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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浓时情转薄,多情总为无情累!

  爱到尽头,覆水难收,曾经沧海难回首;

  爱悠悠,恨悠悠,恨到何时能尽头?

  红酥手,黄滕酒,满城春色宫墙柳;

  东风恶,欢情薄,一腔愁绪,几年离索;

  错!错!错!

  第二十四章、闯荡珠海

  10月21日

  一切都结束了,是的,一切都结束后才会有新的开始。

  经过这几天的思考,我决定离开侨县,到珠江三角地区去。我已经不恨楚楚,毕竟,我们曾经真心付出过。我收拾好东西,便到路边去等车。那些事令我不愿回首,虽说我一直想去珠三角闯荡,但我也不知我要到那里去。我只带一张田媚媚的黑白相片去,初恋给我永远是最甜蜜的记忆,尽管记忆里有太多的辛酸与无奈。飘零是一种很伤感的离愁,表面上的笑笑闹闹与行色匆匆,可是有谁能真正理解飘泊者的心?

  一辆通往珠海的大客车驶过来,车主在车上大声喊道:“珠海,珠海,去珠海吗?”车子在我的身边停下来,我稍作迟疑就上车了。田媚媚不是对我说过要和我一起去看海吗?虽然她不在我的身边了,但大海对我一直充满着诱惑。对,就去珠海吧,让命运之神把我送到哪里我就在那里飘泊。客车驶过罗定市,驶过云浮市,那些成排的建筑物让我第一次感受到现代开放城市的气息,我发觉自己对要到达的地方是一片的空白,我的心里充满迷茫。

  这里正在修路,车子在颠簸起伏里爬行。旅途总是让人感到寂寞而昏昏欲睡,数不清的长途客车在夜色里连成了一条长长的火龙,在同样的夜色里,有多少人象我一样,为了心中的一个梦想,穿过千山万水,风尘仆仆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但那个地方充满着诱惑和热力,是一个能实现梦想和创造神话的地方。

  10月22日

  不知不觉中,也不知车子行驶了多久,车子在急行中停下来,原来是已经到了珠海边检站,几个武警战士上车检查通行证,他们的神情严肃,象是在审视一群偷渡客。这个时候由于一路上都有人下车,到这里只剩下五个人,有一个女孩子没有证件被带下车。幸亏我来时花了三十元钱办了一个边境通行证,要不然我可惨了!这就是特区?难道出门要带证件是特区的标志?难道这里不欢迎我们的到来?

  客车终于在一个叫香洲的地方停车不走了,车上这个时候只剩下我一个乘客,我在车上坐到天亮,下车时我有些失望:这就是玉英玉兰辛勤工作的珠三角地区?这就是我一直梦想到来的地方?它给我的感觉还不如田媚媚家乡所在的城市。车站外都是乱哄哄的人群,他们大包小包,穿着各式各样的衣服,操着各种各样的乡音,携子带女走在拥挤的人行道上。我深深地吸一口空气,空气中夹杂着咸咸的海风味。

  啊!我终于来到我那梦想的热土!我买了一支矿泉水和一袋面包,还买了一张地图和一份报纸,从报纸上我知道一个叫人才智力市场的地方,我仔细地看地图,然后选好乘车路线,珠海不太,我坐车很快就找到那个在山坡上的人力市场。现在没有开门,旁边的石凳上坐着一个三十来岁的青年男子,我和他聊起来,他姓何,在珠海很长一段时间了。他现在又想跳槽,他问清我的专业后说道:“在这里大多是招业务会计和操作工之类的工种,你学的是化工专业,应到中山市去,那里的化工厂特别多。”我问他这里什么时候才开门,他说明日才能开门,是星期二和星期五才会开门的。

  我有些扫兴地走在大街上,我只带三百元钱来这里,我很担心这点钱支撑不到我找到工作。珠海是一个以旅游为主的小城市,这里的工业区并不多,我在街上见到的招工大多数也正如何生所说的那样“急招业务、诚聘会计”之类的信息。街上的行人很少,冷冷清清的气息让我感受不到特区有何特别,不过路旁两边倒有很多正在建筑着的房子,要的民工肯定也特别多。我忽然有些后悔,独自一个人跑到这个举目无亲的城市,我太幼稚太可笑了的,难道我来这里只是为了看海?也许我选项错了地方,我应该去深圳特区,那里也能看到海!

  10月23日

  昨晚我找一间很便宜的旅店住下,早上我很早就来到了人力中心,交了5元钱,得到的只是人力中心提供几个招工公司的名称和地址,对于那些完全是陌生的地方,跑来跑去只能是白扔钱,我心里没有底,我在那些报纸和信息中寻找一个早上也不愿意离开。这时我又见到昨天认识的何生,和他谈了一阵,他带我到一个叫吉大的地方,那儿有专门为打工仔开的快餐厅,2元一份,生意倒是很火。

  吃过饭,何生带我到一间贸易公司应聘业务员。进去一看里面已经坐着几个年轻人,他们也是前来应聘工作的。招工小姐的面上带着职业性的微笑,她的声音不大,只是问几句就让下一人来面试,很快就轮到我,小姐很有礼貌道:“阿生原来是干什么的?”

  我道:“我以前在内地国企上班。”

  小姐的脸上仍带着微笑道:“你为什么要出来呢?国企的铁饭碗要比这里稳定得多。”

  我回答道:“因为厂子差不多要倒闭了。”

  小姐道:“原来是这样,我们这里招的是业务员,你先留一个电话,我们一个星期后才通知复试。”

  等到何生也出来时,他问我道:“小姐问了你什么?”我如实回答,何生道:“你这样回答不行的,珠海很缺人才,但不缺少庸才,无论你有多少的才华,如果你应聘没有成功,你的才华同样被埋没。”我问他该怎样回答,何生道:“你应该说自己喜欢挑战生活和自我挑战,在国企里平静地过一辈子不是我想要的生活,我渴望成功,并且为了成功愿意付出自己所有的努力。”

  后来我和何生分手,我按人力中心提供的信息,乘车到金鸡,到某企业门口想应聘,却被告知已经招到人,接着又辗转半天,却有的地方连地址都找不到。高高的围墙和森严的铁门无情地打碎了我对特区的幻想,我只觉得我两条腿又酸又累,公共汽车刚好从海边经过,于是我下车,花了五角钱的门票进入海滨公园。我太累了,想找一个临海的地方坐一下,静静地看一下我一直都梦想见到的大海。

  大海是永恒的,永远是那样的宽容。浑浊的海水与我昨日在车上见到的那湛蓝色完全不一样,一叶叶小舟在海上打鱼,海风轻轻地吹着海面上插着的彩旗,飘动的彩旗在海面上是那么耀眼,那样的欣欣向荣,丝毫没有半点阴晦的地方。可是我的心却是灰色的,在家里的时候我一直都渴望出来,现在我却想回去,在这个举目无亲的陌生环境里,所遇到的艰苦和困难是我以前根本没有想到的,那些打工仔平时回家过年时的光鲜是让人羡慕,可是有谁能体会到他们所受到的辛酸和冷漠?

  我却不能回去了,我什么都没有了,没有爱也没有恨,也没有属于我容身的地方,回去和在这里已经没什么两样的。我已经明白,在这里找工作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我得首先找一个能提供吃饭和睡觉的地方,要不我身上的钱用不了几天就完了。

  珠海的工作不好找,何生不是说中山市那边的化工厂很多吗?干脆我到中山去走走。想好之后,我坐车到拱北车站。我想去中山,但我的心很乱,如同一个被抛弃的孩子找不到回家的路。我觉得我在中山同样是举目无亲,自己跑过去只不过是白白丢掉路费。我正在徘徊,天色却渐渐地暗下来,已经是下午五点多,想去中山如今也没有车,我得想一下办法。

  这时,一个老伯引起我的注意,他穿着解放鞋,衣着朴素。他过来问我是否要住旅店。我带着行李包,到那里别人都能认出我的身份,我反问他是哪里人,他是他是江苏人,刚来珠海一段时间,靠帮旅店拉客为生。于是我说我身上的钱用完了,又找不到工作,问他是否可以和他搭铺睡一夜,他说老板不同意,我对他说让他跟老板说我是他的亲戚,那老伯经不起我的恳求,便答应下来,于是我帮他一起拉客。

  天渐渐黑了,近六点多,一个年轻的女孩子从刚到的中巴车上下来,她大包小包的提着东西,一看就知是外地人,江苏老伯上去跟她说话,她却一脸迷惑不,于是我上去才知道她不会说普通话,于是我用广东话对她道:“你想住店的话,请你相信我,这个老伯是一个好人,他不会骗你,我身上没钱,想让他帮找个地方睡觉,他就同意收留我。”那女孩子说真要住店也等一下,她叫我帮她看住东西,她去问到坦洲的车。她是刚从东莞市过来的。过一阵她过来拿东西,并问我是否跟她一起去,我问她到什么地方,她说到她哥哥那儿,我问她哥哥那里是否有地方住,她说有。于是我拿东西跟她一起上车,搭车到一个叫上冲边检站的地方下车,她帮我买票。她是广东化州文楼人,姓蔡,原来是在东莞市的电子厂工作,她哥哥叫她来珠海来,说帮她介绍一份工作。下车后她拿地址给我看。天已经黑了,我们在路上见到有灯光的工地就去问,这些民工都是说普通话的,蔡小姐一个人是不可能在找得到她哥哥,再说一个女孩子在夜里走路和问路也会害怕的,同时也不安全,但我不明白她为什么不怕我,我们一直在黑夜里寻找,到了九点多才找到她哥哥所在的工地。

  她哥哥是搞室内装修的,挺和气,对我很好,我想她哥哥肯定是把我当作是她妹子的男朋友,以为我们一起从东莞市过来,因为我和蔡小姐似乎很默契,象是熟识很久的样子。不过也是,一个年轻的女孩子怎会带一个陌生的年轻男孩子一起到她的哥哥处呢?要不是我亲自遇到我也是不会相信的。

  跟一个完全陌生的女孩子去投宿,这辈子我恐怕也不会想到过。

  10月24日

  吃过中午饭,蔡小姐的哥哥找来一辆自行车,带我们去找工作,他已经把我当作妹夫一般。可是蔡小姐过来太迟了,她哥哥帮她介绍工作的工厂早已经满人了。街上大多招工的都是招会计业务之类。我们到一间制衣厂去看,这是什么工厂啊!这不过是有钱人找几个人帮干活的地方而已,连门牌都没有,就一间房子,典型的作坊。

  我们又在街上转了半天,珠海真不是我想要来的地方,我的明天将又会怎样?

  10月25日

  辞别蔡小姐时,她哥哥果然有些惊讶,但他没说什么。我到一个饲料厂了解一下,得知这公司要招一名化验员,化验并不是我的专业,但我的条件也符合。只要有工作,我就不在乎工钱的多少了,可惜这工厂也要一个星期才答复。

  等到我从饲料公司出来,我在外面的花坛处碰见一个背着包的年轻人,于是我上去和他聊得知他是四川人,在我的眼里那些背着包的外地人都是我的老乡,这四川人是想到他老乡处找工作,于是我说跟他前往,他同意了。四川人的老乡也是做建筑的,于是我又在陌生人处住一宿。

  这些人之所以肯收留我,想必他们有过同样的经历,深知在外的艰辛和不易。

  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

  10月26日

  早上我到书生公司,没有开门,天下起丝丝小雨,我的心情很坏,于是慢慢地走在街上,走到吉大,又走过前山邮政局,买了一份报纸,便到公共汽车站的椅子休息,我不知自己该往何方。公共汽车来了,身边的人都上车了,只剩下我和对面的一个中年男人,我上去跟他搭讪,知道他是湖南人,他说他在珠海已经半年多,我便让跟他说能否帮我找一个工作,并说明我的情况。他说他和老婆是在这里做生意的,一个月人均有上千元的收入,我说那么带我一起做吧,他笑说太浪费人才,我说只要能挣到钱,我还在乎什么呢?

  车子来了,他上车我便跟上去,他帮我付车费,我们到新涌下车,下车之后我得知他和老婆一起在公共汽车上落站处卖水果,老婆卖水果他修自行车,他叫潘兵,常德人,我叫他老婆做嫂子,嫂子长得又黑又胖,可能是整天晒太阳的缘故,潘兵却很瘦小。两人都很热情,我喜欢与外来的人打交道,因为他们热情爽直有同情心。

  潘兵带我到他的出租屋,那是一间只有十多平方的小屋,里面放着一张床和煤油炉子,另一边堆满水果纸箱,墙上的泥灰一块一块的脱落,潮湿的地上放着几只土豆,就这样的房子每月也要200元租金。潘兵一进屋就开始生火做饭,米是很陈旧的大米,有的已经变红,他炒两只菜,一只是干辣椒炒大白菜,另一只是青辣椒炒熟猪耳朵。湖南人爱吃辣椒是出了名的,我早就深有体会,以前我在长城公司时曾到长沙出差,在友谊商场逛时,刚好是中午吃饭时候,那些衣着光鲜的售货小姐,唇红齿白眉清目秀,吃饭时端着饭碗,碗里只有红辣椒伴着青豆,她们也吃得津津有味。

  吃过饭,我跟潘兵送饭到嫂子处,公路上城管的车飞驰而去,车后货舱的铁门紧锁,里面挤满了人。潘兵指着那车子对我道:“兄弟,看到没有,那些人就是因为没有暂住证被抓去的,每人罚款两百元,要是没有钱交,就被送到阳江的石场里做工三个月才放人。”

  潘兵夫妇也没有暂住证,更没有工商登记,只是偷偷摸摸在路边卖些桔子和苹果。等了半天我也不见有人来买水果,我疑虑道:“这里能有生意么?”

  潘兵道:“你放心好了,我夫妇到这里刚半年,已经寄八千元钱回家。”

  嫂子也道:“天热时我们卖盐水菠萝,两人一整天不停地削皮,也不够卖,一整日下来就能挣到上百元。”

  潘兵凑近我耳边,笑眯眯道:“我们用的是八两秤。”

  我疑惑道:“八两秤?”

  潘兵见我不明白,就解释道:“就是一斤只有八两的量。”

  我道:“有这样的秤卖吗?”

  潘兵道:“这还不容易,有一个浙江佬专门做八两秤,每过几天就用蛇皮袋装着秤,骑单车过来卖,二十元一支。”

  嫂子道:“我们在路边卖很不安全,治安队常常来抢,我们见到时就拿着水果跑,有时秤忘记拿,他们得到后就折断了。”

  晚上下起细雨,我以为他们不出门,但他们又搬东西到街上,潘兵修自行车只要一只打气筒和几样简单的工具就行了,每日十几个小时不知疲惫地辛劳,我心里不禁有些感慨:这钱并不是那么好赚。到了十点多,我们收摊了,我在屋里跟他们睡,他俩睡在床上,我睡在空的水果箱子上,蚊子很多天气又冷,潘兵道:“其实我留你在这里是很危险的,这里经常查夜,我们都没有暂住证,你也没有,万一查到把你抓去就划不来。”

  我早就作好外出打工的艰辛,但在这样的环境里偷偷摸摸地生活,这日子我没有想到过。这里环境没有安全感,但潘兵夫妇还是要在这里扎根,顽强地生活,无非是农村的生活太苦太穷,为了养活自己和孩子,不得不跑到这里谋生。

  10月27日

  今天遇到卫生大检查,潘兵摆一阵摊就收回去。他给了我十元钱让我去找工作,并说:“既然已经出来了就不要想着回去,至少也要混出个人样才回去,但跟我摆地摊实是太浪费人才了,如果找不到工作,再到这里跟我一起干。”我听了点点头。

  我又到外面转了一整天,珠海很小,根本找不到几个工业区,这里的工价很低,几百元一个月,与内地比高不了多少,我只觉得身心疲惫,晚上我又回到潘兵处,嫂子去老乡处睡,我和潘兵睡在一起。

  流泪是一种很软弱的行为,当一个人真正举目无亲,完全明白自己哭也没有用时,只有拿出勇气去解决问题,才能渡过难关。

  10月28日

  总算遇到了卖秤的浙江佬,潘兵帮我买了一支八两秤。我身上只剩下几十元钱,潘兵又给我一箱苹果和十几斤桔子让我明天卖,卖完后再按进货价给钱他。目前我只能靠卖水果为生,总有一日,我会出人头地,无论多难我也要混出个人样来!

  10月29日

  早上我吃过早餐,提了16斤桔子和15斤苹果出去,潘兵给我一些购物袋和一把水果刀,并叮嘱道:“小雨,做生意千万不能算错数,要是多找钱给别人那你就白忙了,由于是我们是不够称的,一旦别人发觉你就补几个小的水果给他们,并说是看错秤了,不要和别人争吵,一旦见到治安城建之类的来了,就赶快跑。”我不住点头。其实我昨天帮潘兵卖桔子时我也见到,许多的说一旦不够就拿回来,但很多人都是桔子到手就马上吃了,这个我倒不怕那些人来找麻烦。

  到了晚上我连本带利得到70元,中午饭是嫂子送来给我的。这70元除去本钱,赚了25元,但不算吃住的支出,如果除去吃住就所剩无几。嫂子说是因为天气凉了,吃水果的人少了,生意有好有坏,我既然做了就要努力把生意做好。

  10月30日

  早上下雨,我和潘兵吃过饭就到香洲拉货,我要172斤桔子,6角钱一斤进货,分成两个蛇皮袋装着,潘兵也拉了两大袋子桔子。公共汽车来时,潘兵虽然瘦小,却很快就把他拉的货连袋带手推车一起拉上车,我却扛不动,气得潘兵大骂道:“这样的孬种,连扛东西都扛不了,还做什么生意。”

  回到之后,我冒着雨到东亭里站去卖水果,天气很凉,吃水果的人很少,我经每斤一块二卖出,由天一斤实际上只有八两,所以相当于一块五钱一斤,这样每斤毛利有9角,一般人买桔子的话都会买几斤,这样我就有两三元的毛利,一天下来能守到十多个顾客就行的。由于我只穿一身薄薄的牛仔装,我觉得很冷,更多的原因是心冷,有谁会想到,眼前这个衣着寒伧的在地摊卖水果年轻人是读本科出来的。

  晚上7点多,湖南包工头说让我到他的工棚里睡觉,我便收摊了,跟着完全陌生的人去睡觉,工棚里又脏又乱,那些破棉被露出一部分,我一看竟然有牙签和棉签,也不知这是用什么东西做成的棉被!我不敢用,于是我用报纸铺在木板上,穿着外套睡觉。

  10月31日

  又是下雨天,不能出摊,我的心情不好,如果天天下雨,水果会很快就烂掉,我会亏本的,这个季节不是做水果生意的好季节。

  11月2日

  我独自一个人到香洲去拉货,我买了47斤桔子,0.85元一斤共37元,加上前几日剩下的几斤桔子,约有50斤,卖了一天还剩十多斤,由于进货价高,我反而挣不到钱。我又想放弃卖水果嫂子劝我坚持,她说到天热卖菠萝快来钱。嫂子是一个很好的人,虽然她和潘兵都是很卑微的小人物,但他们的人格却是伟大的,对于我这样一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给予了这么多的帮助和鼓励。我又为什么要放弃呢,总有一天我会成功的。

  11月3日

  由于今天又检查,我不敢出摊,于是到前山镇去一趟,前山镇象小山圩一个样,没有半点开发特区建设的气息,我在脏乱的蔬菜批发市场中心转了一圈,看到别人都在忙碌在努力,我心里有一种不再逃避的勇气。这时我见到一起到香洲批发水果的江西佬,原来他是在这里摆摊,我问他用八两秤在这市场上怕不怕,他笑笑道:“哥们,这个世界上,交了管理费交了钱就是合法,那怕是生乙肝,同样可以卖食品,更何况是少几两。”我明白我害怕出摊的原因:是因为我没有交钱!要是我也交了管理费,那我还用怕吗?我要坚持下去,无论如何我也坚持下去!

  冬天已经来了,春天还能远吗?

  第二十五章、生存绝招

  华侨城大厦的包箱里,一个胖乎乎的男人正和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在一起吃饭,男人花了很多时间和心思才得到女孩子的青睐,他的心里充满着愉快,被人承认总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他吃得很少却劝说女孩子多吃点。

  女孩子撒娇道:“我不想吃了,再吃我就长胖了。”男人越宠爱她,她就越想撒娇。

  男人笑呵呵道:“吃吧,吃得胖乎乎的没有人爱,就只有我一个人爱你。”

  女孩子听了他的话,很夸张道:“呀,原来你是不安好心才叫我多吃,你这个人坏透顶了。”说完她作势要打男人。

  男人一把抓住她的手道:“楚楚,嫁给我吧。”

  原来是李经纬和欧阳楚在吃饭,两个人已经在相爱得难舍难分。欧阳楚两只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他,笑嘻嘻道:“我才不,现在有钱的男人都靠不住,我如果嫁给你,一旦你玩腻了就把我踢开,那我不是很惨!”她是一个很聪明的女孩子,知道如何在合适的时候讲条件。

  李经纬的些着急道:“你要怎样才相信我呢?”他花了那么多的心思才得到希望,可不想在这个时候空喜一场。

  欧阳楚看着他焦躁的眼神,忽然道:“我见过你的前妻。”她忽然在这个时候提起这个让他为难的事。

  李经纬一听,心里有些紧张,不安道:“她又在说什么话?”他担心欧阳楚知道太多有关他的事。

  幸好欧阳楚没有说太多其他的东西,只是道:“她没有说你的坏话,她只是说男人都不可信。”

  李经纬听到她只说这些,他悬着的心又落下来,不动声色道:“你认为呢?”

  欧阳楚盯住他的眼睛,郑重其事道:“我想过了,我比你年轻十几岁,这青春多少也能值点钱,我不是不喜欢你,我是怕你将来不要我,所以我要你的钱作保证。”

  李经纬听了她的话,若有所思地望着她,欧阳楚看到他不说话,以为他听不懂自己的意思,一板俏脸道:“我的青春一年两万,那么你要先给我三十万,这部分算是我的钱,这样我不至于以后什么都没有。”李经纬这才完全明白她的意思,他笑了笑没有出声,欧阳楚有些不高兴道:“怕了吧,我可不是不要钱就能得到的女人。”

  没想到李经纬却很认真道:“好!我在市场东边有一幢房子,少说也能值五十万,我把房产转到你的名下。”

  欧阳楚看了看他,半信半疑道:“我不是说笑的。”

  李经纬也郑重道:“我也是认真的。”

  欧阳楚忽然笑道:“那好呀,不过我是要先把房子转到我名下,再领结婚证,这样婚前的财产才是我个人的。”她的笑脸如花,她本以为李经纬会不答应,如今见到他那么爽快,顿感满心欢喜。

  李经纬叹服道:“楚楚,你果真很精的。”他都觉得自己太小看了眼前这个女孩子。

  欧阳楚听到李经纬说她,很不高兴,撅起嘴巴道:“你心疼钱就算了,我可对你一百个不放心呢!到时你占到便宜就走,我哭也无泪。”说罢她起身就要走。

  李经纬连忙拉着她的手道:“别这样,我又不是没答应,你干嘛要生气。”

  欧阳楚又坐下,依然怒气未息喃喃道:“男人都是一样,重利轻情义,言而无信。”

  李经纬看到她不开心的模样,就哄着她道:“只要你好好爱我,我是不会亏待你的。”

  欧阳楚也回应道:“你对我好,我自然会对你好,我是个小心眼的女孩子,容不得别人欺骗我的感情。”

  李经纬忽然有意无意道:“你没有恋爱过,我不相信。”

  欧阳楚知道他的心里在想些什么,她心里也有些紧张,但她表面上还是镇定道:“当然有不少男孩子追我,前些日子你见到的那人也想追我,但我没有答应。”

  李经纬果然很感兴趣道:“你怎么认识他的?”欧阳楚轻轻道:“他是刘星雨的同学,和刘星云也挺好,我们一起玩时识的。”

  李经纬忽然半真半假道:“现在的人刚谈恋爱就那个了,也不知道你是不是已经那个的。”

  欧阳楚的心里又是一阵紧张,她还是装作若无其事道:“这事对你很重要吗?”

  李经纬点起一支烟,他的神情有些古怪,等到他长长地吐了一口烟,才漫不经心道:“也不至于,不过是随口问问。”

  欧阳楚明白他心里的想法,没有再作什么的解释,只是淡淡道:“说是随口问问,其实心里还是挺在乎的。”

  李经纬不出声,欧阳楚轻轻笑了笑,她笑得很妖媚道:“到时候你就会知道的。”

  李经纬心里一阵痒痒,迫不急待道:“我现在就想知道。”

  欧阳楚正色道:“我可不是你以前遇到的女子。”她以攻为守,她还没有作好准备。

  李经纬见到她很庄重的模样,就解辩道:“我随便说说而已,你干嘛又生气。”

  欧阳楚凝视着他的眼睛,轻巧道:“你放心好了,我会完璧归李。”

  李经纬心里顿时一宽道:“那我明天就去办房产过户给你。”他知道只有自己主动“出血”,才会博取美人心。

  欧阳楚用纸币擦一下嘴角道:“我吃饱了,我要回家了。”她是个很聪明的女子,知道两个人玩得越晚就越容易出事。她的心里早就有了打算,准备到省城去做一个小手术,悄悄地把那些往事隐藏在心里,永远不再提起。

  初恋永远是一只青青涩涩的苹果,欧阳楚已经变了,那个局长对她的动粗使她变了,本来她还幻想与明雨渡过暂时的困难后再相依相守。可是一次又一次的打击让她由希望变成失望,由失望变成绝望,最后由绝望到改变自己。女人要改变自我的最好办法就是嫁给有钱人,这是欧阳楚的想法,也是她身边生活着绝大多数女人的想法。她聪明伶俐青春美艳,要迷倒一个男人并不是难事,再说,即使是老奸巨猾的男人,也可能被一个涉世未深的少女玩得团团转,更何况是一心想得到她的李经纬。

  一个人恋爱时,他就会有短视症,男人女人都一样。

  这是一个不相信爱情的城市。

  这是一个不必说永远的城市。

  这是一个年轻又实在的城市。

  年轻的打工仔打工妹在这里行色匆匆,他们付出了所有的青春和辛劳,得到的只是可怜的几百元钱,他们衣着寒伧地位低微,从来没有人在意过他们的存在,可正是他们为建设这个城市奉献着自己全部的光和热。

  明雨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他和潘兵夫妇都办了暂住证,明雨独自到市场处交管理费出摊,但秤还是八两秤,正如江西佬所说的那样,只要交了钱就是合法,即使是生乙肝的同样可以卖食品。在每日风里来雨里去的时候,他再没有想过以前的事,寂寞时他也想得到别人的安慰,但在这种现实的生活中,只说感情是一件很可笑的事,现代的都市里,有谁会在意感情呢?

  明雨早上的生意很好,一下子就把货卖出差不多完了。其实他有他的方式,虽说他和别的贩子用的都是八两秤,但他却是足称给人家,表面上他什么也不说,但时间久了顾客就看出门道,于是都专门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