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换了一副口气,傲慢地打起官腔:“是啊,有什么事啊?”
“你认识的朋友当中,有没有一个叫大chun的?”
“有啊,怎么了?”
“那你马上来公安局拘留室来一趟。还有,别忘了带点钱。”
公安局拘留室?难道是大chun犯什么事了?我正想问他大chun出了什么事,要带多少钱,对方就“扑”的一下挂断了电话。
我不敢怠慢,找到一部自行车推着就出了大门。(局里正准备买一部小车,已向上打报告,等待批复,目前只能委屈一下。)
我在公安局拘留室看到一身疲惫一脸沮丧的大chun。此时大chun正坐在一张没有上油漆的长排椅上,一只手被手铐铐在靠背压顶。
“大chun,你怎么了?”
大chun低下头,没说话。
“piao娼了,昨晚*查夜,被抓进来的。”
旁边一位负责看守的民jing告诉我。
“那现在怎么处理?”
我盯着那位瘦瘦高高的民jing,我不知道电话是不是他打过来的。不过看他的样子,倒不会显得凶神恶煞的。
“罚款。”
那位民jing简简单单地说。
“多少?”
“三千。”
“那么多?”
“不多。”
“能不能少些?”
我知道,进了这里,多少得表示表示,公安罚款也像工厂的工人生产零件一样,定了指标,听说还有分成。
“这要问我们领导。”
“你这里哪里有电话?”
这个民jing看看我,大概觉得我谷子不像一个普通的老?,就把我带到一个有电话的办公室。
我给凌通打了个电话,把事情告诉他,问他跟公安局长熟不熟,能不能通融一下。
凌通就说,这样的事算什么事,一分钱不给,我马上就给他们局长打个电话,让他们放人。还说,他现在正跟范书记下乡,抽不开身,要不然,会马上赶过来。
我和那个瘦瘦高高的民jing刚回到拘留室,一个胖胖的民jing就赶了过来。
瘦瘦高高的民jing就叫他一声“周科长”。
周科长看着我,问:“你是林谷林局长吗?”
我说“是”,周科长就向我伸出手来:“我是治安科小周。”
我握住他的手:“你好。”
我知道,一定是凌通的电话打到了他们局长那里,是局长又给这位治安科长下了指示,才对我们那么客气。
我松开周科长的手,眼睛还在他身上:“科长,我朋友的事,能不能酌情处理?”
“可以可以,林局长你看怎么处理好?”
我没想到他竟然让我提出处理意见。我想到凌通说的,“一根毛也不要给他们”,一毛不拔恐怕不行,我就说:“是不是罚个三百五百的,给个教训就行。”
“好好好,就按你的意思办,象征xing罚个五百元,小潘你先把手铐打开,然后去办个手续。”周科长转身给他的部下了个指令。
周科长这么爽快,我知道不是我谷子的人情,而是凌通这个县委书记秘书的威信。
大chun被松开手铐,依然坐在椅子上,抬起头看着我:“谷子,那个女的,能不能一起放了?”
大chun的声音怯怯的,在这里关了一夜,jing神头都被关没了。
我说:“大chun,你管别人的事干什么?”
我心想,那些野鸡都是见钱眼开,认钱不认人的角se,提起裤子就不认得你大chun了,你还挂念她们?
“用了多少钱,我会还给你。”
大chun这样说。声音不大,却显着一份倔强。
我摇摇头,征询地看看周科长。周科长倒也爽快,一副好人做到底的架势,扭头交待小潘:“你去把那个四川婆子一起放了。”
出了公安局拱形的大门,大chun还站了一会,我说:“大chun,还留恋啊?”
一会儿,就见一个年轻女人(二十二三岁左右)低着头踏着内院子的水泥坪走过来,大chun等的就是她――这个被公安民jing一起抓进去的野鸡――四川婆子。
从大chun的态度和此刻的眼神,我看出他与这个女人不是快餐式的*那么简单,至少是“长期合同工”了。
我就笑大chun:“怎么,还玩出感情来了?”
大chun不好意思笑笑:“谷子,你别笑我,我是个俗人没你们那么高尚。”
“不是高尚与粗俗的问题,我是说,像这类女人,只能是逢场作戏,就像饥饿了吃一顿快餐,然后把饭盒扔掉,你还把饭盒也带回去呀?”
大chun喃喃地:“谷子,她对我很好。”
“那是你给了她钱;这种人都是见钱眼开的主儿。”我不屑地。
“先是给钱,后来就没有。”
“哈哈,世界上还真有‘免费的午餐’。这么说,你们还真动起感情来了。”
我说完这句话,那位四川女人就走到我们身边来了。
“丽chun,这是谷子,我的朋友,我的哥们。”
“朋友”还不能说明我俩的关系,大chun后面又加了“哥们”,向这位四川妹子显示我们的关系。
这位四川妹子就对我笑笑,我也望着她一笑。这位被大chun唤作“丽chun”的四川妹子,模样一般,皮肤却白净。
“走,大chun,我带你去吃早点。”
我说“你”而没有说“你们”,显然不包括这位四川妹子,四川妹子也知趣,和我们打过招呼后,就离开了我们。
我不是在乎多出两个钱,我是觉得和这样的公众人物――*小妹一起招摇着去吃早点总是有点份。
曾几何时,我们县城的“*”像雨后chun笋一样蓬勃发展起来,有细心人粗粗统计了一下,大约有一百七十家,分布在大街小巷。白天关门闭户,一到夜晚,那门口张挂的红灯绿灯便闪烁着诡秘的眼睛,把暧昧的光芒抛洒在夜空。有了这样的*,便产生了一个新的职业――“*妹”。由于她们白天休息,夜间活动,因此“*妹”又有一个别称――夜莺。
也有一些正规营业的,也有打着洗头按摩的幌子,干些皮肉生意勾当的,这样的*说穿了就是小型“ji院”。
相对这些装修、设备简单粗糙的*,“洗浴中心”、“桑拿房”、“娱乐城”等就显得高档一些,豪华一些,有些也干着这样的勾当。
我第一次去一家“娱乐城”就闹出笑话。
我是被朋友拖着去的,说你这个大作家,要贴近生活,要在不同的场所不同的环境去搜集素材。作品要“源于生活高于生活”,没有生活,哪能“高于生活”?
坳他不过,我就去了。而且,是在酒后。我这里着重强调“酒后”,并不是为我一些行为作出什么掩护,事实上,除了接受异xing按摩,我也没有作出越轨的事情。
那是一家地段比较偏僻的所在,是一家以什么花名命名的娱乐场所,是叫“玫瑰”还是“牡丹”我忘记了。
外面装修不起眼,里面却是金碧辉煌。
我们被服务生迎上三楼,这是专门提供按摩的场所。越上三楼楼梯,是一个二十平米左右的平台,沙发茶几,还有一部黑白电视机,不知在放什么电视剧。米黄se的皮革转角沙发上,几乎挤满了人,都是年轻的女人,花枝招展,看我们上来,眼睛齐刷刷地往我们这边看,脸上浮着讨好的献媚的笑容。
引导我们的服务生对我们说:“先生,你们自己选一位小妹,然后让她们带你们去按摩。”
我朋友就半开玩笑地对我说:“这位老板,这里光线不行,瞪大眼睛先挑一个,万一不满意,等会儿去了房间还可以调换的,这里不搞从一而终。”
我笑一笑,也没有“瞪大眼睛”,就随手指了一个穿紫se连衣裙的小妹。
这位“中奖”的小妹立即眉笑颜开,款款站起身子,带着我走进一个房间。
房间不大,两张沙发,一张按摩床。在粉红se灯光影映下,那张窄窄的床也是粉红se的。
小妹比较矮,属于小巧玲珑的那种。从我注意到她,脸上就一直挂着甜甜的笑容。
服务生送来两杯开水,礼貌说一声:“先生,请喝水。”就退出去来,把房门轻轻带上。这位小妹又上前去,把门反锁了。
灯光朦胧,空气中弥漫着暧昧的味道。
我蹬掉皮鞋,躺在那张大约一米宽的床上。
“先生,泰式还是中式?”
“什么泰式中式?”
我老土地问一句。
“泰式按摩是从脚趾开始一直作业到头顶,而中式按摩则是从头部开始。泰式按摩注重背部、腰部的舒展,可以使人快速消除疲劳,恢复体能,还可增强关节韧带的弹xing和活力,恢复正常的关节活动功能,达到促进体液循环,保健防病,健体美容的功效。”
小妹背书一样向我复述了泰式按摩的种种好处,而对中式按摩就一句带过。我进门的时候,粗粗看了一眼墙上张贴的价目单,泰式按摩比中式按摩价钱贵一些,难怪这位小妹着重介绍这种方式。
我伸一下懒腰,无可无不可地说,“泰式就泰式吧。”
小妹跪在我身边,从我的脚趾开始;足部、小腿、大腿一直往上按摩,左右手交替动作,按、摸、拉、拽、揉、捏,别看她娇小,手劲却不小,用力柔和、均匀,该重时重,该轻时轻、速度适中、有条不紊。
一套动作下来,刚刚一个小时。
“先生,可以了。”
“哦。”
我坐起身,左右扭动一下身子,有一种浑身轻松的感觉。
“感觉怎么样?”小妹笑眯眯地看着我。
“不错。”
我由衷赞叹。
小妹嫣然一笑:“请问先生要加钟吗?”
“加钟?还是这样的按摩?”
“当然,如果先生有兴趣,还有其他特殊服务。”
“特殊服务?什么特殊服务?”
“就是,”小妹脸一红,略显羞赧地低下头:“就是先生希望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说完,顺手在我大腿根部拍了一下。
她这样一说,一比划,意思当然再明白不过了,所谓特殊服务,就是se
情服务。
她这样一说,我才认真打量这个身材娇小的小妹,矮小一些,盘子(模样)还不错,对得起广大观众,年纪很轻,总是二十左右。只要我愿意,马上就可以和她在这张床上*快活一回。
我谷子生xing*,但这样的“快餐文化”不对我的胃口,并我不想在这样的场合得到这项“特殊服务”。
“小妹,今天我没有心情,”我对这个小妹这样说,那口气很委婉,好像我不接受她的‘特殊服务’就亏欠了她似的。“以后。有机会,也许我会好好享受你的‘特殊服务。”
“欢迎先生下次再来,先生,我想对你说一句话,可以吗?”
我笑容可掬:“可以,你说。”
“来了我们这里的,没有几个不享受那种服务的,你是其中一个,先生,你真是一个正人君子。”
别说这种身份的女孩没多少文化,这个小妹还知道用“正人君子”这个词,也算不简单了,我对她的好感又增加了几分。
正人君子只是男人的伪装,
君不知,就是《聊斋》里的那些英俊书生们,貌似在深山古庙里苦读,却都在盼望着红袖添香,半夜里有一个狐狸jing环佩叮当响地突然款款来到他的身边。孔子尚言:食sexing也。好se之心,人皆有之,谷子也不例外啊!
我故意逗她:“小妹,那你喜欢我这样的‘正人君子’,还是喜欢一上来就动手动脚的老piao
客?”
“先生,你要我说实话吗?”
“当然,假话的不要。”
“做我们这一行的,就怕两种人,一种是上了年纪的老头,一种就是像你这样的正人君子。先生,你知道,我们是要挣饭吃的啊!”
“你们怎么还怕老头?是不是他们更小气?给的小费少?”
“这是一方面,另外,他们动作慢,时间长,好不容易勾起我们的兴趣,又没戏了”
“哈哈!”
这个小妹,倒也直爽。
我不想在这个小妹面前扮演什么“正人君子”,我微笑着对她说:“小妹,咱们熟悉了,也许我会对你下手的。”
小妹嫣然一笑:“先生下次来,记得要找我啊,我是这里的十一号,叫小娟。”
“好的,我记住了。十一号的小娟。再见小娟,晚安小娟。”
这时我已穿好皮鞋,在她娇嫩的脸上摸一把,整整衣冠准备出去。
“先生晚安!”
这就是我第一次进娱乐场所的经历。不够浪漫,却印象深刻。
大chun一定是饿坏了,我让早点店的老板加了两次点心才填饱他的肚子。从第一盘包子端上来,大chun就停止说话,专心致志地填他的肚子,那狼吞虎咽的样子,让我想起食不果腹的童年。
第三盘包子被消灭后,我笑着看着他,问:“还加吗?”
“饱了,不要了。”
大chun低下头,又把碗上的汤扫荡干净,才重重吐出一口气,像是刚刚完成了一项复杂而又艰巨的任务。
“大chun,你今后打算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大chun拖过一张纸巾,擦擦嘴。
“我是说你的婚姻,总还要找一个吧,老吃快餐也不是办法啊。再说,你还有一个女儿需要照顾。”
“谷子,你看丽chun怎么样?”
“哪个丽chun?”我一时没回过神来。
“就是那个四川婆子。”
“是她?那个*妹?”
我看看大chun,一脸认真,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
但,行吗?那毕竟是一个*妹,不是良家妇女。
大chun像是猜到了我的心思,说:“谷子,我现在是彻底明白了婚姻为什么要门当户对。我大chun什么人,康丽娜什么人,我们的婚姻注定不会长久的,以我大chun现在的条件,找一个四肢齐全,头脑正常的女人就心满意足了。丽chun虽然是个*妹,但人的本质还不错,再说从事这个职业也是生活所逼,丽chun并不是生xing*的那种女人。”
“你们是不是谈过这方面的设想。”
大chun点点头:“是的,我把我的情况跟她交代透彻,我也了解了她的家庭情况,我愿意娶她,丽chun她也愿意嫁给我。”
大chun说的有道理,大chun是一个二婚的农村青年,家境又不好,在婚姻的问题上还能有要求什么高标准?那个*妹如果真心实意要和大chun过ri子,两个人情投意合,生活也能奏出和美的乐章。
我眼前浮现出那个*妹的身影,不高的个子,白皙的皮肤,也貌似善良之辈。
我说:“大chun,作为兄弟,我真心祝福你们。古有杜十娘,今有丽chun,希望你们恩恩爱爱,白头偕老。”
说完,我又觉得不妥,杜十娘是个凄美的故事,他们的婚姻以悲剧告终,最终与那个男人还是没有结成夫妻的。
我又急忙加一句:“大chun,需要帮忙的时候,毫不客气地吱一声,那方面的问题都行,包括经济方面,谷子一定全力支持!”
第169章酒桌文化
不懂得中国酒桌文化的人是没有办法在中国办成事的,不懂得吃喝宴请其中的奥妙是没有办法在中国的官场上左右逢源的。饭局不是万能的,但假如没有了饭局则是万万不能的。――佚名
“谷子,你小子行啊!”
凌通一进我办公室,劈头劈脑就给我这么一句。。。
我看一眼他欢快的脸se,问:“又有什么好消息要告诉我?”
我心里明白了几分,痒痒地期待着。
果然,凌通就说:“好消息,真是特大的好消息。下午开常委会,专门讨论你的问题。县委办刚刚收到一份市委文件,我看了一下,那竟是为你量身定做的,要我们县里选拔一位副处级非党员干部,大专以上文化,三十年龄以下,现任正科实职,有一定的理论水平、业务水平和管理经验,你看看,舍你其谁?革命化、专业化、知识化、年轻化都被你占全了!”
“下午常委会,蔡县长会不会再次跳出来反对?”
我不无担心地看着凌通。
“谷子,这次是自上而下,是市委的意见,是戴帽子下来的文件,蔡县长他敢反对?市委是什么,他蔡县长是什么,市委是大腿,他蔡县长是胳膊,他还拧得过大腿?抱还抱不赢呢!下午的常委会,不过是走走过场罢了,谷子,你就准备照标准像吧!谷子,我问你,你后来是不是找的邓书记?”
“是啊,遵照你凌秘书的指示。”
“哪敢指示,以后我凌通就得聆听林县长的指示了。”
“通哥,好兄弟,真的,还要谢谢你,给我通报了消息,还给我指了条光明大道。”
“苟富贵勿相忘啊,发达了,别忘了咱兄弟就行,嘿嘿!”
“那当然,我谷子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
“谷子,你是怎样和邓书记接上头的,可以说说吗?是不是通过刘驰?”
“是的,刘驰的引荐,邓书记还记得我那篇文章,我们一见如故,很投机,邓书记是个很爱才的人,这一点和我们范书记一样,我谷子处处遇贵人,也是我谷子的造化和缘分呢。”
我不想把那些细节告诉凌通,有些事情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谷子,这次你是真的攀上高枝靠上大树了。你知道他老婆张兰芝是谁的妹妹吗?”
“谁的妹妹?”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她比邓书记架子还粗。
“她的哥哥是张凤山。”
“省委副书记张凤山?”
我想起她那句‘我的枕边风基本上没有失灵的时候’,难怪,省委副书记的妹妹,本钱厚的很那!
“对,就是他。谷子,你现在是彻底脱开‘范蔡’之争的羁绊,完全上了一个档次了。”
果然,下午的县委常委会,全票通过关于提请人大补选拔林谷为xx县副县长的决议。两天之后,人大临时召集开会,通过并正式任命我为协助县长分管文教卫生的副县长。
我的提升,首先要感谢的当然还是范正大。虽然后面我自己经过一系列的努力,但没有范书记的极力举荐,一切的努力就无从谈起。
接到任命的当天晚上,我就买了两包花生米,切了一些牛肉干去到范正大家里,这常常是我和范正大最私人的庆祝方式:一瓶白酒,几碟冷盘。
还有刘驰,虽然在这件事情上没有帮上我什么忙,但一贯对我不错,还打算提我在市文广局任副书记。我给他打了个电话,通报了消息,对他一直以来的关怀表示感谢。
凌通当然不会放过我,预定原班人马在宾馆酒楼定一桌,凌通还想把刘静安叫来,这时他们已经打得火热。我劝他还是算了,这样的公共场合还要注意影点响。
凌通是个讲义气重感情的人,就是有点“楞”,有时做事不计后果。人在官场,要学会克制,上不得台面的事就不要拿到台子上来,有些事是由不得自己的xing子的。
我看凌通的脸上,就有些不高兴的样子,又“楞”了。我拍拍他的肩膀说:“通哥,今天晚上看有没有空,要不就明天晚上,我陪你去‘美雅儿’。”
除了原帮人马,教育局的邝局长也参加进来了,是我让他一起过来的,凌通给我打电话的时候,邝正好在我办公室,我顺带就把他拉了过去。
我让凌通去点菜,凌通就说:林县长,你在文广局的签单权剩不了几天了,也许这是最后的晚餐,咱们就玩一把高规格吧。凌通还说,林县长,我不得不跟你打打预防针,虽然你高升了,以后在开销方面反而没那么方便,你在文广局是一把手,是法人代表,以后要请个人吃餐饭或其他消遣什么的,就要找下面的冤大头了。我说,你看看,所以我就把邝局长拖来了,提前适应一下嘛。邝局长拍拍胸脯表忠心:以后林县长一句话,邝某一切照办!
那时节流传这么一句话:猪肉鱼鸭赶下台,乌龟王八爬上来。那时的乌龟王八都是野生的,价钱大概是猪肉价钱的十倍。凌通就点了这些东西。所谓的高规格就是只挑贵的,不挑对的,每点一个菜,还假惺惺问我:林县长,这个怎么样?行不行?我就说,凌通,没事,你就尽管点吧,想吃什么点什么,反正最后签单结账我会特别注明:招待县委办凌通大秘书。
小村一直勤快地为我们每一个人添加茶水,看看凌通差不多点好了菜,就问我:“局长,上什么酒?”
小村还是习惯xing称我“局长”,我也并不介意,浅笑盈盈对他说:“小村,你得请示凌通,今天这出戏他演主角。”
凌通点完菜,又和点菜的小妹打情卖俏一阵,这时抬起头来看着我,说:“我带了酒来的,一箱茅台,管够。”
我说:“既然说好我谷子请客,怎么还要让你破费?”
凌通说:“实话实话,这东西也是下面一个乡镇干部送的,这个乡镇干部夫妻两人都在在乡下,他自己在那里干革
命干了二十多年了,家里有个年迈的老母需要照顾,就想调一个到县城,找到范书记,带了这箱酒,你们知道范书记那个脾气,他会收这些东西吗?一壶本地老酒,一包普通点心什么的,兴许还会收下,这样贵重的礼物他会要吗?收的不收送的又不肯拿回去,这人就把东西搁在我这,后来,事情还是办成了,这老几调到县商业局,我让他把东西收回去,这老几倒也大方。说就算孝敬你凌秘书了。后来,我还是按牌价(当时这样的高档酒有两种价格,一种是国家牌价,一种是市场价,国家牌价便宜,但得要有一定的门路才能买到。作者注)把钱给了他,这箱酒当然就归我凌通了,现在拿出来,也算我凌通孝敬林谷县太爷吧。”
我听他这么一解释,就打趣道:“凌通你这是既受贿又行贿,双重犯罪啊!”
凌通呵呵一笑:“行贿还靠谱,我承认,受贿可是打死也不认帐的,你们都听见了,我是给了钱嘛。哈哈!”凌通又神神秘秘地问大家:“喂,各位,你们知道我为什么亲自带酒吗?”
刘紫薇马上接口说:“知道,为了拍林县长的马屁。”
凌通摇摇头:“紫薇小姐,你是知其一不知其二。再猜猜,猜对有奖。”
“奖什么?”
刘紫薇歪着头,看着神气活现的凌通。
“等会儿奖一杯酒,我单独敬你。”
“我才不稀罕,不过,你就是再奖一箱茅台给我,我也猜不出来。”
“那我就把谜底告诉你吧。我带酒过来,第一是向我们的县太爷表忠心,第二吗,也是为了大家的安全。你们听没听说,在南方一个城市发生了喝假酒导致双目失明的事件?谁知道这里的酒是真酒还是假酒?万一是假酒,当然,我是说万一,”凌通看看刘紫薇,可能突然想到蔡县长是她的亲舅舅,就马上改口,“宾馆酒楼的酒应该还是可靠的。”
假酒喝瞎眼睛的事件,我们看过报纸,都清楚有这么回事。大家就这个事件议论了一番。
邝局长还讲了一个听来的故事,他说,“有一个男人,因家庭琐事一时想不开,一气之下就喝了农药,被家人发现送往医院抢救,所幸没事,活了过来。那尚未喝完的农药经化验,竟然是假的。如果是真农药,这家伙也就报销了,侥幸逃过一劫。家人兴高采烈给农药厂写了一封感谢信,幸亏假药,救人一命。高兴之余,家人又买了几瓶酒,庆贺大难不死之福。这位男子喝的最多,喝完之后,全部晕倒,送医院抢救,男子抢救无效死亡,医院化验剩酒,假酒,其毒甚于农药。”
这个故事虽然有些夸张,但二十世纪八十年代,食品安全问题也开始浮出水面,逐渐成为人们关心的问题。
这时,凌通和小村抬了那箱酒进来,我开玩笑对他说:“凌通,我现在的视力是一点五,如有下降甚至视力模糊,你可要承担责任啊!”
这样的场合,我当然是凌通他们的主攻对象。他们谁都有理由灌我,我不得不多次采用“厕所清空”手段,应付他们一杯一杯频频袭来的酒。
对于这样的轮番轰炸,凌通还美其名曰:提前适应。他说:“谷子,官升一级,酒量就要随之增长。酒瓶就是水平么,副县长比局长就是提高了一个档次吗,我们现在都是你的陪练。”
这家伙,灌我酒,还振振有词。
郭主任接着说:“现在不是流传那句话:‘领导干部不喝酒,一个朋友也没有;中层干部不喝酒,一点信息也没有;纪委干部不喝酒,一点线索也没有。’曾几何时,酒桌文化成了中国的官场文化之一。”
郭主任刚合嘴,凌通又接上去说:“就是赴酒席,也要仔细掂量,人家是真心实意请你,还是虚伪客套,不要傻乎乎抬脚就去。这从你什么时间接到吃饭通知就可以看出其中的玄妙。提前一天预约,那是真的请你,提前半天呢,那是让你作陪,主要请的不是你,到点了才通知你去的,你就可以拿架子,可以不去,那完全是由于人数不够而拉夫凑数。”
听他们这番对话,我哈哈一笑:“两位主任给我们上了一堂生动的官场大课,这在党校也是听不来的,受益匪浅大有裨益啊!凌通,那些客人都是你去叫的啊,真请假请真情假意与我无关,哦,除了邝局长,”我指指身边的邝局长,“呵呵,凌通不信而言中,邝局长还真是拉夫凑数的哦!”
我基本上是来者不拒,也不搞“我表示你喝掉”的领导模式,敬酒者一杯,我也满满一杯。
对于我豁出去一样的“豪爽”,刘紫薇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怕我身体吃不消,频频用眼神提醒我暗示我,那意思是让我悠着点,我当然读得懂她的关切,但这样的场面,由不得我。
凌通看出端倪,大声嚷嚷:“刘紫薇,怎没看见你敬林县长?就你知道保护领导?大家说,刘紫薇要不要多敬敬她的老领导?”
大家当然热烈起哄。刘紫薇小声辩解:“我是敬了的。”
凌通不依不饶,眼神里也别有一层意思:“我记着呢,就一杯,哪行啊?朝夕相处的老领导,如今就要依依惜别了,再敬再敬,再敬一杯!”凌通说完,还yin阳怪气念一句唐诗:“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
我假装生气地:“凌通,说什么呢,我谷子还在xx县,不是流放大西北。罚一杯罚一杯!”
凌通却不上当:“林县长,你不要转移目标,要奖要罚,我先看着刘紫薇敬你一杯。”
这家伙,酒醉心明呢!
我看无法推脱,索xing大大方方端起杯子:“刘紫薇,今天凌通是总导演,来就来一杯吧,殊不知凌通这是假公济私,推销他那箱假酒呢!”
刘紫薇也端起杯子站起来和我碰了碰,那玉手也有意无意在我手背上摩擦了一下。
邓书记夫人的事,全靠蒋小莉忙前忙后,可以说,我谷子的加官晋爵,军功章有蒋小莉的一半。那一刻,在我的潜意识里,贤妻良母型的蒋小莉也许最适合我谷子,那一刻,我心里是有愧疚的,一边利用人家的感情,一边又在外面风花雪月,与别的女人纠缠不清。回来之后,也曾犹疑傍徨,也与刘紫薇冷处理了一段时候,刘紫薇几次示好,我都装聋作哑傻充楞,刘紫薇的小嘴一天翘得比一天高。
此时,刘紫薇近在咫尺,香气袭人,她那哀怨和关切的眼神,像一阵突袭的山洪,把我有心筑起的脆弱的堤坝冲刷的荡然无存!我盯着刘紫薇朝辉霞红的脸和xing感*的嘴唇,恨不得俯下身子“叭”的来一下。天底下的男人啊,是不是都像我这德xing?
第170章鸳鸯浴
自打从组织部对我考察起,邝大头心思又活了,重新瞄着局长这个位置,蔡县长那边走的很勤,范书记家里也去了两次。都说“好马不吃回头草”,但邝大头还指望再做一回局长梦,捡回失去的权力。当然这只是他的一厢情愿,范正大曾经对我说过,县委那边不做这种考虑,准备乡镇调一个党委书记接替我的位置。范正大还让我推荐一个人选,我考虑片刻,推荐了一个,就是我写那篇长篇报道时收集素材的那个乡的党委书记。对于范正大这种考虑,我是打心眼里拥护,不只是因为邝大头在我执政期间百般不配合,不只是因为邝大头在我入党的问题上百般阻扰,就是因为邝大头是百分之一百的“蔡派”;也不能让他梦想成真。当然,这话我只能心里想想,不会对范正大说出来。
后来,果然就从乡里调了一个乡领导当了文广局局长,不是我推荐的那位,却是吉水镇的袁镇长。邝大头涛声依旧,继续当他的书记。文广局欢送我的那次宴席,邝大头又一次玩起失踪的把戏。袁镇长(现在是袁局长)不解地问我:“林县长,这种场合邝书记怎么可以缺席?”。
我笑笑,说:“袁局长,以后你可能会无数次遇到这种情况。没事,记住列宁说过的一句话:我们不理睬他。”
我在县zheng fu大楼上班刚好一个礼拜,就接到通知,让我去省委党校学习,时间半年。
有人把党校比作国民党的“黄埔军校”,我认为有点夸大其词,但是党校学习,这是现在许多官员津津乐道的一件事,也是升迁之际必须跨越的一套门槛。
当然,我是很愿意有这样一个机会的。一是可以提高自己的理论水平,增长哲学社会科学方面的一些知识,二来也是可以通过这样一种机会多认识一些人,这些人都有一官半职,来自各行各业,汇集一起,同学一场,这就是不可多得的人脉关系,毕业之后大家奔赴四面八方,说不定就有谁用得着谁的地方。
范正大的帆布bei jing吉普换了铁壳的两头尖的上海轿,我就是坐着这部银灰se的上海轿去省城省委党校报到的。
省委党校不在闹市区,是离中心城区还有五公里路程的地方。我想,这确实是当初确定校址的决策者们高明之处,没有老建筑羁绊,可以按自己的设想规划教学楼、宿舍楼、体育场和饭堂馆所,这里有的是空闲荒地,可以栽种自己欣赏的花草树木,一张白纸,好画最新最美的画图。与城区不即不离,既没有没流放的孤寂,又不会受到灯红酒绿的干扰,交通的不方便以及幽雅素净的环境,给真想学点东西的学子们造就了充分的条件。
市里住了一晚,分别去了邓书记家里和刘驰家里,带了一些我们县的土特产,另外,还在市里的商店买了两瓶五粮液,两条硬壳中华。酒是给邓书记的,我已经了解邓书记就喜欢喝浓香型的五粮液,烟是给大烟枪刘驰的,虽然调离了文化这条线。但刘驰一贯对我器重,咱不能过河拆桥,再说,谁知道以后有没有求着人家的时候?感情投资永远不会过时。
第二天,我们起个早,赶到省城正是中午,出发之前,分别给周敏敏和刘吉生他们打了电话,中午是刘吉生两夫妻请客,周敏敏也来了。
就在刘吉生住的附近的一家饭馆,普通的那种,倒也干净。杜秀珍要找一家星级酒家,说是这样的标准委屈县太爷了,我说,半年的时候,以后常常sao扰你们,将就吧,细水长流。周敏敏也附和说,那些酒家装修堂皇一些罢了,要吃口味,这些小店反而有些特se。杜秀珍就没再坚持。
我冷眼旁观刘吉生和杜秀珍,也是女强男弱,yin盛阳衰的形势,刘吉生处处表现一副俯首称臣的样子。这也难怪,经济地位决定社会地位,杜秀珍的父母都是高干,嫁给没有背景的刘吉生属于下嫁,刘吉生的软骨是先天xing的缺钙。由此我就想,娶个老婆第一不能个子太高,第二不能地位太高。
杜秀珍本来爱唠叨,席间更是基本上垄断话语权,刘吉生少说话,我插不上话,周敏敏坐在我身边,我们更多的是眼神的交流。
杜秀珍要留我在省城住一晚,说军区干休所开个房间,卖卖老爸的面子,咱可以免费,晚上大家好好叙叙,第二天一早赶过去不迟。
我说:“以后有的是机会,我还是按时去报到吧,不要第一印象就搞坏了,给那些老师留下吊儿郎当的形象。”
杜秀珍不以为然,说,“党校还不是跟你们大学一样,六十分万岁,表现好孬还不是一个样,又升不了你的职。”杜秀珍还开一句带点荤味的玩笑:“谷子,你要脱副转正,也是回家以后的事。”
刘吉生也帮着劝:“谷子,你和周敏敏那么久不在一起,人家天天念叨你,明天赶个早,打个出租,误不了事。”
周敏敏不吭声,浅笑着看看我,那眼神分明也希望我留下来,只是没说出口。相对杜秀珍的快言快语,周敏敏含蓄一些矜持一些。
我狠狠心,还是让司机送我去党校。分别,我对他们说,这个周末我再溜出来,请你们去“白天鹅”。杜秀珍笑我落伍,笑我“乡巴”,说,“白天鹅”早已沦为二三流酒家,谷子你要有诚意,就带我们去“海天”,三天前刚刚开张的,四星级标准。
我笑着说:“我本来就是乡巴佬,省城的变化,我怎么知道?当初还是你到我骑着自行车搞了个省城一ri游,什么时候还要找个时间带我更新更新,逛逛省城新面貌?”
杜秀珍爽爽一笑,落落大方地说:“好啊,最好还是用自行车,这样才能找回当初的感觉。”
我看刘吉生脸上就有些挂不住,嘿,这个和尚,还怕我抢了他的老婆不成?“朋友妻不可欺”,谷子生xing*没错,但这点道德底线我谷子还是有的。
我向他们问了路,就催着司机上路。
早就听说党校世外桃源,风景秀美,果然名不虚传。三栋五层高的教学楼,平行排成“三”字,外墙都是清一se的米黄,右侧一竖坐北朝南的是教师宿舍楼,矮一些,三层。每个建筑群各有特se,不落俗套。左侧两层楼高的假山,学生宿舍也在那边,风景又比老师这边还好,这也是设计者的高明,铁打的老师流水的学生,老师永远是老师,而学员们变数大,谁知毕业后能做到多大的官?谁说学员宿舍就不能比教师宿舍高档一些?假山上一座亭子,上书“天下之忧”,取范仲淹“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之意,四个大字,苍劲有力,一看落款,如雷贯耳,竟是现任一位国家领导人所题。
放下行李,我就让司机回去了。
副处以上的干部是单人单间,席梦思床,还带有卫生间,条件相当不错。
我们的班主任是个副教授,秃顶,银钩鼻子,浓眉大眼,那形象有点像指挥过平型关战役的我军一个元帅,刚好也是姓林,我都怀疑他们有没有血缘关系。
后来我听其他班的同学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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