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如何?」橙色英灵阴沉下脸。
既然是被眼前的紫衣英灵识破了身份,那也没什么好顾虑了,当下只有尽快杀了他才行。
「既然如此,李将军,可识此剑?」
李贺举起赤红的三尺长剑,剑身正呼吸般地发出黯淡的光。
此剑正是高祖斩蛇起义的赤霄,作为至高无上的帝道之剑,又是如何被眼前的紫色英灵所得呢?
「你到底是谁?!」橙色英灵发出怒吼。
李贺笑而不答。
橙色的李将军忽然哼了一声,虽然眼前是火德帝王之剑,但剑身并没有绽放出剧烈的光辉,难道是赝品?或者,眼前的这个人根本不是剑的主人?
「何以知道我姓李?」橙色英灵接着问。
「看将军的装束似是上古英灵,这弓要么是养由弓,要么就是飞将军弓。」李贺举起赤霄指向李将军,「既然赤霄剑可以引出你,想必是飞将军弓了。」
说到这里,李贺只是叹了一口气。
战功累累,箭无虚发的飞将军,最终因漠北之战的迷道之责含愧自尽,而李唐王朝虽然和李广没有直系血缘,但都出自陇西望族。
「既然知道是飞将军的弓,还不乖乖投降?」李将军笑。
「相反,」李贺举剑,「既然看到宝剑,见剑如见汉帝,李广将军,为何不下跪!」
「哈哈哈哈!」听到这句话后,橙色英灵忽然狂笑,「看来你果然是认错人了!」
李贺皱眉,认错了?难道说……
「这把剑我只有将它砍断、折碎、融化的冲动!」橙色英灵说,「我的母亲、兄弟、妻子孩子,全族都被这把剑的主人杀了!看到他我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
原来如此!
「既然如此,李陵将军,」李贺沉着地一边退步一边说,「你我的时代早已作古,此剑的主人也不再和你有什么纠葛,为什么不换一种活法呢?」
「少废话,受死!」李陵察觉李贺徐徐退步后,立刻放弦。
李贺举剑抵挡,赤霄和紫燕飞一并将橙色箭矢拨开,折向天际。
第二支箭已在眼前,李贺本能向左躲闪,箭矢将他的右臂划出一道宽阔的血线后直刺后方,撕碎了远处广场的青铜雕像。
李贺刚回过神,第三支箭袭来,右臂已无力使唤,他用左手举起赤霄抵挡,「铿!」的一声,箭矢将赤红的剑击落当空,李贺的手腕被撕裂,喷出一股血雾。
糟糕!
李贺正欲伸手接住赤霄,却发现它稳稳地落在一名蓝衣少女的手中。
「秀姐,好久不见。」
蓝衣少女抚着手中的红剑微笑,就在那时,赤霄绽放出了百倍的热量,铁水和火焰不断向外迸射。
「李陵,」扶苏撇下剑挡在李贺身前,「逝去的人就这样逝去了,我们不应期盼她的归来,而是想着怎么更好地活下去。」
正在李陵忖度眼前这位蓝衣女子到底是谁时,扶苏看向身后捂着胳膊的诗人,「李贺,没事把。」
「扶苏公主,真是惭愧,感谢你的救援。」李贺苦笑。
「不必,」扶苏恢复了冷漠,「我并非来救你,而是受真真的委托前来杀敌的。」
「看来她还有后手啊。」
虽然文承和柳真同时给了他同样的委托,却没想到柳真还会派出冠位英灵。
「不必自责,长吉,」扶苏唤出幽蓝的北漠霜,转用左手持红剑,「你已经尽力了,接下来就交给我。」
而远处的李陵恢复了傲然的眼神。
「哼,原来是扶苏公主,」李陵放下弓,「如果我没猜错,这把剑的主人应该是我们共同的敌人才对。」
「你错了李陵,你才是我们共同的敌人。」扶苏答。
那就少废话了!李陵发出愤怒的一击,箭矢带着音锥刺来,似乎要将空气震裂。
扶苏用北漠霜一拨,箭矢已折向对岸,在水面留下一道狭长的水纹和巨浪后,撞向对面的30层灯火通明的高楼腰部,不多时,高楼缓缓坍塌,夜空传来令人发慌的尖叫和嘶喊。
李陵瞥了一眼对岸,正欲再度拉弓,发现淡蓝色长裙的少女已不见踪影,而身后像是被寒冰贴肤一般地刺来凉意。
北漠霜从李陵的后背刺入,右胸第三根肋骨处穿出,血液很快被寒冰冷却,并没有别的痛感。
「你的主人是谁?」扶苏在他身后冷漠地问,并绞动剑身。
李陵咬牙忍住钻心的痛楚大吼,「你以为就这点就会让我就范?!」
接着他用力向前踏步,一步步从冰锥中抽离,血液滴滴答答地从前后的伤口中涌出,他伴着步伐一字一顿地说,「真是抱歉,扶苏公主,在杀了剑的主人前,我是不会死的!」
扶苏正欲追着刺上去,却发现李陵化为橙色的光粒,伴着空中交织的黑色烟尘飘远。
扶苏叹了口气,缓缓移步到长吉身前,注视捂着手臂却稳稳伫立的诗人。
「谢谢你,扶苏公主。」
「不必了长吉,回去休息吧。」扶苏伸手呼出冰霜,将诗人的伤口冻结,接着望向北方的夜空。
接下来就看夫君的了。
………………………………
第一百一十一章幕间 血脉断绝
夜晚十点,林鸿海接完电话后从红木大床上坐起,打开台灯换上黑色长袍穿上皮鞋,取过墙上挂着的枯藤木杖并用力握住,年过半百的他没有和躬身致礼的下人们打招呼,而是面色严峻地匆匆走过洋馆二楼的门廊,下楼来到门庭,迈入一辆黑色的a8。
晃过车窗外的是钱唐市郊区的斑驳树影,依稀传来暗红夜空下的星点橙色。
「小马,去旧电视台。」林鸿海冷冷地撇下这句话后看向窗外。
a8的隔音车窗改造为从外面看不见的帷幕玻璃并做了防弹加固,通常人家这样做这需要市政府的许可,当然他是有特权的。
林鸿海握紧法杖闭目养神,这是多年以来他第一次上战场。
目标也只有一个。
林鸿海接着打开手机,「小吴吗?」
「在,林会长。」手机里传来年轻男子的声音。
林鸿海听到这里使劲皱眉,接着说,「现在开始调集所有协会成员,给我杀了柳真。」
「可是林会长……」
听着电话里迟疑的声音,林鸿海望着窗外辨认夜空下的红蓝灯影,并朝车后窗张望了一下,看到没有车灯尾随又望向挡风玻璃。
「现在仅仅是柳真自首,证据不足,要不……」
这时候林鸿海的眼角颤抖起来。
「不管证据,」他瞪着空气说,「不管是柳真还是她身边那个男孩,都不要放过!」
「可是,委员会那里……」
林鸿海将手机甩向一旁,按了按眉头。
按照魔法使公约,魔法使无故杀了其他魔法使,如果没有明确的理由,通常会判死刑,但守护者除外。
掌握最高情报权的守护者有权临机处决魔法使并不告知缘由,但在事件结束后必须做出解释并在问询会上接受质询。
如果解释不能通过,那么守护者会付出代价——被剥夺守护者身份,并不再受魔法使公约保护。
但不是死刑。
真是可笑,本来是林鸿海为自己量身打造的规则武器,竟然被一个黄毛丫头给利用了。
这就是柳真杀死小远的理由吗?
如此一来,始终不能卸任的柳真,既如愿卸下了担子,又摆脱了林鸿海安插在她身边的眼线。
不不,不可能,林鸿海按着眉头摇头,以那个大大咧咧的女孩,不太可能察觉我安插小远的动机的,无论是六年前还是现在。
林鸿海的面容一瞬间苍老下去,他捂着脸蹲下来缓缓地摇头。
独生子就这样死去,林家的血脉就此断绝。
不过相反,多年的耻辱将要被洗刷,不管真凶是谁,林鸿海的愤怒全部都会倾泻在一个少女身上。
他再次拿起手机拨了电话,「小吴。」
「在。」
「柳真已经违反魔法使公约了,击杀改为通缉,不惜一切代价要抓到她,以魔法协会的名义抓,千万不要落到委员会那里。」
「……」
「听到没有!」
「听到!那个林会长……」
「说。」
「请您节哀……」
林鸿海哼了一声。
「你给我听好小吴,你现在就开始罗列柳真三年以来的罪行,不,十年的,无论是通敌、庇护英灵还是魔女的名义,协会都有充足的理由……」
动用私刑。
「明白……」
林鸿海挂了电话,却发现前面的司机突然停了车。
「林会长,好久不见。」
驾驶座的男人转过头来,梳着三七分头的青年男子将眼镜戴上。
「李桥松!」林鸿海握紧藤杖。
「林会长,这么紧张干嘛?」桥松笑着指向林鸿海的法杖。
「你来干什么?」
林鸿海向后靠了靠,手掌渗出汗液将藤杖浸湿。
如此缜密的部署,绝不可能出自柳真之手。
「真是好久没有活动筋骨了。」桥松在驾驶座上,扭了扭颈骨,眼光落在后视镜上。
「怎么,」恢复镇定的林鸿海冷笑,「面馆生意不好,改行开车了?」
「全城都在面对战斗,」桥松平淡地说,「为什么林老爷这么淡定呢,哦,想必是还没轮到你们家产业吧。」
「这是我的车,请你给我下去!」林鸿海用力敲法杖。
「好好好,我这就下车。」桥松笑着推开车门。
突然觉得身体一轻,林鸿海打开车窗望去,发现a8已经悬在了半空中的高架上,而高架桥的两端已被夸张地扭曲。
准确的说是在桥松的结界里。
「李桥松,别欺人太甚!」
林鸿海推开车门,用藤杖结出粗壮的藤蔓托出自己高瘦的身躯,并顺着树藤慢慢走到高架桥上。
被卷入结界的还有本侧车道的两辆车和对面方向的三辆车,车内的平民均躲在车内。
「哦,我可没欺负你哦林会长,我们一打一,多公平。」桥松双手自然下垂,露出闲庭信步的微笑。
「桥松,到目前为止,我可是什么恶都没做,你又何必为难我?」
林鸿海将法杖举起。
「你是什么恶都没做,但是你什么都没做。」桥松说。
从危机出现,到现在为之协会没有出动一兵一卒。
「你不也一样么。」林鸿海反驳。
桥松冷笑一声,没想到身居要职的林鸿海会产生一丝惧怕,并对这种无端的杀意企图辩解。
可怜的丧子老人。
不过,可怜就是不杀他的理由了?
「所以这场战斗谈不上任何道义,」桥松微笑,「不过不妨碍我杀了你。」
父子二人要死在同一个晚上。
「看来你们是不放过我了,不过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林鸿海摊开手。
「你做对什么了吗?」桥松平淡地陈词,「身为魔法协会钱唐支会的负责人,除了争权夺位,不断攫取利益,你还会做什么?就连你儿子也成了你的牺牲品。」
林鸿海突然握紧法杖,唤出绿色的光纹,却发现脚下没传来震动,呼呼的风声过耳,这才发现高架桥被桥松拉上了百米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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