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能随地乱扔呢?”跟着,有一只手把那烟盒捡起来。锁柱心说,这城里人的毛病就是多,扔个烟盒都大惊小怪的,等会儿起股风不就刮走了吗?再说了,一个烟盒又绊不倒人。
捡烟盒的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头,他身旁还有个女人和一条白色的长毛小狗。那小狗鼻子嗅着地,直往锁柱的腿底下钻。锁柱吓了一跳,连忙站起来。那老头先呵斥小狗说:“公主,往后点,别吓着人家。”说完,他又笑呵呵地对锁柱说:“你别怕,它不咬人。你是村里来的吧?这烟盒可不能随地乱扔呀,你看那儿有垃圾箱,进了城就得讲文明,不能让城里人笑话咱乡下人没素质。”锁柱觉得老头眼熟,细一打量,不禁失声叫道:“哟!这不是长命大爷吗?”
这老俩口正是丰长命和梁玉敏。
前些日子,鲍晓琴经不住梁玉敏的再三磨缠,只好给税务局长打电话,给梁玉敏在税务所工作的大儿子要了个副所长的职务。梁玉敏的大儿子高兴的不得了,非要请丰长命吃顿饭以示感谢。丰长命嫌饭店的饭菜太贵不肯去,梁玉敏的大儿子便买了些海鲜之类的稀罕东西,请老俩口到家吃饭。吃完饭,梁玉敏的儿子要给老俩口打个车,丰长命说:“打车干什么?净瞎花钱,这才几步路,边遛达边就回去了。”没想到在回家的路上遇见了锁柱。
第九章 告状(8)
丰长命听锁柱叫他大爷,细一打量也认出了锁柱。高兴地说:“咦,这不是锁柱吗?你啥时候也进城了?”锁柱说:“我今儿个才来的。长命大爷,您现在可真像个城里人了,穿戴像了不说,连街上扔个烟盒都要管?赶明儿回了咱狼窝掌,您还不在那干山头上屙尿呢?”丰长命笑了,不好意思地说:“锁柱,这不是你九如哥在市里当着领导嘛!我是他爹得自觉点,给人做个榜样。你还别说,进城久了有些事情真就养成了习惯。赶明个儿回了咱狼窝掌,干山头上兴许还真的屙不出来了呢!”又指着梁玉敏说:“锁柱,这是你玉敏婶。”锁柱早就听说丰长命从城里娶了个年轻女人,看看梁玉敏,还真的挺年轻,光看外貌也就和自己差不多的年龄。便恭恭敬敬地朝梁玉敏叫了声:“婶儿!”梁玉敏没答应,抱起公主朝锁柱点了一下头。丰长命又问:“锁柱呀,你进城干啥来了?找着住的地方没?你爹的身子骨还结实吧?”锁柱叹了口气说:“我爹瘫了,躺在炕上了半身不遂。唉!长命大爷,不瞒您说,我进城是来找九如哥的。”丰长命问:“找九如?找他啥事?见着他了吗?”锁柱说:“见着了,下午下班的时候我们打了个照面。只是他忙得很,没顾上和我说话。哦!他还给了我100块钱让我先住下,明儿个早起再去找他。”丰长命以为锁柱也想进城了,皱着眉说:“锁柱呀,不是大爷说你,要是没啥大事,就不要给你九如哥添麻烦了。他管着这么大个城市够忙的了,要是鸡毛蒜皮的事都去管,能管得过来吗?”锁柱听出了丰长命话里的意思,不高兴地说:“长命大爷,不是我想给九如哥添麻烦,是您那二女婿欺人过甚了呀!我要不找九如哥,那就只有找您了。”丰长命愣怔了一下,问:“锁柱,金贵怎么了?有事你跟我说,要是他的错我给你做主。”锁柱叹息一声说:“长命大爷,一言难尽!真是一言难尽呀!”
锁柱正想原原本本地给丰长命讲讲事情的经过,梁玉敏却在旁边催促着说:“你们有话就快点说吧,外面这么凉,我身上都起鸡皮疙瘩了。”梁玉敏一句话提醒了丰长命,丰长命便对锁柱说:“锁柱,要不这样吧,你现在和我一块儿到我家去,咱爷俩好好唠唠,有啥话你对我说,行不?”锁柱一想,丰九如现在是大官和他说话肯定拘束,倒不如和丰长命说起话来随便,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于是,便点头跟着丰长命了。
锁柱到了丰长命住的小区,见小区的铁栅栏大门虽然不高,却是自动开关的。看门的都是穿灰衣服,戴大盖帽的警察。那些警察对丰长命笑容可掬,客气得很。再往里走,楼房左一栋右一栋,多得数不清。羡慕得锁柱啧啧叫道:“哎呀,好多的楼房呀!多的都让人眼花缭乱了。”丰长命说:“可不!锁柱,你知道这些楼房是谁盖的吗?”锁柱问:“谁盖的?”丰长命得意地说:“尚小朋,就是当年在我家住的那个知青尚小朋盖的。”锁柱惊讶地问:“这么些楼房都是尚小朋盖的?”丰长命夸张地说:“可不,尚小朋现在可了不得了,当大老板了。那钱多的呀,放都没地方放了。”锁柱惊叹地说:“是吗?真是龙生龙,凤生凤。听我爹说,他爸爸当年就是领导,还在咱狼窝掌搞过四清呢。”丰长命点头说:“可不是,还是四清工作组的组长呢。”
锁柱又走了几步,见小区四处都是各式各样的灯,那灯他见都没见过,便感慨地说:“长命大爷,怪不得您不回咱狼窝掌了呢,原来住进了这么个比皇宫还好的地方。给了我,我也不回去了。”丰长命呵呵笑着说:“这也是秋凉了,夏天更好看,院儿里种着树,种着草,种着五颜六色的花,简直就像个大花园一样。”锁柱惊讶地说:“是吗?长命大爷,那我明年夏天再来看您。”丰长命听锁柱说明年夏天还要来,看看梁玉敏没敢应承。锁柱左观右望地又说:“长命大爷,一会儿您可得送我出来呀,不然的话,我怕是连来时的路都找不着了。”丰长命说:“送!送!我不送你,你还真的出不去呢!”禁不住还是得意地说:“锁柱,看见了吧,这就是城市,就是好呀!不然的话,村里的年轻人为啥都往城里跑呢?其实呢,这院子也一般,你还没见丰收住的那院子呢,那院子更漂亮,比皇宫都不差。”锁柱问:“长命大爷,丰收是谁?”丰长命自豪地说:“你不知道呀?丰收是我孙子呗!他在北京工作呢。”锁柱羡慕极了,说道:“长命大爷,您孙子在北京工作呀?哎呀!我这辈子连省城都没去过,更别说北京了。真是人比人比死了,鸡比鸭子淹死了。这人和人的命就是不一样,我这命呀,天生就是放羊的命,是老天爷安排的。”丰长命说:“锁柱,你可别这样说,三十年河东,四十年河西,风水轮流转。想当年,你大爷我不也是狼窝掌一个打牲的,多会儿想过能住进城里?可现在不也住进来了吗!你岁数还小,好日子在后头哩!”锁柱叹息着说:“我拿啥和长命大爷您比?您有九如哥那样的好儿子。我呢!唉!我家祖坟上没长那根草啊!”
第九章 告状(9)
锁柱进了门就眼花缭乱了,见丰长命家左一个门右一个门,左一间房又一间房,又漂亮又干净,像金銮殿似的。他往沙发上一坐,颠了颠屁股羡慕地说:“长命大爷,您真有福气呀,住这么好的房,有吃有喝的。哪儿像我爹,生了我这么个没出息的儿子,只有跟着我受苦受罪了。”梁玉敏本想丰长命和锁柱呱啦几句就完了,没曾想丰长命把锁柱领回了家。锁柱又不懂城里的生活,进屋不懂得换拖鞋,裤子脏兮兮地便往沙发上坐。她心里不高兴,独自沏杯茶,黑着脸一言不发地坐在那儿边喝边看电视。偏偏公主也讨厌,圆溜溜的大眼睛充满敌意地瞪着锁柱,锁柱只要张嘴说话,它便“汪汪”地朝锁柱咬。丰长命看公主讨厌,喊它道:“公主,滚一边去。”并作势要打它。公主连忙逃到梁玉敏脚下,不满地看看丰长命,又朝锁柱咬。锁柱苦笑着挖苦说:“长命大爷,您家的这小狗个头虽然不大,可脑子够灵的,能看出人的三六九等来。”梁玉敏听出锁柱话里有话,朝锁柱瞥一眼,拿起遥控器把电视的声音往大调了调。
丰长命看出梁玉敏不高兴了,干脆把锁柱带到后屋的卧室里,拿个大搪瓷缸子给他沏一缸子茶,又把烟和烟灰缸拿过来,自己坐在床上,让锁柱坐在折叠椅子上说:“锁柱,现在就咱爷俩了,有啥话你就说吧。”锁柱也看出梁玉敏不高兴了,心说你牛气个啥呀?我不吃你的,不喝你的,凭啥看你的脸色?又看丰长命家金銮殿似地,不免有些嫉妒,索性撕开脸面,把王金贵在沙梁子乡的所作所为不瞒不藏竹筒倒豆子一般抖落了个干干净净。就连人们给王金贵起的“王土匪”、“烧酒乡长”、“麻将乡长”、“流氓乡长”这些绰号的由来也都对丰长命讲了。
丰长命原本就对王金贵不顺心,只因妙兰一脸疤痕嫁不出去,才把女儿给了他。现在听锁柱把王金贵在沙梁子乡的恶行毫不留情地抖落出来,脸上老羞的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又听了锁柱来找丰九如的原由,更是气得七窍生烟,忍不住连声骂道:“唉!这个畜生,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把妙兰嫁给了他。这还像个干部吗?简直成活土匪了。锁柱,这事你也别找九如了,我现在就给那畜牲打电话,让他把那1000块钱给免了,他若敢说半个不字,明天我随你回沙梁子找他算账去。”丰长命说罢便怒气冲冲地到客厅给丰妙兰家拨了电话,电话通了王金贵出去喝酒不在家,是丰妙兰接的。丰妙兰听说锁柱到北原找父亲和哥哥告王金贵的状去了,急得声音都变了腔调,说:“爹,多话您先甭说了,让锁柱赶快回来吧,巧珍今天下午上吊死了。”锁柱听说妹妹上了吊,急得是满地打转,问丰长命这时候还有没有回狼山的车。丰长命说:“天都这么黑了,哪还有车呀。锁柱,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你也别急,要是急出了毛病你爹可咋办呀?”
丰长命有心留锁柱在家住一宿,又怕梁玉敏不高兴,只好把锁柱送回了旅店。锁柱一晚上没睡好,第二天一早便迫不及待地赶了回狼山的第一趟班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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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贪祸(1)
纵然丰九如和尚小朋都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物,这天晚上他们还是睡得极不塌实。丰九如做了有生以来最可怕的一个噩梦,梦见自己蹲在一间黑暗的牢房,墙角结着蜘蛛网,蟑螂、老鼠满地乱跑。醒来时,他惊出一身冷汗,而后便再也睡不着了。
天刚亮的时候,马烽打来电话,告诉尚小朋说中央电视台的人走了,要去哪儿不知道。不过,他派了孔建军跟着。丰九如和尚小朋都“吁”了口气,一场虚惊真把他俩吓得够呛;两人索性也不睡了,尚小朋说:“九如,昨天晚上没吃多少东西,肚子饿了吧?国道上有家小饭馆,羊杂碎做的特别好也干净,要不咱们去喝两碗?”丰九如卸下了心头的包袱,立刻一身轻松了。说:“嗯,我还真有点饿了,那就喝碗杂碎去。”两人冲个澡,尚小朋亲自开车直奔国道。
尚小朋说的果然不假,饭馆虽然不大,生意却火爆。门口停着好几辆轿车,连处局级干部都有专门来喝杂碎的。这些人见丰九如和尚小朋也来喝杂碎,都觉得意外,忙站起来给丰九如和尚小朋让了座。
饭馆老板认识尚小朋,正要和尚小朋打招呼,见一屋子的人都把目光投向和尚小朋一道来的那个人。细一端详那人挺面熟的,再一想这不就是经常在电视上露面的市委丰书记吗?如此的大人物肯屈就他的小饭馆喝杂碎,真是荣幸不已,便亲自进厨房精挑细选,盛了两碗杂碎端上来。丰九如一尝,味道果然不错。一碗吃下去尚觉不过瘾,又要了一碗,吃出满头的汗来。结账时,老板说什么也不收钱,说:“丰书记能来我这小店喝杂碎,就算给我做了活广告,往后我对客人吹牛的时候也有了本钱,哪能再收您的钱呢?”
从国道上回来,丰九如看看表,快到上班时间了。陡然想起昨天说好在市委门前等锁柱的,便要尚小朋直接把他送到市委去。可是,就在车快要开到市委的时候,尚小朋又接了马烽的电话。马烽在电话里说孔建军刚才给他打来电话,说《焦点访谈》的人现在到了金川,在县郊的一家私人旅店住下了。接过电话,尚小朋对丰九如说:“九如,看样子《焦点访谈》此行的目的地是金川。金川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居然引起了《焦点访谈》的注视?”金川?金川会有什么事呢?丰九如蹙起眉头琢磨着,他突然一惊,不禁失声说道:“煤矿!他们不会是去查领导干部在金川煤矿入股的事吧?”丰九如的担心是有根据的,这几年煤炭销售价格越来越高,市里一些领导看出了其中的好处,便纷纷在金川的煤矿入股。就连他自己也不例外,不仅在尚小朋的胜利煤矿拥有10%的股份,还在其它两家大煤矿也入了股。尚小朋听丰九如提到市领导在煤矿入股的事,点头说:“嗯,很有可能。据我所知,社会上对领导在金川煤矿入股的行为反响很强烈。”丰九如有些着急,说:“小朋,你先到我办公室吧,和那个叫孔建军的直接联系一下,看看他们到金川究竟干什么去了?一定要搞清楚他们的目的,不行的话把马烽也派去。”
到了丰九如的办公室,尚小朋立刻与孔建军直接取得了联系。丰九如也给鲍晓军打了电话,问他最近一段时间金川发生过什么引人注目的事件没有,鲍晓军在电话里说没有。丰九如也没告诉鲍晓军《焦点访谈》的记者去了金川,只嘱咐他哪儿也不要去,就在办公室等他的电话。
又过了两个多小时,孔建军给尚小朋打来电话,说《焦点访谈》的记者在金川和两个人接触过,他通过金川社会上的哥们儿了解到那两个人是县扶贫办的干部。丰九如听了“扶贫办”三个字,立刻联想起早些时候有人告鲍晓军和县领导私分扶贫款的事,暗叫一声不好,急忙拨通鲍晓军的电话问他说:“晓军,上次有人反映你们私分扶贫款,我让你退回去,你退了没有?”鲍晓军在电话里嘻嘻哈哈地说:“姐夫,这事都过去快一年了,早就没人念叨了,你还惦记着呀?”丰九如厉声说道:“晓军,你给我严肃点,别这么嘻嘻哈哈的,到底退了没?”鲍晓军迟疑了片刻,吞吞吐吐地说:“姐夫,说实话,本来是想退的,可有些人已经把钱花了,怎么退呀?总不能把买下的楼房退给扶贫办吧?何况,还有些人把钱都投到煤矿入股了。”丰九如气得变了脸色,只差破口大骂了。他对着电话吼道:“晓军,你呀!真是吃了豹子胆,什么钱你都敢拿呀?你知道吗?那是扶贫款。照你这胆子,皇帝的买马钱你也敢花?你老实说,你们一共分了多少钱?几个人分的?你拿了多少?”鲍晓军在电话里嗫嚅着说:“一共分了400万,十几个人分的吧,我和郭书记每人拿了100万。姐夫,你别生气,这事只怪我一时糊涂。其实,主意也不是我出的,反正县委常委的人都拿了,他们说法不治众……”丰九如打断鲍晓军的话厉声骂道:“放屁,法不治众?你那众是多少人?是十万人还是八万人?就你们几个?统统杀了也不过十几颗脑袋。你们的胆子也实在是太大了,一共500万,你们居然分了400万,够黑的呀!”
第十章 贪祸(2)
丰九如现在明白了,《焦点访谈》的记者就是奔着这件事去金川的。郭宝林和鲍晓军也真够糊涂,一个人拿了钱,知道的不过三五个人,十几个人拿了钱,知道的就会有三五十个人。拿多了的高兴,拿少了的呢?拿了钱的高兴,没拿上的呢?丰九如想了想,对鲍晓军说:“晓军,你立刻把参与者的姓名,职务,分钱的数额给我传真过来。另外,你得在下午上班前把那100万退回去,听见了没有?务必退回去。”鲍晓军苦着腔调说:“姐夫,我退了便是,何必这么急呢?再说了,我一下子去哪儿筹100万现金去?”丰九如说:“急?再不急你的脑袋就要搬家了。至于钱嘛,我马上让人给你送去。”他不想再和鲍晓军罗嗦了,“啪”地压了电话,取支烟点着后,望着尚小朋说:“小朋,没想到竟是在扶贫款上出了事,还牵扯到了晓军,这事很棘手呀!”尚小朋蹙着眉说:“是呀!如果《焦点访谈》的记者不来,这件事很好处理,可现在……的确是棘手,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怎样才能保住晓军。”丰九如苦笑道:“保?不好保呀!这是集体职务犯罪,看样子晓军的政治生涯要结束了。小朋,你得辛苦一趟亲自去趟金川,一是把钱给他送去,二是再核实一下事情究竟严重到了什么程度,一定要准确地摸到《焦点访谈》的记者们都找过什么人?了解了哪方面的情况?还得让晓军把屁股下面的屎擦得干干净净,别因为这件事又牵扯出其它问题。”丰九如一边沉思,一边不安地在地上来回踱着步,又说:“小朋,万事要从坏处考虑,不管什么情况,你都要让晓军把钱退了。这钱烫手,拿不得呀!”尚小朋觉得因为这么点小事就轻易断送了鲍晓军的前程实在有些可惜,不就100万吗?算什么呀?太不值得了。他遗憾地问丰九如说:“九如,这对晓军也太残酷了,能不能想个办法变通一下?”丰九如又是一声苦笑,说:“小朋,我也不想这么做,可政治就是这么残酷。做生意今天赔了明天可以再赚,搞政治一次都赔不起呀!其实,我这么做的目的也是在保他。刑法第三百八十三条第一款规定:‘个人贪污数额在十万元以上的,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或者无期徒刑,可以并处没收财产;情节特别严重的处死刑,并处没收财产。’你想想,如果晓军没有立功表现,会是什么样的结果?”尚小朋没想到丰九如竟然把刑法背得如此滚瓜烂熟,他打个寒噤,站起来说:“唉!看起来也只有这条路可走了。不过,如果这又是一场虚惊呢?”丰九如说:“这也是我让你亲自去金川的目的。”
尚小朋前脚刚走,丰九如便收到鲍晓军发来的传真。私分扶贫款的共有12个人,除了县委主要领导外,还有县扶贫办的主任和会计。得款最多的便是前年刚从狼山调到金川的县委书记郭宝林和县长鲍晓军。丰九如用笔狠狠地敲着郭宝林和鲍晓军的名字,心说郭宝林、鲍晓军,你们真是两个大笨蛋,守着金川那座金山,你们哪儿弄不了点钱?怎么偏偏要动扶贫款?并且,还拉进这么多的人?那秘密能守得住吗?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这时,电话又响了,竟然是丰长命打来的。丰长命在电话里说:“九如呀!金贵那狗日的捅下娄子了,他说喜子抗税,把喜子打了一顿,抓进乡派出所关了一夜,还牵了喜子家的牛。锁柱找他说情,他竟然让锁柱给他打了100块钱的白条子当罚款。”丰九如想起锁柱昨天曾经来找过他,便问:“爹,你是怎么知道的?”丰长命说:“昨天晚上我在街上遇见锁柱了,我把他带回了家,他把金贵在沙梁子干的那些丑事全抖落出来了,丢人那!”丰九如现在是火烧眉毛,哪儿还顾得上管王金贵的事,便对丰长命说:“爹,这事我知道了。我现在挺忙的,抽时间我给金贵打个电话,问清楚是怎么回事再说。您让锁柱先回去吧。”丰长命说:“锁柱今天一早就走了,你妹子打电话说巧珍心里气不过,昨天下午上吊死了。”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小舅子这边的事还没处理,妹夫那面又惹出祸端。丰九如真要被搞得焦头烂额了。他沮丧地靠在椅子上,心口像堵了块大石头,连呼吸都觉得困难。人人都说有权好,可有了权就无法无天了,无法无天就要胆大妄为,胆大妄为就要惹出祸端。说来说去,祸根就出在自己身上,自己若没有这大权,他们哪儿又会有那小权呢?华人小说吧 电子站
第十章 贪祸(3)
中午快下班的时候,尚小朋来电话了,他说他找关系向《焦点访谈》的记者采访过的人打听了,《焦点访谈》此行的目的确实就是调查关于扶贫款的事。另外,他没有按原计划让鲍晓军把那100万退回去,他说:“九如,我觉得这钱要退就得退在《焦点访谈》的记者到达到金川之前,因为退款要有收条,收条上要有日期,日期可以往前写,但100万不是个小数目,任何一个会计都不会把100万现金放在保险柜里过夜的。如果追查起来,这个小小的破绽足以让人生疑呀!我觉得还是把钱退回市里好些,你考虑呢?”丰九如立刻说:“嗯,小朋,你考虑的很周到,既然已经搞清了问题所在,咱们也就不必心存幻想了。这样吧,如果晓军的屁股下面干净的话,你和他立刻动身,争取在下午上班之前返回北原,我在家等你们。”尚小朋说:“其它事情我们已经处理好了,就算有些遗留问题,也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我们现在就回去。”
放下电话,丰九如略作思索,提笔为鲍晓军草拟了一份辞呈和一份写给市委、市政府的检讨。落款日期写在了昨天,也就是《焦点访谈》的记者到达金川之前。他知道现在已经保不住鲍晓军了,鲍晓军只有主动交待问题,争取宽大处理这一条路可走。
站在办公室的窗前,丰九如的内心极不平静。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古人的话有时候比马克思的哲理更英明、更简单、更亘古不变。明天,就在明天,北原又将爆出一则重大新闻,作为鲍晓军的姐夫,他将是这则新闻中的一个重要人物。可以想象,北原的380万人会怎么想?省委毕书记会怎么想?千里之堤,溃于蚁穴。鲍晓军一个简单的错误不但葬送了他自己的前程,也可能让自己的威信一落千丈,危及到这市委书记的宝座了。钱这东西,谁见了都爱,可气的是鲍晓军这次的祸闯得太大了。金川的领导班子多是自己提拔起来的亲信,尤其是鲍晓军和县委书记郭宝林。这些目光短浅的家伙都把自己当成了保护伞,所以才胆大包天,置党纪国法于不顾集体职务犯罪。他们怎么就不动动脑子,自己虽然是市委书记,可上边还有省委还有中央,自己充其量也就是个五品州官而已。这官在普通百姓的眼里是大的不得了,在北原是能一手遮天,可在中央的眼里这又算什么官?在中国版图上北原又占多大的地方?他们太天真了,天真到把自己当成了皇帝老子,把他们当成了皇亲国戚,以为他们有了他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中午下班回到家时,鲍晓琴已经做好饭了。丰九如心里有事,只吃了一小碗便放下筷子。鲍晓琴看出他情绪不好,小心地问:“老丰,今天怎么才吃这么点?是不是有什么心事?”丰九如知道事情瞒不住鲍晓琴,因为尚小朋一会儿要带鲍晓军来家里。于是,便把鲍晓军的事向鲍晓琴讲了。鲍晓琴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立刻慌了神,说:“老丰,晓军和你那可不是一般的感情,他现在要大祸临头了,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呀!官咱可以不要,乌纱咱可以不戴,但说什么也不能让他进那里面去。”丰九如苦笑着说:“晓琴,不进去怕是不行了,《焦点访谈》的记者已经介入了,这件事只要一曝光,恐怕连内参都得上。别说晓军是我小舅子,就算他是毕书记的小舅子,该怎么着也得怎么着了。集体私分扶贫款,这在全国也属罕见哪!搞不好我也得担些责任的。”鲍晓琴也埋怨鲍晓军说:“唉!都怪晓军,缺钱说话嘛!怎么长了个猪脑子?做出这么蠢的事来。”她毕竟是个女人,节骨眼上一点主意也没了,抹着泪对丰九如说:“老丰,不管怎样,你都得帮晓军一把,你要不帮他,他就完了。”丰九如安慰她说:“晓琴,你也别急,我这不是正在想办法吗?现在重要的不是晓军进去不进去的问题,而是如何能尽快出来的问题。你一定要沉住气,不要自己先乱了阵角。”鲍晓琴知道这祸端不是丰九如说句话就能消弭得了的,但她相信丰九如,也相信丰九如对鲍晓军的感情,还相信天无绝人之路。现在,她只有听从丰九如的安排静观待变了。华人小说吧 m.hrsxb
第十章 贪祸(4)
鲍晓琴刚把餐桌收拾下去,尚小朋和鲍晓军就回来了。鲍晓军脸色很难看,一见丰九如便泪雨滂沱地叫道:“姐夫,你可要救我呀!”丰九如叹息一声说:“我会尽力的。”又问尚小朋说:“你们吃了吗?没吃让晓琴给你们做。”尚小朋说:“不用了,路上简单吃了点。”丰九如安顿鲍晓军说:“晓军,我给你拟了一个辞呈报告和检讨,你现在把它誊抄一遍。”鲍晓军和鲍晓琴看了丰九如拟的底稿,一个面色苍白,一个如遭雷击。鲍晓军缓缓铺开稿纸,牙齿咬着嘴唇,用颤抖的手握一支颤抖的笔,哆哆嗦嗦,一字不拉地照着底稿抄下去。
尚小朋把他去金川的情况向丰九如讲了一遍,丰九如面色凝重地说:“小朋,现在的关键是如何让晓军把那100万退回去,并且退款日期一定要写在《焦点访谈》的记者到达金川之前。你有什么好主意吗?”尚小朋说:“路上我想过了,唯有找康丹才说得过去。他调到检察院是通过我找你办的,我想他应该不会推脱。”丰九如点头说:“我也是这么想的,你带晓军去找他吧,让他把立案时间提前到昨天晚上之前,这件事找个可靠的检察员就能办,其它的事我来处理好了。”
就在丰九如和尚小朋商量对策的功夫,鲍晓军扭扭歪歪地把辞呈和检讨抄完了,交给丰九如问:“姐夫,现在我该怎么办?”丰九如边看边叹口气说:“还能怎么办?趁着还没到上班时间,让你小朋哥陪你去找康丹投案自首吧。记着,决不能向任何人透露你已经知道《焦点访谈》的记者在调查这件事。怎么说我在检讨里都写了,就照那上面说,态度一定要好要诚恳。其它的事你别担心,有我呢。你就安心地在里面呆着,等风头过去后,我给你搞个保外就医。”鲍晓琴听了,一股酸楚涌上心头,对丰九如说:“九如,就不能再变通一下了?”丰九如摇摇头说:“木已成舟,如何变通?”尚小朋提醒他说:“天下没有绝对的事情,就连故意杀人犯都可以改成过失杀人犯的嘛!”丰九如想了想说:“有个办法不知道能用不能用?”鲍晓琴急忙问:“什么办法?”丰九如说:“挪用!把私分改成挪用。这样一来,性质就不同了。”
……
下午上班后,丰九如先和市长高风亮通了个气儿。高市长听了震惊不已,火爆脾气上来,先是把金川的领导狗血喷头地臭骂了一顿,言辞甚为激烈,有些指责丰九如用人不当的含意。而后,他提醒丰九如说:“丰书记,我认为挪用这个词定性不合适。挪用只适用于一个人或者一个单位,现在十几个人都参与了,已经形成了私分的事实,再说挪用不是欲盖弥彰吗?”高市长一个“欲盖弥彰”说得丰九如芒刺在背,若是放在平日,他必定会和高市长争执一番,但今天不行,因为鲍晓军参与这件事里了。丰九如压着火气,索性直白地对高市长说:“高市长,我之所以想把私分改成挪用也是迫不得已,因为这不是一两个人的问题,这关系到十几个干部的命运乃至生命,我们自己的干部要保一保呀!”高市长却反对说:“丰书记,我反对你的意见,如果说我们的干部只是工作上出了差错,我们当然要尽量保护。但,他们现在是在犯罪,这样的干部我们为什么要保?难道我们以后还要继续重用他们吗?”丰九如气坏了,高市长虽然性格耿直,平日还是比较迁就他的,可今天怎么像钻进了牛角尖?他鼻子哼了一声,索性直白地说道:“高市长,我这样做的目的可不是因为鲍晓军参与进了这件事,这件事本来就是鲍晓军检举揭发的,何况他投案自首,从法律上来讲,他已经可以受到宽大处理了。”高市长却说:“我是就事论事的,就算鲍晓军是我的小舅子,我也要坚持原则,不能丧失党性。”丰九如冷笑着问:“高市长,那你的意思是把他们全都判了死刑就好了?”高市长毫不让步地说:“判不判死刑我高风亮说了不算,法院自有量刑的尺度。但是,像这样的腐败分子我们决不能保,如果丰书记坚持要减轻他们的罪名,我保留个人意见。但是,作为北原市市长,我不仅要对自己负责,更要对全市的380万人民负责。所以,我将会以一个共产党员的名义向省委和省政府如实汇报这件事情的真相。”丰九如知道暂时是说服不了高市长了,他口气缓和下来说:“高市长,你也不必这样激动!咱们现在不是讨论处理决定,而是在通气。对他们如何处理是后事,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启动人大的罢免程序,然后把他们控制起来,并且不能影响金川的日常工作。”高市长见丰九如的态度缓和了,点了点头说:“丰书记,我也是一时气愤才有些失态的。唉!一个班子集体落水,既让人气愤,又让人痛心啊!”丰九如一语双关地说:“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在今天这样的经济社会,谁能保证自己一辈子不犯错误?”高市长想了想,终于妥协说:“如果能说得过去,挪用和私分的性质当然不同,只是怕说不过去呀!”丰九如见高市长松了口,露出一丝笑意说:“咱们给了他们机会,剩下的看他们的运气吧。”
第十章 贪祸(5)
下午5点,丰九如带着鲍晓军的辞呈和检讨在市委小会议室召开了市委常委紧急会议,他用低沉的声音说道:“同志们,我沉痛地告诉大家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金川县县委常委一班人利用职务之便集体犯罪,挪用了市里拨给金川的400万扶贫款。这种腐败的行为简直令人发指,令人毛骨悚然啊!揭发这件事的是金川县县长鲍晓军,当然他也参与了犯罪。他现在向市委递交了他的辞呈、检讨以及参与这一犯罪行为的人员名单,并且退还赃款,向检察机关投案自首了。同志们,我很痛心啊!大家都知道,鲍晓军是我的内弟,他犯下如此的罪行,我也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起码是用人不当吧!对此,我会向市委及省委做出深刻检讨的。为了严肃法纪,为了向我们所有的领导干部敲一个警钟,我提议一定要从严、从重、从快处理这一事件,将所有涉案人员移交司法机关惩办,该判的要判,该杀的要杀,决不手软。另外,我们也不能因为这件事影响金川的工作,所以,我提议暂调狼山县副县长柳海同志到金川任代县长,临时主持金川的日常工作……”
吕仲元到“小兰饭馆”去找云小兰,却发现饭馆改成了副食店。进去一打听,方知房租到期了,云小兰退了房。吕仲元便找到云小兰家。
吕仲元是受尚小朋之托来找云小兰的。他怀疑尚小朋到了更年期,不然的话,怎么会变得喜怒无常?前些天,尚小朋把他叫到办公室莫名其妙地发了顿火,搞得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正想问个清楚,尚小朋接了个电话又匆匆把他打发走了。今天上午,尚小朋突然又给他打电话,说晚上在北苑大酒店请他和云小兰吃饭,为他们合著的《销魂丽人》出版摆酒庆贺。
提起《销魂丽人》,吕仲元就觉得汗颜。他在文学方面虽然称得上是云小兰的前辈,却是写诗、写散文的出身。《销魂丽人》出版后,不少文友提出过疑问,说那书不像他的文笔,何况他的名字又排在一个无名之辈的后面,他已经有了趁人之危和沽名钓誉之嫌了。他后悔当初没有坚决地拒绝云小兰的好意,在作者里加了他的名字还不如云小兰写篇后记说几句感激他的话。更何况,他那么热情地帮云小兰修改书稿确实是目的不纯。自从开朗健谈,满脑子小聪明的妻子出了车祸后,他觉得自己太不幸了,可见了云小兰的丈夫靳玉明,他觉得云小兰竟然比自己更不幸。自己的妻子是因为出了意外才变成那样的,可云小兰却是从一开始就嫁了那么一个又老又龌龊,像是从煤堆里爬出来的黑不溜秋的男人。想一想,一个聪明而且有才气的姑娘,只为了圆一个城里人的梦,竟甘心把自己一生的幸福交给一个让人看着就倒胃口的男人,这不是悲哀和不幸吗?所以,当一个不幸的男人和一个不幸的女人单独坐在一间恬静的书房,推敲着一行行描写女性内心世界的凄美文字,体味着一段段跌宕起伏的情感,激情澎湃的性爱故事时,他的心情能平静吗?能让他这个好久都没有享受过性生活的男人不产生一种邪念吗?
吕仲元虽然后悔自己成了《销魂丽人》的作者之一,却不后悔和云小兰有了私情。他觉得他和他没有思想的妻子生活在一起是一种痛苦,云小兰和她没有感情的丈夫生活在一起同样是一种痛苦。上天不公,无法让他们光明正大地走到一起,他们有着共同的爱好和理想,可以想象如果他们组成了一个家庭,那将是何等的美满与幸福啊!所以,每当他想起与云小兰做爱时那种快乐的感受,他就会产生一个罪恶的念头,如果不是怕遭天谴,他真想给犹如行尸走肉般的妻子吃点什么慢性毒药。
云小兰见是吕仲元来了,满脸都是惊喜。吕仲元问她说:“小兰,饭馆不是开的挺好吗?怎么又不开了?”云小兰叹气说:“开不下去了呗。房租太贵,雇厨师的工资又高,今天工商税务,明天防疫卫生,后天环保费治安费,忙来忙去都给别人忙乎了,轮到自己还不够养两张嘴的。”吕仲元进屋就觉得堵得慌,一间本来就不大的房子被一条土炕占了一小半,一条土炕又被一捆捆高及屋顶的书占了一小半。老房子的窗口本来就小,窗台上再放几盆花,阳光在这间窄小的屋子便显得格外珍贵了。他看炕上的小方桌上摆着稿纸,问道:“小兰,又写什么呢?”云小兰说:“闲着也是闲着,随便写写打发时光。”又说:“你先坐,我给你沏茶。”
第十章 贪祸(6)
吕仲元在那只旧沙发上坐下。当年的匠人活儿虽然粗笨,做出的东西却结实,老旧了的东西,坐上去还稳稳当当地,只是沙发内断了几根弹簧,挺硌屁股的。云小兰问吕仲元喝砖茶还是喝花茶?吕仲元说花茶吧。他看看后炕垛着的书,问道:“小兰,书卖得怎么样?”云小兰虽然出了书,圆了她一个遥远而美丽的作家梦,但堆在炕上的一捆捆书又成了她的心病。她愁眉苦脸地说:“真不好意思,看样子借你的钱一下子还还不了。原以为写书难,现在才知道卖书比写书更难。也亏你当初提醒我只印了3000册,若是印得多了,我现在怕是哭都哭不出来了。”吕仲元笑笑说:“那你为什么还要写?”云小兰沏上茶来,苦笑着说:“狗改不了吃屎,就这点爱好,放不下。”吕仲元安慰她说:“小兰,我的钱你别往心上去,什么时候书卖完了什么时候再说。嗳,你现在还有多少册书?”云小兰说:“你帮着弄出去500册,我放到小书店500册,还有200册呢。”吕仲元叹口气说:“唉!还不少呀!慢慢卖吧,好在书没有保质期,等哪天你的名字火了,这点书也就一下子都卖出去了。”云小兰说:“借你的吉言吧。只是我家靳玉明不这么想,他说他一看见这堆书就头疼。怪我那么多行当什么不能搞,偏偏喜欢上了写作?弄回这么一堆吃不能吃喝不能喝,用不能用的东西来。我让他拿到单位卖点,可他们单位的那些人呀,书是拿回去看了,可看完脏兮兮地又给退回来了,钱就像绑在了肋条上,光说好看就是不肯买。有几个关系不错的,除了不买,还要你签名送他。好像他们的钱都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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