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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我是妓女吸毒者|作者:神马凌霄|分类:综合类型|更新:2025-05-20 19:26:28|下载:我是妓女吸毒者TXT下载
  我说:“怎么样?”

  他说:“什么怎么样?100马克。行吗?”

  我说:“我不做爱。根本谈不上这个。”他问为什么,我情绪波动得厉害,找不到别的话回答他,就只好照直说了:“我有一个男朋友。我不和其他人睡觉。我不愿意这么做。”

  他说:“好吧。那你就替我口淫。”

  我说:“不,这也不行。这会使我恶心。”我很固执。

  什么都不会使他生气。他回答:“行啊,你替我手淫。”

  我说:“那可以。100马克。”这时候,我不害怕,只是在想,这家伙大概爱上我了:100马克就为了这个,在选帝侯街,“小雏妓”角,那里的女子并不值钱!我蜷缩着依在车门上,右手抓住扶手。他知道这不是在演电影。

  他减慢车速。我惊恐不安。“他肯定不会满意的。他大概会狠狠打我一顿,或者他不会给我那么多钱。”他停了车。我们到了一个公园,离“音响舞厅”不远。我经常从这个公园穿过。这真是一个肮脏的地方,每个角落都是扔下的避孕套和纸手帕。

  我浑身发抖,隐隐感到有点儿恶心。但是那个家伙总是很平静。我鼓起全部勇气对他说,完全按照妓女的规矩:“先给钱吧。”他给了我,我还是害怕。刚才并没有说定他不会让我把钱退给他。我常听到谈论这类事情。但是我知道应该怎么办。近来,我们小团伙的小伙子们尽谈论这件事:他们怎样跟嫖客们“耍心眼儿”。他们相互之间也没有别的事可说。

  在等待着他脱裤子的时候——他只顾了自己,顾不上注意我——我趁机把钱塞进我的靴子里。行了,他准备好了。我一直坐在“奔驰”车的后排座上,靠着车门。我一动不动,也不看他,我伸出左手。可是够不着。我不得不向那家伙靠拢一点。在抓住那玩意儿之前,我只好先看一眼。

  我感到恶心,感到发冷。我眼睛盯着挡风玻璃,竭力去想别的事情。我努力把注意力集中到远处一个闪耀着霓虹灯的广告上,集中到透过小灌木丛看见的车灯上。

  完的还比较快。那家伙又掏出他的钱包。他拿钱包的姿式使我看见钱包里装满了大面额的钞票。他大概是想让我吃惊。他又给了我20马克小费。

  钻出汽车,我感到自己很平静。我想了一下:“行了,你14岁。一个月以前你还是处女。现在你已经开始拉客了。”

  在这之后,我不再去想那家伙以及我所干的事。我甚至还很高兴,因为有了钱。我从未一次有过这么多钱。我不担心戴特莱夫,甚至也不去想他会说什么。毒瘾又发作了,我只有一个念头:打一针。我有运气,立刻碰上了我们的老卖主。他见我有这么多钱就问我:“你哪儿弄的这么多?你卖身啦?”我以盛气凌人的口气对他说:“看你说的,我会干那种事?我都要戒毒啦,而不是想注射毒品。这钱是我爸给我的,他忽然记起他还有一个女儿。”

  我花40马克买了四份四分之一克的毒品。四分之一克是毒品市场上的一个新计量单位,大约相当于四分之一克。以前,把四分之一克分作三份,现在这些正好够戴特莱夫和我用。

  我走到选帝侯街的公共厕所里,我给自己打了一针。这次是上等的可卡因。我把剩下的可卡因和钱装进学生月票的长夹子里。

  整个注射过程只用了一刻钟。因而我离开戴特莱夫正好是三刻钟,我满有把握能在地铁动物园站碰到他。他果然在那儿,一副可怜相。这个星期天下午连一个顾客的影子都没有,不用说,他犯瘾了。我对他说:“过来,我已经搞到了。”

  他也不问我是怎么弄来的,什么话都没说。他只是着急一件事:赶快回他屋里。我们径直走到浴室。我从口袋里掏出学生月票夹,递给他一个小包。当戴特莱夫把毒品放在勺子里加热时,他翻看着月票夹,发现了另一个小包和钱。“你在哪儿搞到的钱?”“没有扒窃到钱。也没有别的可干。这时碰到了一个有钱的家伙。我替他手淫。只干了这个,我向你发誓。我本来不该这样做。我这样做全是为了你。”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看见戴特莱夫脸色苍白。他气坏了。他大吼道:“你撒谎,没有一个人会因为这点就付100马克。这是什么意思:手淫。没有别的?”他说不下去,他毒瘾发作到了高潮,他浑身发抖,他的衣衫全湿透了,他的腿在抽筋。

  他把止血带绷在胳膊上。我坐在澡盆边上哭,我认为他有权利发火。我哭着,等待着戴特莱夫的针起作用。只要他一切恢复正常,他就会给我一记耳光,这是毫无疑问的。我不会辩解。

  戴特莱夫抽出针头,走出浴室——我跟在他后面——一句话也不说。终于他开了口:“我送你去公共汽车站。”我打开第二包毒品,给了他一半。他把毒品装进牛仔裤口袋里。我们走到公共汽车站。我很想让他大吼一番,打我一顿,至少他得说几句。但是什么也没有,没有,一点儿也没有。

  公共汽车来了,我没有上去。他转身要走,我对戴特莱夫说:“我对你讲的完全是真话。我替那家伙手淫。就这些。这并不太可怕。你应该相信我。怎么,你不再相信我了?”

  戴特莱夫说:“我相信你。”

  我说:“真的,是为了你,我才这么做。”

  戴特莱夫的声音坚定了一点:“别说傻活。你那样做是为你自己。你当时犯瘾了,你已经有办法了,很好。假设我不存在了,你反正要这么做。明白吗?你现在是一个吸毒者。你的身体已经依赖毒品了。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自己。”

  我回答他:“你说得对。但是,听我说。你一个人已经不可能弄到够我们俩人用的钱了,我们需要的毒品量已经增加了。我不愿意由你一个人去干。现在,该我去干了,我敢肯定我能赚到很多钱。而且我不做爱,我向你发誓,永远不和一个嫖客睡觉。”

  戴特莱夫什么也没说,他用胳膊搂住我的肩。天开始下雨了,我不知道他脸上闪动的水珠是雨水还是泪水。又一辆公共汽车停下来,我说:“我们没有走正道。你还记得吗,当我们还在吸大麻和吞服药片时,我们感到非常自由,我们不需要依赖什么东西或什么人。可现在……我们奇怪地掌握在别人手中。”

  又走了三、四辆公共汽车。我们低声说着难过的事情。我伏在他胳膊里哭了。他说:“我们要想办法。我们要戒毒。我们俩得一起戒毒才行。我去弄‘瓦尔隆’毒品。我第二天一早就去办这件事。我们要一起戒毒。”

  另一辆公共汽车来了。戴特莱夫把我推了上去。

  回到家里,我机械地重复着习惯性的动作。我去冰箱里取酸奶。我坐在床上吃。实际上,这只是我借口把勺子取来,为了第二天早上我注射毒品做准备。接着,我去浴室取了一杯水,为的是洗针管。

  第二大早上也跟往常一样。我妈7点差1刻叫醒我。我躺在床上装作没听见。她每隔5分钟来一次。我最后对她说:“是,是,我就起床。”她又进来烦扰我一次。我看着时间一直数到7点1刻。这是她应该动身去上班的时间,如果她不愿意误了地铁的话。因为她从未误过地铁。再说我也应该7点1刻走,这样才能准时到学校。

  当我听见房门叭嗒一声关上时,我立刻开始行动。我从放在床角的牛仔裤里掏出小纸包。旁边的塑料袋里有我的化妆品,一包罗斯一汉德勒香烟,一小瓶柠檬酸,针管上罩着卫生纸。针管跟往常一样堵塞住了,由于到处乱飞的烟灰,我把针管浸在水杯里,将可卡因粉未倒进勺子里,又加入几滴柠檬酸,一块加热,又把止血带绑在我自己的胳膊上。这一串动作都是如此机械地进行,就像有的人点燃他们一生中第一支香似的。我经常是打完针后又睡一觉,我只是上第二节和第三节课时才到学校。我在家里打针时,上学总是要迟到。

  有时候,我妈终于把我从床上拖起来,让我跟她一起坐地铁。这样,我就只能到地铁莫里斯广场站的公共厕所里注射。这太不愉快:厕所里又暗又臭,而且墙上到处是窟窿,总有些家伙从洞里看女人小便。我老是害怕谁看见我在注射毒品就去叫警察。

  我总是把注射器带到教室。以防如果有什么事把我们留在学校,例如一项特殊的活动或者我不能回家去,我就随时随地可以注射。学校的厕所的门没有一个能关得上。于是我的女伴就帮我把门顶住。她知道我的事。班上大多数同学跟她一样知道我的事。但是他们无所谓。在克罗比小区一个吸毒者算不了什么。

  我上什么课都睡觉。有时候我干脆头趴在桌上,闭着眼睛。有时毒品的剂量太大时,我几乎连话都说不出来。老师们大概早就发现是怎么回事了。但是有一个老师有一天跟我谈起吸毒的事,甚至还问我是否有什么问题。其他的老师则只限于把我看成又懒又笨的学生,并给我打零分。总之,我们的老师多得很,他们中的大数人认为能记住我们的名字就算不错了。我们可以说从未与他们有什么个人之间的交往。

  他们很快就对我不做作业不闻不问:我不再做任何作业。他们只是拿出记分册,他们刚一布置完一项作业,我就在我的练习本上写道:“我不知道。”然后交给老师,剩下的时间我就坐在课堂上乱写乱画。我的印象是,大多数老师对学校并不比对我更感兴趣。他们完全不负责任,他们讲课时,只要没有被学生起哄,他们就格外高兴。

  过了那个很不错的星期天晚上——我第一次干了挣钱的活儿之后——有一段时间,一切仍然跟往常一样。

  我每天都向戴特莱夫发表一篇讲话,向他解释我去偷窃倒没有关系,我不愿意让他一个负担我们俩的需求。戴特莱夫嫉妒得要命。但他也觉得不能继续这么下去,有一天,他建议我和他一道去找活儿。

  他对识别嫖客已有一定的经验,他知道他们中有些人既是同性恋者又是异性恋者。一些鸡奸者也很想跟一个女子试一回,只要有一个小伙子在身旁就行。戴特莱夫告诉我选嫖客的方法:选择不做爱。不摸我的家伙。因为有些家伙只愿意别人摸他们。戴特莱夫愿意选这类家伙。他认为我们俩可以挣100马克,甚至更多。

  我们俩第一个共同的嫖客是马克勒贝格。这是我们给他取的外号。他是戴特莱夫的一个常客,我也认识。戴特莱夫向我解释,这个顾客要求我做的,就是让我光着上身并且打他。我同意了。我心想,这下我要发泄一下,狠狠地打他一顿。我对戴特莱夫的嫖客总是有一肚子怨恨。马克勒贝格满以为我会跟他们一起去。自然是双份的钱。我跟马克勒贝格约好星期一下午3点,地铁动物园见面。

  不用说,我去晚了。马克勒贝格已在那里了。戴特莱夫没有来。戴特莱夫跟所有的吸毒者一样,不可能准时。我猜想戴特莱夫又接了一个客,大概这个客付的钱多,他不得不在这位客的家里多呆一会儿。马克勒贝格和我等了将近半个小时,戴特莱夫还是没有来。我怕得要命。但马克勒贝格显然比我更害怕。他不停地向我解释,他至少有10年没有与一个女人有过关系。他说话时,一个字一个字往外挤。他总是结巴得很厉害,我勉强能听懂。

  简直无法忍受,我必须想个办法。再说,我又没了可卡因,我害怕与马克勒贝格还没有搞完就犯瘾。但我越看见马克勒贝格焦急,对自己就越有信心。我最后很傲气地对他说:“来吧,朋友,戴特莱夫不守约。我一个人伺候你,你瞧着吧,我会使你高兴的。但是我们先要把价钱定好:150马克。”

  他结结巴巴吐出一个“行”,就转过身去。他满脸不情愿的样子。我抓住他的胳膊,完全由我领着他走。

  戴特莱夫给我讲过马克勒贝格的忧伤故事。他是干力气活儿的,快40岁了,从汉堡来。他的母亲是一个妓女。他小时候挨打差点儿被打扁了。挨他母亲和鸨母们的打,在学校他也挨打。别人把他打得太狠了,所以他说话结结巴巴,现在,他总是需要一顿痛苦才能达到性满足。

  我们到了他家。我立刻向他要钱,虽然他是戴特莱夫的一个常客,不必对他存这个戒心。他真的给了我150马克。我很得意,轻而易举就从他那儿得了这么多钱。

  我脱掉t恤衫,他递给我一根鞭子。简直跟电影里似的。我觉得我不是我自己。开始,我打得不重。但他哀求我把他打疼,于是我就狠打。他大叫:“妈呀!”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不听也不看他。可我立刻发现他身上的鞭痕都肿了,甚至有几处皮都破了。真可怕,鞭打持续了一个小时。

  终于完了,我穿上t恤衫,立刻跑掉了。我大步跨着楼梯。刚一到室外,我就感到恶心,我就在门前呕吐起来。吐完之后就好了。我没有哭,我不可怜我自己。我很清楚我掉在泥潭里只能怪自己。

  我到了地铁动物园站,戴特莱夫在那里。我没有向他讲什么。由于是我一个人接的马克勒贝格,我只是把150马克给他看。他也从牛仔裤口袋里掏出一张100马克的钞票。我们俩手挽手去买了许多上等的海洛因。这一天真不错。

  后来,我几乎一直是自己挣钱给自己买海洛因。我非常成功,我可以挑选顾客并由我来定条件。从不选外国人。在地铁动物园站的女子们看来,外国佬是最差的一类,她们说:他们总是想骗人,又没有钱——他们一般付的钱超不过20或30马克——另外,他们做爱总是想搞个够,又不用避孕套。

  我一直不和别人睡觉。这个只能留给戴特莱夫。这是我们惟一的私人生活。我只是用手干,后来采用“法国式”的方法,由我来摸那些家伙,而不是由他们来摸我,这样还不太可怕。我最不愿意让他们碰我。如果他们想碰我,我就骂他们。一点儿也不让步。

  我总是愿意立刻就谈条件。我对那些很想与我纠缠的人根本不屑一顾。这种人不自爱,会占去我很多时间。找一个接受我的全部条件的合适的顾客,我往往要花整整一个下午。我们很少有像我第一次去马克勒贝格家那天那样手中有许多钱。

  马克勒贝格是我和戴特莱夫共同的常客。我们有时一道去他家,有时分开去。马克是个诚实的家伙,很喜欢我们俩。显然,靠他劳作的工资,他不能继续付给我们150马克一次,可他总是设法给我们40马克——够买一针毒品的钱。有一次,他甚至把储钱罐给砸了,一分一分地给我数了40马克,又从一个茶托里拿了几个钱添上。我急需时,我能先从他那赊20马克。他有钱时,就赊给我。

  马克总是有吃的东西给我们,给我的是桃汁,我最爱喝的饮料。给戴特莱夫的是粗粉布丁——他最爱吃的。这是马克自己做的,而且冰箱里总是有。他知道我很喜欢干完活儿后吃点儿什么,所以他就买了酸奶酪和巧克力什锦。鞭打他对我来说纯粹是一种形式。一旦这个手续完毕,我就吃、喝、与马克聊天。

  可怜的马克越来越瘦。他的钱都付给了我们,他却连肚子都填不饱。他很习惯同我们在一起,他与我们一起非常幸福。同我在一起时,他几乎不再结巴。他早上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买报纸,只是想了解因吸毒过量而死亡的人数是不是没有增加。一天,我来到他家,准备打他一顿挣20马克,可我发现他脸色铁青,比以往任何时候都结巴得厉害。他看到报纸上说,一个叫戴特莱夫·w的人是今年无数海洛因的牺牲品之一。当我告诉他,我刚离开我的戴特莱夫,他活得很好时,马克高兴得快要哭了。他反复劝我们戒毒,这已经是第一百次了,他说那玩意儿也会把我们害死。我冷冰冰地回答他,假如我们戒了毒,就不会再到他那里去了。他不说话了。

  我们跟马克勒贝格的关系很奇怪。我们恨所有的嫖客,也恨马克勒贝格。但是我们发觉这个家伙并不坏(大概主要是我们需要40马克时,他从来不找麻烦)。另外,我们有点同情他。实际上,这是一个比我们还不幸的顾客。他孤单一人,只有我们俩。他为了我们毁坏了自己,这点我们从未想到。以后,我们还会毁坏其他的人,我们的顾客们。

  我们有时在马克家里过夜,我们睡觉前大家一起安安静静地看电视。他把他的床让给我们,他睡在地上。一天晚上,我们都处在吸毒的恍惚之中,马克勒贝格放着古怪的唱片,戴着一顶长假发,裹着一条上等皮毛的大衣,像一个精神不正常的人似地手舞足蹈。我们看着他,笑得要死。突然他失脚跌倒了,他的头撞在缝纫机上,他昏过去了几分钟。我们十分担心,叫来一个医生:马克是脑震荡。他为此在床上躺了两个星期。

  不久,他失业了。他以前从未吸过毒,甚至从来没有试过。他现在身体彻底垮了,被可卡因摧垮了。他求我们去看他,只是看看他。但是不能向一个吸毒者提这种要求,这不合他的口味。首先,他不可能向别人提这个要求,另外,大概主要是他没有时间,他整天都在疲于奔命地弄钱,为给自己买毒品。戴特莱夫向马克勒贝格解释了这些,马克向我们发誓,他一旦有了很多钱就给我们。戴特莱夫不客气地说:“一个吸毒者就好比一个实业家。他每天都要密切注视他的收支平衡。他不能以同情或友谊的借口赊账。”

  初次拉客后不久,我很高兴碰见了好朋友。一天,在地铁站,我在等一个客人……我看见了巴普西。这个小姑娘,几个月前在“音响舞厅”向我要过麦角酸二乙基酰胺。巴普西屡次从家中逃跑,抓空吸几口海洛因,又被送回她祖父祖母家。

  我们互相望着,立刻都明白我们走了同一条路,我们俩紧紧拥抱在一起,对重逢感到十分高兴。巴普西变得瘦骨伶仃,胸和屁股都没有了。但她比以前似乎更漂亮了。她的金黄头发垂在肩上,发式做得真绝,她非常妖艳。我立刻看出她吸足了海洛因。不用细看她的瞳孔,就能发现它胀得像大头针的头那么大。但是,我敢肯定某个不知道内情的人,不会马上想到这样一个迷人的少女是吸毒者。

  巴普西很平静。不像我们其他人从早到晚都在搞钱。她向我解释,她不需要去当妓女,她可以给我注射用毒品和吃的东西。

  我们走上台阶。无需讲叙我们各自所做的事情。但是巴普西没有立刻告诉我,她从哪里弄来的这些钱和可卡因。她只是向我透露,自从她离家逃跑,她的家里人对她格外严厉。她每天晚上7点到8点必须回家,根本不可能逃学。她的祖母严密地监视着她。

  没办法。我追问她。她说:“我有一个常客,一个上了年纪的家伙,他人挺好。我坐出租车去他家。他不给我钱,光给我海洛因。每天给四分之三克。也有别的女子去找他,他也是这么做,他直接给她们海洛因。只不过现在,他爱上了我。我在他那里呆一个小时。当然,我不做爱。绝不这么做。他只是要我脱光衣服,跟他聊天,他不时地给我拍照,或者替他手淫。”

  那个家伙叫亨利。他有一个造纸厂。我已经听说过这人,一个很不错的客,直接给海洛因,这样就可以避免东奔西跑地买海洛因。我羡慕巴普西,最晚8点就口到自己家里,安安稳稳地睡到第二天早上,比我们的生活安稳多了。

  巴普西什么都有,甚至有一大堆注射器。他们用的是一次性使用的针管,很难搞到。我用的注射器,针尖都钝了,每次注射时,我都不得不在火柴盒的磷面上磨一磨。巴普西答应给我三个针管、三个针头。

  几天之后,我碰见了施特拉,也是在地铁动物园站。施特拉是巴普西的朋友。我们相见彼此都很高兴。当然施特拉也在吸毒。她没有巴普西的运气好。她的父亲在一次事故中丧生,她的母亲跟一个意大利朋友开了一个小酒馆,并开始喝酒。施特拉总是到钱柜里去偷钱,但是有一天,她从母亲的那个朋友的钱包里偷了50马克,被发觉了。从那以后,施特拉再也不敢回家了。

  我们俩立刻讨论起顾客。施特拉在我面前把她最好的朋友巴普西给贬了一通。原来巴普西已经彻底堕落了。那个亨利是个恶棍,是一个又胖又讨厌的老家伙。巴普西跟他睡觉。施特拉说:“要是我,这简直就算完了,跟这么一个家伙睡觉。另外,她随便就跟任何一个客睡觉,只差没跟外国佬睡觉了!经常用手淫,这活儿还可以干。可是怎么能做爱呢!”

  我感到震惊,但是我不明白为什么施特拉这时向我讲这个。不久,巴普西告诉我,亨利是施特拉的常客。难怪施特拉对他的要求了如指掌。后来,我也去了亨利家。

  施特拉后来告诉我,在地铁动物园站拉客是最“掉价的”。“在那里,尽是些被榨干了的女子以及外国佬。我才不能让讨厌的外国佬一天到晚缠着我呢。”

  施特拉接的客是开车的人,在选帝侯街的“雏妓”角,那里的女子几乎全是十三四岁。我认为这么做很可怕,随便钻进一辆小车,无法知道是在跟什么样的人打交道。我对施特拉说:“我认为,这比去动物园站还糟糕。有些女子这样干只能挣到20马克。要接两个客人才能买一针毒品,我真不能这么干。”

  我们俩争论了近一个小时,争论是去地铁动物园站拉客“掉价儿”呢,还是在选帝侯街拉客“掉价儿”。但是,我们很快都同意一点:如果巴普西跟那个老家伙睡觉,那她就比“掉价儿”的女子更“掉价儿”。

  连着几个月,巴普西、施特拉和我几乎天天争论这个有关我们拉客的“名声”问题。我们每个人都竭力想向自己向别人表白,自己还没有堕落到最低的台阶。如果我们是两个人在一起,就说另一个人的坏话。

  当然最理想的就是不要被迫去拉客。我跟施特拉重逢的那天,我们就认为可以不去拉客:我们可以用扒窃或诈骗的手法来弄钱。施特拉很有一些点子。

  她有一个最好的点子,于是我们立刻溜到一个大商店“卡德威”里去试验。在厕所里,必须等到妇女们关上小格子的门。一般她们都把挎包挂在门的把手上。一等她们宽衣解带坐在马桶上,我们就立刻从外面把门的把手猛地往下一扳,挎包就落在地上,我们能很容易地从门下伸手捡过挎包。那些妇女们自然不敢追我们到街上,她们穿好衣裤的那功夫,我们早就跑远了。

  施特拉和我因而监视住“卡德威”的女厕所。但是每次施特拉都说:“快点儿,我都厌烦死了。”她不想一个人干,也确实需要两个人四只手,以便能尽可能快地把所有的包抢走。所以,我们在女厕所的行动失败了。而且扒窃又需要胆子大,我从来都做不到,也越来越不行了。

  这类的尝试失败了几次之后,施特拉和我决定一起去拉客。去地铁动物园站,我坚持要去那里。我们两人一起拉客。拉客很要冒些风险。风险之一是我们喜欢悄悄地进行,但我们互相注视,彼此都知道对方同意去哪儿。俩人一起拉客有安全感,不容易被欺骗,如果一个嫖客不愿意遵守条件,我们就能够更好地防范。而且接客的速度也快得多:一个负责上半部,一个负责下半部,三下五除二就完了。

  另一方面,找一个愿意给两个女子付钱的顾客不太容易。有些顾客害怕要两个女子;有经验的家伙知道,一个女子伺候他时,另一个女子可以很快地把顾客的钱包偷光。我们三个中间,施特拉竭力坚持要两个人一起去拉客:因为她看起来已经不怎么像孩子,她比巴普西和我更难拉到客。

  巴普西最容易拉到客。因为亨利已经可以提供她所需的东西,所以她只是为我们干。她凭着她那一副13岁的天真少女的脸蛋——她从来不化妆——扁平的线条,她正是那些家伙到“小雏妓”角来寻找的对象。有一次,她一小时内接了5个客,挣了200马克。

  戴特莱夫。阿克塞尔和贝尔恩德立刻接收巴普西和施特拉人伙。现在我们是三个姑娘和三个小伙子。我们出去溜达的时候,总是手挽手,我当然是挽着戴特莱夫。但是其他两对中什么事也没有发生。我们只是一个很要好的小团伙。每个人都可以诉说自己的烦恼——实际上什么都说——向哪个伙伴说都可以。当然,大家又不停地吵嘴,这在吸毒帮里是家常便饭。我们堕落到这种地步,现在只是海洛因及其带来的问题把我们连接在一起。我不敢相信除了连接我们小团伙的东西外,在不吸毒的青年人之间还会有一种友谊。吸毒帮,至少是“初学吸毒”的人中的这些哥儿们义气,对其他一些年轻人还是有一定吸引力的。

  巴普西和施特拉两个女孩子的到来,给我和戴特莱夫的关系带来了影响。我们像以前一样相爱。但是我们吵嘴越来越多。戴特莱夫动不动就发火。我跟巴普西和施特拉呆在一起的时间多一些,他很不高兴。这是他最不能忍受的。以致于他不再帮我挑选嫖客。我就自己干,或者跟巴普西和施特拉一道干。戴特莱夫指责我跟嫖客们睡觉,他非常嫉妒。

  我跟戴特莱夫的关系不再是我生活的中心。我爱他,我会永远爱他,但我不再依赖他。我不再需要他不停地保护,也不需要他供给毒品。实际上,我们俩现在是许多年轻人所向往的那种现代男女之一:两个人各自都完全独立。我们小团伙中的女孩子们有的几天就戒了毒,而小伙子们却继续吸毒。

  总之,我们的“友谊”说穿了只不过是吸毒者的友谊。我们全都变得越来越好斗。我们生活在海洛因和奔忙中,为了钱和海洛因每天都在搏斗,还要对付家里的人——必须不停地躲藏,编造新的谎言来欺骗父母——这一切把我们的神经搞得紧张得快绷断了。我们身上的好斗因素越聚越多,以至我们都不能自我控制,甚至在我们彼此之间也是这样。

  我跟巴普西相处得最好;主要是她是我们中间最安静的一个。我们经常一道去拉客。我们俩买一样的黑色紧身超短裙。里面,我们穿上黑色连裤袜,系上吊袜带。这身吊袜带和黑色连裤袜装束在我们少女的身上,简直令嫖客们神魂颠倒。更何况我们的脸蛋还保留着稚气。

  1976年圣诞节前几天,我爸爸动身去休假,他允许我回他住的屋子里住,那里只剩下我妹妹一个人了。他甚至还允许我把巴普西也领去。从第一天晚上起,我们就大吵一顿。巴普西和我拼命吵架,甩出一大堆粗话,吓得我妹妹——她比我小一岁——直哭。她显然不会想到我们的双重生活,而我们吵架时则使用妓女的伎俩。

  第二天早上,巴普西和我又成了世上最好的朋友。总是这样,当我们睡了个好觉,我们又平平静静地回到现实,我们一般还是比较安静的。巴普西和我决定不要马上注射毒品,要尽可能地拉长注射的间距。我们经常这样做——一种真正的运动。讨厌的是,我们不谈别的,光谈有一针上等的可卡因在等待我们。就像两个等待圣诞礼物的孩子在想入非非。

  我妹妹好不容易才明白我们不是处在正常状态中。她没有想到我们吸毒,她以为我们有别的原因。她很认真地发誓要保守秘密。

  巴普西去找给白奶酪加香料的东西——今天,她选择了草莓香精——她最喜欢这个。她几乎只吃加香料的白奶酪。我的食品一点儿也不复杂:白奶酪、酸奶、布丁、选帝侯街地铁站卖的一种煎饼。我的胃承受不了别的。巴普西在准备她的混合奶酪。就像庆祝宗教仪式一样:我们三人都在厨房,巴普西郑重其事地在准备食品,我和我妹妹虔诚地盯着她。过一会儿,我们仨人将高兴地品尝这一堆早餐白奶酪。吃完东西,巴普西和我要去注射毒品。

  巴普西搅拌完的奶酪,变成了一个大雪人。可我们已经等不及了。我们叫我妹妹先吃饭。我们俩立刻跑进浴室关上门。我们已经犯瘾了。

  我们只有一只可以使用的注射器,我说我先打。

  巴普西发脾气了:“为什么总是你第一?今天我第一。因为这是我的可卡因。”

  这下气坏我了。的确,她总是经常比我们的可卡因多,因而会给我们一些,但是我不能忍受她拿得更多。我对她说:“听着,老朋友,你别夸口。你打针占的时间太长。”这是真的,她打针少说也要用半个小时。她的静脉看不见。假如她第一针没有扎准,她就惊慌失措,不断地扎,她会越来越慌。如果她最初扎准了,那真是运气好。

  那时候,我没有这类的问题。或者由戴特莱夫给我注射——这是他的一个特权——或者我瞄准一个地方,自己用左手扎。这种情况持续了一段时间。后来我胳膊上形成了血栓,我的皮肤成了毡纸。于是,我也找不到下针的地方了。

  那天早晨,终归是我赢了。我拿着针管,一扎就扎准了,注射只用了两分钟。这一针打得很可怕。我的血液沸腾。我感到热,太热了!我用凉水冲脸,冲完之后我感觉好多了,我开始在屋里到处乱翻。

  巴普西坐在澡盆边上,把针往胳膊上扎,又开始了她的“表演”。她喊叫:“混蛋,人都快憋死了!打开该死的窗户。”

  我打了针,感觉很好,这个女子我不怕她。我回答她:“别来烦我。你嫌闷,是你自己我的。”

  巴普西把血弄得到处都是,还没有找到静脉。她越来越紧张,大叫:“这屋里怎么没灯呢?给我拿灯去。到寝室里给我拿灯去。”

  我很不情愿地去把灯拿来。但是巴普西还是没有找到静脉,我害怕我妹妹发现,最后我帮她注射。这样巴普西总算打完了针。她立刻安静下来,认真清洗针管,擦净澡盆上和地上的血迹。她不再说一句话。

  我们回到厨房,我准备吃白奶酪。可是巴普西却抱着沙拉盆,一个人吃。她使劲强迫自己吃,把沙拉全吃光了。她只是对我说:“你最知道为什么。”

  我们俩人都很高兴在我父亲屋里住了几天。从第一天早上起,我们就大吵一顿。什么原因都没有。因为我们是吸毒者,久而久之,吸毒者都成了这个样子。吸毒破坏他与别人的关系。甚至在我们的小团伙里——大概我们都还太年轻——我们相互间也争吵不休,我一直认为,这很不正常。

  我跟戴特莱夫的争吵越来越凶。我们的身体已经被损坏了。我身高1米69却只有43公斤,戴特莱夫身高1米76,只有54公斤。当我们感觉格外难受时——这是常有的事——我们都很烦燥,互相谩骂,都想骂到对方的痛处,突然甩出租俗的语言。对于戴特莱夫和我来说,痛处就是卖淫(当我们不吵架时,我们故意把这个看成是次要的,纯粹是例行公事)。

  例如,他说:“你以为我想跟一个与肮脏的嫖客睡过党的女人睡觉吗?”

  我说:“我最厌恶一个跟鸡奸者鬼混的人。”如此等等。

  大多数的时候,我最后都要哭起来。情况也不总是一样:有时戴特莱夫什么事也没有,有时我们俩人都哭。当我们其中一人犯瘾时,另一个很容易把对方彻底击垮。随后俩人又像两个小孩似地,互相拥抱着蜷缩在一起,但这并不能改变什么。每个人都从对方身上看到了自己堕落的身影。我们互相厌恶,因为我们都很丑恶,于是我们彼此攻击与自己干同样事的对方,想表示自己还没有丑恶到这种地步。

  这种谩骂、好斗当然也发生在不认识的家伙们之间。在地铁站,我一看见提包购物的有钱阔妇人就发怒。于是,我嘴上叼着一根点燃的烟,钻进不准吸烟的车厢。如果她们表示抗议,我就对她们说,如果你们不高兴就请到别处去。我最喜欢从最后一排座的阔妇人的眼皮底下偷东西。这使全车厢的人都气愤,有时,人们粗暴地把我赶出来。我的所作所为我自己都气愤(看见巴普西和施特拉这样做我也生气)。但是我又不能制止住我的行为。

  我完全不再管别人怎么看我。当我浑身痒得难受时——随时都会出现,一件衣服碰了你,甚至只是隔着化妆层——我就搔痒,根本不管旁人。我一点儿也不难为情地在地铁里脱下靴子,或者把裙子撩到肚脐,我惟一看重的,是小团伙的伙伴们对我的看法。

  在吸毒帮里,有一阵子什么都不重要。吸毒者到了这种地步,他也不再属于哪个团伙。我认识几个“老吸毒鬼”——他们注射毒品已经至少五年了,还没有死。我们对他们的看法很复杂。这些铁石心肠的人给我们印象很深,我们给他们的评语是:个性很强。给人讲认识他们,对我们有好处。另一方面,我又瞧不起他们:他们才是彻底的堕落。尤其是他们使我们这些年轻吸毒者产生恐惧心理。这些家伙连一丝一毫的道德、良心或同情心都没有了。一犯瘾,他们能痛打你,让你交出可卡因。这伙人中间最坏的一个叫马努·勒—菲鲁。所有人都这么叫他,他的外号对他真是名副其实。一看见他,那些卖毒贩子溜得比见了警察还快。只要他抓住一个卖毒贩子,就把可卡因全抢走。很简单,他一个人用。没有一个人敢反抗。所以,至于那些小吸毒者们,就可想而知了……

  有一次,我正在注射时被他撞见。我刚刚躲进一个厕所里打针,突然我看见一个家伙从隔板上跳下来,正好落在我面前。是马努·勒—菲鲁,别人早就告诉过我,这是他的惯用伎俩:躺在女厕所,等一个女子进来注射毒品。我知道不给他肯定要打人,便立刻把毒品和针交给他,他走出去,站在一个镜子前,自己打针。往脖子上打。这个家伙什么也不怕,这是他惟一还能扎进针的地方。他像一口猪似地喷血。我想他大概把针打进了动脉。他不再看。对我说:“谢谢。”就走了。

  至少我永远不会达到这种程度。我敢肯定。因为要想跟马努·勒—菲鲁活得一样长,必须身体非常结实。我可不是这种身体。

  在我们的小团伙里,一切都越来越围着拉客和接客转。小伙子们的问题跟我们的一样。大家还是互相感兴趣,互相帮助。我们小团伙里的女孩子也互相交流经验。慢慢地,我们接客的圈子缩小了。对于我来说是新客,大概早已是巴普西和施特拉的常客。必须搞清楚怎样坚持。

  有些嫖客好一些,有些差一些,有些家伙最好是要避开。这种分类的方法,人的好恶感不起什么作用。我们对于嫖客的职业。家庭情况等等也不感兴趣。我们从不谈论他们告诉过我们的他们的私生活。我们只注意他是否是一个“好顾客”。

  “好顾客”的含义之一就是,他非常害怕传染性病,因而使用避孕套。可惜这种人太少了。大多数女子都是业余拉客,最后都染上了病。她们不去找医生看病,害怕医生发现她们吸毒。

  “好顾客”也指只要对方替他手淫,除此以外没有别的要求的家伙。这样可以避免讲条件浪费时间。但是我们把下列这类人也算在“好顾客”之列:他比较年轻,不太胖,不把我们当商品看待,对我们比较好——有时甚至还经常邀请我们吃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