工地了,再有,她是女人,他们来了也不方便,所以只得来找你。”

  陈红定眼一看,这才看清他满额头满脸直往外涌的汗水,和焦躁不安的神情。

  陈红此时颇为懊悔自己的大意和小心眼。

  “对不起,我误会你了。她人在哪?”

  “在车里等。”

  秦鹰指向停车场的一端,陈红看到了他那辆军绿色的老式北京吉普。

  “什么病?”

  “不知道,早上一来,没多久,就肚子疼得厉害,一阵一阵的。”

  “我去看看。”

  陈红边说边小跑着,向停车的方向赶过去。

  来到车前,只见女人躺在车后座上,满脸煞白,汗珠滚滚。双手紧紧抓住车座上的布,身体蜷作一团。

  “可能是腹膜炎,也许要开刀。”

  陈红看了一会,转身对秦鹰说。

  “开刀?”

  秦鹰显然没想到。

  “你带了多少钱?”

  “800元。”

  “你等一下。”

  陈红飞跑向大厦,秦鹰望着她飞跑的背影,若有所思。

  他们开车把病人送到最近的中日友好医院,挂完急诊号,陈红扶着病人进去检查,果真是腹膜炎,里面长了太多的蛔虫,现在要开刀取出,晚了就没命了。

  陈红交了五千元押金,把病人送到手术室,又按医嘱拿药,开住院证,又交了一万。

  秦鹰跟在她身后,晕头转向,看着她上上下下,进进出出,做这做那,心中充满感激,只会说:“谢谢,谢谢。”

  病人手术完后,吊着输液瓶,躺在手术车上,被顺利送进了住院病房。一切安顿好后,秦鹰总算松了一口气,他这才想起要给他家人打电话。

  “别打了,你现在打,没用,这里有专门的护理,不准家属进病房,你明天告诉她家属,让他们星期一和星期四去探望就行了。具体时间在这。”

  她把一张卡片交给秦鹰,又把一摞材料交到秦鹰手中。

  “这是她的病历,住院证,押金条,都在这,出院时,拿这些去结帐,别丢啦。”

  “谢谢你,陈红。”

  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秦鹰的手握住了她的手,此时已是下午三点多。

  “累你了。”

  “没什么,正好我学过医,对医院的程序和病人比你了解些。”

  陈红诚实地说。

  “三点多了,咱们去吃点东西,我请你。”

  他们到就近的一家小餐馆,吃了两碗面,秦鹰拉了陈红的手,开车送陈红回家。

  车开到华阳小区的外墙时,秦鹰停了车,来到陈红的车门旁,拉开车门等陈红下车。

  “再见。”

  陈红跳下车,彬彬有礼地和他握手告别。

  久蓄的情欲,在那晚得到淋漓尽致的释放后,陈红已是一身轻松,身体倍觉清爽,心也平和安然了许多。

  他握她的手,忽然攥紧了,猛地把她拉进怀,陈红跌伏在他的胸口。

  “别走,红,陪陪我。”

  他喘息着柔软地说。

  就这一声,使陈红的心中骤然升起一股依恋之情,其实她也不想走。

  “好,我陪你走走吧。”

  中心花园有小山,小树林,有各色鲜花和绿草,还有竹林和弯弯曲曲的鹅卵石小路,石板路,高低错落;还有秋千,木制的藤架、游廊;这是一个有着美丽景致的地方。

  初入夜的广场,来来往往的人,都是饭后散步的人,温馨美好,天空高远,澄澈碧蓝,有几颗星星点缀其间,像这些暗弱的路灯。

  他揽着她的腰,两人相依而行。走了一圈又一圈,他的柔韧光滑的肌肤,摩擦着她的肌肤,温暖而美好,一种亲切之情油然而生,她依向他的胳膊更近更紧。

  “我是真的很想你,这一个星期,我每一天,没有一天不想你。但不敢来找你,今天倒是给了我一个机会。”

  他有些急促,叹息着说。

  “我想你。”这句话,温暖、深沉、浑厚、积郁在一个男人胸中多时,她能听出来。此刻喷涌而出,带着一股冲击的热浪。陈红的心“忽”地就被感动,有些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