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就一阵抽搐。此时,窗外阳光灿烂,而室内的我却没有丝毫明亮的气息,我越来越感觉自己要踏进坟墓,而我的爱情也变得遥遥无期。我摇晃着下了床,从冰冷的屋角找回那些被人扔在地板上的衣服,一件件地往身上穿。刚穿好衣服,一阵钻心的寒冷突然漫遍我的全身,我开始流鼻涕哆嗦不已。我没坚持多久就颓倒在地板上蜷缩成团,冷汗开始密布我的额头,我能感觉到潜意识里的本能与理智在剧烈的交战,没坚持多久,我的理智就被本能战胜。我颤抖着趔趄地爬到那个存放毒品的柜子前。还好在这里。我在心里说。我按照传统方式给自己注射了一剂,然后扔掉了那支罪恶却让我现在离不开的针筒,然后跌躺在冷彻心骨的地板上。
“啊!”我叹了口气,凝视着头顶的那盏水晶吊灯。才几天,我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我怎么能想到我能逃脱五爷的追杀却忘记了另一种更致命的纠缠。这一切难道都是我的命吗?我突然想起那个男人,原本我该叫爸爸的男人。我开始明白他,明白他的无奈,然后我就开始后悔,后悔自己救不了妈妈的命——那个为自己而死的女人。也许,我的出生就注定了我的悲剧命运。可我为什么到现在还能记起小时候的快乐时光。
当我还沉浸在小时候的无忧快乐中的时候,突然眼前就出现了筠薇为我痛苦而去的情景。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如果她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一种沉重的负罪感瞬间就攫住了我的心,让我差点窒息。
有个流氓爱过我(123)
一百二十三
'磊'篇九
整座香山仿佛都没了她的踪迹,我寻遍了所有可能的地方也未能找到她。我颓丧地踽行于荒芜的山间小道上,身后是那四个彪悍的青年男子,他们的手都插在口袋里,我知道他们的手里都握着枪把,如果我此刻逃跑肯定会让自己尸横异乡。我四处搜索那个贱女人的身影,从山上下来也找不见像是她的女子。在香山门口几个民家客店经营者搭上来问我是不是找住处,我摇头。我撇下那群令我讨厌的纠缠者,把他们塞到我手里的名片扔进旁边的垃圾筒。
天近黄昏,人们下了山后就朝各自归去的方向散开。买东西回来的人回自己的家,游客去了某处的宾馆或民家客店。接客的人也碰上要接的什么人,拥抱或握手一阵子后结伴去哪里然后消失。两辆卡车和一辆箱形普吉奥轿车也从山上驰下来,丢下引擎声疾驰而去。受好奇心驱使聚集来的猫们狗们也不觉之间无影无踪。最后剩下来的只有闲着没事的一伙晒黑的老人和我——一个染上毒品想伺机找人报复的神情颓丧的外乡者。
我在买卖街上的“希腊小栈”咖啡屋旁边的书报摊上买了一本关于香山历史和地理的《香山景点导读》小册子,然后走进50米外的“雕刻時光”。我在一张临窗的咖啡桌旁坐了下来,侍者过来问我要什么,我点了杯冰红茶,然后开始考虑下一步怎么办。但怎么办也办不了,我清楚,染毒之人等于人性毁灭,整个人在毒瘾发时完全无法自我。夜晚即将来临,我看了眼窗户外面的马路,发现那几个人还徘徊在街角盯梢我这边。我不屑地嗤笑一声,边翻看《香山景点导读》边喝味道怪异的冰红茶。“……香山公园面积达160公顷,最高峰海拔557米。山上多植黄栌,枫树等落叶乔木,每年10月……”看了几行,我就摸不着东南西北,眼下在这里我能做的事一件也没有,看这样无聊的景点介绍简直就是浪费时间。若不再寻思出逃跑的计策,我迟早要被那女人毒死在这个无数人向往的“春探细雨夏听风;秋赏红叶冬戏雪”的山麓下。
可我现在能干什么?一会儿我还是得乖乖地回那个让我感到羞耻的房间,陪伴我的只有无尽的煎熬和痛苦。思及以此,灰暗的情绪再次如雪花般笼罩了下来,掩埋了我本已颓丧的心情。在一阵遥远处的火车经过铁道时发出的催人入眠的震颤声里,我出了咖啡屋,摇晃着坐进东门的“乡间”酒吧。市声渐隐,在酒吧热闹的气氛里,我发现我是唯一一个人独自酌酒的人。几杯酒下肚,我突然想起与筠薇在天台的那个夜晚。不知道她现在在干什么?是在想我吗,还是……
酒总是给人以解脱而麻醉的快感,酒安慰了我身心的疼痛。夜开始深。人们渐渐散去告别声混杂在惊慌嘶叫跑过买卖街上的夜猫的喵呜里。世界在时间的消逝中一如既往,而我变得日渐衰弱,正在与死亡的黑手作拉锯式的角力。我的眼前接踵浮现了我目睹的所有形式的死亡场景,所有姿态不一却又殊途同归的死者的形象,我知道害怕的不是死而是怕心爱的人到自己死后也不知道自己的心和对她的爱。
我所做的一切,她能懂吗?
有个流氓爱过我(1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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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够时间好好爱你(1)
楔子
求你将我放在心上如印记,
带在你臂上如戳记;
因为爱情如死之坚强。
——《旧约·雅歌》,第八章,第6…7节
一.
李静把头扎进泡有玫瑰花瓣的水里;伴随水流搅动花粉气味立即冲进了她刚吸紧的鼻孔。此刻,李静只能以这样的方式来平服自己复杂的心情。太突然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让她措手不及快要人仰马翻。
在闭气30秒后,李静开始感觉头发快要离开毛孔,整个大脑淹没在一片潮水里。心还是“咚咚”地跳个不停,李静‘咕’地吐了个泡想,再这样下去,我就只能溺死脸盆了。
还好,她没有死。
站在她身后的叶朗适时地伸出了援手,把她从水里救了起来。李静猛然抬头转首的瞬间,窗外下午的阳光晃了一下,她半眯住眼睛愣在那里呆呆地看着面前站着的这个男人。
叶朗好奇地把脸凑了过来。他看了下流海仍在滴水的李静,然后躲到镜子后面戏谑地笑着说:“喂!我救了你,你还记得吧!?”
李静在瞬间清醒过来,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她嚅嗫着问:“什么?”
叶朗没有搭理她,兀自梳理着自己的头发。过了一会,叶朗突然问:“你还记不记得,前天晚上,呃,杏花路口,打劫……”叶朗见李静没有反应,继续帮她回忆前天晚上的事情。“前天晚上,你一个人在杏花路口,有人打劫你啦!……怎么……想不起来吗?杏花路,小巷啊!……想起来了吧?”叶朗走过去,把随手从架上扯下的毛巾扔了过去。
这个时候李静尖叫起来,她发现自己身上穿着陌生人的衣服,而且是男人的衣服。“谁帮我换衣服的?!!”李静大叫着抓紧衣领子,眼睛喷火般地怒视着叶朗。当她看到叶朗脸上浮出暧昧猥琐(当时情况下)的笑容时,脸一下子就惨白如纸了。李静没有跟男人上过床,也没有被哪个男人碰过身体。要知道,李静一直对自己能够守身如玉感到很满足。她老早就想好了,她只能把自己干净的身体交给自己的丈夫。
现在,突然有个男人告诉她,他看过她的身体了。
李静感到整个胸口都很闷,脑袋瓜子嗡嗡地响着。李静想抓狂的怒火一点点地集聚着,她像一具僵尸怵在那里。
叶朗被李静的叫声刺了一下,不耐烦地皱了下眉头。
“喂!”叶朗见她花容失色,有些过意不去,他小心地问着李静。“不要告诉我,你还是处女。”
“……”李静沉默不语,眼睛里的怒火越来越盛了。
“哎!不是我换的,现在你可以放心了。不信?不信你可以去问隔壁的王大婶,她帮你换的,不过她告诉我,你……”叶朗停了下来,他看了一会李静。
“切,没点幽默感!”叶朗见李静不说话,忙为自己打着圆场。“谁稀罕看,就你那身材!!”叶朗嘟哝往门口走。
“站住!”李静喝道,
“?”叶朗不解地转过头。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华人书香吧
不够时间好好爱你(2)
二
“你给我说清楚,有没有碰过我!?”李静难于压制心中的愤怒,“不说清楚,我就报警告你骚扰!”
“不是跟你说了,不是我换的,你怎么就不信。”叶朗有些厌烦地说。李静那种强硬的态度显然让叶朗心里不是自在,叶朗吹了声口哨,很痞子气地倚住门框盯着李静看。
“凭什么我要相信?”李静被叶朗的痞子气压住了,声音略微低了一些,但她仍然充满敌意。
“喂,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没良心的,我救了你,你不道谢也罢了,怎么还诬陷我啊?”叶朗脸现不满,愤愤不平地说。
“你救了我?”李静根本不相信,她怎么能相信对面那个男人的话?叶朗身上那些奇装异服和他脸上的痞子气,足以让十个女孩听了他相同的话也不会相信他。“你救了我,我怎么没有一点记忆?”李静扫了几下叶朗,开始寻思该怎么逃离窘迫的境地。
叶朗还没听李静说完已经乐了,他笑着打岔:“你不记得不奇怪啊,因为你当时被人晕过去。是我把你从街上救回来的?”
叶朗不再倚门了,他返回屋里,在椅子扶手上坐了下来。“反正,我救你肯定假不了。哎呀,你看,你现在站的就是我家,事实就摆在眼前。”叶朗微笑着点了根烟,一副赢定了的样子。
“你家?”李静战战兢兢地环视了下屋子内的情况,她没看到自己换下来的衣服。“我的衣服你扔哪里了?”李静着急地问。
“你的衣服?”叶朗站起身看里四周,“应该是王大婶拿去洗了。”
“什么?拿去洗了?”李静一听衣服被洗了,脸上立即浮出了懊恼。“我明天早上还要穿的,那是我上班的衣服!”
李静已经顾不上其它了,她抓紧衣领往门外冲去。出了门她才想起她还不知道王大婶住在哪里。
“喂!王大婶住哪里?”李静焦急地问,
“就住在隔壁楼。”叶朗跟着出来,“我带去吧!”
李静跟着叶朗下了楼,然后拐进隔壁的楼梯间。虽然李静心里很焦急,但她还是注意到了楼房的破旧。这两栋楼房更像哪个单位的库房。因为年代已久,楼梯扶手上到处都泛着裂痕和油光,很陡很窄的木伴楼梯在两人脚下令人生畏地吱嘎作响着。楼梯的出口正对着二楼的正房。李静跟着叶朗沿着楼梯向左边走去,他们拐了个弯,来到楼梯的尽头。叶朗停下来,他敲了敲那扇紧闭的门。
“婶子,我是阿朗,我来拿衣服,你开下门。”
屋里很静。
“大概出去了。”叶朗回过头无奈地说。
“怎么办?”
李静急得快要跺脚了。要知道,她是他唯一一件可以穿着去上班的衣服。她才刚刚开始工作,重新买一件新的衣服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叶朗也很着急,他接着又敲了几下。
“谁啊?”
这时,屋内有了动静。李静听见有人朝门这边走过来,然后,门缓缓开了。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女人出现在李静眼前。
不够时间好好爱你(3)
三
“婶子。”叶朗叫了声,“那衣服你洗了吗?”
“都干了!怎么啦?那姑娘醒来了?”王大婶见门外的是叶朗,把他让进来。这时,她看到了站在叶朗后面的李静。
“闺女,你醒了啊。”
李静点了点,跟在叶朗后面入了屋。
扑面而来的潮湿霉味让李静顿了下脚步,她有些抗拒地往屋内走。鼻子告诉她,屋内污浊的空气里不止有霉菌味道,夹杂在潮气里的还有co,那是烟煤燃烧后散发在空气里的炭味。李静的鼻孔特别敏感,她从小养了这个习惯,空气里只要有一丝一氧花炭都足以让她晕。co是属于她童年时光特殊的气味。李静心想,拿到衣服就马上离开这间屋子。
“婶子,你怎么没把窗帘拉起来啊?”叶朗已经在前面走道尽了,他问李静后的王大婶。
“我刚才在睡午觉。”王大婶轻咳了一声,“这天怪热的!”她唠叨着把门砰地关上。“闺女,对不住你呐,这屋一直都是这样,黑地很!点灯了也差不多,扶着墙走会好点。”
长长走道里的光线很暗,李静扶住墙壁往前移去。好不容易,李静来到了里面,发现狭小的厅堂竟然升着一盆炭火。是六月天,还在生火,那个姓王的大婶大概是想驱除梅雨的潮气。
煤球仍未燃尽,炭火在灰烬里泛着红光映照地四周的物什满通红。李静掩着鼻孔看了眼对面墙上点着蜡烛的神龛,然后朝那观音菩萨作揖摆了摆。
“是来拿衣服的吧?”王大婶问正在环顾四周的李静。
“嗯,”李静回过一脸歉意,“婆婆,真不好意思,要你帮我洗。”
“没什么,我去给你拿出来。”说着,王大婶就进了屋。
“喂!你要不要?”叶朗从里屋探出,问站在屋中央的李静。李静看了一眼他手里拿着的东西,摇了摇,没好气地说:“你自己吃吧!”
叶朗有些失望地把东西塞进了自己嘴里,然后随手关紧房门走了过来。“喂,你可以问问婶子,是不是她帮你换衣服的?”叶朗想起刚才李静那焦急的可爱样子,忍不住想笑出声来。
李静瞪了他一眼,刚想骂他一句‘流氓’,里面的王大婶听到了他们的对话,“阿朗,你在说什么?”
“婶子,我被冤枉了。”叶朗拉住从里面出来的王大婶的手,“她认定是我给她换衣服了。你快帮我洗脱罪名,告诉她,是你帮她换的衣服?。”
“没点正经!”王大婶掰开叶朗的手,冲李静笑道:“闺女,你可以放心,你的衣服是我帮你换的。”
听完王大婶的话,李静惨白的脸稍微回转了些血色。“太谢谢你了,还要你帮我洗衣服。”李静接住王大婶递过来的衣服,再次表示了自己的感谢。
“现在你可以放心了吧,我都说不是我了,你就是不信……”站在边上的叶朗开始高声说话了,但被王大婶制止了。
“别那么客气,你住哪里?远吗?”王大婶拍了下叶朗的肩膀,问李静。
“我……”李静没有说下去,转而问道:“我下问一下,这是哪里?” txt小说上传分享
不够时间好好爱你(4)
四
“石皮铺!”叶朗拉了张椅子,懒散地坐了下来。“出去往左就有公交车站,那里有到杏花街的车。”
“不用担心,他会送你出去。”王大婶回过,用长辈的口吻跟阿朗说:“阿朗,她不认得路,你送她出去!”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出去的,谢谢您。再见!”李静早已不想在这个鬼地方多呆,说完她就往外走,后是叶朗的一阵抱怨声。
周军的警车就摆在煤市街路口原贸大厦的斜对面,他正在路旁的士多店里盘问店员。几天前,这里发生了一起分尸杀事件,事主是这条街街尾处儿童用品店的老板。周军问了店员一些问题,然后与进来买东西的当街住户交谈了一下,偶尔他会交代一下旁边的记录员什么地方该详细记一番。
周军盘问的技巧很熟练,不小心区别旁都会以为他是一个资格很老的警察。其实,周军从警校毕业才一年多一点,但一年时间足以让他对侦察业务驾轻就熟。
这时,一个光的青年子走进了士多店。周军知道他不可能是杀凶手,不过他还是按照惯例盘问了他几句。“您好!可以问你些问题吗?”周军拦住子,彬彬有地问。
青年子有些奇怪,他看了下四周的店员,发现他们都在配合警员。于是,他点了点,说:“什么问题?”
“你是住在这里的吧?”周军端起放柜台的茶杯呷了口,问。其实,他也挺烦这样盘问路甲乙丙丁,但个绪与牢骚连篇只会有碍案件的侦破。一股浓酽的红茶下喉,周军精神有了些许改观。他清了清嗓子,看了下对面的青年子。
“对啊,我就住在那。”青年子指着街对面刚刚翻新的古玩店,说。
“那你在2006年4月13晚上1点30分有听到什么异常的声响吗?”周军一边说一边用手提示着青年子,“比如菜刀剁骨,……”
“没有!”青年子很坚定地说,“谁这么晚还不睡觉。”青年子显然对周军无聊的盘问有些厌烦。
“那你认识街尾那个被分尸的店主吗?”周军记不起这个问题他问了多少次了,他能从他的声音里听出很多无意义的份。
“认识,那又怎么样?”子回答,看来他对周军那种不是回事儿的问话已经超级反感了。“我可以走了吗?我还要买东西回去!”
周军还想问他些问题,但他的手机响了。周军掏出手机看了下,发现是李静打来的。他按下接听键,同时朝青年子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暂时离开了。
“喂,李静吗?你在哪儿?”周军接通了李静的电话,大声地问。
“什么?被打劫?哪儿?石皮铺”可能是李静那儿的信号差的缘故,周军断断续续地听见李静说她被打劫在石皮铺。
“好,你在那儿的公车站等我,我马上过来接你。”周军一听李静被打劫,心就急了,他掐了电话跟助手交代了一下就开了自己的坐驾往石皮铺而去。华人书香吧 m.hrsxb 想看书来华人书香吧
不够时间好好爱你(5)
五
眼见李静连谢字都未提就出了门,叶朗差点没被李静那丫头气死。他原以为李静会跟他说声谢谢之类的话,但令他失望的是身穿他的衣服而去的李静根本就没有那意思。而唠唠叨叨的王大婶这个时候又在叶朗的耳朵旁婆婆妈妈了。
“阿朗,你怎么还在这里?”王大婶从里屋出来发现叶朗还在客厅,又开始数落他了。“阿朗,你怎么没去上班的啊?……”
“我就去了。”叶朗熄灭手中的烟头,站起身舒展了下腿脚。“婶子,那我先走了啊?改天我再过来看你咯。”
“好——别再外面野了啊!”叶朗快出门时,王大婶叮嘱着追了出来。叶朗应了声‘知道了’就砰一声把门关上了。
虽然李静走了很长一段时间,但叶朗的余怒仍然未消散。他从王大婶家出来没有回自己的家而直接去了石皮铺东面的小食店。他想,与其在家里呆着,还不如去小食店打两盘台球解闷。
在2006年,台球已经是一种怀旧的享受。那个时候,小城里的一些地下室还会有这种娱乐活动设备,而其他之前摆放台球的地方都被新式的游戏机占领。叶朗要去的就是那种地下室球场,那里有很多像他那样不喜欢新式游戏的人。在叶朗成长岁月里,台球一直都占着非常重要的位置。
六月里的太阳还不是很大,但照在人身上却已经很热了,叶朗顶着它毫无心思地在错综复杂的旮旯胡同间穿梭。好一阵子,叶朗都有一个错觉,他好像回到了初中夏天的某个下午,一个人去小食店看别人打台球。想起以前,叶朗心里不免有些惆怅。初中时候的叶朗还是一个热爱学习热爱生活的小男孩,街坊邻居都爱把他当成孩子们学习的榜样。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小食店竟然停止了营业,叶朗从胡同拐弯出来远远就看见那扇长满锈斑的铁门半掩着。往常这个时候正是小食店营业的最佳时间,附近中学的很多小屁孩都会在下午逃课来这里玩游戏,但现在小食店里静悄悄的像个空城。叶朗推开小食店的铁门走了进去,里面有些从天窗漏进来的光,叶朗看见那个肥胖的老板娘出现在天光里,迎面朝他走了过来。叶朗喊了她一下:
“喂!老板娘,今天怎么关门了?”
“什么关门,才开始营业!”老板娘踢踏着拖鞋没好气地说。叶朗闪到一旁让她过去,然后在沉暗中往里走着。那关门做什么?叶朗在心里嘀咕道。
小食店的地下室一共分两层,第一层是一般区,第二层是特殊区。一般区经营的是普通游戏娱乐业务,特殊区经营的则是特殊业务。今天一层的人很少,几个游戏区的角落都没有人,叶朗转了一会后下了第二层。与第一层相比,第二层的人很多。叶朗站在门口四下寻找着位子,这时,正在等人下注的大头叫住了他。华人书香吧 m.hrsxb 想看书来华人书香吧
不够时间好好爱你(6)
六
“喂,浪子!”大头朝叶朗招了招手,示意他过去他那里。叶朗挤过扎堆的人群来到大头桌子旁。
“操!手气真他妈的背,输了我好几干了。”大头满脸焦躁地抓了把筹码扔进下注区,“诶,你这几天都在干嘛?怎么尽跟我玩失踪?”大头回过头看了下叶朗,有些纳闷地问。
“还能怎么着,在家休息呗!”叶朗左右看了下,说。
“我操!不会吧?你现在还有心思休息?”大头似乎有些不信,疑惑地盯住叶朗。“真的?不可能,你我还不了解。哈哈……”
“哎哎哎——说你呐,你还来不来?”坐在大头对面的秃顶家伙冲大头嚷着,“你能不能安静些。”
“来来来,哎呀,怎么又我输?”大头看了下自己的筹码,筹码所剩无几,他不满地抱怨着,周围的玩家都被他逗笑了。“我朋友等着我,我先不玩了,你们慢慢玩吧。”大头跟同桌的人招呼了声,然后拿了自己的家当下了台。
“你不会真闲得在家休息吧?”大头数了下手中的筹码,不相信地问与他平行的叶朗。
“真在家休息,不骗你。”叶朗绕过身边的人,侧过头看着大头说。
“哎,有档生意,要不要一起干一票?”大头做了个具有某种意义的暗语动作,问。
“我操,大头哥你对这样的生意也会感兴趣?我不是听错了吧?你不是不做这个的吗?”叶朗不解地看着大头。
“你以为我想干这丢人的活?操!最近手头太紧了,真他妈没办法,生意小也做咯。”大头把手搭上叶朗的肩膀,搂了下他,问:“那个人可是一个大款,我盯他很久了,地点我也选好了。怎么样,有没有兴趣?”
“你想不想打台球,我请你怎么样?”叶朗不想回答他,忙岔开话题,同时他扳开大头放在他肩上的手。
“行,我先把这些筹码换了再过来找你。”大头可能是缺少帮手,叶朗的适时出现正好给他搭伴了机会,所以他没二话就答应了叶朗的邀请。
叶朗费了好大劲头才找到一张空出来的球台,他马上叫工作人员清理了一下,然后摆好球等大头回来开局。大头还没回来,叶朗就靠在台球桌的边上看对面桌的人打球。那张球桌边上围了很多赌钱的人,一个相貌委琐的小个子连挑了几员猛将,环视而立,透着独孤求败的劲头。叶朗认识这小个子,是洪源胡同里的一个小霸王,球打得挺刁的,叶朗也跟他玩过,互有输赢。小个子见叶朗一个人站在那里就把球杆扔过来,挺着小胸脯:“玩玩儿?”
叶朗当然不怕他,接住了球杆等那小个子开球。小个子刚开完球,叶朗就看见大头从球室门外走了过来。大
“我操,你怎么跟他打起来了?”大头嘟哝着站到叶朗身后,他瞄了一会桌上的球,说:“八号,打八号准没错!”
叶朗顺着他的意思一杆下去,不料球偏离的预想的轨道落了球袋。
“可惜了?唉——”大头惋惜地摇了摇头。
那场球叶朗赢了上千块,大头一见他手里多了那么多的钱就忘了跟他说今晚生意的事情了。叶朗早就不想干那种事情了,所以他才说自己一直在家里休息。现在大头没有提,他正乐地耳根清净。
于是,两个人把球室里那群赌徒的钱都赢进了他们的口袋。
不够时间好好爱你(7)
七
很多年了,李静都没有主动联系过周军。在周军记忆里,这应该是李静高中以后第一次联系他。以前在高中,周军经常会找一些借口接近她。那个时候,李静刚上高中,对周围的事物都很好奇。周军当时是高三毕业班的学生了。说来有些戏剧性,两人认识是因为学校举行的元旦歌舞节目。元旦前一天,原来与周军搭伴跳舞的女同学因故来不了。眼看节目快流产的时候,同学们帮他找来了从小喜欢跳舞的李静。一场舞下来,两人就认识了。周军在高中时候长得高大英俊,是很多女生梦中的白马王子。谁也没有想到,几次来往后,周军竟然会喜欢上了这个长得清醇娇弱的小师妹。不过与周军被爱情冲昏的头脑相比,李静显出了超越年龄的冷静,她委婉地拒绝了周军的爱情信号。可能是伤透了心,周军后来不顾家人反对考到了小城的警察学校。周军高中毕业后,两人就很少联系了。等李静从医专毕业后来到小城人民医院当护士,在一次给受伤警员看护时两人才再次相遇。在那次重逢之后,两人又断断续续地偶尔碰了几次面,但那都只止于礼仪性的点头交往。
从煤市街路口出来,周军就把车开得飞快,任六月下午有些滚烫的风划过他的脸庞。回想往事,周军的心底依然有些颤动,元旦舞会上两人默契的舞蹈就像悬挂在路边树上的彩旗随风翩翩飘扬。他不清楚两人还能不能像在高中时那样,两个人可以很淡定的谈那些虚无飘渺的东西。
大概十五分钟车程后,周军就把车拐进了一条拥挤的街道,在人群、水果摊、小汽车和店铺的缝隙间钻来钻去。一路上周军设想了种种与李静见面后的情境,他习惯性地从车架上抽出烟塞进嘴里点着火吸了起来。周军觉得他的心里隐隐有些莫名奇妙的东西在搅动,那些东西到来的目的似乎是在唤醒什么。
周军虽然设想了很多,也知道李静遭人打劫了,但他没有想到的是站在公交车路牌下的李静情况会是那么糟糕。周军没等车停稳就开了车门跑了过去。
“受伤没有?”周军握住李静的肩膀,摇着问。李静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周军被她搞懵了,他不会知道李静此时的心情。他只有小心翼翼地接过李静手中的袋子,然后跑回停放车的地方给李静开车门。
“你要不要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李静还是摇头。
“你怎么穿着别人的衣服?”周军开好车门后折回李静身边扶住了她的手腕,他瞥见了李静身上的男装衬衫,好奇地问。
“衣服?在我袋子里啊?”李静答非所问。
周军看着有些木然的李静,就没有问下去了。
上车后好一阵周军与李静都没有说话,周军知道此时李静需要的只是安静。车沿着石皮铺那条坑坑洼洼的街道往外驶,周军不时从头顶的反光镜里捕捉着李静脸上。李静好像有些累了,她双眼紧闭地靠在车椅背上,很长时间都保持着同一个姿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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