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学英皱着眉头,跑到对门把小马叫来了:“快来,小马!趁早把你家这个拖回家!”
小马一看他男人醉成了那样,嘴里便不停唠叨:“怎喝的?一个个都醉成死猪了!没本事就少喝点,何必喝成这样子嘛!这不是拿自己身体不当东西吗?不爱惜自己倒也罢了,这不糟蹋人嘛!”
程学英说:“你少说两句吧!他都这样了,你说什么他也听不见了!还是赶紧把他弄回家睡觉吧!”
她们两个人一齐动手,费了九牛二虎的力气,才把刘立成拖回家。程学英又叫小马回来,帮她把曹元明也拖上床。
江舜全倒还不错,见她们要来搀扶他,硬是歪歪斜斜地站了起来,说他自己能回家。程学英见他还行,便让他自己走了。
把他们安顿好,程学英累得坐在凳子上直喘粗气。
小马指着屋里问程学英:“你们,什么时候能把喜事办了呀?”
这话正问到程学英的痛处。她难过得差点眼泪都要掉下来了,连忙抬起头来望着天花板。
小马也跟着她朝天花板上望。上面白乎乎的一片,什么也没有。
盛宴陷阱 (29)
第二十章出国
1
第二天早上起来,曹元明还觉得头有些疼。他看见客厅的沙发上睡着一个人,有些奇怪,过来一看,原来竟是程学英。
“她怎么睡在这儿的呢?”昨天晚上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曹元明一点也不懂。
听到动静,程学英也醒了,见曹元明愣愣地站在她面前,“噗哧”笑了,说:“发什么愣呀?这会清醒了!昨晚醉的跟死猪似的,我跟小马两个人,才把你拖到床上!”
“喝多了!”曹元明拍着脑门子说,“你弄点热水给我喝喝!”
程学英起来去开饮水机,一边走一边说:“你看看,都跟什么人在一起喝酒!喝就少喝点吧,还喝这么多!喝伤了身体,值得吗?”
曹元明说:“什么叫值不值得?跟领导、跟客户在一起喝醉了就值得吗?喝酒也这么势利,真搞不懂你!”
程学英说:“什么叫势利啊?你说话不要这么难听好不好?”
一大清早,曹元明不愿意跟她吵,便举手示意说:“好好好,不说了!”
他们简单弄点早点吃过了,开着各自的汽车去上班。
来到办公室,曹元明打开电脑,发现信箱里有一个新邮件。他读过邮件之后,打了个电话给何市长,说有事要跟他汇报。何市长正在东州宾馆主持一个会议,让他十点钟到他办公室去谈。曹元明一看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便打电话叫左羽过来。
左羽今天穿了一身全白的套装,里面穿一件海蓝色的衬衫,敞着口,没系领结,也没系领带,隐隐可以看见领子里露出的浅浅的乳沟。她坐在曹元明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悄悄地打量曹元明,发现他一脸疲惫。
曹元明叼着烟问:“根据你的分析,国债市场最近行情到底怎样?”
左羽没回答他,反问道:“你昨晚是不是又喝多了?”
曹元明不好意思地“嗯”了一声。
左羽关切地说:“什么场子?不能少喝点吗?你看看你那样子,好吓人哩!”
“是吗?我一会还要去见何市长哩!样子很难看吗?”
“状态很差,一看就是没醒酒的样子,哪能去见市长?这样吧!你坐到沙发上,我帮你捏捏。”
“哦!太好了!”曹元明答应着,掐灭了烟蒂,过来趴在沙发上,歪着头说:“不要超过九点四十哦!”
“好的!”左羽过来坐在他旁边,伸出手在他后背上慢慢地按摩起来。
“嗯!舒服!”曹元明歪着脖子,含混不清地说。
左羽一边按一边问道:“你喊我过来,就是想问国债的事?”
曹元明乖巧地说:“主要是想你了!”
“呸!我才不信哩!”
左羽使劲在曹元明肩胛骨上按了一下,疼得他“哎哟”叫了一声。
“叫你说话老不老实!”左羽得意地笑起来。她顺着曹元明的腰椎,一点一点地往下移动着双手,最后停在他屁股上,握成拳头,轻轻地捶打起他屁股来,一边捶一边说:“原来市场上一直有个传闻,说国债利息要调高,所以有段时间国债卖疯了。不过最近又听说暂时不调了,市场也就跟着淡下来了。”
曹元明问:“那你说会不会调呢?”
左羽笑了,说:“我说调就能调了吗?你也太高看我了!”
“我是让你预测一下。”
“这个我可预测不了。网上有好多人在预测,说什么的都有。不过,说不调的好像更多些。”
曹元明身子动了一下。
“是不是趴累了?你再坚持会,我把你腿再敲敲。”说着,左羽的拳头交替着在他两条腿上敲打起来。
“利息不加,是不是市场就疲软了?”
“应该是吧!其实,吴安生的建议,也是有道理的。”
“有什么道理?”
左羽没回答,接着自己的思路说:“我一直没弄明白,这两个月,广通公司做的国债,怎么会亏那么多呢?这段时间债市的确不景气,做亏的人也很多。不过广通亏的有点太大了。一亿四千多的投资,竟然亏了五千多万,将近三分之一哩!你不觉得有点奇怪吗?”
“嗯!是有点!几点了?”
左羽看了一下放在茶几上的手机:“九点半了。”
曹元明一听,从沙发上爬了起来,拍拍左羽的肩膀说:“不错,舒服多了!谢谢你!”
左羽说:“你坐直了,我再把你太阳穴捏捏。”
曹元明顺从地坐直了身子。长沙发是靠墙的,左羽没法站到他背后去,只好再让他挪到旁边的单人沙发上。曹元明还真听话,跟着她挪了过来。左羽站在沙发后面,两手大拇指顶着他的太阳穴,用力挤压、揉按。
“怎么样?”左羽问。
“好!”
按了一会,左羽放开手对他说:“你最好去洗把脸!”
曹元明感觉精神状态的确好多了,忍不住高兴地抱着左羽,在她脸上迅速亲了一下。
左羽猝不及防,脸一下子红了。
洗过脸回来,曹元明赶紧收拾他的公文包。
左羽站在一边说:“广通的事,你说要不要去看一下?这样做,真让人有些不放心哩!”
曹元明急匆匆地说:“不碍事。那边人是绝对靠得住的,你放心好了!技术上的问题,你们可以探讨嘛!我走了,再不走赶不上了。让市长等我,那就难看了!”
2
曹元明走了以后,左羽想去吴安生那里坐坐,不料却吃了闭门羹——吴安生不在办公室。
左羽只好打轿回府。她把车开出晶富公司大门的时候,略微犹豫了一下,最后一打方向盘,把车开向了东州财经大学。
武瑛正在图书馆查资料,接到左羽的电话,说她要过来,心里很奇怪。她到走廊的窗户口朝外张望,发现左羽的车已经停在图书馆门前广场上了。车门打开,从里面缓缓伸出两条纤秀的美腿,接着是一身雪白的时装,让武瑛想起左羽从前设计过的那个白羽商标,就是这样洁白、轻盈、飘逸。武瑛发现,左羽的出现,几乎吸引了在场所有学子的目光,男生投来的是惊艳,女生投来的则是羡慕。
在阅览室里谈话不方便,武瑛赶紧进去把资料收拾一下,夹在腋下匆匆出来,正好碰到迎面走过来的左羽。
“我们回宿舍去吧!”武瑛小声说。
左羽说:“去北极星吧!”
武瑛说:“现在才几点?哪有咖啡店现在就开门的?”
左羽问:“你宿舍没人吗?”
武瑛说:“没有啊!跟我一屋的那个去成都了。”
说着,她们已经到了楼下。左羽问:“把车开过去?”
武瑛说:“不用了吧?天这么好,走走多舒服!你有多久没在校园里走过了?不想重温一下旧梦吗?”
“呵呵!”左羽笑了,说:“那行呀!那就不去你宿舍了,就到大礼堂前面的草坪上坐坐吧!那里空气好,环境也好!”
她们沿着图书馆门前的小路,朝大礼堂走过去。武瑛边走边问:“你想跟我说什么事的?”
“没事就不能来看看你吗?”
“没事?你哪有那好心呀!我才不信哩!”
“看你说的,我成什么人了?”
“我说的不对吗?”
左羽叹口气说:“对哦!你是人精,什么人也糊弄不了你!”
“哈哈!让你说对了!”武瑛得意地一笑,“说吧!想请教什么?”
“你就不懂得谦虚点?”左羽羞臊她说:“那我请教你,四减一什么情况下等于五?”
武瑛不屑地说:“切!这么简单的问题能问倒我?算错的时候呗!”
左羽笑了:“那么简单你也会算错?告诉你吧!四角形剪去一个角的时候,就变成五了!懂了吧?哈哈!别以为博士就什么都懂!”
东州财经大学的大礼堂,是一幢五十年代的老式建筑,门脸上塑着一个五角星,具有那个时代鲜明的特点。礼堂前面是一块草坪,草坪四周的桂花树下,有几条长椅,有不少学生坐在那里读书。
左羽拣了一条没人的长椅坐下来,眼睛四处张望,边张望边说:“哎呀!真像回到从前了!大礼堂还是原来老样子!这些桂花树也一点没变!可惜花还没开,要不然该多香啊!”
武瑛调皮地问:“当年是不是就在这里跟冯云定情的?”
左羽撇着嘴说:“你真扫兴,提他干吗?是不是想挨罚了?”
武瑛连忙赔不是说:“对不起,我一高兴就把这茬儿忘了!咱不说他了还不行吗?说说你吧!遇到什么麻烦了?”
左羽说:“我们做的国债项目,有些事叫我一直想不通。我跟你说过吧?我们跟南方一家叫广通的证券公司合作做国债,从去年到现在,四五个月时间,陆续投入了一亿多资金。一开始国债行情好的时候,曾经赚了一点钱。后来行情越来越差,我们不仅把原先赚的钱赔了,还亏损了五千多万!这我有些想不通。怎么会亏损这么多钱呢?”
“你看过他们财务报表吗?”
“他们传了一页纸过来,不过只有几个大数。”
“不看财务报表,怎么知道资金流向呢?不知道资金流向,你怎么知道他们把钱弄哪里去了?”
左羽不好意思地说:“我就是看财务报表,也发现不了问题。说实话,我现在已经看不懂财务报表了。”
武瑛奇怪地问:“你年底不看公司报表呀?不怕会计糊弄你?”
“不怕!我对他们都很信任,他们当然也不会糊弄我!谁像你呀?一肚子坏水!”
“啊?”武瑛在她腿上轻轻拧了一下,“好啊!你敢骂我!”
左羽夸张地叫了一下,立即引来很多谴责的目光,吓得她赶紧把嘴巴捂上。
武瑛说:“你把他们财务报表弄来,我帮你看看,应该能回答你刚才提的问题。不过,如果人家不想给你知道,是不会让你看财务报表的。那就没办法了。”
左羽说:“作为合作方,我们应该能看他们的财务报表吧?”
武瑛说:“按照常理,至少合作项目的专项报表应该给你们看,而且应该主动给你们看才对!不然,你们怎么了解项目明细?”
左羽说:“是哩!光那一张纸的传真,能说明什么问题呀?”
武瑛说:“那只是向你们通报一下结果,对了解账目来说,一点用也没有。”
武瑛的话,让左羽陷入了沉思。
3
从市政府回来之后,曹元明给杨辉交待了一个任务,让杨辉到有关部门为他办理出国手续。他要跟何家永市长亲自率领的东州市经贸访问团一起去美国。
出国之前,让曹元明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国债项目。继续追加投资是他的既定方针,而且在总裁办公会上已经讨论通过了。为了保证在美国访问期间心无旁鹜,曹元明决定在临走之前把国债项目资金全部拨付到位。
曹元明询问了一下程学英,现在还有多少资金可以用?程学英告诉他,股票增发圈来的钱还有一大半没用,大概将近三亿!这让他很兴奋。他立即指示程学英,分别给宏大公司和南辰公司注入一亿二千万的资金,再由这两家公司分头把钱汇给广通公司。
程学英早就想染指国债项目了。尽管她不懂国债,而且也知道南辰公司委托广通公司做国债其实亏了不少钱,但她仍然想在里面插一脚。原因很简单,她就是不愿意让左羽压着她。如果不是做国债项目,左羽凭什么列席总裁办公会?凭什么受到曹元明的青睐?凭什么成了晶富集团的座上宾?现在,曹元明把资金平分给她们两个人,这不说明曹元明已经回心转意了吗?
宏大公司虽然和南辰公司一样,也是晶富集团的子公司,但是对广通公司来讲,则是两家完全不同的合作伙伴。因此,两家合作做国债项目,仍然要按照程序签订有关合同。为此,程学英又专程飞了一趟厦门。她回来的时候,却不料有个坏消息在等她。
检察院给她下传票了。
“这可怎么办呀,元明?”给曹元明打电话的时候,程学英已经六神无主了,几乎要哭出来。
曹元明安抚她说:“不是跟你说过吗?就按我们商量好的那样,什么也不要说,尽量拖时间。我会想办法让你出来的!”
“也不知道大明跑哪儿去了!这么多天,从来没给我来过电话!他不会让检察院抓去了吧?”程学英担心地问。
曹元明说:“这我哪儿知道?不管他!反正你不说就没你的事了!检察院传唤,不能超过四十八小时的。所以,只要你挺住,就没事了!”
程学英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得把心一横,走进检察院办案临时租用的区政府招待所。这里倒也并不像她想象的那么森严。问她话的检察官态度也很和蔼,就跟唠家常一样,跟她闲聊了一番,询问她一些不着边际的东西。
正当程学英感到话题渐渐有些压力的时候,跟她正聊着的两位检察官中的一位出去接了一个电话,回来以后就把另一个人的话头抢了过来,继续又跟她聊了一会原先的话题,聊了几句,就突然叫她回去了。
走出区招待所,程学英还恍然如梦。等她看见招待所对面的街口停着曹元明的车,她就像在风雨中挣扎了半天终于看到避风港一样,毫不迟疑地钻了进来。
“你受惊了!来,喝点水压压惊!”曹元明开玩笑地递给她一瓶矿泉水。
程学英却差点掉下眼泪来。她太感动了,接过矿泉水瓶,紧紧抓在手里,问曹元明:“那个电话是你打的吧?”
曹元明说:“我说过,不会让你在里面蹲多长时间的!”
程学英感激地说:“太感谢你了!”
曹元明说:“跟我还这么客气?你也是为公司的嘛!”
程学英说:“你有良心就好啊!开车吧!赶紧走,离开这地方,越远越好!”
曹元明微笑着说:“看你说的,我多会没良心过吗?”
程学英本来想说“有没有良心你自己知道”,可是现在曹元明刚把她从检察院解救出来,再说这样的话,怎么也不合适,便说:“赶紧走吧!“
曹元明说:“都已经出来了,你还怕什么呢?他们还能把你再叫进去吗?”
程学英不理睬他的调侃,不停地催促他说:“走吧!”
曹元明把车发动了,拉着档问:“想去哪儿?回公司吗?”
程学英说:“随你啊!”
曹元明说:“我带你去海边吹吹风吧!把你身上的晦气给它吹掉,好不好?”
程学英高兴地说:“好啊!”
曹元明把车开上路以后,程学英忽然红着脸对他说:“元明,兜过风回来,我们上东州宾馆吧!我想好好歇歇!”
曹元明侧过脸来朝她望了一眼,见她满脸红霞,便笑着说:“你不怕我影响你休息吗?”
程学英娇羞地说:“要怕你就不要来!”
曹元明说:“我不来,又怕你睡不着呀!”
程学英撒娇地在他肩上轻轻捶了一下:“来了也不许你闹人!”
曹元明紧张地叫了起来:“我开车哩!”
4
得知宏大和南辰的资金全部拨付到位以后,曹元明放心地去了美国。
曹元明走的第二天,陈定兴到东州来了。东州一家酒业公司请陈定兴的咨询公司替他们做新产品策划。按说这事不用陈定兴亲自来的,但是他看到晶富公司发布的年度财务报告以后,心里有些疑虑,想跟曹元明当面谈一谈,便趁着这个机会过来了。不料却与曹元明失之交臂。
曹元明出差,晶富公司就由吴安生主持工作了。陈定兴尽管和他私交很好,但他总是觉得吴安生缺乏一个统帅所应有的气质和才具,所以,尽管经常和他在一起吃喝玩乐,却很少跟他谈工作。
也许是当了代理总裁有一种不同的感受,吴安生却在请陈定兴喝茶的时候,喋喋不休地跟他谈论公司的事情,好像被压抑了很久突然间得到释放。
吴安生知道,陈定兴和大多数南方人一样,不喜欢在喝酒上浪费很多时间,所以他请陈定兴简单吃了一顿便饭之后,就带他到文苑路来喝茶。
他选的是一家名叫“雪霁”的中式茶馆,和北极星咖啡店相距不过百米。一进门,他就让服务员给他们沏一壶最好的明前云雾茶。茶壶是全玻璃的,可以看见壶中一根一根直立着悬浮在水面下的嫩芽。打开壶盖,立即飘过一丝淡淡的清香。一个皮肤白皙的大眼睛女孩,跪在他们面前的茶几旁边,慢条斯理地为他们做着茶道。
陈定兴接过女孩递给他的茶盅,细细呷了一口,不觉脱口称赞:“好茶!”
吴安生得意地说:“那当然!今天请你品尝的,是我们东州最上等的好茶!你走的时候,我给你带两盒回上海,向朋友们推荐推荐!我们东州地方虽小,可是物产丰富,人杰地灵哩!”
陈定兴高兴地说:“那我先谢谢了!要说东州人杰地灵,那我是早已领教的。像你和曹总,放在上海、北京,那都是精英级的人物哩!”
吴安生笑了:“不说实话了吧!这话放在曹总身上,那还差不多。像我这样的人,也只能在东州混碗饭吃吃喽!”
陈定兴说:“你可是省级机关的领导哦!翔龙不会久居浅水。像你这样的人才,迟早要出人头地的。这个我们都很清楚的啦!”
吴安生摆了摆手说:“算了,老兄,你不要乱给我戴高帽子了!我自己吃几碗饭,自己最清楚!”等表演茶道的女孩离开了,吴安生朝四周望了望,说:“不说这个了,谈点正事吧!定兴,你知道公司去年的业绩吗?”
“年报我看了。”
“你相信吗?”
“什么意思呀?晶富电子的年报,从来没水份的!”
“呵呵!那是以前喽!”
陈定兴奇怪地问:“怎么?今年有假了?要说上市公司年报没水份,那才叫假!不过晶富电子一直是例外的呀!”
“为什么要例外呢?那样不是跟别的公司格格不入了吗?嘿嘿!”
陈定兴觉得吴安生笑的很暧昧,定神朝他看了看。
吴安生似乎迫不及待地说:“实话告诉你,去年做的国债项目,亏大啦!”他把投资国债的情况,跟陈定兴详细述说了一番,然后说:“这么个大窟窿,要是捅出来,晶富电子的股票还不跳水呀?没办法,只好对年报进行技术处理了!”
在他讲述的时候,陈定兴一直没吱声。他静静地听着,脑子在盘算着一个问题。等他讲完了,陈定兴问:“怎么处理的呢?”
吴安生又把“技术处理”的情况说了个大概。因为他不太懂财务,所以说不出多少细节上的东西。
作为理财行家的陈定兴却一听就明白了。他没有急着说话,等服务员过来给茶壶里续了水,然后自己动手斟茶,斟好以后,端着杯子对吴安生说:“二道茶才好喝哟!来,尝尝!”
吴安生说:“在财经方面,你是行家。你说,国债项目这个窟窿,正常吗?”
“这个,不太好说!总体来讲,国债投资的风险不会很大。从趋势上来看,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投资国债不应该会有这么大的亏损。”
“我觉得也是。”
“但是如果交易频繁,资金周转速度很快,这种可能性也不是绝对没有的。所以,仅凭感觉,不能断言这个亏损正不正常。我们说话要靠证据的!如果没有证据,最好不要乱怀疑!曹元明做事一向很谨慎的!我相信他一定会有原因。”陈定兴说。
5
吴安生苦笑着说:“什么原因?我告诉你吧!很简单,他想通过mbo,把晶富变成他自己的财产!”
陈定兴说:“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是啊!不过,他mbo的资金从哪里来,这可是天字号的秘密!他自己绝对是没有那么多钱的。这个我很清楚。这几年,通过加薪、派股等手段,他多少弄了一点钱,大概有几百万吧!不过,这点钱要想把国资局手里的股票买下来,那还是杯水车薪,差的远哩!何况,还有个福元公司正在跟他竞争。”
“什么福元公司?”
“这个你还不知道?南方有一家福元投资有限公司,打算收购晶富的国有股,正在跟国资局谈判哩!”
“哦!这么说,曹元明有竞争对手了?那他得抓紧了!”
“对呀!这下你明白了吧!”
“明白什么?”
“他是不是通过炒国债,想办法弄钱呢?”
“这个你可不能瞎说呀!”
“我又不是向检察院举报他!茶余饭后说说也不行啊?”
“如果真这样做的话,那就是犯罪了。不过,我觉得曹总不会做这种事的。”
“我也不相信他会这样做!”吴安生眨着眼睛说,“以曹总的为人,怎么会做违法的事呢?国债项目主要是广通证券在操作,说不定是他们利用曹总在国债方面没有经验,在其中上下其手了。”
“这也有可能!”陈定兴说,“如果这样的话,倒不妨对国债项目进行一次审计,把问题弄清楚。从国债市场的行情来说,年初因为有加息的利好,所以国债上涨势头强劲。但是现在加息预期没戏了,债市已经尽显疲态,不能再朝里面投钱了!”
“可是据我所知,曹元明临上美国之前,又通过南辰向广通公司打了一亿多的款子!”
“哦!没有人提醒他,债市已经进入熊市了吗?”
“谁提醒呀?汇款都是通过左羽办的。她跟曹元明的关系,不用我说了吧!我还挂着南辰总经理的名儿哩!可是上亿元的资金,说走就走了,根本不用我签字!跟我打个招呼,还算是尊重我!嘿嘿!”吴安生无奈地说。
“左羽对国债市场应该有基本判断的呀!”
“她有什么判断?她还不是全听曹元明的?”
“如果这样的话,损失就更大了!这可都是股东的钱,不能让他们这样糟蹋了!下次董事会上,我要把这事提出来,坚决制止这种错误行为!”陈定兴有些气愤地说。
吴安生说:“对!你是独立董事,中小股东的利益,全靠你替他们说话了!我也觉得这个项目不行。上次在总裁办公会上,我就建议让这个项目停下来的,不信你可以问问他们!不过最后,我还是没拧过曹元明。”
“其它那些人呢?”
“开始有几个人支持我的。后来让曹元明一鼓动,那几个人又改主意了。他妈的,都是些没主见的家伙!”
陈定兴说:“想要坚持正确意见,不是容易的!有时候,是要付出代价的。”
吴安生怕他松懈,故意将了他一军:“你是不是也不敢坚持啊?”
“我倒不存在敢不敢的问题,因为我不靠晶富公司吃饭。大不了,不让我当这个独董了,不过少拿一份补贴。”
“对啊!你跟我们不一样。我们是‘端人碗,服人管’!你基本上是局外人哩!这也不对!你不能算局外人!你是晶富电子的独董,那对晶富电子的股东是负有责任的。你不出来说话,那就没有人能说了!”
陈定兴笑了:“你就是想把我架在火上烤罢了!”
吴安生立刻讨好他说:“我可不敢哦!主要是你自己责任心强,有使命感,有正义感,有无私无畏的精神,愿意维护股东们的利益嘛!”
陈定兴说:“我后背怎么有点发麻了?”
吴安生故意装着听不懂他话里的意思,笑着伸过手来说:“我帮你抓抓?”
陈定兴一闪身说:“得了吧!我哪里吃得消你那把老虎爪子?哈哈!”
两个人都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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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宴陷阱 (30)
第二十一章收购
1
和武瑛谈过话以后,左羽一直在想,是不是应该到厦门去一趟,看看广通公司的财务资料。因为武瑛说过,作为合作伙伴,她有这个权利,要求广通公司提供相关的财务报表。
她把这个想法跟曹元明说过,但是曹元明并不支持。他一再强调,那边的人是绝对靠得住的,她完全可以放心。那么技术问题呢?曹元明虽然说他们可以探讨,可是却并不同意她到厦门去。
收到晶富公司拨过来的资金以后,左羽曾经非常犹豫,没有马上把资金付出去。她很想和曹元明好好谈谈。可是那段时间曹元明忙着去美国的事,还有程学英和检察院的事,没时间、也没心情和她谈这些问题。小叶过来请示她,怎么处置这些资金?她让他先放一放。
这一放,就放了好多天。直到曹元明从美国打电话来,问她怎么还没把资金汇到广通去,她才意识到,这并不是她可以决策的事情,她只是一个执行者。
那个时候,她还不知道曹元明在拨给她资金的同时,也给宏大公司拨了同样数目的资金,更不知道在这段时间里,程学英已经到厦门去了一趟,并且和广通公司签订了一份跟她几个月前签的一样的合同。正因为不知道这些,所以,当曹元明又打电话来,说他就要从美国回来了,让她到上海去接他,她才会欣然前往。
曹元明从美国带了一台新款的ibm笔记本电脑送给左羽。这款乳白色的超薄笔记本,外观很漂亮,厚度只有一厘米多一点,看上去真的像一本十六开的笔记本。左羽接过礼物,高兴地抱住了曹元明。
曹元明趁势在她脸上亲了一下,随后魔术般地从背后掏出一只小巧的礼盒,递到左羽胸前。左羽一看那精美的包装就很兴奋,打开来一看,原来是一只纯银的手链。手链虽然是银的,但是款式新颖,做功精细,非常别致,让左羽爱不释手。她拿着手链仔细打量,终于在内侧发现了一行小字。
“啊!是tiffany的!”左羽惊喜地叫了起来。
“你知道这牌子?”
“听说过啊!这是美国最有名的首饰品牌嘛!女人哪有不知道的?只是不敢想罢了!没想到你眼光这么好!这条手链真漂亮啊!”
“喜欢吗?”
“喜欢!”
“戴上吧!”
左羽伸出手来,让曹元明帮她戴上手链。戴上以后,她把手腕翻来覆去地观看,又对着镜子照了半天。
“好看吗?”
“嗯!谢谢!”左羽早乐开了花,“我有tiffany的首饰了!”
曹元明试探着说:“这家店里的钻戒更漂亮!本来也想给你买一个的,怕你不要,没敢买。最后才买了这条手链。”
“谁说我不要呀!是你舍不得吧?”
“你真要吗?”
“只要你送,我就要!”
她回答的这么干脆,倒让曹元明犹豫了。看来她倒真的愿意嫁给他哩!可是,在程学英和左羽之间,他还没做出最后的选择!
“哈哈!”曹元明只好用笑声来掩饰他的尴尬。他故作姿态地说:“我当然要送!不过,不是现在。”
“好!我等着!”左羽却把他的话当真了,仰着脸,深情地望着他。
曹元明趁机把她揽在怀里,在她脸上亲吻起来。一边吻,一边小声在她耳边说:“过段时间,等资金流活动的时候,我让程学英拨点钱过去,把保时捷买了。好不好?”
“真的?”左羽又是一阵惊喜。
“当然。你那辆车,男人开还差不多,你开着,太那个了!女人的车,还数保时捷好!你说是吧?”
“嗯!”左羽扬手勾住他脖子,把胸脯紧紧贴在他身上,幸福地享受着他的宠爱。
曹元明立即冲动起来,两只手像鱼一样,迅速钻进她怀里,在她身上抚摸起来。不一会,左羽就受不了了,轻声呻吟起来。这声音让曹元明更加兴奋,很快就把左羽的上衣撩起来。左羽顺从地伸直胳膊,让他把衣服从头上脱了下来,露出她凝脂一样光滑、娇嫩的皮肤。
曹元明随即把她衣服扔在一边,腾出手来解她胸罩的扣子。跟往常一样,每到解胸罩的时候,曹元明的手都会发抖,而且愈是兴奋,抖的也愈加厉害。
左羽感觉到他的笨拙,忍不住轻轻笑起来。她扭着胳膊,自己动手从背后解开了胸罩,随后,任由它从胸前掉落在脚下。
2
曹元明回到东州不久,陈定兴主动约他进行了一次谈话。谈话地点就在曹元明的办公室。他们关上门,谈了很久,不过最后好像不欢而散。
和曹元明交换过意见以后,陈定兴就回上海去了。过了几天,他给董事会发来一封他和另外两个独立董事联合签署的独董申明,要求对公司的国债交易进行审计。这份申明披露以后,立即在晶富公司掀起了轩然大波。
曹元明非常气愤,马上召集吴安生、张世平和程学英等人商量对策。
在这些人当中,吴安生是最了解这份申明由来的。但是在曹元明面前,他只能装着不知道。所以,他装出非常气愤的样子,大骂陈定兴不够义气,吃里扒外!他提议说:
“聘请这些独董,本来是想请他们帮我们出谋划策的。现在倒好,他不但不帮忙,反过来还添乱,往我们脖子上套绳子!我们要这样的人干什么?要我说,趁早罢免他,免得以后捅更大的篓子!”
曹元明对他的提议很感兴趣。不过,他担心这个提议在董事会上不一定能通得过,因为罢免陈定兴缺乏必要的理由。陈定兴要求审计国债交易,这是他作为独立董事应有的权利。显然不能用这个理由来罢免他。
张世平说:“理由当然有。去年,隆兴企业咨询有限公司为我们进行了d项目的产品策划。这个公司,名义上是陈定兴老婆开的,其实主要业务一直都是他在做。这是违规的。我们就可以用这个理由来治他!”
“有道理!”张世平的话提醒了曹元明,他一拍脑袋说,“独立董事不能兼职公司的业务,这一点,陈定兴当然清楚。当年他注册隆兴公司的时候,为什么不用自己的名字注册,却用了他老婆的名义?就是为了规避这个规定!我们用这个理由罢免他,理直气壮!谅他也无可奈何!”
吴安生说:“好主意!我记得当年我们聘请几位独董的时候,他们每个人都写过一份书面声明,明确表态不参与公司管理咨询业务的,对吧!这些声明应该还在!”
曹元明得意地说:“当然在。这些声明都存档了,谁也拿不走!话说回来,就算没有这些声明,他这样做也是违规的。罢免他,他恐怕一点脾气也没有!”
程学英在一旁轻轻嘀咕说:“当时用他老婆名义注册,好像是你替他出的主意耶!”
曹元明狠狠瞪了她一眼,严厉斥责道:“不要瞎说!”
程学英见他一副凶巴巴的样子,立即把嘴闭上了。
曹元明说:“世平,按照程序,应该由你那边先提出罢免他的议案,再由董事会来讨论表决。你赶紧找人先把稿子弄出来吧!”
“行啊!”
张世平答应下来。当天下午,他就把稿子送给曹元明过目了。曹元明亲自修改了几个地方,交给杨辉去打印。
为了防止夜长梦多,曹元明决定立即召开临时董事会进行表决。按照规定,召开董事会必须提前几天通知每位董事,告知会议的时间、地点和议程。但是曹元明根本不想让陈定兴出席这次董事会,所以晚上他给陈定兴发了一个邮件。在邮件里,他告诉陈定兴,说他已经收到他们的独董申明了,很想跟他再好好谈一谈。但是因为他明天就要去北京出差了,所以只好请陈定兴到北京去面谈。
其实曹元明并没有去北京。
第二天,他哪儿都没去,早早来到了办公室。他约见了公司的法律顾问,请他们对临时董事会的程序进行审查。
“现在是法制社会,一切都要按法办事!”曹元明郑重其事地对他们的法律顾问说,“所以请你们一定要从严把关!”
法律顾问很认真,把各个程序都理清了,打成一张程序表交给曹元明。在一些细节问题上,曹元明也都仔细地一一询问清楚,最后满意地请两位顾问共进午餐。
临去酒店的时候,曹元明关照杨辉,尽快和陈定兴联系,告知他今天下午三点在公司四楼会议室召开临时董事会,请他务必出席。
等曹元明吃完饭回来的时候,杨辉告诉他,已经和陈董联系上了。陈董现在北京,肯定赶不上出席会议了。他对现在才通知他开会很有意见,专门发了一份传真过来。说完,杨辉把陈定兴发来的传真交给曹元明。
曹元明看了一眼就放在桌上了。
3
下午三点,晶富电子有限公司临时董事会如期召开。出席会议的董事共有七位,另有两位独立董事因故未能出席。会议由董事长曹元明主持。
法律顾问先请出席会议的董事签到,然后向会议提交了未能到会的陈定兴和另外一个独立董事发来的传真,然后把这些文件全部交给杨辉,留着和会议记录一起存档。
曹元明首先宣读了监事会提出的关于罢免陈定兴独立董事职务的议案。
代表国有资产出任晶富公司董事的是市国资局原副局长、现退居二线的助理调研员雷成德。听完曹元明念的议案,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挨个打量着在座的每一个人,包括做记录的杨辉和列席会议的法律顾问。他发现每个人都面沉似水,没一点表情,实在有些忍耐不住了,便开了头炮:
“我跟陈董交往不多,也就在一起开过几次会,吃过几顿饭。要说对他的了解,其实都是从曹总这儿听来的。当初聘请他当独董的时候,曹总跟我们介绍了他很多优点,有一句我记得最清楚,就是说他‘精于经济,长袖善舞’。当时我还以为是夸他会跳舞哩!心想这也算人才?结果让你们都看了笑话。通过这几年共事看下来,陈董的确是个有头脑、有才干的人,不像我,占着茅坑不拉屎。嘿嘿!这样的人,对公司是有益处的,为什么要罢免呢?这个我还真搞不懂。”
曹元明眉头紧锁地说:“刚才念的议案不是说的很清楚吗?他有违规行为。这有损公司形象,要是传出去,会对公司造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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