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颜,我见到顾修意了。”声音轻若蝉翼。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跟她讲起那个人,因为她是同事?因为她是闺蜜?因为她是青城里唯一知道我那些不堪过往的人?
“丫的!顾修意!妈的你怎么遇见他了?”
心情从下午看见他开始就一直很压抑,听到颜颜这么坦率的话语,我却是笑了,“怎么不可能遇见?越阳市本来就是他的天下。”
在越阳市,你可以不知道市长是谁,但你绝对会耳闻“顾家”!
这个将全市酒店业垄断的家族!
“况且,这次合作案对象也是‘顾氏’。”
我清楚来越阳市需要面对什么,但是,我还是太天真地以为——生命没有那么多巧合。
事实证明,生命就是种巧合。
颜颜停滞了下,然后问道:“雪凌,不要告诉我你就是因为知道会遇上他才出的差!顾修意那种烂人,就该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我很赞同你的后半部分,但是,出差,纯属公事。” 我如是说。
真的,只是公事?
我也分不清了。
这个我曾经生活了四年多的城市,陌生到,让我觉得可怕。
换了身衣服出门,青色的纺纱裙,及膝,圆领,无袖,虽然下午的补眠进行得并不顺利,好在脸色还是恢复了些。
我可以不用在意美貌,但是,我却要让所有人知道,我过得很好!
真的,过得很好!
步出酒店,刚走了几步,便感觉身侧有辆车子缓缓地跟着,黑色的卡宴,在黑色的夜幕中,线条流畅美丽,闪着不一样的光泽。
是谁,不言而喻。
我停下了白色的高跟鞋,转过身,正正地看着后座的黑色玻璃。
几秒过后,玻璃窗徐徐而下,男子完美的侧脸线条,跃入眼帘。
他端坐着,没有侧过视线看我,左手把玩着右手指上的订婚戒指,一脸的高深莫测。
我看了那个白色的钻戒一眼,微微勾起了嘴角:“顾总,还未恭喜你呢。”
我满意地看到他左手的动作一顿,然后,便是直接对上了他黑白分明的双眸,继续笑得无害。
他将蓝色的领带扯松了些,压抑着声音,“上车!”
“顾总,这恐怕不合适吧?”
六月的晚风,一点儿也不舒适,夹带着白昼的余温,迎面扑来,直感觉难受。
“季雪凌,你最好不要再一次挑战我的耐性!”他低沉的嗓音带着沙哑,脸色沉郁。
“你太高估自己了。”我淡然道。
声音随着风,不轻不重地飘逝。
他正视我,黑白分明的双眼,带着隐隐的怒意。
我无动于衷地回视他,顾修意,当初你可以那般,现今,又何必自欺欺人?
我淡淡地看着他紧绷的脸,嫣然一笑,“顾总,如果没有什么事,失陪了。”
转了九十度的回身,我看见他的左手搭在了门把上,我看见他皱眉接起了电话,我听见他温柔地唤了电话那边的人一声:“娓娓……”
我没有停足,我怕我一停,眼泪就会忍不住地落下来。
娓娓!
韦灵娓!
我怎么忘了,我和顾修意的曾经,还有一个她存在?
v02、我非你良人v 最新更新:20130810 01:01:01
我觉得我该好好地哭一场来祭奠下我的过往,但终究除了喉咙有些哽咽外,再无其他。
年少轻狂地时候,总会梦想着自己的白马王子,穿着白色的衬衫,风度翩翩,气宇轩昂,而你与他,一见钟情。
你们两个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有情人终成眷属,从此过得幸福的生活。
且,这个男人,会把你捧在手心里,给你无限的宠爱。
而我,抱着这样无知的想法,暗恋了他四年。
现在回想起来,为何对他一见倾心,早已没有了理由,也想不起缘由了。
我还是庆幸他给了我这样的一段噩梦,毕竟,梦醒,人也醒。
结婚,是迫不得已。
至少,对他来说,是如此。
孩子,纯属是个意外,可我从没有动过伤害我的孩子的念头。
我每天都可以感受到它在我的身体一天天成长,我感觉到它心跳,它的呼吸。
我一直认为,就算没有了爱情,没有婚姻,有一个他的孩子陪伴我一生,也就够了。
公司实习的时候,跟我同住的,是班里的两个女生,有天早晨,我因为孕吐得厉害,在洗手间里整整呆了一个多钟,她们惊慌地在一旁递温水递毛巾给我,一边担心地问:“雪凌,你昨天吃什么东西了?怎么反胃得那么厉害?”
我胡乱地用清水洗了脸,茫然地看着镜子中一脸憔悴的自己,难看,除了难看,还是难看。
冯律昨天在医院里,意味深长地看着我的报告书,又意味深长地看着我,我坐在走廊上的椅子,脑袋一片空白。
近期来不断隐生的烦躁情绪,我就该有所察觉了。
他俯下身子抽过我手中的报告书,久久,才吐出一句话,“顾修意的?”
我下意识地出口反驳:“不是!”
他右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中,兴趣盎然地说:“还真是!”
我抬头狠狠地瞪了眼幸灾乐祸的他,语气轻缓,“师兄,可不可以求你不要告诉他?”
他将报告书放回我手中,“他不该知道吗?”
我低头,情绪低落地道:“他和韦师姐要订婚了。”
对方似乎也是忆起了什么,摸了摸我发顶,没有再说什么。
我没有告诉第三个外人说我怀孕了。
我想等多两个月,我就辞职离开,然后找一个安静的小镇,平平安安地把他生下来。
连日的降温,让我措手不及,那天上班人就晕乎得厉害,回宿舍更是不管不顾地沾床就睡,等到半夜一点多,念念见我始终没醒,探了探我额头才知道我高烧了,测了j□j温,惊吓得直接拨打120。
我醒来的时候,已是输完第三瓶液的时候了,我模糊地看着滴速缓慢的液瓶,有气无力地说:“还有多久?”
“雪凌!你还把我们当朋友吗?”念念声音带着哭腔,我艰难地睁眼看她,发现她早已哭得梨花带雨了。
“我没事。”
我纳闷为什么是我这个病人来安慰她这个健康人呢?
“没事!没事能让一向不轻易发脾气的冯师兄气得直骂‘她到底是怎么照顾自己的!命不要了!孩子也不要了!你们……我知道他肯定是要骂我们粗心大意,可是,雪凌,孩子究竟是……”
我感谢来者让她成功地打住话题,可我也在目及门口的那抹熟悉身影时,第一动作便是转身回避他。
冯律跟在他后面,径直走向我,帮我调了调早已麻木的右手的姿势,然后事不关己地说:“我觉得他有权利知道。”
我不知该感激他还是该怪他好心办坏事?
沉默,就是最好的否定。
念念见冯律的目光在我和门口那个人的身上逡巡,恍然大悟般地同冯律撤出了病房。
静谧可怕的房间里,我半躺在床上,宽大的条纹病服让我感觉不到暖意,我忍不住地打了个寒颤,鼻子一酸,喷嚏也似乎要跟着上场,但我却憋得难受,因为我听到了一句再“温暖”不过的话语:“把孩子打掉。”
“把孩子打掉。”
“把孩子打掉……”
我鼻子越发地酸,喉咙也干涩得严重,一下子,眼眶便溢出了滚滚的晶莹滴子。
他仍站在原地,身上的棕色外衣沾着夜露的晶亮,“你有美好的未来,你也会有幸福的家庭,但是给你这一切的人,不是我。”
我很想忍住眼泪的肆流,在这消毒水浓重的房间里,他对我说:“我不是你的良人。”
“孩子我会自己抚养。跟你无关。”我出声道,才发现声音嘶哑,粗糙难听。
他就那样子风姿卓越地站在我眼前,双眸冰冷,脸色带着隐隐的怒意,霎时间,病房内空荡安静得,只剩下了手腕上那“滴答”的秒声,声声急促,又,声声缓慢。
我抹了抹眼泪,我知道我不该哭,可是越抹,眼泪越是抑制不住地往下掉。
“季雪凌,这就是你的目的吧?一开始,你就抱着这样的目的吧?金钱?名利?还是不劳而获?季雪凌,不要再让我看轻你!”清冷得如同寒冰,字字锥心,我想说:“不是的!不是的!”
可终究,眼泪模糊了我的视线,而那决绝的背影,我相信,不会是最后一次。
我稳住步子,努力地想挤出笑容,才发现,那僵硬的脸部线条,早已不听使唤。
我随手拦了辆计程车,上车的时候,司机问我去哪。
我抬眼看了眼这华灯初上的陌生城市,声音冷淡:“过去。”
司机纳闷地看了我一眼,我掩藏好那不该滋生的情绪,淡然道:“离那辆黑色的卡宴越远越好!”
司机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眼,然后明了般地启动了车子,语重心长地说道:“小两口,床头吵,床尾合,都这样,小姐,你也别太难过。”
我微微一笑,并不打算回答。
倘若,真这般简单,那么,之前的一切,又算什么?
车子与那辆黑色的卡宴擦身而过,我没有侧过身子看向窗外,我也没有兴趣去探索他的表情是喜是怒。
顾修意,这三个字,本就不该出现在我的生命里。
无论,之前,还是,现在。
v03、情思何以堪 v 最新更新:20130817 12:34:15
六月的蓝天,湛蓝清澈,白云缠绕,蓝白交相辉映,赏心又悦目。
我临窗站立了片刻,越阳市,纵横交错的立交桥,延绵交叉的柏油路,艰难前进的弱小蚂蚁般的辆辆汽车,浮躁且安好的清晨。
我的视线越过那参差不齐的高楼建筑,直视那高耸入云的电视台高楼,那里,那里……
我无声地扯开了一个弧度,转身便将窗帘一把拉上。
那么难堪的过去,唤醒了,又能如何?
回卧室,刚换衣化妆好,范默便敲门进来。
我看着大大咧咧,又毫不客气地在客厅沙发坐下的男子,白色短袖衬衣,黑色西装长裤,发丝一丝不苟,油亮可鉴。
范默,这个突然学有所成归国的前途无量之人,不知为何,却总让我感觉不安。
我走过去,开口问道:“范总,有事吗?”
在待客礼仪上,我确实该奉上一杯热水,可是,我一点儿都不愿意他在我的房间里多呆一刻钟。
李若颜曾经不止一次暗示我——范默是个适合嫁的对象。
对我而言,嫁与不嫁,又有何区别?
顾修意除了给了我那段难堪的岁月外,唯一让我清醒认知的,便是——爱情,不值得我相信。
爱情,多么讽刺的字眼。
范默打量的目光在我身上停留了许久,尔后笑开,漫不经心又状似有意地说道:“白色的蕾丝贴身上衣,黑色的高腰短裙,圆环银色耳环,卷发长束,妆容虽淡却精致,季翻译,你这装扮,是想给谁看?”
我微微扬了下秀眉,淡然道:“范总,一大清早,你尊驾到此就为了这句废话?”
范默不以为然,拍了拍身上的褶皱,站起身,直面着我,微俯下身子,双眼与我对视,良久才说道:“季雪凌,你还是一如既往的漂亮,一如既往的,伤人伤己。”
话音刚落,他便转身走向了大门口,我怔了怔,一如既往?
“还不走吗?吃完早饭,还得去‘顾氏’。季翻译,你不会,忘了吧?”范默那意味不明的神色,以及,最后那字音稍拉长的那句话,隐隐得,让我心生疑虑。
没有细思,取过鞋柜中的黑色细高跟,默默地跟在他的背后,前往大厅。
电梯无声地滑落,我站在角落处,微微出神,范默,究竟意欲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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