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呢?真的要错过这样的机会?”高祁之笑起来,“会不会觉得可惜?选择和我这样的小老头在一起?”
“你才不是小老头!”苏苑立刻辩驳。
高祁之宠溺地摸摸她的头发。
“说真的,为什么喜欢我?”
苏苑心里暖暖,面色也绯红:“很多原因……
“譬如?”高祁之笑。
“太多了,反正就是喜欢,都喜欢。”苏苑越说越小声。
也许生命中有这样可爱的女子愿意等他,愿意爱他的一切,将他放在她那明亮纯净的内心里,这是一种难得的福气。
高祁之心里一阵感动,戴着皮手套的大手轻轻摩挲着苏苑冰凉的手。
像最普通的情侣一阵难舍难分后,苏苑才缓缓下了车,上了楼。
推开门,父亲苏凤歧正坐在客厅里,一脸严肃。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苏苑不答。
“你和高祁之在一起?”苏凤歧冷笑。
苏苑知道这事躲不过,慢慢点了头。
“我不会同意的。”苏凤歧很直接地摆手。
苏苑不说话。
“小苑,你不能和高祁之在一起,他比你大很多……他是结过婚的,他配不上你。”
苏苑垂眸:“他马上要离婚了,律师文件已经处理好了。”
苏凤歧猛地起身,很铁不成钢地嚷道:“你到底喜欢他什么?!他的钱?还是……
“爸爸!”苏苑辩解,“你知道不是那样的。”
“小苑,我认识他很多年了,第一次看见他的时候他还在读大二,他很聪明,很有计谋,不甘于做下等人。”苏风歧说。
“这没有错。”
“他为了自己的前途,曾和不少富家太太,名媛少妇有过关系。”苏凤歧狠了狠心说道,“不过当时我理解,也没有瞧不起他,毕竟每个人有自己的一条路,所以我仍旧愿意帮助他,和他交朋友,可是现在不行,他竟然想抢走我的女儿!”
苏苑一怔 ,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我只有一个女儿,我要将她许给家世,背景清白可靠的男人。”苏凤歧撇过头去,冷声道,“不能被他糟蹋。”
“那……也是过去的事情了,计较过去是很傻的。”苏苑面色苍白。
“人本来就是有过去的,抹不掉的,爸爸承认高祁之的确是有魅力,但不是个良人,我绝对无法接受他。”苏凤歧说着激动起来,失去了平素和蔼的神色,“以前我给他钱,现在要给他女儿吗?!”
苏苑不去辩驳,径直回了房。
没有开灯,房间里影影绰绰的,风从鹅黄色的窗帘缝里透进来。
苏苑抱着膝坐在床上,她不是不明白的,也不是全然不了解的,高祁之的过去……他的过去不是光明磊落的,是带着肮脏和羞耻的,可是她无法因为那些鬼魅般的过去而讨厌他,谁让她在青涩年华遇见了他,她的记忆,一直到现在,都是他明亮温暖的一面。
苏苑的心揪起来。
蓝色荧屏亮起来。
一看,是他的短信。
“好睡,好梦。”
苏苑不知觉地掉下眼泪,用指尖抹抹,回了个笑脸给他。
二十三层的办公室,林恒谦低头处理着文件,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又从西服口袋里掏出那张照片,照片上的母亲笑容温婉,眼里却是一抹落寞。
林恒谦慢慢走到窗口,看着二十三层下的迷你世界,那样小的车子,那样如蚂蚁般挪动的人群。
眉头一蹙,像是想到了什么。
高祁之和甄茗茗正式离婚,在法院签好财产分配的文件,一切都落下帷幕。
高祁之的一半私有财产包括在美国的一套别墅全部归于甄茗茗所有。
甄老头子是有远见的,当初两人结婚时就让高祁之签下了协议,若是离婚,高祁之将一分钱也拿不到。
“你开心了?终于摆脱了我?”甄茗茗一身黑衣,笑得迷人。
“我们没有缘分。”高祁之淡淡道。
“若你不与我离婚,我父亲的股份,债券,还有公司……
“那些我不需要。”
“是吗?”甄茗茗冷冷地笑,“为了一个黄毛丫头,这些都值得?”
“不仅是为了她,也为了我自己。”高祁之说。
甄茗茗不语,司机的车开来,她优雅得俯身进了车。
高祁之朝另一个方向走。
车子缓缓开起来。
“甄小姐……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司机有些紧张地听到后座的抽泣声。
甄茗茗双手捂着眼,眼泪从指缝里掉下来。
司机停下车来,回头轻声问:“甄小姐,你还好吧。”
“谁让你停车了?!”甄茗茗抬起猩红的眸子,一脸残泪。
司机噤若寒蝉,立刻又发动车子。
甄茗茗躺倒在后座,闭上眼睛,全是高祁之的身影。
第一次见到高祁之,她只有十八岁,最美丽的年龄,一身白色公主裙从旋转楼梯上下来头发还没梳好便看见一个英俊颀长的男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吃一只蓝莓蛋糕。
他也看见了她,那样美丽动人的妙龄少女。
“你是谁?!”她大着胆子走过去大声问道。
他朝她笑,他的笑容那样迷人,像阳光,古铜色的皮肤熠熠生辉。
她立刻沦陷,双脸绯红。
他们偷偷相恋,一起看看电影,逛动物园,吃冰激凌……在海边放烟火,在宾馆里褪去彼此的衣服……
可是为什么要让她发现那一切?那肮脏的一切?她不能接受,她因爱生恨,变得阴骘,她要报复。
甄茗茗睡着了,车窗外的阳光洒进来,她的嘴角露出一个凄凉的笑意,在签字离婚的那刻,她发现竟还是舍不得他。
晚上,苏苑亲自做菜给高祁之吃。
切番茄,煮面条,炖鱼汤,一屋子的香气,高祁之在一边打着下手。
“头发掉下来了。”
高祁之走到她深厚,轻轻拢起她的长发盘成一个发髻。
“这样就好了。”
苏苑摸摸自己的发髻有些开心地说:“是不是帮很多女人这样做过?”
“不多。”高祁之说,“以后也只有你。”
苏苑舀起汤,轻轻喝一口,又递给高祁之。
“尝尝看,淡不淡?”
“刚好,味精应该少放。”
一桌子的菜摆上桌面。
“我们以后住在这里,你喜欢吗?”高祁之问。
苏苑点点头,这里,这个老地方,她是最喜欢的。
“在窗口边放上一排水晶掌,可好?”
苏苑心里很暖,立刻点点头。
从未想过自己会有这样的幸福。
“会不会……来得太快了?”
“不会。”高祁之笑笑,“我不想再错过了。”
炽热的夜(上)
苏苑上班的时候,林恒谦来找她。
“我有事情问你。”
“什么事情?”
“那个男人叫什么?”
苏苑疑惑。
“就是你的心上人。”林恒谦冷冷道。
“你问这个做什么?”
“回答我。”
“他姓高,名祁之。”苏苑说得自然。
林恒谦沉吟片刻,转身便走。
苏苑楞在那里。
林恒谦坐在车子里,关掉暖气,慢慢想着“高祁之”这三个字,有点熟悉,隐隐地呼之欲出,却想不起来。
手指冰冷,林恒谦看窗外的天,灰扑扑的,记忆中也有一个日子,天是灰扑扑的,像一块陈旧的布料,生硬,萧瑟。
晚上,一个名流政要聚集的舞会,林恒谦轻轻躲在阳台口处,慢慢抽着烟。
一个身材曼妙的女人走过来搭讪。
“林公子怎么一个人孤零零地在这里?”曼妙女人疑惑不解。
林恒谦转头打量她,一身藕粉色的晚礼裙,明媚动人,那张小嘴和一个樱桃般,并不是他喜欢的类型。
“要去跳舞吗?”林恒谦笑笑,伸手摸摸女人的耳垂。
女人娇笑,白皙的脸上浮上红晕,立刻挽上林恒谦的手臂。
两人下了舞池。
在角落里有一个女人喝得有些醉,一杯又一杯的白兰地。
正是甄茗茗。
她目若游丝,面色酡红,一身宝蓝色晚礼裙上沾着了酒迹。
踉跄着去洗手间,打开水龙头猛冲自己的脸,也不顾脸上的妆容褪去,甄茗茗大笑起来,慢慢俯身坐在白瓷砖上,哼起小曲子。
几个名媛进来都吓了一跳。
甄茗茗笑笑,又起身慢慢走出去。
林恒谦下了舞池,边听到一边的窃窃私语。
“刚才甄茗茗和个疯子一样坐在洗手间的地上,又笑又哭。”“听说她和高祁之离婚了……”“他们本来就是貌合神离……”“
林恒谦垂眸,慢慢吃着一只樱桃慕斯。
女伴缠上来。
“怎么去了那么久?”
“刚刚在洗手间。”女伴撅起嘴巴,却又是一阵惊喜在脸上。
“哦?有什么开心的事?”
“那个甄茗茗,就是甄鹤祥的女儿,披头散发,倒在地上大哭大笑,和发疯一般。”女伴悄悄地说。
“真的?她有什么不幸之事?”林恒谦问。
“她和她丈夫分手了。”
“她丈夫是谁?”
“高祁之,就是华茂出版社的总经理。”女伴什么都知道。
“他们应该是很般配。”林恒谦低声道。
“听说高祁之以前不过是一个一穷二白的小子,皮相好点罢了,靠了甄家才爬上去的。”女伴小声地说。
林恒谦像是没有仔细听,拿起手中的樱桃慕斯说:“像你的小嘴。”
女伴立刻心下欢喜,耳垂粉红。
林恒谦出了舞会,女伴缠上去。
“你去哪里?要落下我吗?”女伴撒娇道,她当然渴望还有一场艳事。
“回公司办公,你也要作陪?”林恒谦笑道。
话毕,便快步走出去,却在花园里看见一袭宝蓝色的身影。
甄茗茗正在白色摇篮边上呕吐。
一块白色方巾递过来。
甄茗茗抬头,看见一个英俊清冷的男人。
“甄小姐,喝多了?”
甄茗茗接过方巾擦拭嘴角,双眼有些迷糊地打量眼前的男人:“你是谁?你认识我?”
林恒谦笑笑,十分绅士地扶起甄茗茗。
“我的头好晕,好难受。”甄茗茗喃喃道。
林恒谦将甄茗茗带到车子里,开了窗户,车子发动起来,甄茗茗蹙眉倚在一边很快睡了过去。
睁开眼睛的时候,车子已经到了江边。
甄茗茗揉揉太阳穴,眼前林恒谦的脸逐渐清晰。
“甄小姐,现在有没有舒服一些?”
“你是谁?”
林恒谦将名片递给他。
甄茗茗看也不看,软软地扔在一边,两眼十分警惕地盯着林恒谦。
“甄小姐不要紧张,我对你并无企图。”
“那为什么献殷勤?”甄茗茗笑。
“只是看甄小姐可怜罢了。”
“我?我有什么可怜的?”甄茗茗坐正,一手慢慢抚摸自己耳垂上的珍珠。
“刚才是谁在洗手间里又哭又笑?”林恒谦笑着说。
甄茗茗面色黯然,随即冷冷哼一声:“旁人要看好戏,做给他们看也无妨。”
“甄小姐是性情中人。”
“你绕来绕去想说什么?”甄茗茗不耐烦地打断。
“你的前夫是高祁之?”
“你问这个做什么?”
“只是好奇,有谁会那么傻,丢掉一个如花美眷。”
甄茗茗冷笑,伸出雪白的手臂缓缓搭上林恒谦的肩膀。,轻声细语道:“还说对我没有企图?”
轻轻吐出的气有酒味,林恒谦微微蹙眉,推开甄茗茗。
甄茗茗大笑起来:“也对,你也是相貌不凡,要什么女人没有?会看上我?”
“不,甄小姐无须自贬,你真的很美丽。”林恒谦凝视着甄茗茗,“男人无法不被你吸引。”
“可是,我还是输了。”甄茗茗眸子里死气沉沉,嘴角却还是笑,“他不要我了。”
“为什么?”
“我爱他恨他,我们彼此折磨,日子过不下去了。”甄茗茗轻轻摇摇头。
“为什么恨他?”林恒谦饶有兴趣地问。
“太久的事情了。”甄茗茗微微眯起眸子,“他将我的一切都毁了,我的爱情,我的孩子,我的生活。”
“因为他不忠?”
甄茗茗沉默。
“他有其他女人?”
甄茗茗还是沉默。
林恒谦便不再去问,慢慢发动车子。
甄茗茗将窗户开到最大,风灌进来。
“住在哪里?”
“我不想回家。”甄茗茗说,“家里一股霉味,和死人味道一样。”
林恒谦将甄茗茗送到了宾馆。
甄茗茗一进去便倒在松软的大床上,一袭宝蓝色长裙窸窸窣窣。
林恒谦倒了一杯热水给她。
甄茗茗翻个身,接过热水喝起来,眼睛却一直看着林恒谦。
“你好好休息,有什麽事情可以找我帮忙。”林恒谦说着便要走。
甄茗茗伸手拉住他。
“还有什么事?”
甄茗茗笑得妩媚动人,缓缓伸出一条雪白的玉腿,在昏暗的灯光下有说不出的迷人诱惑。
“不留下?”
“甄小姐,我对你真的没有企图。”林恒谦认真地说。
“你倒是个正人君子。”
“好好休息。”
林恒谦说完便退出了房间。
甄茗茗倒在床上,将耳垂,脖子,手上的首饰全摘下来扔在地上,完全不顾身上价值不菲的晚礼裙,翻个身便睡去。
隔天早晨,甄茗茗正在一楼咖啡厅用餐。
“精神好些了?”林恒谦无声无息地走到她面前,坐下。
甄茗茗端起牛奶喝一口,慢慢用刀叉将牛油涂在土司上。
“谢谢。”
“今天要回家吗?”
甄茗茗摇摇头。
“地址告诉我,我派人将甄小姐所用的东西取来。”
甄茗茗太眸看他。
“你应该不会平白无故地帮人。”
“就算是和甄小姐一见如故吧。”林恒谦笑笑。
“算了,我也懒得去猜其中的原因。”甄茗茗懒懒地说,“有你这样的公子哥献殷勤,也不错。”
“甄小姐,为何这般消极,天没有塌下来,外面的阳光依旧明媚。”
甄茗茗笑笑,不去理会。
“他不要你是他的损失。”林恒谦静静地说。
“他哪里会有损失?女人他何尝少过?现在想必也是在温柔乡里。”甄茗茗淡淡地说。
“怎么能这样便宜他?”林恒谦似笑非笑。
甄茗茗慢慢咬着培根,她食欲很好,吃了六片牛油土司,每篇上都涂抹了一指厚的牛油。
“那我能做什么?”甄茗茗自嘲道,“我累了,也不想彼此折磨了。”
“你说他毁了你的一切,现在他在外面逍遥自在,你却这样暴饮暴食,酗酒发疯,招人笑话,这口气,你咽得下去?”林恒谦俯身,轻轻夺下甄茗茗手中第七片土司。
甄茗茗看着林恒谦。
下班的时候,苏苑去高祁之的公司找他。
秘书说高祁之出差去了。
苏苑惊讶,高祁之昨晚还和自己通电话,丝毫没有提及出差的事情。
“确定吗?高先生真的出差去了?”
秘书表情有些不自然,像隐藏着笑,费力点点头。
苏苑疑惑。
晚上十点的时候接到了高祁之的电话。
“你下来。”
“你在哪里?”苏苑问。
“你家楼下。”
“你不是出差去了吗?”
“回来了。”
“这么快?”
“你快下来。”
苏苑压低声音,又偷偷看看对面房间,确定苏凤歧和陈淑碧已睡下。
小跑下去,高祁之车上的灯一亮一亮。
苏苑上车。
“带你去个地方。”
“什么地方?”
“去了就知道了。”
车子开到一个近郊的小花园。
苏苑觉得有些诡异,再看看身边的高祁之,他正笑得有些不怀好意。
“怎么……到这里来了?”苏苑有些紧张,双臂抱熊。
“这里做什么别人都听不到。”高祁之的声音非常暧昧。
“要……做什么……”苏苑睁大眼睛。
高祁之从西服口袋里掏出一个红色小盒子。
“你打开看看。”
苏苑已经预料到是什么,却还是本能地问:“是……什么东西?”
“你自己打开看,这么小的盒子,还能是什么?总不会是一只烤鸭。”高祁之笑。
打开盒子,顿时一阵光芒。
是solitaire系列的经典钻戒,线条简洁优美,一颗祖母绿切割式的钻石镶嵌在四爪上,那样动人,美丽。
苏苑顿时感觉握不住那盒子。
“我给你戴上。”
他伸出手。
她有些颤抖。
“这个太贵重了……我戴着会不会不好看……我的无名指很粗……
“不会的。”高祁之将钻戒戴在苏苑无名指上,低头亲吻,“很美,很美。”
她是他的了。
苏苑激动得不知说什么好,这么长的岁月,这么多绮丽的梦,竟然慢慢都实现了,从以前爱慕他,敬仰他,到现在可以拥有他。
这也许是女人最幸福的时刻。
“来,我们下车。”高祁之打开车门,牵着苏苑的手。
打开后车厢,竟是红火的玫瑰,每一朵上面都有露珠。
“好美。”苏苑喃喃道,忍不住拿下一朵闻闻。
高祁之温柔地笑。
苏苑看着这个男人眼角的细纹,坚毅的五官,握着他厚而暖的手,还有眼前的良辰美景,一下子,幸福如狂潮。
“我已经不小了,就不下跪求婚了。”高祁之笑说。
苏苑流下了眼泪。
“我可以嫁给你吗?”
高祁之一怔,不禁莞尔。
“怎么你开口了?没有情调。”
苏苑满脸通红,自己也不知怎么说出了那样的话。
“应该是我来说。”高祁之凑在她耳畔,声音醇厚。
苏苑几乎承载不起这样的幸福。
“这个夜晚,太神奇了。”
“还有其他的。”
“什么?”苏苑怕自己的心脏负荷不了。
高祁之不语,牵着苏苑的手回到车子里。
“你睡会,再带你去个地方。”
苏苑哪里睡得着,却又觉得醒着有些不好意思,只好假寐。
到了市中心那耸入云霄的酒店。
房间早就订好,高祁之拉着苏苑进去,里面已经摆好了一个小餐车,银色的餐盖下是丰盛的意大利菜,还有粉色葡萄酒。
房间里还有一架三角钢琴,高祁之坐下轻轻弹了一首柴可夫斯基的曲子。
“太久不玩这个了,已经生疏了。”
“不,很好听。”苏苑笑笑。
“这个房间,你喜欢吗?”
满室的红白玫瑰,床上有玫瑰花瓣,零零落落,有些暗示似的。
苏苑有些紧张。
“今晚,可以留下来吗?”高祁之轻轻地问。
苏苑摸摸手指上的钻戒,看看眼前一脸深情的男人,竟然身上犹如火般烧,几乎把持不住。
这音乐,这意大利餐,这芬芳玫瑰……
太诱人了。
苏苑也是普通女子,有些东西的确不能抵抗。
慢慢点点头,声若蚊呐。
“我……想去洗一个澡。”
“我帮你去放热水。”
“我自己可以。”苏苑立刻逃般进了浴室。
关上门,苏苑紧张得不行,赶紧掬一把冷水浇着自己滚烫的脸。
水池边很是正常得搁置着几盒“杜蕾丝”,苏苑感觉自己的脸已经是火烧云。
怎么办?自己完全没有经验,虽然平时也看过那方面的资料,但现在情况是不一样的。
慢慢褪下衣服,在浴缸里放上热水。
苏苑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身体。
白皙有光泽,却偏瘦。
苏苑突然看着自己的胸部有些自卑和慌张,实在是……干瘪了点。
平日里自己都不怎么很细致地看自己的身子,而等会竟要完全呈现在高祁之眼前?
苏苑想着有些害怕。
慢慢浸身在浴缸里,苏苑闭上眼睛,感觉整个人软软的,迷迭香,尤加利的味道……
其实她不是没有幻想和希冀的,但真正到了这一步确是非常紧张,只要想到对象是高祁之自己已经是快晕过去,完全不能再想得更深入,细致。
慢慢将自己洗干净。
整整洗了二个钟头。
“你没事吧?没晕过去?”
门外传来高祁之的声音。
“没有,没有。”苏苑赶紧起身,擦干净自己,想了想实在没有勇气裹着浴巾出去,只好穿上先前的衣服。
一打开门,却看见高祁之已经是一身灰绒浴袍,头发湿漉漉。
“你……”苏苑紧张。
“我在隔壁房间洗的,谁让你这么慢?”
苏苑尴尬。
高祁之上上下下地看苏苑裹得紧紧的衣服。
“你还穿这么多?”
“我有点冷。”
“那你脸为什么这么红?”
“是吗?是吗?”苏苑惊慌失措。
高祁之走近苏苑,一手探向她的领口,低声道:“脱掉它。”
苏苑怔住。
苏苑怔住,她从未那么紧张过,指尖冰凉。
高祁之在床沿边坐下,拍拍自己的大腿。
“过来。”
苏苑已经僵化。
“啊?啊!”
他将她搂进怀里。
她听见他的轻笑。
“手指和冰棍一样。”他的大掌揉搓她一根根小指头,然后亲吻,含进嘴里吸吮。
冰凉的手指顿时像点燃了火,苏苑只感一阵酥麻。
下一秒,一起滚在床上,他将身上的浴袍解开,露出古铜色的肌肤。
颀长健硕的身体将她压在下面。
苏苑闭上眼睛,气喘吁吁。
“睁开眼睛。”他诱哄她。
苏苑红着脸摇头。
“我害怕……
不再为难她,他俯身吻她,从嘴唇,下颏滑落至脖颈,锁骨……她的一切都是细腻而光滑,带着沐浴后的牛奶味。
一路留下滚烫的吻痕,还有暧昧至极的黏黏银丝……苏苑不由自主地抬起身子。
他霸道地又将她压下。
解开她的衬衣,他很是熟稔,修长的指头迅疾地解开一排小圆扣。
她藕粉色的内衣完全暴露出来。
“别……别碰那里……
他不顾,轻轻推开她的手,大掌覆盖上她那莹润圆浑。
她一个战栗,从未有过的感觉几乎让她无法承载。
慢慢揉搓,解开她的内衣。
苏苑倒吸一口气,双手奋力围住自己的胸口。
“让我看看,我要看……”他还是诱哄。
鼻尖全是属于高祁之浓烈的体味,木香,檀香的融合,带着皮革的微辣,海水的清凉。
他的指腹粗糙,嘴唇滚烫,伸臂将她的手臂举起来,低头品尝她那圆润的香甜。
完全是处子的味道,青涩,香甜,让他几乎控制不住,闭上眼睛,沉溺其中。
苏苑闭上眼睛,后颈已沁出汗,微微喘息,双腿绷直,脚趾发颤。
他一手捧住她的乳,一手滑落至她的裙子下,探进去拉扯下她的内裤。
苏苑瞬间睁大眼睛,双腿本能地合上。
修长的食指一点点沾上她双腿内侧的凝脂,直到最隐秘处。
“啊!”苏苑叫出来,觉得有一股电流只击自己最娇嫩隐蔽处。
那是没有人碰过的地方。
他的掌,竟然就那样抚摸起来。
苏苑顿时有种羞耻到死的感觉。
“你抱着我。”高祁之移上身体,垂眸低声在苏苑耳畔。
苏苑伸出双臂抱住他的背。
高祁之只觉得下身膨胀灼热,无法控制,微微眯起眼睛低头吻住身下人的粉唇,迅速解开自己的裤带。
苏苑当然知道下面要发生什么,她咬着唇,全身战栗,告诉自己身上这个男人是自己深爱多年的。
她当然爱他,爱他的灵魂,也爱他的肉体。
当那个硕大滚烫到有些狰狞的东西挤进她大腿内侧,慢慢摩挲的时候,苏苑几乎承载不住这样的快感。
他还没有进去,她已经无法承载。
巨大的快感,恐惧,战栗让她哭出来。
他正挺身时,听到她的哭泣声。
“哭什麽?”他停下里,亲吻她的眼泪。
“我不知道……”她摇头,双手抓住他的背,指甲几乎要划伤他结实的后背。
“好了,不哭了。”他拍着她的背,像对待一个孩子。
她柔软芳香的身子激起他强盛的欲念,让他几乎忍不住狠狠揉搓,占有,冲击她……可是他还是忍住了。
“行了,我太急了,你没有准备好。”高祁之柔声道,“身体太僵硬,感觉会变差。”
“对不起,我……
“傻瓜,是我不好,脑子里尽是这些念头。”高祁之笑起来。
苏苑慢慢恢复了平静,头仍然低着,不经意间看见高祁之下面那个……
还是惊慌失措地撇头,脸红。
“怎么办?它好饿,好可怜的。”高祁之故作可怜。
“我……我……”苏苑有些内疚,“我怎么做呢?”
高祁之摸摸她的头发,亲吻她的脸颊。
“等我,我去洗手间。”
他竟连让她用手帮自己释放都不忍。
苏苑光着身子,蜷缩在床边,心里自责,其实他已经够温柔,引导得也很好,但自己还是害怕,毕竟对于今晚一点准备也无。
听着洗手间传来的水声,苏苑觉得心暖。
他如此怜惜,珍视她。
房间里是他的味道,身上是他的吻痕,苏苑轻轻吸一口气,心里决定有一天一定会将整个自己没有保留地交给他。
毕竟她也是想要他的。
许久后,他从洗手间出来,她还光着身子。
“快穿上衣服,否则我又要将你弄哭了。”高祁之为她穿上内衣,内裤。
当他的手为她扣好乳罩的扣子时,苏苑顺势依偎在他怀里,紧紧抱着他。
“你是不是觉得很失望?破坏了这么好的环境?”
高祁之笑笑:“我刚才试了试,你太紧了,怕你会受伤。”
苏苑的脸一下子红到透,咬着唇不说话。
“我知道你没准备好,我太急了。”高祁之安慰道,“没事。”
苏苑抬头亲吻他。
“行了,不准引火,不准逗弄我。”高祁之故作严肃道。
苏苑点点头。
两人相拥而躺下。
“……你以前的女人……是不是很有经验?”苏苑问道。
“印象不深。”
“骗人,你经验很丰富。”苏苑执意逼问。
“她们的确都是美人,但没有一个如你这样让我神魂颠倒。”高祁之闭着眼睛嗅她的长发。
算了,何必呢,不该再纠结他的过去。
苏苑闭上了眼睛。
“我爱你。”
“我知道,你在四年前就对我想入非非了吧?”高祁之戏谑道。
苏苑咬着指头,慢慢点点头。
坦白地承认,勇气可嘉,高祁之满足地抱紧她。
整整一夜,她就躺在他的怀里,头枕着他的臂,带着他的气息慢慢入睡。
清晨的时候,苏苑睁开眼睛,身体本能地往那个温暖的方向凑去,却落了个空。
高祁之已经起床,穿上黑色衬衣,打着领带。
苏苑慢慢走近他背后为环抱住他。
门铃声响,客房服务进来。
推进一辆早餐车。
“请用餐。”服侍员笑容温婉地看着眼前这对貌似新婚夫妇的璧人。
苏苑去刷了牙,洗了脸,将头发盘起,轻盈地出来。
高祁之将餐盘递给她。
经典的英式早餐,橙汁,土司,煎蛋,培根……
“我来。”高祁之亲自将土司涂抹上鲑鱼色的果酱,夹上一篇薄薄的培根递给她。
苏苑盘腿坐在床上,微微倾身,吃着早餐。
高祁之似笑非笑,很是自然地看她低落下来敞开的衬衣里藕粉色的内衣。
苏苑只是微笑,没有设防。
两人同夫妻一样。
高祁之注意到苏苑总是慢慢,轻轻转转自己的钻戒,不禁莞尔。
“我真的好喜欢,这个太美了。”苏苑轻叹,将手背伸起,窗外的阳光洒进来,那枚祖母绿切割式样的钻石熠熠生辉。
“喜欢的话每年都送你一个玩玩。”高祁之笑笑。
“太奢侈了,一个就够了,广告上不是说一颗永流传吗?”苏苑很是满足,像一个顽童看着一个大玻璃珠子。
高祁之眯着眼睛看苏苑,她正在细细看着手背上的钻石,她的侧脸洁白如玉,嘴唇是淡粉色,微微仰起的脖子似天鹅之颈。
什么时候,她竟然变得如此之美,还成为了自己的女人?高祁之慢慢涂抹着土司片,慢慢地咀嚼,再慢慢地看着眼前心爱的女人。
这一刻,如此美妙。
没有□也可以很满足。
苏苑回家的时候将自己和高祁之的事情告诉了父亲。
苏凤歧沉默,陈淑碧偷偷看着丈夫阴沉的脸。
苏苑低下头。
该说的还是要早说,反正避不了。
“我不会允许,但你估计也不会听我的。”苏凤歧冷笑,“罢了,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我也老了,管不了你了。”
话毕,起身,一阵粗咳。
陈淑碧拍拍丈夫的背,苏凤歧径直走回了房间。
“小苑,你想清楚了?真的要和高祁之在一起?”陈淑碧问。
“嗯。”
“他大你很多。”
“嗯。”
“他离婚过,你多么好的一个孩子配他可惜了。”陈淑碧叹气。
苏苑不语。
“你还是再想想……我也没什么立场反对你……但你父亲觉得他不是个良人,你们年龄差得大,他又是二婚……”陈淑碧慢慢地说,“其实,还是那个林先生好得多。”
“林先生的确是好人,会找到比我好很多的女人的。”苏苑苦笑,右手覆盖上戴着钻戒的左手背。
“没有祝福的婚姻是很难过的,你懂吗?”陈淑碧有些犹豫,但还是说了出来,“你一辈子就结一次婚,当一次新娘,不能委屈,你知道吗?”
还是变相地劝说。
“我知道,我很……幸福,真的,阿姨,我很好。”苏苑轻轻地说。
流言
“就是这些。”
甄茗茗仰头狠狠吸了一口烟。
林恒谦看着面前一叠的照片,上面是不同的女人,浓妆艳抹,环肥燕瘦。
举起一张,是一个微胖的女人笑得灿烂,她身边有一个英俊的年轻男人。
一张又一张,都是这个英俊的男人和不同的,各式各样的女人拥抱,亲吻,喝酒,打牌,骑马,逛街的照片。
林恒谦一张一张地看,突然表情一滞。
烟雾后的甄茗茗看见他冰冷如刃的神情。
“这些照片你哪里弄来的?”
“从一个女人手里拿来的。”甄茗茗笑,“全是他的,这些够吗?”
林恒谦不说话,只是盯着手里捏着的那张照片。
照片上温婉的女人笑容娇俏,依偎在男人肩膀上,男人的手臂也挽着她的肩膀。
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黑色开司米,翠玉坠子,温婉动人的微笑,像陷入热恋中。
“怎么?认识的人?”甄茗茗叼着烟,漫不经心地问。
“不是。”林恒谦松开手,将照片撒在桌子上,“只有这些?”
“这些还不够吗?”
“倒是够了,里面有几个是现在名流政要的贵夫人。”林恒谦淡淡道。
甄茗茗垂眸,狠狠捻下烟蒂。
“你有什么办法?”
“你恨他吗?”
甄茗茗眯起眼睛,一手握起玻璃杯,微颤的笑容:“当然,我恨死他。”
“那就行了,这些都给我。”林恒谦说着将照片一张张有条不紊地放进信封里。
甄茗茗闭上眼睛。
夜晚,书房里一片黑暗,林恒谦仰头靠着皮椅。
有轻轻的敲门声。
“少爷,您的晚餐要送上来吗?”管家细心道。
“不用了。”林恒谦说。
管家退下。
打开琉璃罩的灯,林恒谦一掌抚脸,面前还是那张照片,那个温婉动人的笑容,此刻却如此狰狞地刺痛他。
原来真的是他,怪不得那次见面时有种似曾相见的感觉。
林恒谦点燃一根烟,送进嘴里。
房间里影影幢幢,像是有人回来。
林恒谦眯起眼睛,错觉般的,又听见那个轻柔的声音。
……
“恒谦,弹钢琴的时候要专心,不可以看小差。”母亲温柔地叮嘱,轻轻抚摸小恒谦的头发。
“嗯!”小恒谦咬牙,费力地弹起来。
记忆中那首最简单的《洋娃娃和小熊跳舞》,是在七月的傍晚,夜风微凉,窗外栀子花香弥漫,母亲修长的玉指覆盖在小恒谦的小手上。
母亲一直是有些寂寞的,父亲常年不在家,墙上那副合家欢的照片只是摆设,美丽动人的母亲时常坐在钢琴边,一指一指弹着,发出落寞的声音。
“妈妈,你是不是不开心?”已经读中学的恒谦乖乖地走到母亲身边。
“没有,妈妈只是有些累。”母亲笑笑,“你自己去玩吧,不用陪我。”
母亲需要的不仅是聪明乖巧的儿子,她是一个女人,是女人都需要□的滋润。
夏日的傍晚,栀子花香得浓烈,香得魅人,房间里传来女人轻微的呻吟,像痛苦,像释放。
悄悄一缝隙,一双纯净明亮的眼睛看见了那成人世界肮脏的,无可奈何的一幕。
一个年轻的男人倾压在母亲如玉的胴体上,母亲修长的双腿环住他精壮的腰,他们在喘息,在上下运动……
地上是母亲那件月白色的连衣裙,和粉色的织锦棉鞋散落在一起。
他知道他们在做什么,他已经了解成人世界,他不怪他的母亲,没有任何事情可以使他心中完美的母亲沾染上一丁点的灰渍。
但他恨那个男人,那个年轻,俊朗的男人,在事后若无其事般套上牛仔裤。
他对上了他的眼睛,他想将他碎尸万段,他竟然占有了自己最心爱,依恋的母亲。
母亲双手环住男人的腰。
“不要走好不好?”母亲的声音如同一个稚嫩的女童。
“你儿子快回来了。”男人很冷静道。
母亲闭上眼睛,头倚在男人结实的背上,喃喃:“真想就这样跟你走,到哪里都可以。”
恨煞,原来母亲需要的是这些,这些自己永远也给不了的。
林恒谦睁开眼睛,将嘴里的烟头狠狠戳在那张照片上,照片上那个笑脸立刻被毁灭,发出焦灼味道。
林恒谦笑起来,起身将桌子上的东西扫在地上。
台灯立刻滚落在红色地毯上,磁磁一声,灯丝灭了。
又是一片黑暗。
敲门声。
“恒谦,你在里面?”
是父亲林城柏浑厚的声音。
没有声音,林老爷子蹙眉,又敲门。
开慢慢开了。
“爸爸,什么事情?”林恒谦面色自然,完全没有异样。
“怎么一回家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没事。”林恒谦淡淡道。
“下来陪爸爸吃饭。”林老爷子笑着拍拍儿子的肩膀。
父子对坐。
佣人端上饭菜。
林城柏夹了一个如玉般的水晶虾仁,若有所思:“要说水晶虾仁,总是你母亲做得最好吃。”
林恒谦不说话。
“过几日就是你母亲的生日了。”
“我记得。”
“这几天总是梦到你母亲。”林城柏苦笑,“梦里的她就穿着那件月白色的裙子,站在茶花树下,美丽动人。”
“爸爸,您为什么不续弦?我已经大了,不会介意的。”林恒谦淡淡道。
林城柏笑笑:“没有人能及你母亲十分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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