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帮他过的身?”李诚兴一下子就反应了过来。“当时这件事闹得很大,我在边疆也听到了消息。我当时还奇怪,他怎么不直接找个女人过了就算,干嘛非要人家自愿什么的!”
“他当时在圣上面前正得宠,但同时也因此得罪了不少人,如果他用钱势买来女子为他过身,留下那个女子就不好处理,不管他怎么做,都会引来一些小人趁机落井下石,说他借势欺压贫民百姓。
“他聪明,一定能看出这点,所以他宁愿多受一点罪,也要卖身的女子自愿。其实他也只是做个样子而已,等过上几个月,有了善名后,我想他大概会偷偷离开京城,随便找个人解掉身上毒疮。”
“你倒还真了解他。”大块头男人喃喃地说道。“不过这也真巧,如果没这件事,你也不能卖他个人情啊。”
“是啊,你说得没错,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情。”马夫拈起一颗红枣放进嘴里。
“你……”李诚兴瞪大了眼睛。
“我在他最后来的那个晚上,就给他身上下了人面疮的种子。我和自己打了赌,如果那事以后,他还能忘掉我和他婆娘上床,他那婆娘就会染上那身毒疮,就算治愈也是不洁之身,必然会被那薄情的人儿抛弃。
“如果他不能忘怀我,那身毒疮就是给他的惩罚、给我的机会。我在京城等了几个月,算算时间可能差不多了,就主动跑去找那两个女人,表示愿意给那人过身,而且绝对不会让那人知晓。”
“她们答应了?”
“嗯,她们当时差不多快急疯了,有人愿意给小四子解毒疮,她们哪还能顾得了那人是谁。那个刘婶为了保险起见,还在他的香炉里,放了较重的迷药,自然,我进去的时候,她们也放心。”马夫想起刘婶当时的嘴脸,冷笑道。
“那也就是说,陆奉天根本就不知道你为他过身的事?”李诚兴心想,那你不是白受苦了。
“当时不知道又怎样,他总会知道的,我这身疮疤,就是最好的证明。只是……我没想到,那个女人竟然怀了的他的孩子。”
李诚兴总觉得,马夫的话语间像是掩饰了什么,听他说得冷静,似乎一切在握,但是好像总有什么地方不对头。
“我不能让那孩子,成为那两个人之间的羁绊,所以当我听到那人去镇守边境后,立刻用当时那女人用来栽赃、陷害我的五万两银子,买通小孩的奶娘,让她把孩子偷出来给我。
“五万两银子,别说是偷别人的孩子了,哪怕叫她刺杀将军夫人,她也敢!后来我就把孩子带到那间江边小屋,我知道,那个人总有一天会找过来的。结果,一个张姓郎中把消息传递给了他们。”
“然后你就……”
“然后我在他面前跳江,让他知道实情后,更加觉得对不起我,后来我再到京城找他,让他看见我,让他知道我还活着,让他看到我这身疮疤。我猜他那时,就算还对我有几分厌恶和憎恨,想必心中的歉意也不少。
“为了彻底从他心里、身边扫除那个女人,我故意在那女人还愿的路上等她,故意去抢她的孩子,让她惊慌、让她痛恨。等她叫人把我往死里打时,我知道这个女人永远都别想得到他了,包括她那个被我一手养大的儿子。”
马夫把杯子端起,以一种奇怪的神情说道:“你看,我付出一身疮疤,一条腿,换来我心爱的人,和一个可爱的儿子,很划算不是么?”说完就笑了出来。
李诚兴皱起眉头,他晓得不对头的地方在哪里了。他看到隔间的门口走过一条熟悉的人影,那是吏部尚书梧大人,而走在梧州身旁的就是……
“你一开始就知道他在隔壁?”
马夫笑的平淡,“是,现在他无论去什么地方、见什么人,都会事先跟我说明。我听到他说吏部尚书约了他,在这个茶室见面,想到你订的隔间,好像就正好在他们的隔壁,我就过来找你了。”
“为什么?”大男人茫然不解。你花了这么大的心力,付出了这么多,为什么现在突然放弃一切。
“因为……我累了。”马夫伸手把剩余的泉水拎起,浇到茶炉上,吱啦一声,火全灭了。
我已经不想再猜测,那人是不是真的喜欢我,还是短暂的同情。我也不愿、不想看到,他眼中映出的、丑陋的自己。而每当我看到任何一个美丽的少女对他微笑时,我也不想满心都是妒嫉和不安。
小四子,我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和你相处,也不想看到小蛋儿知道一切后,恨我的面孔。
“你去哪里?”李诚兴看到马夫拄起拐杖,连忙问道。
“去街上走走。”马夫笑道。
李诚兴眼看着他拖着条腿、佝偻着身体慢慢走出茶室,心中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总之,难受得要死!
一盏茶后,李诚兴起身结帐,离开茶室,刚走出店门,就看到陆奉天正匆匆赶过来。
看到陆奉天从马上翻身下来,李诚兴愣了一下。
“他人呢?”
“你说谁?”李诚兴觉得,自己还是讨厌这家伙,看他跟人说话的态度,什么嘛!
“马夫啊!他不是刚才还跟你在一起喝茶的吗?”陆奉天用一种看白痴的眼光看着他。
“你找他?”李诚兴糊涂了。
“我不找他找谁!他人呢?”
“你刚才不是走了……”
陆奉天翻了个白眼,“虽说入春了,天还冷着呢,他出门又没穿大衣,等下冻病了,还不是我受罪!”
“你回去……给他拿衣服了?”李诚兴这才注意到那人手上的鹅绒披风。
“你没听到我们都说了些什么?”李诚兴小心试探地问。
“你们都说了些什么?”陆奉天反问他。
李诚兴抓抓头,苦笑了一声,“你都听见了对不对?你准备拿他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陆奉天开始明显的不耐烦。
“我只想告诉你,如果他真的如他那样计谋深似海,他也不会花掉这么多年的时间,只弄得现在这么一副鬼样子。他偷了你的孩子,也只是想有个慰藉而已。据我所知,那把火之后,他已经决定不再去打扰你和你女人的生活,而且……那次如果不是我恰巧乘船经过,想顺道去看看他,他就真的淹死在江中了。救他上来后,他伤病成那个样子,又万念俱灰,大夫都说他……没有多少时间了,我想让他好好养身体,结果第二天就发现他不见了,他是想最后再见你和你儿子一面!你可能会觉得他心机深,其实很多事只不过是他顺水推舟罢了。有计谋的人不是他,而是想害他的人。如果我不是他的朋友,他恐怕已经死了不止一次!陆奉天,如果你……把他交给我,我会让他最后这段日子走得开心!”李诚兴说着说着,声音已有了哽咽。
扫了和他差不多高大、看起来比他还壮实一点的男人一眼,陆奉天看着手中的鹅绒披风,淡淡说道:“如果有个人花尽心思,为你做尽一切,把自己弄到生不如死的地步,只是为了和你在一起,你会怎么做?”
“我?”李诚兴挺起胸膛,“老子一辈子都会死缠着他不放!”
“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坐在你头顶上吗?”陆奉天忽然别有所指的问了一句。
李诚兴气红了脸。
“那是因为我比你执着,比你的执念要深得多!他去哪里了?”
“啊,那边的街上。他说要去走走……”李诚兴被那人脸上的狠厉吓了一跳。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陆奉天很快就重新翻身上马,掉转马头的时候,丢下一句话:“以后我允许你可以偶尔来看看他,不过……必须都是我在场的时候!哼!”
“喂!你小子!说什么人话呢!我操!老子看他还得经过你允许!”李诚兴气得跳脚大骂。
看到那人了。花白的头发,消瘦的背影,单薄的衣衫,以及那条拖在地上的腿。他正吃力地拄着拐杖,看着一面墙角发怔。
陆奉天翻身下马,走过去,把手上的鹅绒披风披上他的肩头,顺手把人搂进怀中。
“在看什么呢?小蛋儿正在家里闹着要找你玩呢。”
那人在他怀里颤抖着,像是忍了又忍,终于……
“真是的,这么大把年纪了,还哭成这样,怕我不知道你丑还是怎的?好了,别哭了,人都在看了。”嘴里说着别人都在看了,说话的当事人完全不在乎别人的眼光,用手给他抹着眼泪。
坐在马背上,依在那人厚实温暖的怀抱里,马夫算着自己还有多少时间。
“你不要胡思乱想!你的命长着的呢!御医过来给你看过了,说你只是身体过虚,加上伤心过甚,只要用上好的补药给你吊着,平日多给你补补身子,放宽心,身体就会一年好过一年。
“我可警告你,我是怎么也要活上一百二十岁的,你呢,怎么挣扎也要给我活上一百二十六岁!知道了吗!”男人恶狠狠地警告道。
马夫噗哧一声笑了出来,“一百二十六岁,你当我乌龟还是王八!”
“你是马夫。我的马夫。”过了一会儿,陆奉天问:“你脸上、身上的毒疮能弄么?种子是你下的,应该知道除过人以外的解法吧?”
“怎么?觉得难看?”
“嘁!我是怕某人成天不敢照镜子,还喜欢自怨自艾!看到漂亮小姑娘对我笑,马上就钻牛角尖!奶奶的!”某人不由自主地泄出一句某人的口头禅来。
而那个某人,早就笑得眼睛也看不见了,嘴角两个大括弧,深深的。
两个月后,陆奉天携家带口,赶赴西疆坐镇防守。
同月,宰相府收到一封护国将军寄来的休书。理由是卞青仪和他人有染。这个他人陆怀秀,也当众承认确有其事。宰相府蒙羞,有苦说不出。
卞青仪虽然心有不甘,但自持大仪公主的尊严和面子,也无法学泼妇一般哭闹。宰相不甘女儿受辱,开始暗中活动想要扳倒陆奉天。
同月,陆奉天把陆家老宅买下,让陆家等人带着刘婶和一万两白银,回到老家安身。
刘婶走得心不甘情不愿,可是她知道,小少爷既然已经开口让她走,就绝对不会让她留下。
不知道那个陆怀秀,是真心喜欢卞青仪,还是看在陆奉天的万两白银上,他并没有随同家人一起离开,而是留在京中想方设法,欲接近卞青仪。
军中驻地。
傍晚,马夫躺在陆奉天的膝头上,看着夕阳晚霞。
陆奉天舀起一瓢温水,浇到他参杂着一些白丝的发上,大手插进他的长发中,缓缓梳过。马夫舒服的闭上眼睛。
用皂荚打成的儿,在长发上,轻轻的揉洗,修长有力的手指,恰到好处的按摩着他的头部。
“舒服么?”
“嗯。”
“还恨我不?”
“不恨了,早就不恨了……”
“喜欢我不?”
“嗯。”马夫像是睡着了,久久忽然喃喃地问了一句:“你呢?”
“嗯。”男人给了他肯定的答覆。
“你说蛋儿长大了,知道实情后,会恨我么?”
“我想他不会。就算他会恨你又怎样?把他赶出家门好了,让他去找他亲娘去!”
“你说什么呢!”马夫啼笑皆非。
这人不晓得为什么,好像很不喜欢儿子跟他亲近,来军中的时候,干脆把儿子扔给了李诚兴夫妇,说让他们好好照顾一段时间。
这么说起来,这人好像没有什么朋友呢……瞧着他,马夫眼中自然流露出怜惜的神情。
“我有你就行了。”那人似乎看出他的神色,固执地说道。
温水从发间流过,却比不上那人双手的温暖,马夫舒心的笑了。
“你真的不怨我?”
“阿夫。”
“什么?”
“我不知道自己爱不爱你,可是我知道,我这辈子是离不开你了。”
三十好几的人抽泣起来,像个孩子一样,无所顾忌地哭着。
“你说过,今生永世……不愿和我相见。”
“阿夫。”
“嗯?”
“下辈子也和我在一起吧,你记得来找我。”
“……你这个自私鬼!”
陆奉天笑了,温柔地,深深地,看着那个人。
“你应该对自己更有自信一点,不要老是疑神疑鬼。我陆奉天虽然自私自利,可就因为我自私自利,我也知道什么是对我最好的。我既然选择了你,就不会再放弃你!”轻轻地为那人按压头皮,男人把藏在心底最深处的话说了出来。
“你还记得你那次抱我么?如果换了别人,我早就一刀杀了他!管他是不是掌握着我的兵符还是什么!我之所以忍受过去,之所以没有杀你,那是因为抱我的人是你!我那时虽然恨你、讨厌你,可你在我心中还是不一样的。”
“噢?”怎么不一样?马夫想问,还是没有问出口。
陆奉天像是看出他的疑惑,笑着做了解答:“不管你做什么,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你的命。其实杀了你一了百了,可能是最好的办法,我知道,可是我不愿,也下不了手。你背叛我,盗我的秘籍给别人,我虽然知道那件事有鬼,可我拒绝去调查,只因为背叛我的人是你!就因为是你,我才会无法原谅!也就因为是你,我才不想把你留在身边!如果换了任何一个人,我才不会这么在意呢!就算我知道卞青仪做了那些事以后,我对她也没有多少感觉。对我来说,她只是一个女人,可以为我带来好处、为我生育孩子的美丽女人,只有这样。没有她,我也可以去找别人,同样的女人,我可以找到好多,只要我想。”
“哼!”马夫轻轻冷哼了一声。
陆奉天哈哈大笑,喜欢看他为自己吃醋的样子。
“你啊,永远不知道你对我的影响有多大!我一遇到你的事情,就会无法冷静判断。那时候的我,哪能容许一个这样动摇我意志和感情的人留在我身边,偏偏你不识好歹……”
马夫侧头张嘴,咬了他大腿一口!
“可也因为你的执着,现在你和我在一起了。”陆奉天吃吃笑,把温水又一遍冲过。
“我怎么越听越觉得……你小子占了很大便宜?”
“嘿嘿。”陆奉天亲昵地摸摸他,弯下头在他的瘪嘴上狠狠啃了一口。“你不知道,有些人天生就是比别人占便宜的吗!”
马夫翻个白眼,不想再理这个洋洋得意的男人。
半晌。
“喂!你给我头上什么呢!”
“何首乌做的养发油。”
“该死的!不要拔我的头发!白的也不行!”马夫想要坐起身,被那人死死按住。“你要做什么!”
“上你啊!”男人正大光明的样子,好像他要做的事情,是最天经地义的。
“这儿离营帐不远……”
“没人会来!”
约一年后,护国将军平乱成功,凯旋回京,回京的第一件事就是交出兵权,让宰相上奏他拥兵自重、有害朝基的说法不攻自破。
陆奉天知晓朝中有人攻击他后,便到皇帝面前以死相谏,说为表示他绝对没有异心,以后他宁愿不要实权,洋洋洒洒说了一大通他对皇帝的忠心、诚信等等。
面对军功在身,且对他忠心耿耿的陆奉天,皇帝思来想去,免了陆奉天护国将军一职,赐封了他忠王的世袭王住,把九江郡划作忠王领地,让他为自己守护这历代的军事重地。并表明如果朝中需他挂帅,他必需应诏而出。
陆奉天见达到目的,便领旨谢恩,从此成为大亚皇朝第一位外姓王族。
不久后,卞宰相在皇帝的暗示下,告老还乡,让出了宰相的位置。
之后,陆奉天在封地九江邵浔阳,置办了一栋异常舒适、秀致的王府,便只带了马夫、儿子和几车行李,在一群侍卫们的守护下,就这样赶赴了过去。
除去原本身边的侍卫、家将,和皇帝新赐的军卫以外,原来将军府的下人全部遣散,在当地重新招了仆佣。
天高皇帝远,九江郡的人很快就只知道忠王,而不知道上面还有个皇帝。
(完)
番外 呷醋
一位王爷,手握实权。掌管一个郡,可调动郡内四万郡兵,郡下五县十二城大小一百六十名官员皆受他直接管辖。真真实实的位高权重!
相信很多人也明白有权的人通常也有钱,而且权力越大钱也就越多。
有权有钱的王爷谁不想巴结?至少也不能得罪他对不?
而这位王爷目前虽有一子却无主内的王妃……
没有正妻没有姬妾没有宠婢、偏偏他有钱有权还是个王爷,你说人们会放过他吗?
如果这位王爷长的脑满肠肥一脸横肉或者尖嘴猴腮麻子满脸或者身材五短天生白痴一肚草包七老八十,稍微有点良心的人大概都不会想要把女儿送入火坑。
但是!但是……年轻英俊的相貌,修长结实的身材,文武双修下沈稳的气质,再加上略微溢出的那一点属於野生兽类的危险……哪用得著父老强迫!自从这位忠王爷在九江郡露脸的那天开始,暗中做著王妃梦的女子没有一千也有八百!除了自认为有资格的官员千金们以外,平常人家的女子又何尝没有在做飞上枝头变凤凰的美梦。
到了忠王例行出门检阅驻军或视察民情的时候,满大街突然多出来好多不是鞋子掉了就是养的猫啊兔子跑了、再不行就是二楼的手帕扇儿甚至花盆往下掉的女子。有那胆子大的,干脆找人演起恶霸逼亲的把戏硬生生往忠王的马头上撞,就想王爷英雄救美然後她好以身相许。当然其中也有过一次是真的。那是陆忠王来到辖地半年後发生的事情。那时候,忠王已经把辖下的众官员官兵摆弄的服服帖帖、老百姓也只晓得有个忠王而想不起皇帝叫啥帝的时候。
那个倒霉的恶霸叫杜大度,恶德当铺老板,典型的脑满肠肥五短身材,因为整个人只能看到一个肚子,所以人们背地里都把他的名字叫成了杜大肚。
话说这位杜大肚老板年已四十过半,自从第一个老婆死掉以後就再也没讨到过老婆,不是媒婆的嘴不够巧骗不到人嫁他,而是这位当铺老板名声实在那个坏啊!
男人嘛,长的丑一点胖一点矮一点也不怕娶不到老婆,但你胖就胖干嘛还那麽……臭呢?杜大肚的鞋子不能脱,一脱半条街的人都要关窗闭户。好吧!只要你有钱,为了过好日子或是贪图那点嫁妆,也许也会有那不怕臭的女人捂著鼻子跳进来,但问题是杜大度不但一点不大度还小气到家!小气你就小气吧,你别对自家人小气啊!明明手中有两个钱却天天让老婆下人吃咸菜稀粥自己大鱼大肉,你说哪个女人愿意嫁过来受罪?既然都是一样过穷日子那还不如嫁给农民长工呢!你说对不对?
所以,杜大肚自从那个童养媳的老婆死後就打了十年光棍。
直到杜大肚在隔县的隔县开了一家当铺,并且开张不到十天就得到一张抵押妙龄女儿的当单,这状况才有了一点变化。当天得到这个消息後,亲自腆著大肚子跑去看货的杜大肚在看到货物後满意的就差没有直接扑上去,等到当期一满,人家父亲就差小半个时辰没赶上,他就把人家漂漂亮亮的黄花大闺女塞进车箱跑回来了。
这时候……
陆忠王正在巡视郡城,身後贴身四骑卫紧跟其身後。四周过往行人车马知道这是王爷一行,走路时俱自动让开了一段距离。眼看一路无事,就在快要转回王府的路上,突然!路边一家当铺旁停放的马车里跳出了一个女子,嘴里大叫著“救命啊!”一头冲向了陆奉天的坐骑。随即那辆马车里滚出了一只大叫“你给我站住”的肉球。
然後……马路上就展出了一场英俊王爷拯救落难女子棒打恶德当铺老板夺回女子人身自由最後还施舍银两让一路赶来想要赎回女儿的可怜老父和哭得凄切的女儿得以父女团圆的千古不变演多少遍都能赚人热泪的老戏码。
先不提忠王此举让他赚了多少条人心。就忠王本身来言,这件事实实在在让他很不高兴非常之不高兴!
好吧,其实那天的事实经过是这样的……
那天早上,陆忠王陆奉天陆大老爷和他的爱人马夫大吵了一架,窝著一肚子火出的门。吵架的原因?哎呀,夫夫吵架嘛,内容狗都不吃!管那麽多干什麽呢?看到後面自然会明白。
心情不爽的陆忠王首先巡视了辖下兵工礼刑四大部,不知道是不是他平日把这些人训练得太好,挨了半天没找出半根茬,於是这一肚子火就这样积在那儿积著了。
公事结束回府的路上,想想今天早上吵架的内容怎麽想都觉得自己有理,当时给那人气的一时说不出话,现在冷静下来当时没想到的理由也一条条清晰的浮上了脑海。
就在陆奉天心中一条条数著理由准备回去找那人算总账的时候,一个不识相的女人就这样冲出来路也不看的往他马头撞去,马被惊吓了也就算了,他精湛的马术足够控制任何一匹疯马,何况他的坐骑又是经过马夫一手训练出来的,很快就在他的喝止下镇静了下来。但问题是!他刚刚想到一条充足的不能再充足好的不能再好说出去保证能把那个老惹人生气的老男人的嘴巴给堵住的绝佳理由就这麽昙花一现,等他回过神想要记住的时候却怎麽都想不起来了。
用眼光至少杀了那女子十七八九回,为了维持他忠王的声誉只好强忍怒气,就在他忍得牙根发痒手痒脚也痒的时候,杜大肚就腆著大肚子登场了,你说他倒霉不?
虽然没有自己亲自动手揍人,不过看到有人挨揍尤其是在自己的命令下,忠王的心情总算从阴天转为多云。
顶著半片乌云打道回府的陆奉天老远就看到那人正坐在王府大门的门槛上逗他儿子呢!
这个、这个……欠揍的臭马夫!
忠王府大门两边各站了一名侍卫,目不斜视的样子表示他们没有受到马夫的骚扰,但当他们看到忠王的一瞬间,脸上的肌肉明显抖动了几下。
想笑就笑出来!忍什麽忍!
“哟,回来啦,吃过饭了没?”
年约三十出头的男子扬声打了个招呼,带著笑意的眼中已经看不到早上的怒火。
“阿娘,你今天也好英俊哦!”
“噗嗤!”
这位忍不住笑出来的是陆奉天身後的蓝向侍卫。
翻身下马,把缰绳交给迎上前来的管家……可怜的管家,特地从侧门绕了出来。
大手一伸,把同样坐在门槛上笑嘻嘻的小毛头拎起来,冷声问道:“谁叫你这麽说的?”
四岁半的小蛋儿以为他娘在跟他玩,整个人挂在他手上一荡一荡,一边荡秋千一边咯咯笑著伸出肥嫩嫩的小手指着他爹,“阿爹哦!”
从马大哥变成马阿爹的男人看著儿子笑眯了眼。这小东西真可爱!比他那个自私娘亲可爱多了。
“你坐这干什麽呢!”
“啊?”
马夫眨了半天眼睛才意识到陆奉天是在跟他说话。
“晒太阳啊。还能干啥?”
“晒太阳?!”抬头瞧见天边那只剩下半个不到的蛋黄,陆奉天的眉头狠狠跳动了几下。
“是呀,对了,你怎麽跟我说话了?你早上出门的时候不是说三天不理我吗?”
马夫伸手要去接小蛋儿,被陆奉天一闪,没接著。
手里拎著咯咯笑个不停的小鬼,陆奉天怒气冲冲的丢下所有人一个人先迈步跨进大门,在走过那人身边时,一不小心在那人的衣摆上留下了个脚印。
瞅瞅衣摆上不小心留下的脚印,马夫咧嘴笑地可愉快。
“呃,马爷,日头快落了,您要进府吗?”
马夫抬头看看站在身旁笑呵呵的管家李万财,点点头,拍拍屁股上的灰尘站起身,特地留下那个大鞋印,跟在管家身後慢慢走进府中。
身後,王府大门被缓缓掩上。
内府的小饭厅里,也是三口子经常围在一起吃饭的地方。因为被陆奉天精心布置过,小小饭厅温馨又舒适。冬天把四周的雕花木窗全部关上点上暖炉,整个饭厅就成了休闲的暖阁。夏天,像现在这样把四周的雕花木窗打开,让长长的窗纱拖在地上,随著微风窗纱拂起,伴著外面花园里清秀的风景,一顿饭吃得遐意又舒适。
“你洗澡怎麽不换外套?”
吃饭的时候,受不了那爷儿俩你亲我亲就是不理他的寂寞,陆大老爷忍不住开了金口。
“呵呵,这上面可留有当朝忠王爷的足宝,怎能随便换掉?你说是不是啊,小蛋儿?”
舀起一勺蒸鸡蛋喂进小东西的嘴巴,马夫笑著向儿子寻求意见。
用力用力好不容易把那口鸡蛋咽进肚子里,小蛋儿赶紧抓起自己的衣摆爬下椅子跑到他娘面前,昂起小脑袋瓜儿,“阿娘,我也要!”
弯腰脱下鞋子递给小蛋儿,“自己印去,想印多少印多少”
穿著雪白的袜子,陆奉天起身走到马夫身边。侍候的仆人连忙把椅子抬到他身後放下。
挥挥手让下人全部离开,在马夫身边一屁股坐下,陆大老爷皱起眉头轻喝道:“你笑够了没有!”
嘿嘿嘿,马夫还在一个劲笑。尤其是当他看见小蛋儿那麽那麽认真地抓起他娘的鞋子在自己衣摆上不停地按来按去。
“还笑,有劲笑成这样你也不给我多吃点!你看你身上那几两肉有哪个地方够我捏一把的?”
“咋了,不生气了?”马夫笑著伸手在桌下握住陆的手掌。
“气,怎麽不气!人没气也不用活了。”
握住那只手,放在手心里细细摩挲著。陆奉天用左手拿银筷夹起一块油腻腻的红烧蹄膀放进马夫面前的小碗中。
“我不爱吃这个。”
“不爱吃也得吃。”
马夫苦下脸,“吃了这个,晚上我会喝不下药。”
“嘁,你老小子肚子里那些小算盘别以为我不知道,总之你说什麽都没用,这饭你也得吃这药你也得给我喝光!”
“一半好不?太油了。”
“你以前不是喜欢吃油腻的东西吗?”
“以前是以前,现在没那个胃口嘛!”
“一半就肯吃了?”
“嗯,让我吃虾好不好?我想吃那盘清蒸河虾,要蘸醋!”
白了学会挑食的某人一眼,陆奉天伸手把那盘虾拖了过来。拿起筷子夹起那块蹄膀肉张口咬了一大口,把外面那层油皮给吃掉後,直接就把剩下的一半塞进了准备吃虾的马夫的嘴里。
“唔……”
无奈,马夫只得先把嘴里的先解决掉。
右手把嘴里的骨头掏出来慢慢啃著,眼里看著坐在地上分解他娘鞋子的小蛋儿。
陆奉天用一只手剥著虾壳,食指中指夹住虾头,母指无名指夹住虾尾一拉,白嫩嫩的虾身就给剥了出来,放进醋碗里蘸蘸,见那人嘴巴闲了下来就直接塞进去。
正在想办法把他娘鞋子上的装饰物抠下来的小蛋儿眼见爹娘俩吃得欢的,想想,挪挪屁股换了地方,换到他爹脚边坐下,小脑袋一抬,小嘴巴啊啊张得大大的。
他爹笑著扔掉骨头抓起桌上的布巾擦擦手,想要收回左手,一抽没抽回来,那人好像摸上瘾来了,手指尽在他老茧上打著圈儿。弄得他手心麻麻痒痒的。
任他握著,拿起筷子夹些小东西爱吃的菜肴一点一点喂著。
有时候马夫光顾著照料小蛋儿吃东西或听小东西说话时,陆奉天就会用左手把他脸扳过来,等他吃了他喂的东西,这才让他把脸转回去。
男人一边喂著自己的爱人一边看著爱人喂自己的儿子,同时也不忘斟上一壶清酒慢慢品味著。
等看小蛋儿差不多已经有八分饱的时候,陆奉天让马夫任那小子在地上玩他的鞋子,伸手一揽把爱人拥进自己的椅子中。
给他斟上一杯酒,拿起酒杯和他碰了碰,陆奉天的下巴抵著马夫的脸颊轻轻蹭著。
马夫没用那个杯子,而是伸手抱住陆奉天的手臂,就著他手中的那杯沾了沾唇。
陆奉天淡淡地笑了,把杯子换到右手拿著,左手探入爱人的怀中。
你一口,我一口,浅了,马夫就伸手拿起酒壶把它斟满,静静的,两人依偎在一起看窗外明月升起。
“哇啊!!咯咯咯!”
小蛋儿突然高兴的大叫大跳了起来……他终於成功的把他娘那只鞋子上镶嵌的银角边抠了下来。他的百宝箱里又要多出一件宝贝了。
瞟瞟那个兴奋的小鬼,咬住那人的耳朵,
“晚上和我一起睡,嗯?”
抚摸小腹的手滑到他的腰侧,粗糙的手指在他的腰眼上画著圈。
马夫轻轻喘了一口,模糊的吐出:“好……”
拉开那人裤子上的布带,手一溜从腰眼滑到胯骨上。
马夫把手放到奉天的大腿上,感受著那人的温暖。
“今晚不让那小混蛋进屋好不好,嗯?”
舌头滑到他的脖子上,含住他脉搏鼓动的地方,吸住,放开,再吸住。
“小混蛋?”有人不满。
叹口气,“你的宝贝蛋可以了吧,嗯?”
“……好”
“他哭也不让他进来”
马夫的喘息声音微微变大,男人抓住了他的要害,手指巧妙的搓动著。
“嗯……”
“答应我……夫”
男人狡猾的笑,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挑逗著,即不让他很快就攀上高潮,也不让他从快感中逃脱。
马夫挪动了一下身体,那人挺起的东西顶住了他的臀瓣。隔著衣服也能感受到的火热,耳边男人抑制不住的喘息,让他体内的火焰也越燃越烈……
“阿夫……我的好人,答应我吧……”
马夫微微张开嘴唇,
“王爷,外面有人求见”
杀了他!
“阿夫……”
“王爷,外面有人求见!”
是蓝侍卫,陆奉天身边最大胆的侍卫。大胆的蓝侍卫不怕死的扯起嗓门在外面又喊了一声。因为他知道只要陆忠王和那位马爷待在一起,喊一声是绝对不会引起王爷注意的。
首先有了动作的是坐在地上正享受成功喜悦的小蛋儿,只见他爬起身,吧哒吧哒跑到窗子边,爬上椅子撩起窗纱探头对外面喊道:
“蓝叔叔,阿娘在忙哦”
“小王爷好,小王爷,麻烦请王爷出来一下,外面有人求见”
“…阿娘和爹爹在亲亲,很忙很忙哦!”小蛋儿捏紧小拳头,拼命述说他娘现在真的很忙。
马夫挣扎著想要坐起来,被奉天死死按在怀里,
“就让小蛋儿和他说好了,我不出去他自然会死心”
“说什麽呢!你快点出去看看,说不定是什麽重要的事情。别闹了,你想让府里人都笑话我麽”
“笑话?笑话也笑话半年了,现在还有啥好遮掩的?你这样就被笑了,那我还被那小子一直叫娘呢!”
陆奉天伸手在马夫大腿内侧捏了一把。
“咳!王爷……!别亲了!你今天救的那个大姑娘来找你了……!”
外面蓝侍卫用几乎整个王府都能听见的声音大喊道。
这个傻憨子!我怎麽会让这种人跟在我身边!
当陆奉天感到自己大腿上传来一阵剧痛时,他真的很想很想直接拔刀冲出去宰了那家夥!
不用看也知道大腿上那块肉肯定被那个爱呷醋的老男人给掐的青紫一块。
“哟,还坐著干啥!外面有大姑娘在找你没听见啊?回来这麽长时间我咋没听你跟我说你在外面做了这麽一大善事,咋了,要改行做善人了?”
马夫说著,合起衣衫头也不回的走到窗棂边把小蛋儿抱了下来。
耳中听到这人熟悉的讽刺,陆奉天忽然很想笑。
揉揉大腿上那块肉站起身,走过去拍拍那人的臀,
“走,一起出去看看”
马夫想说不去,可腿边的小蛋儿却拉著他的衣摆往外走……这小东西想瞧热闹。
“是蛋儿想去,我可不想去”
“是是,我明白。你马夫总是有理。”
“你说啥?”
“我说我们快点把事情解决掉回房好继续刚才的事。”男人的手掌粘在那儿不肯放开。
马夫不吱声了,说真的,身体里的火可不是那麽容易就消下去,那人抚摸他……的手掌心传来的热度也告诉他,那人的状况恐怕比他还糟。
王府大厅里跪著两个人。一老一少。一丑一美。
老的丑的是男人,少的美的是女人。仔细看,果真是陆忠王今天下午所救的父女俩。
偷眼看到陆奉天走进大厅,没等管家李万财开口禀告,这两父女已经趴倒在地,口中开始大呼“谢王爷大恩”。
奉天皱起眉头,他现在只想快点把麻烦事情解决掉,然後回去和马夫一起享受没有小鬼夹在中间的大床。
“说吧,到底是怎麽回事?那杜什麽的又来找你们麻烦了?”
奉天在首位的太师椅上坐下。
马夫抱著小蛋儿在厅下左手第一张位子坐下。这里几乎已经成了马夫的定位。
陆奉天有时候会觉得这样的马夫很有意思,不管他平时和他俩人在一起时态度有多嚣张嘴巴有多坏在床上有多骚多浪,但在外人面前,他总是会显得很保守,不管是行为还是言论。
关於外大厅里椅子怎麽安排的事,他还曾经和他争论过。他本意让他坐在他身边,但马夫死活不肯同意,还振振有词地说:我又不是王爷,也不是你王妃,我坐你身边算什麽!
你不坐我身边你坐哪儿?自己是这样问他的。
坐你腿上啊,我是说没外人的时候。男人嬉皮笑脸的回答。
於是,在外面大厅里他总是坐在自己左下手第一个位置。其他地方……他马夫高兴坐哪儿就坐哪儿。包括王府大门的门槛!
“启禀王爷,这两位说是……”管家正准备解释。
“王爷,”女子的老父抬起头,“草民父女今日得王爷解救,大恩大德无以为报,事後小老儿父女俩打听到王爷宝第本想日後回报,小女却说她愿意以身相报王爷大恩!正好小女也到了婚嫁年龄,不敢高攀王爷,小女为婢为妾任由王爷定夺!望王爷成全!”
那边马夫突然把小蛋儿放在椅子上,一个人走出大厅。
陆奉天开口欲叫他,想想忍了下来。先把眼前的麻烦事解决掉在说!
“王爷,小女名唤碧云,年方十六,虽跟随小老儿在外漂泊多年但小老儿发誓她绝对是清清白白的!王爷,碧云手巧,女工绣纺无一不会,又能弹得一手好琵琶,王爷把她留在身边也能解解闷儿,云儿人乖巧,绝对不会惹王爷不高兴的。云儿,快,快给王爷磕头,求王爷收留你!”
女子老父连连催促女儿。
“王爷,云儿得王爷相救得保清白,此生此世愿跟随王爷身边铺床叠被端茶倒水侍候王爷,求王爷收留”
正值妙龄的碧云姑娘抬起头,看到王爷在看她,连忙又红著脸低下头去。
“求王爷成全小女子”声音越说越细,显得娇羞不甚。
陆奉天正在看碧云……身後的大门,就在女子说到端茶倒水四字时,就见马夫端著一茶盘走了进来,上面是正冒著热气的香茶两壶和茶杯一个。
不知道这人要干什麽的奉天盯著他看他走到自己身边站住。
“王爷……”
“咳,本王无需你们报恩,今日之事对本王来说也是举手之劳。你父女的心意本王心领了,万财,准备些盘缠送……”
“王爷……!王爷,您听小老儿说,您听小老儿说”女子老父像是急了,膝行几步上前,“王爷,小老儿年岁已大又漂泊在外居无定所,小女跟著小老儿……今日之事恐将不断,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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