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性人生-冥国传奇》 第31章

谭诚金欲哭无泪:“我妈这玩笑开得太大了!”

白岚气得撕扯着报纸:“还世代文人,搞出的事莫名其妙,就为骗你这个傻儿子。”

何青屏与张松对望一眼:“没道理啊!”

“怎么没道理?爸妈早看透他了,知道会有这么一天,这次真是赔了坟又折了钱。”她到背包前,“还准备这么多吃的……”

“嘘!”何青屏拉谭诚金起身,“你妈用的是障眼法,她这样做,肯定是你爸授意,毕竟没经验,患得患失的,反倒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谭诚金耷拉着脑袋,白岚重新凑到跟前。

张松摸摸棺盖:“没错,如果没东西,就不必唬人,把里面翻个底朝天。”

何青屏示意大家戴好面具,与张松抬起棺盖放到主坟上,察看更加仔细,除了头部,从肩到脚几乎一样宽,二人拿着树枝遍体戳验。

何青屏从土里捡起军刀:“诚金,得豁开白布,你来还是我来。”到背包里翻出两双半透明塑胶手套,把一双扔给张松。

“大哥,你来吧。”谭诚金缩后两步跪在土堆上。

何青屏右手握军刀,走到尸体肩部蹲下,左手用力揭起侧面白布,手腕翻转,倒着轻轻插入刀,刀锋朝上,边揭边划,破开处绽露黑色寿衣,他像动手术的外科大夫,眼皮不跳,表情肃穆,一直划到膝盖下面。

张松戴好手套,拈住肩部白布,何青屏拈住膝盖处的白布,对视后默契地同时掀起。

白岚惊呼,谭诚金一声惨叫,歇斯底里地双手狂插黄土,张松和何青屏也倒吸几口凉气,浑身汗毛倒立。

胸脯至阴部的衣服已腐烂不堪,腹部下陷处一团漆黑腐肉淤积,肋骨清晰可见,几点暗红处有白色东西蠕动,破损不严重的两条裤管间,露出一截缠着同样塑料纸的绿色纸筒。

何青屏用刀继续划开到脚部,待全部掀开,见筒的长短正好与腿相齐。

谭诚金跪爬到棺边,挥动双手正欲抓握,何青屏抓住手腕:“不能直接用手。”

他和张松各拿一叠报纸,包好纸筒两端,稳稳的抬起,轻轻地放在土堆上,何青屏拿军刀划开塑料纸,又起身合上棺盖。

“大哥,我受不了,你们来吧。”谭诚金依然瘫在地上。

白岚取过第一只纸筒:“要有东西,装这里面,幸亏是白天过来的!”

张松快速拔掉盖,欢呼一声:“有了!”伸手拉出一截,上面又裹着一层透明塑料纸,里面是银色白铁皮金属筒,整只拉出,再切开塑料纸,拔掉金属盖,露出一根鸡蛋粗细的木质画轴。

“真是画!紧张了,谁画的呢?”白岚拍打胸口。

谭诚金像吃了兴奋剂,转眼恢复过来,探身伸手接过金属筒:“终于找到了!大哥,给你。”

何青屏深吸一口气,默默地闭眼向天,祈祷老谭家在清代是著名收藏家。

“诚金,你好好接住。”何青屏倒转筒口,谭诚金抓住画轴轻拉,画卷一寸一寸地出来,再双手捧给何青屏。

他解开白布结,众人左扶右护缓缓展开,第一幅是画,第二幅是画,第三幅还是画,三幅画都卷在那根唯一的轴上。

第45章 境界

见他们忙着看题跋和印章,何青屏手搭凉棚望太阳:“当心风撕了画,忙完下山再看吧。”

白岚道:“千辛万苦的,可不能出庇漏,你们抓紧吃东西,我来卷。”

谭诚金依依不舍地松手:“装好,再压上,别被风吹跑了。”

白岚打趣:“最好重新装进棺材里。”轻柔地裹紧,再覆上一层报纸,装筒。

何青屏拎出两只塑料袋,分发矿泉水和面包:“从陪葬看喜好,你爸喜欢画,你爷爷呢?”

“上房的对联是爷爷写的,尤其喜欢书法,他死时,我还没出生,不知道有没有东西陪葬,也不知道他们原来藏在什么地方。”谭诚金站着狼吞虎咽,倾泄心中的长久郁闷。

“不一定想隐瞒你,‘破四旧’破得人们心有余悸,加上他们对外面了解少,只好把东西藏起来,藏在阳间怕不保险,最稳妥的办法是神不知、鬼不觉地陪葬身边。”何青屏又环顾四周:“这螺旋峰挺古怪的,只有几户人家,却修了公路。”

谭诚金鼓着腮帮子说:“那几户人家早离开了,除了有人来上坟,其实是座空山,一座大坟墓。”

“我就说嘛,连鸟都不来拉屎,植物种类也少得可怜。”何青屏又递给他面包。

“这山上没果树、庄稼,上坟的祭品也少,没吃的,鸟就不来了。”谭诚金指来路方向,“墓地主要集中在那些茅草房周围,房子能遮荫休息,清明节,算山里唯一的节日。”

“岩石地层,因喜马拉雅运动形成,不适合植物生长,跟凤凰城的很多山一样,也许这里适合种芒果。”白岚一直紧紧抱着纸筒,“上来时看见红心果,指尖大,比凤凰城的小太多。”

“你提醒了我,回来后没吃过红心果,原来漫山遍野的。”何青屏咽口水,“还是解释不了为啥有路。”

张松咕嘟喝水,抹嘴:“要是解放前修的,就有故事了。”

谭诚金又取矿泉水:“还真是解放前修的,我爷爷到这里时,路就有了,应该是抗战期间,这里最早住过土匪,后来被*剿了。”

“是吗?前方吃紧,*跑到这山沟沟里剿匪,一定看中这里的地形,可能是最后的后方,那应该有山洞什么的,不然土匪和*都没法呆。”何青屏兴趣浓厚。

“每次来都是上坟,抄近路,爸爸带我去过一次草屋,没敢乱转。”谭诚金抓起锄头,“大哥,你们慢吃,我先干着,干完,好叫他们赶过来。”

“也吃好了。”何青屏用钢钎撬坟头,用力晃动,石头滚落,“土石尽量堆在坟前坟后,为他们干活腾空地方。”

谭冢不曾用水泥浇灌,长年风吹雨淋后封土稀松,锄头镐钎齐下,几支烟工夫,已撬开十六块青石板,露出下面熟土,夯窝清晰可见。

白岚抱着纸筒转来转去,轮流用纸巾为他们擦汗:“同志们,胜利在望,再流点汗。”

三人挖掘夯过的熟土时颇觉吃力,一锄下去,只能啃下一小块,还未见到棺盖,何青屏的手掌开始火辣辣疼痛,已打了三个水泡。

“幸亏你奶你爸没重新起坟,不然忙到天黑,也下不了山。”何青屏调整抓握部位,“一鼓作气,把奶奶的坟一起刨开。”

干到下午三点,两口朽烂的棺材终于露出,发出刺鼻的霉味。

“这个似乎用不着在上面跳了。”何青屏接过张松递来的香烟。

“爷爷这口用料厚实,正宗的‘十大块’,上下各三页,端头各二页,结实得多,奶奶这口就是用木板钉起来的,一跳就散架。”张松累得一屁股坐土堆上。

“我没见过爷奶,爷爷是七二年死的,棺材提前十多年就预备了,奶奶晚爷爷一年,身体很健旺,有一天早晨上厕所,蹲下就再也没起来,太突然,加上那时候都穷,没法讲究,只能入土为安,所以我爸也学爷爷,提前十年预备好了寿棺。”谭诚金边说边试着撬爷爷棺盖。

“诚金,我突然有个想法,老人的遗骨移过去,这里仍然要修好。”何青屏看着孙子撬爷爷的棺材,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虽不迷信,后人动祖先的坟,一辈子都会心怀愧疚和不安。

“空的,修好有什么用?”谭诚金大惑不解。

“你为了尽孝,把他们迁到风水更好的地方,同时,学学古人的做法,把这边建成衣冠冢,一来这里仍是他们的家,你和你妈留个纪念,二来可以告慰你爷爷当年选择这里的愿望,传承谭家香火,三,让你的孝心,人神共鉴,你再婚后生儿育女,说明坟就迁对了。”

“正好计划生育也放开了。”白岚冷不丁地插一句。

“具体应该怎么做?”谭诚金有些激动。

“很简单,再去缝制三套寿衣,记住奶奶的寿衣不一样,再从家里拿几件他们熟悉的物件,一起放进这些棺材里,今天把新坟修好,明天让他们把这边修好,到底应该怎么摆放,你请教一下其他经验的人。”何青屏耐心地说明。

“我明白了,我会办好的,只是……”谭诚金欲言又止。

“这样做,对九泉下的人是个交代,对活着的人也是一个交代,特别是你自己。”何青屏扔掉烟头,“多出的费用我来出。”对谭诚金有些厌恶,不知他是太会算计,还是天生吝啬,不由地心生警惕,为了钱能扒祖坟的人,不是好东西,为了钱,来扒人家祖坟,更不是好东西。

“大哥,你对我实在太好了!”谭诚金戴好面具,使出浑身力气撬棺盖,发出“叽叽咕咕”地声响。

张松和何青屏助以锄镐,几声“咔嚓”后,盖子打开,三人接着较为轻松地撬开奶奶的棺盖。

移开棺盖,只见一块块朽烂的布屑仍努力遮盖着骨架保持人形,两只没有眼珠的眼眶瞪着苍天,也瞪着周围忙碌的众人,在重见天日的茫然失措中,似乎正在回忆他们是谁,想弄明白他们想做什么。

“大哥,你看!”谭诚金一声欢呼,从奶奶手腕处的断骨间拣起一只浅绿色的玉镯,断骨顺序被打乱,“好像没别的东西了!”微微失望中,他看他们抬起爷爷的棺盖。

爷爷的头颅歪向一边,仿佛在酣睡,又像继续沉醉在铁钩银画的狂乱招式中,不知为何,他的骸骨早已移位,凌乱中看不出长眠之后的人体形状。

“哎!”白岚指着爷爷的头。

男人们均看见,谭诚金的右手早已递出。

“慢。”何青屏轻声喝止,“你爷爷死后,可能发生过地震,所以腰部以下的骨头乱了,咦!别动。”他取过手套戴上,再蹲下清扫一些布屑和虫尸,“身下居然是一幅字!”

其余人围着蹲下,张松摆摆手:“宣纸,有印有题,可惜入手即化,肯定没用了!”

“这幅字很值钱吧?”谭诚金急得欲哭。

“你爷爷才是真正的书法家!”何青屏猛然觉得心情烦乱,脸上一阵火热,沉痛地说,“别人顶多用字陪葬,他却让字陪他一起化掉,这幅字的架构和笔意已融进他的遗骨和灵魂,这一定是他最喜欢的字,一定是某位著名书法家的。诚金,得不到这幅字,你应该从你爷爷这里得到更多其他的,视财富如粪土,视奇珍如尘垢,他的人格与修为到了我们这些人理解不了的境界,高不可攀,我现在知道了,你奶奶的死与你爷爷有关,爷爷走后,奶奶失去生趣,才能在上厕所时坐化,我还学会了痴迷,喜欢什么,即使是死,也不能改变。”

“大哥,我记住了。”谭诚金指爷爷的头部,“这个……”

何青屏似乎没听见,起身闭目,双手合什,接着在棺边跪下,额头磕进泥土里,念念有词:“爷爷,我向您磕头了,不是想请你原谅,我没这种资格,今后,我一定争取做个好人,一定像你一样坚持写作,不管你收不收我,我都是你永远的徒子徒孙,你用你的骨头,教会我如何立世,教会一个男人该如何立业。”他又磕两个头,起身时满眼泪光。

白岚轻声问:“那个包袱还拿吗?”

“诚金,假如包袱里面有防水材料,你就拿,如果没有防水材料,就给爷爷留下。”何青屏不容商量地口吻。

张松会意点头,白岚默不说话,谭诚金满脸茫然。

第46章 灵镯

“有防水材料,你爷爷希望这枕头重见天日,不然,就跟这幅字一样。”何青屏小心捧起骷髅。

谭诚金解袋子,未用力,绳结断裂,双手撕袋口,露出一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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