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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在腐败中成长|作者:注到心头|分类:综合类型|更新:2025-05-20 16:37:09|下载:在腐败中成长TXT下载
  作品:在腐败中成长

  作者:蜀蛇

  内容简介:

  这本传记体小说之所以值得看一看,有些简单理由。

  假如你一无所有而又不肯安贫乐道,假如你无依无靠而又壮怀激烈,不妨看一看小说中的这位贵先生。这不是在向你讲述一个英雄的故事,贵先生做事有时愚不可及,你如能幸而身处他的地位,定然干得比他漂亮;这也不是在为坏人立传,如果你不幸面临他那样的处境,你又能怎么样?

  贵先生把姐弟情作为标尺,超乎其上为爱情,其下为性爱。假如你正在为爱情失落而满腹惆怅,建议你看看这位贵先生。也许你失落的只是性爱,或者只是解散了一个鸳鸯合伙公司。

  为什么少有人赞美银行,正如少有人赞美金钱?银行与金钱太亲近,而金钱名声又不大好,君子说它是没有“心肝”的孔方兄,“竖子不足以谋”!银行跟它那么亲近,自然让人疑心近墨者不会不黑。但是也有人不这样看,比如这一首诗:

  横竖钱堆砌,

  层层官盖顶,

  情生五颜六色,

  冷门重重!

  都说银行好大楼,

  进去出来人,

  几个堪回首?

  呜咽一身笛箫怨,

  锦绣浮华

  笼罩湘妃竹,

  斑斑点点无数……

  作者简介:

  即使将我的“履历表”在此展示,也不会有多少人信以为真,因此就不多作介绍了。

  关于银行的故事有很多,然而在我看来那些故事接近民间传说。爱写小说的行长也不少,可是他们不是在撒谎就是写得太粗糙。

  作为一个写了二十多年小说的银行行长,我相信自己的作品不是一文不值。为什么写了二十多年还鲜为人知呢?这本《在腐败中成长》就是答案。

  正文

  自序

  这本传记体小说之所以值得看一看,有些简单理由。

  假如你一无所有而又不肯安贫乐道,假如你无依无靠而又壮怀激烈,不妨看一看小说中的这位贵先生。这不是在向你讲述一个英雄的故事,贵先生做事有时愚不可及,你如能幸而身处他的地位,定然干得比他漂亮;这也不是在为坏人立传,如果你不幸面临他那样的处境,你又能怎么样?

  贵先生把姐弟情作为标尺,超乎其上为爱情,其下为性爱。假如你正在为爱情失落而满腹惆怅,建议你看看这位贵先生。也许你失落的只是性爱,或者只是解散了一个鸳鸯合伙公司。

  为什么少有人赞美银行,正如少有人赞美金钱?银行与金钱太亲近,而金钱名声又不大好,君子说它是没有“心肝”的孔方兄,“竖子不足以谋”!银行跟它那么亲近,自然让人疑心近墨者不会不黑。但是也有人不这样看,比如这一首诗:

  横竖钱堆砌,

  层层官盖顶,

  情生五颜六色,

  冷门重重!

  都说银行好大楼,

  进去出来人,

  几个堪回首?

  呜咽一身笛箫怨,

  锦绣浮华

  笼罩湘妃竹,

  斑斑点点无数……

  《在腐败中成长》不是反腐题材小说,而是在寻求治病的偏方,在重复“要生存就要争斗”这个古老主题。

  不过对这一古老主题作了新的诠释,争斗不是斗争,是什么呢?是老子说的“贵柔”、“守雌”。

  社会财富的相当部分将由国家所有过渡到国民所有,在推进过程中难免会激起一种狂躁情绪。因此作为强势人物在推动这一进程时,应当心存悲悯,怜惜弱小,取之有度。而弱势群体则应“不可不为、不可为而遗患”。

  有人是树,燃烧后是火炭,埋葬后是煤,换一种方式再点燃仍是熠熠生辉;有人是草,燃烧后成灰,埋葬后成土,永不再生。

  《在腐败中成长》不是一本经书,但是有时为了解读一个字的字义,或低徊穷思,或俯仰哀号。

  比如《老子》中有一句劝导世人的话:

  “廉而不刿”。

  刿字只有一种解:刺伤。

  那么这一句中的廉字怎么解?商务印书馆出版的《新华词典》对廉字有双解:

  1 不贪污,2便宜。

  2 照这样的字义来翻译“廉而不刿”:

  1。“不贪污但不刺伤(别人)”。译文不通。

  2。“便宜但不刺伤(别人)”。愈是不通。

  看来不能直译,将其延展开来翻译会是怎样的呢?

  1。“(之所以讲你)不贪污是因为你没有刺伤(别人)。”似有曲解其义之嫌。

  2。“人微言轻(的人) 就不要去(多嘴多舌)刺伤(别人)。”似乎不合老子一贯主张。他主张“知者不言”、“善者不辩”,因此凡是知者、善者都不应该多嘴多舌。

  如此看来仅靠现代汉语知识很难解释“廉而不刿”这句话。

  查古语中廉的字义,任继愈老先生在《老子新译》中注释:

  “廉,棱边”。

  远古时代有棱边的器物是利刃,手执利刃代表强人,难道“廉而不刿”的意思是说,“(虽为)强人但不刺伤(弱小)”?

  这种解释似乎可成一说。

  但是新的疑惑又出现了。廉的本意是强人,是利刃,后来怎么会把不贪污或者没什么用处的人与物归入了廉呢?强人反倒不廉了!有棱有角的反倒不廉了!

  这是一种篡改还是几千年的悲哀?

  是为序。

  蜀蛇

  二00二年十月十日

  第一章 蠢蠢欲动

  崦嵫山如浓墨重彩书写的“人”字,莽莽苍苍仰卧在西凉盆地上。

  它伸展的两条腿,一条叫考山,另一条叫妣山。

  两腿间夹了条干支河,奔流直下横贯崦嵫市,经过西凉省省会凉都汇入长江浩荡东去。

  位于两腿间需要掩盖位置的是崦嵫市。

  崦嵫市已经从西凉省分离出来计划单列,属于副省级城市,管辖城内东南西北四区和登、临、绝、境、望、一、峰七个县。

  与考山脚下的城北区隔河相望的,是城南区子午路,这是崦嵫市的中央干道。

  子午路上有一幢五十层大楼,寓意面向下个世纪中悠闲闲往半岛公园步行,贵先生既惊且喜,“还有个跟我一样分不到鱼的?”他上前问:

  “他们也不分鱼给你吗?”

  纪元子在营业部会计科做事后监督,不临柜操作,上班时一眼望去是见不着她的,仅仅因为她与贵先生的宿舍是门对门所以才认识。

  纪元子并不停下,只是淡淡地问:

  “他们为什么不分鱼给你?”

  贵先生推着自行车边走边说:

  “他们讲我说过不要的,可是我没有说过。”

  纪元子说:

  “下回把我的给你好啦!”

  贵先生赶紧说:

  “怎么能够要别人的东西呢!”

  纪元子并不多加理睬,加快了脚步。贵先生明白人家是不愿意搭理他,便骑上车走了。

  旷君休假,德如科长调来王枝枝顶替她的岗位。

  王枝枝戴副深度近视眼镜,下巴尖削,说话像爆炒豆。

  她不肯坐旷君的位置,说是有股狐狸的气味。贵先生有心讨好她,盼着她不要像旷君那样刻薄地对待自己,所以立即就跟她调换了位置。

  王枝枝倒是不再捉弄辱骂贵先生,但是她那张嘴从早到晚嘁嘁喳喳吵个不停息。

  她抱怨每天的现金收付量太大,抱怨前来交款的人不按规定整理好票面,抱怨人民银行发行的钞票新版旧版各式各样票面太多太杂,票面金额也太小,抱怨现在的奸商太多,为了偷税行贿大量使用现金搞非正常交易,抱怨计划处负责现金审批的人拿了人家的好处就胡批乱审,抱怨结算渠道不畅通造成银行间相互压票导致资金体外循环形成现金过量发行……

  又抱怨旷君偷奸耍滑,这会儿去休什么假呀!抱怨厉德如科长贪图小利不讲原则……只顾喋喋不休地讲,她也不嫌累得慌。

  贵先生假装认真聆听,她便越说越上劲。

  她说旷君是个骚货,扯谎男朋友在国外留学,三十多岁的人了也不结婚也不正经跟谁谈对象,家里就像个公共厕所,哪个男人都可以去。说德如科长也去占过便宜,没多久就被这个狐狸精吸干了精气,大病一场后就再也不敢去沾惹旷君了。

  又说旷君一直缠住德如科长,要德如科长派她去作金库保管员,硬要把王枝枝顶下来,如果不是上面干预她就得逞了。

  王枝枝说她是将近四十岁的人了,官当不上,财发不了,只求保住金库保管员这份差事。这项工作她已经干了十多年,不想再换个岗位从头学起,领导也很满意她所做的工作。谁要动心思顶她这个岗位,她就要跟谁拼命。别的地方爱争爱抢随你们的便,她的岗位谁也休想去抢夺。

  金库保管员其实是很繁忙的。

  早晨各个支行都要来领取自己的银箱。市区有三十个支行,平均一个支行十只每天就有三百只银箱出库,仅仅从金库里面搬运出来送到各支行的押运员手中劳动强度就已经很大了。而且还不能混淆,要求井然有序。

  尽管体力活经常由值班警卫代劳,但是王枝枝要负责组织清点查验,要统一调度。这时候也是王枝枝最威风的时候,都得听她支使,另外一位后备的金库保管员只能作她的助手,大家形容此时的王枝枝是闹山麻雀。

  顶替了旷君出纳上的岗位后,照理王枝枝就可以让后备金库保管员负责出入库。但是她仍然要去作闹山麻雀,直待将金库的事大致张罗妥当后她才回到出纳柜。

  这期间贵先生不能单人受理柜台上的现金收付,闲着无事他便找专用练功券练习点钞指法。

  一时找不着练功券,猜想是被旷君搁在哪个抽屉了,贵先生便去翻看旷君没有上锁的抽屉。

  忽然看见一本书,掏出来看书名叫《阴阳》,随手翻翻,竟然是专讲阴私事的。

  贵先生正当水满自溢年龄,不知道男女间这许多阴私事,看了几页便爱不释手,裤裆下那玩意儿就一直雄纠纠地陪伴他。

  忽然瞥见王枝枝回到出纳柜,贵先生赶紧藏了书。王枝枝抱怨:

  “做两份工作也不见给我两份出纳津贴。”

  贵先生诧异地问:

  “出纳有什么津贴?”

  王枝枝迷惑不解:

  “这么几个月了你一直没有领过津贴?”

  贵先生摇头。王枝枝说:

  “他们把你的津贴私吞了,每月三十元可不是小数。”

  贵先生说:

  “我还没有转正,连奖金都没有津贴肯定也不会有的。”

  王枝枝笑骂他:

  “笨蛋!津贴是岗位津贴,跟转正不转正有什么关系。”

  说过了她摆出一副好为人师的姿态说:

  “像你这个样子啊,要在银行熬出头够呛!你自己愿意忍气吞声逆来顺受,旁人谁还帮得了你,总不见得别人去帮你吵帮你闹吧!你得自己去争,凭什么不给你津贴?你不见人人都红了眼的吗,哪样不争哪样不抢,你不争不抢还有人送给你?我的原则是,别人的我不管也管不了,我的一份不能少!”

  贵先生分辨不出,闹山麻雀王枝枝的哪些话是正确的哪些话是胡说的,哪些话是由衷的哪些话是骗人的,哪些话有事实依据哪些话是道听途说甚至无中生有的,便将她的话全当废话。

  表面上佯装听得认真,听过了就忘在脑后。

  下班后贵先生将旷君的《阴阳》带回去看,确实太吸引人。

  他躺在床上,看书中描写得惊心动魄,索性就脱光了裤子,任那玩意儿笔直地挺着,省得勒在裤裆里难受。

  他痴痴地想,这玩意儿插进女人那玩意儿里面是什么滋味儿?

  周身血液加速流动,燥热得难受。起床去洗了个澡,情绪稳定一些。不敢再看书了,准备睡觉,却是翻来覆去睡不着,脑子里尽是书中描写的那些细节。

  他爬起来,穿上衣服出门。

  半岛公园门口是公交车的一个站点,正好公交车靠站,他便挤上去。

  他不知道应该去哪里,没有亲戚没有朋友,就漫无目的地随了车走。

  车上越来越挤,他被挤到一个角落。角落里有个上身穿羊毛衫下身穿裙子的少妇,被挤压得气喘嘘嘘,贵先生双手撑住护栏罩住她,少妇便像躲在笼子里一样安全了。

  她长长地舒口气,转过身面朝着贵先生。突然急刹车,贵先生朝前一挺,少妇赶紧抓住他的衣服。贵先生裤裆里那玩意儿渐渐鼓起来,直直地戮在少妇腿上。少妇并不惊叫,也不闪避,似乎还有意靠得更紧些。

  贵先生想看一眼她的脸,她低下了头。贵先生怕她看见自己的那玩意儿顶在她的腿上大家难为情,一扭身挪开了半个位置,那少妇却如影随形随之也靠过去。贵先生便明白了,她乐意这么被人戳着。

  于是贵先生壮大了胆子,微微后仰,让自己那玩意儿尽管戳过去。那少妇配合也默契,微微张开两腿,踮起脚尖,略略前倾,贵先生那玩意儿就端直地戳住了她那玩意儿。

  但是犹如隔靴搔痒,除了越是弄得难受以外,望梅而不止渴。那少妇显出不胜遗憾的样子,车到下一站就下车了。

  看完《阴阳》后没几天旷君就上班了。她发现书被人翻过并不生气,问贵先生是不是看过了。贵先生红了脸,说看不懂。旷君含笑说:

  “你没有体验过怎么知道这本书写得有多好?”

  贵先生没有吭声。旷君继续压低了声音说:

  “书上讲人一边在追求幸福一边在浪费幸福。古代的男人十四五岁就享受幸福了,跟他们比起来像你这样的人已经浪费七八年了。别以为浪费了的这么多年以后会补上,没用的,‘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用来表达这种事是再恰当不过了。”

  贵先生仍然闷头不响,任她越说越裸露。旷君以为说动了他的心,试探着问:

  “今晚有空吗?”

  贵先生坚决地摇摇头。

  旷君勃然大怒,借口贵先生乱翻她的抽屉,侵犯了她的隐私权,吵嚷着要德如科长主持公道维护她的权益。

  德如科长煞有介事地质问贵先生:

  “是不是翻动人家的东西了?”

  贵先生说:

  “我找练功券。”

  德如科长声色俱厉:

  “找练功券就是理由?怎么翻到人家隐私了?我看你满脑子都是不健康的东西,看看你这条裤子,‘鸡巴’都快露出来了,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

  满营业厅哄堂大笑。

  有好事者过来问贵先生:

  “都翻到些什么了?”

  贵先生知道来者不善,就缄口不语。

  德如科长说要给贵先生记个处分,好让他吸取教训,改掉一身的流氓习气。

  贵先生变成有流氓习气的人了。他想申辩,可是谁听他申辩?况且确实翻动了女同事的抽屉,确实偷看了《阴阳》。

  他气短心虚,便一如既往地保持沉默。

  旁的人无聊却是不肯沉默的,常常就借了这个话题大肆发挥,一时沸沸扬扬

  二 要脸皮做什么

  十二月三十一日是银行的年终决算日。

  按照惯例那些关系密切的客户今天会到银行来送礼,银行则是摆流水宴答谢。

  营业终了,银箱入库后贵先生便无所事事。德如科长叫他去楼上的信贷科巴结讨好信贷员,争取讨点礼品回来。

  贵先生不认识那些信贷员,感到非常为难,便呆着没动。

  德如科长大发雷霆,说客户送来的礼是给银行的,不是给信贷科的,更不是给哪个信贷员的,为什么不能去讨点回来?他给贵先生下达了一个指标:

  “至少讨回五瓶五粮液,讨不到抢也要抢点回来。”

  贵先生头一次去信贷科,到三楼后看见人来人往川流不息。当中一间很大的会议室已经收拾成临时的自助餐厅,从宾馆请来的厨师和服务员正在紧张准备。

  贵先生倚在门口望着那些凉菜、糕点、酒和饮料,顿时腹中饥渴。幻想着有一天能够坐上去吃一顿,一定先捡那大块的鸡腿,再切大块蛋糕,喝两大杯五粮液……

  正在发呆,德如科长带着旷君、王枝枝等人全上来了,贵先生便去跟在他们身后。

  旷君直接撞进了信贷科长的办公室,德如科长则到其他办公室逐一笑脸招呼。

  信贷员并不理睬这位没有什么权力的出纳科长,只顾忙着招呼客人。德如科长倒不生气,那张难得一笑的冰冷面孔这会儿净是堆着笑,对信贷员忙不迭点头哈腰。

  信贷员个个忙得团团转,招呼了客人就来不及收捡礼物,因此满桌满地都是烟酒水果花蓝。

  德如科长说:

  “收一收,挡着路了!”

  一边就拎了一包东西出去。

  王枝枝拎上一包东西说“都码起来”,也转身出门了。

  贵先生好奇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不由得跟了出去,却见德如科长和王枝枝拎上东西就快步往楼下走。

  会计科、储蓄科也有人涌上来,纷纷拎了东西就走。

  忽然看见营业部主任公孙礼过来,贵先生吓得赶紧躲避。

  公孙礼可是全营业部的一把手,贵先生只是在营业部召开大会时才能够远远地仰望他一眼。

  他一出现立即就被客人包围了。贵先生怕见官,赶紧低了头溜走。

  在经过信贷科长门口时听见有人在说:

  “派几个人把礼品赶紧收起来,都来哄抢像什么样子!”

  又听见旷君的声音:

  “大家的东西大家抢吧,你去生这分闲气干什么!”

  听说话的口气似乎旷君能够喝令信贷科长,贵先生不由得大吃一惊。

  正在惊疑,德如科长和王枝枝气喘嘘嘘地又上来了。

  王枝枝边走边说:

  “每年都是我抢的东西最少!”

  德如科长喝令她住口:

  “怪谁呢?我也是哪年都没有讨到便宜!”

  贵先生忽然想起德如科长给他下达的指标,趁乱也溜进一间办公室。但是他心虚胆怯不敢下手,害怕被人捉住了。

  客人还在不断地来,礼品却是不断减少。

  分行管理机关的人一起涌过来,吵吵嚷嚷叫:

  “营业部做事目中无人……”

  忽然吵嚷声戛然而止,都望着一位走过来的女人。

  这人看样子不到四十岁,长得非常漂亮,衣着考究,一脸微笑却不失威严。有人叫唤:

  “吉离副行长来了。”

  围着公孙主任的客人便蜂涌过去。

  吉离副行长含着微笑跟大家握手,大声说:

  “都请用餐吧!”

  贵先生被人席卷进了临时餐厅,慌忙挣扎着逃出来。

  办公室里的人渐渐稀少,贵先生更不敢去捡拾礼品了。

  他漫无目的地上了四楼,四楼也是人流如潮。

  贵先生站在电梯口凭窗眺望,生出一缕登幽州台的感慨。

  忽然听见背后有人哈哈大笑,回头看,那人已经伸出了右手,贵先生赶紧去握住。这人说:

  “我是小小煤矿的。”

  贵先生说:

  “请三楼用餐。”

  这人说:

  “还要去其他几家银行,先把心意送到。分管我们的信贷员金煌被人团团围住了,麻烦你转告一声我们来过了。”

  说着话他递过来一只大包,再握过手就钻进电梯走了。

  贵先生怔了怔,拉开包一看净是烟酒。喧闹声涌过来,估计是四楼的人要下三楼用餐,贵先生疾步跑回出纳科。

  惊魂稍定后他去德如科长办公室,递过包说:

  “我也拿了。”

  德如科长看也没看就将包锁进柜子,仍然冰冷着脸说:

  “再去看看,见什么拿什么!”

  贵先生不敢再去,怕小小煤矿的人再回来碰上了。不去又怕德如科长驱赶,便走出大楼去街上逛了一圈。

  回来时见出纳科的人齐集在德如科长办公室,只听王枝枝在说:

  “熬到八点钟以后大批客人走了,我们去占一桌。”

  旷君回他一句:

  “你是脸皮厚吃个够!”

  王枝枝说:

  “今晚我没有捞到什么东西,德如科长捞得才多哩!”

  德如科长板着脸问:

  “我捞什么了?”

  王枝枝不再作声。

  贵先生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饥肠辘辘。

  会计科和储蓄科的人都吃过了快餐,这会儿在很紧张地加班。

  贵先生不明白,出纳科是不用加班的,为什么也不能回去?如果要陪伴他们加班为什么不给一盒快餐吃?

  听说今晚每个人都有一盒快餐供应的,难道德如科长把这个钱也私吞了,让大家熬到八点以后去三楼吃人家的剩菜?

  但是他不敢问,见人人都不走他只得傻坐着。

  忍饥挨饿熬到了八点钟以后,一伙人从德如科长的办公室出来朝外面走。没有人叫贵先生,估计大家是上三楼吃剩菜,贵先生便尾随着跟去。

  在楼梯口等电梯的时候,德如科长忽然说:

  “这样上去人太多了,吃相难看,贵先生你先回去。”

  贵先生陡然生出一股被遗弃的伤感,望着他们进了电梯禁不住流下了一行眼泪。

  元旦后上班,德如科长掏出一盒香烟给贵先生说:

  “你拿回来的那点东西已经用于各个方面了,只剩这一盒烟还给你。”

  贵先生讨好说:

  “不会抽烟,科长你留着抽吧!”

  德如科长坚决要还给贵先生:

  “不要以后说不清楚,传出去误会我占你便宜。”

  贵先生不知道那么一大包东西都用于什么样的各个方面了,他不敢问,心头却是很高兴。

  觉得让科长占点自己的便宜是好事,让他占吧,占得多了说不定就会对自己和善一点。

  元旦没有分发福利,说是各方面都忙不过来。

  过完元旦腾出空了,便陆续分发鸡、鸡蛋、板鸭、咸鹅、青鱼、猪大腿……

  德如科长问贵先生:

  “这些东西我都帮你收起来,想吃就来我家,不会有想法吧?”

  不久就要过春节了,贵先生巴望春节回家时将这些东西带回去,可是一见德如科长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他就不好意思讨回这些东西了。

  接到个电话,是信贷科金煌打来的,他叫贵先生去大门口说话。

  贵先生并不认识金煌。他站在大门口,一位头发梳得光亮,看上去很帅气的人走过来,劈头就是一句:

  “小小煤矿送来的东西是你偷走的?”

  贵先生不胜惊恐,畏葸地望着他。金煌说:

  “全给我拿出来,不然就报告主任!”

  贵先生说:

  “都用于各方面了。”

  金煌冷峻地盯着他:

  “我不管!那些东西值三千块钱,偷盗这么大价值的财物你掂量是什么后果吧!”

  贵先生低下头,他想说是给德如科长了,但是德如科长如果不承认呢?金煌语气更加严厉:

  “怎么办?”

  贵先生说:

  “我赔。”

  金煌沉吟不语,忽然说:

  “拿两千块钱出来,不然就告你,两条路任你选。”

  贵先生挣扎着辩解:

  “他们也拿了的!”

  金煌白了他一眼:

  “他们拿了有什么证据?你可是人家指认出来的,想赖也赖不掉。”

  贵先生无言以对,低声说:

  “钱不够,等我几天行吗?”

  金煌答应了。

  贵先生每月只有两百多元收入,工作才半年怎么样也凑不出两千元。他赶紧发一封加急电报回家,叫姐姐速带两千元钱来。

  姐姐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