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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梁庭贤真想抱住罗辑田大哭一场呀,可惜他现在不能了,他怕自己的病传染给这位十多年来与他同风雨共患难的好战友、好搭档。他的眼泪从那双饱经风霜的眼里流了出来:“辑田老弟啊!我怎么能说清楚这一切呢?”
罗辑田拉起梁庭贤的手说:“老哥,你先在这治疗吧,据性病专科的医生讲,刚传染上这种病,还是可以治疗的。”
“真的?”梁庭贤像溺水者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这病真能治?”
“哪有不能治的道理?现在科学这么发达。”罗辑田心里知道,这种病目前是说啥也不能治好的。可是他只能违心地这样说。
梁庭贤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忙从罗辑田手里抽回了自己的手:“别碰我,小心把病传染给你。”
“哪有那么玄啊?哎,小王,你把口罩和手套扔掉,别搞得这么恐怖,只要不接触唾液、血液、精液等,是不可能传染的。”罗辑田见梁庭贤也望着王永杰,便催促道,“快点呀!”
王永杰这才极不情愿地把口罩和手套装进了包里。
梁庭贤从来没有在别人面前掉过眼泪,可是他今天的泪水是太多了,擦也擦不干净。他哽咽着说:“公司那摊子就交给你了,我马上给卢市长和王省长打电话……”
“公司的事你放心吧,我会安排好的,生产不会耽误。可是职工们情绪是不稳定了,说是这股份公司也成立了,集团公司应该早点把财权和销售权放下来,否则,他们也不想干了。”
“谈何容易呀?如果……”梁庭贤说到这里时,转身看了一眼王永杰。
罗辑田说:“永杰呀,你去想法给梁总弄碗热面条来。去敲饭馆的门吧,多给人家点钱。”一见王永杰走出去了,梁庭贤才接着说出了他的心里话:“如果那么容易把两权要回来,他们就不会挖空心思这样整我了。”
“你才知道呀?”罗辑田说:“我早就料到这一点了,可是你心里早就清楚,嘴里就是不说。人家打了你十大板把八道岭煤矿1800名职工辛辛苦苦创下的这点家业收去了,才给了你一粒甜枣,一个小小的集团公司副总经理,虽然是副地级,可是真正的实权被他们夺去了呀!”
“按照省委省政府关于国有资本改造、资本运营的指导思想,这样本身也没有错。再说了,刘省长也给我下了委任状了……”
“老哥啊!我说你单纯吧,你还不承认。按理说,这个银岭煤业集团公司是以我们八道岭煤矿为主组建的,你应该是理所当然的董事长。董事长不给也罢了,可总经理该是你的吧,可总经理人家于涛也拿去了。他妈的于涛这王八蛋,我一提起他来就来气,他搞垮了多少企业啊!一点点责任都不追究,现在倒好,高高在上成我们的领导了,他凭什么?不成!这事儿不能完!”
“辑田,别在这儿发牢骚了。我们毕竟是受党教育多年的老党员,这组织原则还是要遵守的。组建集团公司的文件可是刘省长签发的。”
“我懂!可是老哥,这省长还不是听王一凡的。他王一凡肯定和于涛有问题,不然的话,他为什么总是向着于涛。就说于涛是于波的弟弟,可于涛是个啥货色,省委书记不知道,刘省长应该知道呀,再说就是刘省长不知道,你王一凡堂堂一个副省长能不知道?我看你这事儿一定和于涛这个王八蛋有关系!还有,别忘了我可是没毛辫子的和尚。既不是上面任职的干部也不是人家喜欢的人。”
“好了,辑田,我们别再争了。你看,我是不是给王一凡省长和卢四油市长打个电话?”
“没有用。”
“为什么?”
“昨天,别说王一凡和卢四油,现在全市、全省都知道了你这档子事儿,卢四油也可能会为你说句话,王一凡那里,你就免了吧。人家跟于无能穿一条裤子,还有省经贸委那个老狐狸柯一平、省委组织部那个副部长笑面虎穆五元,都不是好东西!”
“辑田,好了,又叫起人家的外号了。算了吧,我想组织上会有个结果的。另外,你可千万别胡来!”
“结果什么呀,老哥,不出你这档子事还好点,这档子事是他们的一个阴谋,目的就是要整垮你。你还让我别胡来。他们如果不这样对待你,我会顾全大局的。他们这样对你,我还会让着他们?不成,这事儿不能完……好好好,老哥,听你的,我不胡来。他们整你的目的就是要让于涛兼八道岭煤电股份公司的一把手……”
……
王永杰端来了两大碗牛肉面,他发现八道岭煤矿的老矿长、副矿长,现在的八道岭煤电股份公司的老总、副老总已经哭成个泪人了……
这是怎么了?别说是老总,就是罗副总,在王永杰的心目中,一个是英雄,一个是好汉,别说是哭了,他俩从来都没有说出过一个字的软话……今天这是怎么了?王永杰隐约感觉到梁老总是受冤枉的。这事儿对他的打击是太大太大了,连罗副总都哭了,他们肯定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他们的麻烦还远不止这些。
梁庭贤们为什么会有麻烦呢?
答案很简单:不该把企业干得那么好。
你八道岭煤矿凭什么那么红火?别的矿职工工资才四五百元,你八道岭矿的职工工资平均两三千元,你凭什么拿那么多?还“全国地方煤矿一枝花”、还“全国五一劳动奖章集体”、还国家级的这奖那奖的,你凭什么有?你梁庭贤就有这么大的能耐,你不就用了一个好帮手罗辑田吗?我们想法把他挖出来不就得了。可是,任凭这帮人使尽浑身的解数,这个罗辑田就是不买账。拿这帮人的话来说,罗辑田真成了茅房里的石头了…又臭又硬。不吃硬的好呀,就给你软的吃,给你房子、给你票子、给你女子……可是给什么,这个罗辑田也不离开八道岭煤矿,也不离开梁庭贤。
梁庭贤是谁呀,你不就是个县级干部吗?在银岭矿区,你是级别最小的矿领导。你还“全国劳模”、还“全国五一劳动奖章获得者”、还“优秀企业家”,国家的拿了拿省里的,你凭什么拿那么多奖?
好!你既然这么能,我就给你点颜色看看,先把你的矿收编到我的煤业集团公司来。这可不是我非收不可,这是省委省政府“适应加入wto新形势”、“国有企业资本改造和资本运营”的结果。我手里有省府“1号”文件这把尚方宝剑,你梁庭贤敢不听我的?你不是能的屙不下屎来吗?好的,我先收走你的财权由集团统一管理,你花一分钱出去,先找我集团的头签字,我签了字你才能花这一分钱,我要不签,对不起,你还花不了这一分钱。再收走你的经营权,别的矿卖不出去煤,而买你的煤的车排成了长蛇阵。又是铁路又是汽车的,这八道岭简直就成了你梁庭贤的天下了。
不行,你吃肉也要让我们喝上汤,你吃大块肉,也得让我们吃上小块肉呀。
不行!不行!我们凭什么喝汤?凭什么吃小块肉?煤矿都是国家的,又不是你梁庭贤个人的,凭什么你坐奥迪,我才坐个桑塔那?……
梁庭贤难呀!
现在的梁庭贤成了出头的椽子、领头的鸟……
于涛们拿起了大锯,提起了枪……
于涛们成了“木匠”:既然你是出头的椽子,就先把你锯下来;
于涛们成了“猎手”:你做了出头的鸟,就要把你打下来……
……
“干的干,看的看,看的给干的提意见,提了意见还不算,想着法子搞诬陷”,这已经是老掉牙的顺口溜了。现在的银岭矿区,又出现了新的顺口溜:
干的干,身家性命交给共产党;
看的看,贪赌嫖乐日日过大年。
干的干,富了矿工肥了矿,
这样还不算,还要想法往前赶;
看的看,富了方丈穷和尚,
这样还不算,国有资产往家里搬。
看的想,你凭什么这样强?
你干我不干,成绩属我理当然。
不干还不算,你让位子我上炕。
上了炕,咋干不用想,只想让你小心当绵羊。
可你还要干,还想上市乘大船。
对不起,
老子非要把你赶下船,
这船长,除了老子谁敢当?
顺口溜是从八道岭煤矿和现在的八道岭煤电股份有限公司传出来的。在传顺口溜的时候,听说罗辑田瞒着梁总带着180名职工代表(1800名的10%)到省政府去上访。刘省长非常重视这件事,责成银岭市委、市政府派工作组进驻了八道岭,了解处理八道岭煤电公司职工反映的问题。这不,工作组才进驻煤矿三天,梁庭贤就莫名其妙地成了艾滋病患者。
天呀,你还有眼睛吗?
地呀,你还有点良心吗?
苍天在上,人间的公理何在?
黄土在下,梁庭贤的冤屈何日能伸?……
就在梁庭贤得了艾滋病的事传得家喻户晓,妇孺皆知的时候,印有上述内容的传单一夜之间贴遍了银岭的大街小巷,也飞进了工作组的房间里……
于涛拿着传单咬牙切齿地说:“这绝对是罗辑田干的,罗辑田!你这个王八蛋!我也要让你身败名裂!”
柯英明对于涛说:“于董,沉住气。这算啥,人家都成艾滋病病人了。”
穆五元笑嘻嘻地对于涛说:“于董,多大个事呀,笑到最后的才是英雄。”
“哈哈哈……”
“嘿嘿嘿……”
龙江大学坐落在山清水秀的龙江河旁。
已经是晚上九点多钟了,校园里除秋风刮落叶的沙沙声外,几乎没有行人。只有从各个教室里传出的歌声和从窗户里看到的彩灯、彩色饰花中我们知道,学校各班级正在举行什么庆祝活动。在教学楼一楼左手的会议室里,校学生会“庆祝国庆联欢晚会”已进行到了高潮。
一阵掌声过后,学生会副主席龙大研究生院硕士研究生于妮手持话筒,落落大方地说道:“非常感谢中文系同学精彩的小品演出。接下来有请校学生会主席、中文系大四(二)班班长穆宏同学和中文系大四(二)班学习委员梁颖洁同学为我们表演诗朗诵《爱的偶像》,作者:穆宏、梁颖洁。掌声有请——”
在雷鸣般的掌声中,穆宏、梁颖洁大步走上了舞台。
这时候,教学楼前的林荫小路上,轻轻滑过了一辆黑色的高级小轿车。早已等在这里的龙江大学中文系主任刘玉林教授,把下车的省委组织部副部长穆五元等三人请进了会议室。
穆五元见儿子正在台上和梁庭贤的女儿梁颖洁诗朗诵,气就不打一处来。这小子,咋就这么没出息呢?
有学生过来和刘教授打招呼,说要请刘教授表演节目。刘教授忙说,我还有事,今天就免了,你告诉穆宏,让他马上到党委李副书记办公室里去。刘教授说完拉上穆五元就走,那几个学生便过去通知穆宏去了。
在电梯口刘教授对穆五元说:“李书记正在办公室等你,我就不上去了。”
“也好。”穆五元跟刘教授握了握手,走进了电梯。
在十一楼一间硕大的办公室里,党委李强副书记与穆五元握手:“欢迎穆部长来龙大指导工作。”
“李书记,今天纯属私事,明天是十月八号,事情多,只好今晚来了。”
李强向穆五元介绍起了他了解的情况。
穆宏不仅是学校学生会主席,而且还是公认的美男子。身高175米,学校里追他的美女有一大帮。可他只爱同班的学习委员梁颖洁。这儿子可比他老子强多了,正直、果断,且学习也是很棒的。他的短篇小说早已登上了《龙江作家》的头条位置。
于妮是省委书记于波的掌上明珠、独生女,是龙江大学公认的校花。她不仅是学生会副主席,而且是硕士研究生中最有发展前途的学生。她对穆宏有好感,也追过穆宏。可穆宏只与她保持着同学和朋友关系,心中念念不忘的还是梁颖洁。其实,凭心而论,梁颖洁没有于妮漂亮。于妮细高个子,处事稳重、言语不多。梁颖洁个儿不高,很活泼,可废话也不少。可穆宏只是喜欢梁颖洁。于妮呢,和他父亲一样,是那种无私的人,还老是有意无意地把穆宏往梁颖洁那边推。自己呢,至今未和任何男生明确过恋爱关系。
“这是个难得的女孩子。”李强介绍完基本情况后评价说:“现在的校园里,男女学生间污七八糟的事儿不少,可这个于妮却与众不同。明年她就毕业了,学校准备让她留校任教,这与她父亲无任何关系。”
穆五元点燃了一枝大中华抽着:“李书记,这个忙你得帮。”
“穆部长,你就放心吧,我会按你的意思办好的。”李强说着给穆五元续上了水。这时候,穆宏喊了声“报告”走进来了:“噢,爸,你也来了。”
“是呀,儿子,大过节的,就1号那天着了一次家,再也不见你的人影。忙什么呢?”
“这不忙着晚会的事吗?你问问李书记。”
“这倒是真的,穆宏忙的是够呛。”李强把一杯水递给了穆宏:“喝点吧,高级毛尖。”
穆宏站起来双手接过了纸杯:“谢谢李书记。”
“我还要谢你哩,你把学生会活动搞得这么好,是对我这个书记最大的支持呀!”
“看李老师说的,这不是我份内的工作嘛。”
打了一阵哈哈,父子间、师生间的关系也还融洽。
“儿子,”穆五元说,“说点正事吧,你和于妮……”
“爸爸!”穆宏反感地打断了穆五元,“你的心事我懂,于妮呢,也确实很优秀,可我始终把她当姐姐看,朋友看,我就是爱不起她来!”
“穆宏!对你父亲要客气一点!”李强严肃地说。
“你看看这个吧。”穆五元把梁庭贤得了性病的那份报扔到了穆宏的面前。
穆宏惊讶地看完了报上的几个小标题,他大声说:“这不可能!梁伯伯绝不是那样的人!”
“是哪样的人?你这么了解他。”穆五元把烟屁股用劲摁在了烟灰缸里:“我告诉你,医院的诊断结果出来了,他的的确确是得了性病!”
“就算这是真的,这也跟梁颖洁没有关系。”穆宏意识到了自己的态度,轻轻地坐在了沙发上。
“咋没有关系?”李强帮腔说,“如果这病毒早就在他身上呢?如果是这样,他女儿也很危险。”
见儿子没有吭声,穆五元心平气和地说:“儿子,听我一句,和省委书记的女儿结婚,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
“爸爸!”穆宏又站了起来:“你也太直接、太过分了!”
“什么过分?你给我坐下!”
“我不!”穆宏愤愤地离开了李强办公室。
第二天,龙江大学的校园里出现了不少传单和那张彩色小报……
穆宏气得义愤填膺。
梁颖洁哭了几次后,悄悄地离开了学校。
于妮找了两次梁颖洁,均未叫开梁家的门,于妮只好把这件事原原本本地告诉给了当省委书记的父亲。
第二章 地下夫妻
女民兵连长卢小凤是煤矿的矿花,与矿长侄儿订婚后被送到了地区煤校上中专。早就对卢小凤垂涎三尺的张小元,设计强奸了卢小凤。卢小凤不但没有告发罪犯,还破罐破摔与张小元成了地下夫妻。
五道岭煤矿民兵连长卢小凤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招工进煤矿前,她刚刚高中毕业。考大学时,她报的志愿是龙江矿业学院的财会系。因为父亲卢林元是煤矿下井工人、劳动模范,所以她征求父亲意见时,父亲告诉她,女娃娃家,不能下井采煤,当个统计、会计什么的挺好,你就报会计吧。
高考成绩下来时,卢小凤以9分之差名落孙山。也就在这个时候,父亲卢林元在井下牺牲了。卢林元牺牲的原因是在井下点炮落煤时炸通了一个空洞,空洞中长年积下的雨水像山洪爆发一样喷涌而出,卢林元和他的两个助手全被泥石流一样的泥煤水淹没了。等到抽完泥水,救起了卢林元等三人,可他们的脉搏早就停止了跳动。
按理说,这种事故是不会发生的,因为井下有专门的检测人员和测量仪器,像这样的事故完全可以避免。然而,梁庭贤调出五道岭煤矿后,新上任的矿长叫刘林一,他把前任梁矿长订下的各项规章制度视为儿戏,有些制度已是名存实亡,所以该检测的没有检测,或者是不认真检测,这就造成了这起严重的井下漏水事故。
因为卢林元是省级劳动模范,所以,他的独生女卢小凤就被照顾顶替父亲进了矿。进矿后卢小凤先是在财务科打杂,开始一阵子,因为失去父亲的伤痛,卢小凤一直是郁郁寡欢。过了几个月,她就恢复了本来的天性,在办公室里叽叽喳喳、蹦蹦跳跳了起来,一点都看不出来失去父亲的样子。
后来搞军民共建,部队首长要求矿上的民兵连恢复起来,这样有利于共建工作。这下可难坏了矿长刘林一,原来的民兵连长早就跟着梁庭贤调到八道岭煤矿去了。这没有民兵连长的人选怎么办?正在发愁时,卢小凤蹦蹦跳跳进来了,她把一份报表递到了刘林一的手里。在刘林一看报表的当儿,部队前来接洽工作的连长王长海和卢小凤谈了起来。卢小凤是见面熟,为解放军同志倒完水、敬上烟后坐在了王连长的一边。
“贵姓?”
“免贵,卢小凤。”
“做啥工作?有什么爱好?”
“在办公室打杂。爱好嘛,喜欢写写毛笔字……我的硬笔书法还得过全国的三等奖呢。”
“是吗?”王连长的兴趣来了:“那就请小凤同志给我写几个字吧。”
卢小凤接过王连长递过来的笔记本和笔,刷刷刷在上面题上了几句话:
赠王连长指正:
飒爽英姿五尺枪,
不爱红装爱武装。
卢小凤拙笔
x年x月x日
“哎呀!刘矿长,这民兵连长的人选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哪!我看,卢小凤同志准能成!”王连长啧啧赞叹着卢小凤的书法,提出了一个令矿长刘林一、卢小凤大为惊讶的问题来。
“我?”卢小凤大呼小叫道:“让我当民兵连长?哈哈!当就当,你能当人民解放军的连长,我为什么就不能当个民兵连长?”
“你?”刘林一笑了起来:“让一个丫头片子当民兵连长,不行吧?”
“咋个不行?”王连长说:“咱们四川还有个闻名全世界的女子特警队呢!那里清一色的全是女兵。”
卢小凤:“是啊是啊,矿长,我一定行!”
刘林一一听乐了,这丫头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他就开她的玩笑:“卢小凤同志,这个连长你真敢当?”
“有什么不敢的?”卢小凤一本正经地说:“我在学校里还当过学生会纪检部长和书法协会会长呢!”
“快回去吧,别开玩笑了!”刘林一在签上字的报表上拍了一下:“字我签了。”
“开玩笑?”卢小凤不依了,“矿长,我可没开玩笑!”
“刘矿长,我看卢小凤同志行。”王连长帮腔说,“她就是不行,还有我们呢,带一下保证能行。”
“能行?”刘林一认真了,“卢小凤,你可想好了。”
“不用想,我干!”卢小凤一下子站了起来,向矿长表决心,“刘矿长,你就放心吧。我保证完成任务。”
“好好好!你个毛丫头,这事就这样定了。”刘林一终于投了卢小凤的赞成票。
就这样,卢小凤同志荣升为五道岭煤矿民兵连的连长,在她的带领下,由矿上50名小伙子大姑娘组成的民兵连,在庆祝“八一”建军节的军民共建活动中,包下了银岭地区的三个一等奖。
刘林一看着三块金光闪闪的大牌匾,笑了:“这毛丫头,还真行。”
在卢小凤春风得意的日子里,他和刘林一的侄子刘小刚订了婚。
刘小刚是民兵连的副连长,他们在短短30天的训练中结下了深厚的友谊,增进了感情。在刘林一的说合下,卢小凤的母亲同意了这门亲事。她老人家很清醒,老头子光荣了,有矿长做靠山,今后的日子就不用发愁了。
和刘小刚的订婚,在卢小凤人生的道路上是一个转折点。
刘小刚大专毕业,年纪轻轻就当上了煤矿的劳资科副科长。有叔叔刘林一的提携,真可谓是前程锦绣、未来无限。
真应了那句“朝里有人好做官,饭馆里有人好喝汤”的古话了,订婚的第三天,刘小刚就来到了卢小凤家里,说要告诉卢家一个大好消息。
“啥好消息?”卢小凤快人快语,“快点说!”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卢母50多岁的人了,看上去还很年轻。见女儿老是这么急急慌慌的样子,责备道,“你这着急忙慌的性子能不能改改,让小刚慢慢说不行呀。”
“我叔让你去银岭上学。”刘小刚得意洋洋地说,“银岭煤矿学校,中专。我帮你把名都报了,财会专业,你明天上班时把照片交给我们科的小李就行了。”
“真的?”卢小凤大喜过望,“有这样的好事?”
“我还能骗你吗?”刘小刚认真地说。
“谢谢!小刚,谢谢你。”卢小凤高兴得手舞足蹈,快要跳起来了。
正说着,邻居王老头进来了。卢家人忙让座,卢母给王老头倒上了水。
卢小凤冲刘小刚做了个鬼脸,还伸了伸舌头:“我们出去走走吧。”
刘小刚懵懵懂懂地跟着卢小凤走出了门,他悄声问:“干啥呀?”
卢小凤告诉他,王老头大前年死了老伴,独身一人过。自从父亲卢林元死后,这老头见天往卢家跑。
卢小凤说:“怕是我妈也有那意思吧,我们还搅和啥呢?”
“哟,看不出来,我们的卢小姐也有细心的一面哩。”
两人说说笑笑来到了煤矿俱乐部的后面。这里是一大片树林,是年轻人谈情说爱的好地方。两人说说笑笑了一阵,天就黑下来了。
在树阴下,刘小刚拉住了卢小凤的手:“小凤,这么大的事儿给你办了,你咋谢我?”
“咋谢?”卢小凤停住了脚步,望着刘小刚。
刘小刚一下子抱住了卢小凤,卢小凤急了:“你干什么?”
刘小刚说:“亲你,摸你。”
“你休想!”卢小凤杏眼圆睁,“不到进洞房的那一天不许你胡来!”
“现在都啥年代了,人家都搞试婚,你倒好,连亲都不让亲一下。”
“不行!别人是别人,我是我。不到那一天,就是不行!”
刘小刚故意转身生气了,卢小凤主动拉住了刘小刚的手说:“那,你亲吧。”
刘小刚猛虎扑食一般,抱住卢小凤啃了起来,还得寸进尺,把手伸进了卢小凤的衣服里。卢小凤一阵颤抖,险些摔倒。刘小刚乘机解开了卢小凤的裤带。
“小刚!”卢小凤生气了,“你下流,你要干什么?”
“我要……”刘小刚把手伸了进去。
“不行!”卢小凤一把推开了刘小刚,三下两下弄好了裤带,“刘小刚,你记着。要不是明天我就要去上学了,我根本不可能让你这样。你死了这个心吧,我要在新婚之夜,把一个完整的我交给你!”
刘小刚懊悔之余,也暗暗高兴起来,看来这卢小凤真是个好姑娘。她去地区上学,他可以放心了。他说:“对不起。”
“没关系,小刚!我这辈子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等我毕业了,我们就结婚。”
“……”刘小刚又一把抱住了卢小凤,“小凤,我明天送你去学校。”
“嗯。”
两个缠绵了一阵后,卢小凤推开了刘小刚:“我们回去吧。再晚了,我妈要骂我的。”
“走。”
一对年轻人走出了树林,朝着有灯的街道上走去。
学校的学习生活是美好的,卢小凤在紧张和愉快中学习生活着。过了没有两个星期,她的烦恼就来了。同班有个叫张小元的男生,入校前是五道岭矿八采区的工人,这之前她根本就不认识他。他也是劳模的儿子,所以这次矿上也让他来煤校学习,正好和卢小凤分到了一个班里。其实卢小凤根本就看不上这个二流子,可张小元整天在卢小凤身边转来转去的,缠着要和卢小凤交朋友。开始,卢小凤不理他,他又是情书又是送小礼物的,骚扰得卢小凤根本无法静下心来学习。
这天是个星期天,张小元早早来到女生宿舍来找卢小凤。同室同学往外轰张小元,张小元大声说,我有事儿要找她,你们赶我不算数!
此时的卢小凤正在套被套,她想也该跟这个王八蛋谈谈了,要不然,整天像个跟屁虫似的,影响她学习不说,还会在学校里闹得风言风语的。她要明确地告诉他,我卢小凤有对象了,卢小凤生是刘小刚的人,死是刘小刚的鬼。刘小刚是矿长的侄子,量他张小元也不敢再欺负她了。
主意拿定后,她对姐妹们说:“放他进来吧。”
张小元死皮赖脸地走过来说:“我说嘛,小凤咋会不理我呢?”
“就站在那里!”小凤说,“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张小元站住了,他见卢小凤杏眼圆睁,气呼呼的样子,便小心地说:“就跟你谈最后一次,你不答应也就算了,别这么凶呀。再说了,当着她们,我们怎么谈?”
“好!你说吧,去哪里,我跟你去!但我告诉你,这是最后一次!”
“去外头吧。”张小元像个孙子似的。
“那好,我们走。”卢小凤二话不说,噔噔噔噔走出了校门:“往哪里去?”
“就那里我姑妈家。”
张小元指的那里,是学校后边农家的一排排居民房。她想,到人家里去也好,相对安全一些。其实,张小元早就打好了如意算盘,那里哪有他什么姑妈家呀,他在那里花五十元钱租了一间房子。张小元早就知道了这个农家居民点的秘密。学校里那些高年级男生女生一对一对的,都在这里租房子同居。所谓同居,就是在课余时间、星期日、节假日到租的房子里做饭、生活,像夫妻似的。平时,学校的规定很严格,晚上自习后是不能出校门的。
张小元虽生活在普通矿工之家,可由于父亲张林是矿上的劳模,补贴奖金也多一些。所以,家庭经济状况相对是好一些。再加上他们都是带着工资上学,因此,对于张小元来讲,每月拿出五十元租个房子偶尔住那么几次,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关键是要有个女伴,先在一块儿同居,能结婚上完学就结婚,不能结婚了到将来一脚蹬掉再找一个。
张小元的岁数不小了,在同班同学中算大哥哥了。早在矿上上班时,他就有过几次睡女人的经历,所以,他学习之外那过剩的精力必须得找个女人来发泄,才不枉了上一趟学。同时,学校高年级那些考进来的没有工资收入的男女已经给他们做好榜样了,他张小元能不照着学吗?
张小元下井时,井下有个农民协议工叫王进贤的。别看他在井下是一个黑鬼,可下班回“家”后,那个特别漂亮的乡下妹子在等着陪他呢。王进贤在矿上没有家,他那个漂亮媳妇叫刘花兰,也是农村的,一手理发的好手艺,他们就在职工食堂旁租了两间房子,一间住人一间开理发店。张小元在刘花兰那里理过发,早就盯上了这个漂亮的小媳妇。
一次下井时,他见王进贤口袋里的钥匙在换衣服时丢了,就悄悄地装进自己的兜里。开始,他是想和王进贤开个玩笑,可下班后他灵机一动就到街上配了一把。他知道,下一周王进贤上的是后半夜班,他上的是前半夜班。他要算计王进贤一次,睡一下他那漂亮的小媳妇。
王进贤为了找钥匙找到了张小元,你见我的钥匙没有?张小元哈哈一笑说,请一顿,请一顿饭我给你报个信。王进贤见有门,果真请张小元吃了一顿。
那是个令张小元终身难忘的夜晚,凌晨两点钟,他下班了,接班的王进贤还朝他点了点头。他心里一阵狂跳,急匆匆转身离开了王进贤。
洗澡时,他想像着刘花兰那漂亮的身子,心里一阵莫名的激动。他三下五除二洗完了澡。
他踩着银色的月光,悄悄地来到了刘花兰的理发店门前。他左右看了一阵,街上静静的,别说是人,连一个有生命的生灵都看不到。他心慌毛乱地把钥匙插进了锁孔,心里不由地“咚!咚!咚!”跳了起来。他定了定神,小心翼翼地打开了门锁,他快要窒息了,那山洪般响的开锁声,吓得他不敢动弹了。
他贴在门边站了一阵儿,见没有什么动静,才悄悄地推开了门。睡房在理发店的里间,刘花兰此时在里间睡的正香,她根本没有听到开门声。可是,张小元却吓了个半死,他手忙脚乱地反锁上了门,吓得紧紧地又贴在了门板上,心跳的节奏更快了,快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
张小元在门板上贴了一阵后,确信没有人发现他,他才溜进了里间。进那个挂门帘的里间时,他脱掉了鞋,是光着脚板走进去的。
隐隐约约中,他看到了光着身子睡着的刘花兰,他三下两下脱去了衬衫和宽大的裤头。他小心地上到了床上,他感到那刺耳的声音像是把刘花兰惊醒了,他又一次吓得不敢动弹了。可是,刘花兰睡得那么香,从鼻翼里轻微呼出的气体,香香地酥透了张小元的半边身子。他用手摸刘花兰时,刘花兰翻身抓住了他的胳膊,他不顾一切地爬到了刘花兰的身上。刘花兰含糊的声音在责备他:“慢点,干啥呀?你咋又来了,不上班了?”
完事儿后,刘花兰感觉出了不是王进贤。
“你是谁?”刘花兰呼地坐了起来,拉过被子盖上了自己的身子。
“我,我是张、张小元。”
“张小元,你是咋进来的?”
“我……我”张小元又摸着刘花兰,“我想你,都想死了……”
“你走!快走!……不然,我喊人了!”
“你喊吧,喊出去了,丢人的可是你!”张小元这下不怕了,他感到这没有什么可怕的。他又抱住了刘花兰,“你要不答应我,我就说出去!”
刘花兰没有了反抗,她不敢叫了,生怕让别人知道了。这一夜,张小元把刘花兰折腾的精疲力竭,直到刘花兰一遍遍喊告饶时,张小元才离开了。
此后的三天中,他天天来,到第四天,他没有打开刘花兰的门,因为刘花兰让王进贤把锁头给换了……
张小元打开了“姑妈”家的门,把卢小凤请进了屋里。张小元泡了两杯浓浓的甜茶,一杯递到了卢小凤的面前,一杯自己端起来喝了一口,“喝,喝点茶,也许过了今天,我们就变成了陌路人了。”
“喝就喝!”卢小凤端起杯子一口气把茶水喝了个精光。张小元又给她倒了一杯,她又一口气喝光了。
“快点说,我还要回去洗衣服呢。”卢小凤催促道。
张小元不说话,只是傻呵呵地望着卢小凤笑。
“你,你笑啥?”卢小凤这下才感到浑身乏力,想睡觉,她惊了一下:“你这……茶……”
卢小凤没有说完一句完整的话,就呼呼地睡过去了。
张小元冷笑一声后,拉上了窗帘,锁上了门。他把卢小凤拖到了床上,慢慢地剥去了她的衣裤。
“哇!”张小元被卢小凤美丽的胴体惊呆了,那高高的一对馒头状的乳房,低低的平展展的小腹……
张小元在卢小凤身上野兽般地发泄着他那过剩的精力,直到他一次次精疲力尽
卢小凤做了一个怪梦,那是一个没有颜色的世界,天是灰蒙蒙的,地也是灰蒙蒙的,就连房子和她去看病的医院也是灰蒙蒙的。大夫说她得了子宫癌,马上要进行手术。
手术室里的灯光也是灰色的,大夫护士手里拿的手术刀、剪刀、止血钳之类的器械也是灰色的,这些人突然变成了张牙舞爪的魔鬼,那刀剪钳也变成了一把把凶器,朝她的下身狠狠地刺去,她疼得想大叫,可嘴张了一次又一次,怎么也喊不出声来。她疼得昏死过去了。
这中间,她清醒过好几次,可每次都是魔鬼拿刀剪钳在扎她,她疼得昏死过去了好几次,也醒过来了好几次。
这一次,她真的醒过来了,她被一个人紧紧地搂着睡觉,她挣扎了几次,才挣脱开了那个人的搂抱。她费了九牛二虎的力气才坐了起来,她发现自己浑身上下赤条条的一丝不挂,下身疼得一点也不能动。还见下身有血迹和湿漉漉粘乎乎的东西,再看旁边睡着的男人,原来是那个死皮赖脸缠她的张小元……
“啊——”她明白过来是咋回事时,大叫了一声,张小元吓醒了,他一下子翻起了 身。
“啪!”张小元挨了一记狠狠的耳光,紧接着,卢小凤像疯了一样,大叫着左右开弓打张小元的嘴巴,打了一下又一下,一下比一下重,速度也一下比一下快,直打得张小元口鼻流血,卢小凤没有一点劲儿了才住了手。她拉过被子盖住了身子,转过身哭了起来……
张小元用手背抹去了嘴上鼻子上的血迹,也看见了床单上的血迹。他挨了打,一点也不感到后悔,他终于占有了这个骄傲的公主,而且这个公主还是个地地道道的处女。现在的城市里全乱套了,别说大中专学生中的处女不多,就连在校的中学生也有不少不是处女了。20多岁的大姑娘,在煤矿上是矿花,在学校里是校花,竟然还是个处女!这一切,能不让张小元这个胆大妄为的家伙激动吗?
如果她愿意和我谈对象,我一定要娶她!如果她不愿意,我要想法让她做我的情人;这间租来的房子,就是我们的情巢,我们的洞房!
张小元这样想着穿衣服下了床,他先倒水洗了脸,在倒水时,房东媳妇望着他笑了笑,一掀门帘进厨房去了。很显然,他和卢小凤的事儿让房东知道了。知道也没关系的,据说,大中专学生的这种胆大妄为,她们已经司空见惯了,大中专学生的同居就像她们每天吃土豆一样,已经成了不可少的一道菜了。
张小元进门后,卢小凤也坐起来了。她仍然感到疼痛难忍,下身火辣辣的,就像刀口上洒了一把盐一样的感觉。
“你这个流氓!你这个恶棍!你毁了我,你知道不知道?”卢小凤银牙咬得咯咯的响:“我恨不得杀了你!我已经和人家订婚了,你让我如何去见人!啊?”
张小元忙跪在了小凤面前:“小凤,我也是爱你呀,不这样,你能答应我吗?”
“放你妈的狗屁!”卢小凤歇斯底里地骂道,“你这个王八蛋、你这个猪狗不如的东西……刘小刚,我对不住你呀……”
“刘小刚?你跟他吹了吧,你跟着我,我一定好好待你。”
卢小凤想起了刘小刚,想起了那天晚上刘小刚对她的要求,她没有在那天把自己的身子给他,她真是后悔极了。可是,别说那天她不会把自己的身子交给刘小刚,就是以后,在她未进洞房前她还是不能把身子交给刘小刚的!
妈妈给她说过,女人的本钱就是新婚之夜的那一点红,有了红你就值钱,你就金贵,你就能让婆家人看得起,你就能在婆家有地位,你光荣娘家人也光彩……如果新婚之夜没有那一点红,你就是破鞋、你就是坏女人、你就是淫妇、你就是扫帚星、你就是臭不要脸的、你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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