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从何时起他也会这么温柔地体恤女人了?
说好了工作时间是二十四小时,而她喜欢“尽本分”不是吗?才这么想他的手指已 触及对讲机,咬咬牙,他真的按了下去。
不!不要……蕾儿心慌的想要挣脱出那个男人赤裸又刚毅的怀抱,可他的唇硬是压 了下来,狂炽地吻著她,湿热的舌火热地纠缠著她,他专注又多情的闭著双眸,侵夺的 气息,占据了她所有的意识。
她吃惊又慌张的瞪著眼,想看清楚这身形矫捷的男人;蓦然之间,她一颗心失控地 猛跳!
他竟然是——莫语凡!
她奋力挣扎地想脱逃,但身子却不由自主地瘫在莫语凡身上,他的吻更加狂热了, 他坚实的胸膛热烘烘的,他的臂膀像钢铁一般坚固……阵阵音乐的响声穿越梦境而来, 将蕾儿自惴栗的心慌中拉回现实!
她幽然醒来,莫语凡的身影也消失无踪了,她的心狂跳著,情绪还受那梦境的牵引 ;她颤巍巍的抚向自己的双颊,发现了火烫的温度。
原来是梦!
还好是梦!
她怎么会作这样的梦——莫语凡竟然狂野又侵略性十足地在她的梦中出现?!音乐 声没有停止,她恍惚的开了床头灯,心头怦然的按了通话键。
“需要你帮个忙。”莫语凡低沉的声音充满了迷人的慵懒!
“马上来。”她惊悸地回道。随即起身下床进到浴室,用冷水打湿自己的脸,要自 己彻底忘记那个梦!
蕾儿套上薄外套很快的来到他的房门前,但她发现他的房门是上锁的!她敲了门。 “莫先生。”好一会儿门内没有回应,蕾儿心想他会不会是又发烧了,还是突然身体不 适,或者……突然跌倒?!
这样的想法令她机警,责任感让她不作须臾的迟疑,她又很快的跑步回自己房里从 相通的阳台跑向他的落地窗——还好是开著的!
“莫先生——”心急之下,她在跨进门楼时踩到了长长的睡衣裙摆,因而绊倒在地 。
“老天!”莫语凡站在自己的床沿,看见一个美妙的、头上顶著光环的下凡天使, 竟然很不小心地跌进了他房里来。他皱紧了眉峰,心底竟然怪起了那个锁门的人!
蕾儿站起来,蒙眬如雾的大眼闪著心悸,柔亮的飘逸秀发垂在胸前,雪白的纱质睡 衣随风飘动,她就像暗夜中的唯一光影,莫语凡的眼就这么被那个美妙的光影牵引住了 。
“有没有怎样?”他问,莫名地心疼。
“没什么。”蕾儿立即起身,忍住膝荩的疼痛问他。“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霎时莫语凡将对她的关怀全数隐藏,她职业化的问话,惹得他心头起了无名火。
“桌上的药帮我拿来。”指著离他遥远的药包。
蕾儿发现了十点多交给他的药,居然是原封不动的,她眉头轻锁,取了药倒了水走 向他。
莫语凡接过去,很快的吃下,“好了,你走吧。”他冷淡且不近人情地打发她。
“如果你不按时吃药,以你这样的作息,你的伤口难保不再恶化。”蕾儿提醒。
“够了,我不想听你说教。”莫语凡重重地甩下杯子,懒得理她。
“我只是职责所在。”奋儿瞥著他放下杯子那劲道,恍若那杯子与他有仇似的。
“去你的职责所在。”他终于耐不住的爆发了,狠狠地抓住她的手,她一点也没有 防备的整个人栽进他的怀里。
莫语凡蹬著她,眸光像魔鬼般狂狷,且透著危险的侵略性。
蕾儿似乎看见了从梦境中跳脱而出,放射著掠夺光束的一双黑眸!他冷酷的俊脸逼 近了她,寒气冻人的唇告诫般的封锁住她惊愕的小嘴!
蕾儿睁大双眼,恍若见到方才那个奇异的梦,突然整个扑向现实中的她!
她惊慌失措地怔住了,忘了拒绝。
他火热的舌趁虚而入,狂风巨浪般的缠绕著她的,像是恨不得操纵她的一思念,侵 入她的灵魂中枢,摄走了她的魂魄那般。
他突如其来的举动令她骇异到了极点,在惊涛骇浪中她得不到一丝喘息的空间,随 著他狂炽的吻,他的大手滑进她的衣内里,探寻她柔软的女性肌肤,恣情地抚触。
在她惊诧得浑身僵直之时,他邪邪一笑,将她整个人甩开了去。
第六章
蕾儿像遭受无情的风儿摧残的小花,屈辱地跌在地上。
“这只是一个警告。”莫语凡擒住她的手腕。将她整个人提了起来。狠狠地对她说 。
“你没资格这么做!”蕾儿委屈的觑著他肆无忌惮的黑眸。
“那么……谁有资格?”莫语凡不怀好意地扯著唇。
“请你放开我。”蕾儿眼中转著受屈辱的泪。
莫语凡看著她婆娑的泪眼,放开了她的手,用一种对待仆人的语气对她说。“你可 以下去了。”
蕾儿别开脸没有停留,转身飞奔离去;而就在她转身的同时,他捕捉到她羞愤的眼 神,她的泪飞溅在他脸上。
霎时,莫语凡整个人强烈地震了一震,呆了半晌——老天!他对她做了什么?!
他抚去脸上她温热的泪滴,冷硬的心顿时软化,且升起了无限的歉疚。
他从来没想过要伤害她,但他的冲动,确实伤害了她!
“唉!”他喟然一声,暗自在心底痛斥自己。在他自责之时,他似乎察觉到自己的 心已深深为她陷落了。
午后闲暇时光,莫语凡和宇森正在庭园中歌德式的凉亭里下棋,蕾儿端著水杯及口 服药缓步走来。
“你的心上人来了。”宇森所坐的方向正巧可以看见蕾儿,他低声地对莫语凡说: “我看我先走一步了,免得防碍你们。”
莫语凡冷哼了一声,甪惊告的眼神瞅了宇森一眼;宇森则回以一个嗤笑,当真立即 起身走入了。
“对不起,打扰了。”蕾儿和宇霖擦身而过,进了凉亭,把药放到莫语凡面前。
“明天你可以放假了。”莫语凡吃了药后,心不在焉地对蕾儿说道。
“嗯。”蕾儿漠然的对他点点头,没想到一转眼五天过了,明天就是周末。
自那夜他狂妄的一吻后,她总是刻意与他保持距离,除了照顾他的伤势,她不肯显 露出额外的热心,她乔装冷漠,努力想去忘掉那个令她胆战心惊的梦,及他突来的侵略 举动。
但她愈是想忘,愈是挥之不去,他悍然的力量像似仍留存在她身上,时时刻刻干扰 著她,对她形成莫大的因扰!她甚至一和他独处,就感到紧张莫名。
“我会把药包准备好的。”蕾儿职业化的回答,其实一连两天的假日,她还真不知 自己该去哪里!为了还他这为时一年多的债,她已退租了三流公寓;而他这么一说,她 也没有理由留在莫家。
“你会去哪里?”莫语凡故意不经心地间,一双尖锐的眸子老早看出她的心绪。
“四处逛逛。”蕾儿言不由衷地答。
“不去约会吗?”
蕾儿轻轻的耸肩,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答了句:“没事的话我走了。”
莫语凡把目光调回定在她脸上,盯著她那有点顽固、有点温柔,又有点可爱的唇型 ,他知道她从原本的热心态度,变成了小心翼翼,像是时时在提防著他。
其实,她是该防著他的,因为她对他而言是个美丽的诱惑,时时出现在眼前,却又 触手不及的诱惑。
此时,他竟想起了她的那首诗——与你分手在那凄冷的秋,你深情的回眸是我温暖 的轻裘……她虽不回答,但他知道她不但无处可去且没会可约。
“我希望你逛完了仍回到这里来,如果我突然伤口恶化了,也好有人照料。”莫语 凡知道这是一个拙劣的说词,但老实说,他从来没这么低声下气的想留住一个人,而且 还是一个女人。
蕾儿突然一怔,他这么说无疑是解决了她无处可去的窘迫,她呐呐地对他点头,心 里残缺的骄傲,淌下一滴酸涩。
“没事的话我走了。”蕾儿正要收回桌上的空杯子,蓦然她的手腕被他把住了,蕾 儿触电般的整个人一震。
“有事。”莫语凡有趣地瞅著她的反应,缓缓地放开她纤细的手腕。
“什么事?”蕾儿惶惑不安地问。
“陪我下棋。”莫语凡指指桌上下到一半的棋盘。
蕾儿沈郁地摇头。“我不会下围棋。”
“五子棋总会吧。”莫语凡不由分说的把棋盘上的黑子与白子弄散,又一一摆回棋 钵中。
蕾儿极为不安地想找个抽身的理由,但她还没想好如何拒绝,莫语凡已先开了口: “坐吧,站著怎么下棋。”
当他一向冷峻得令人胆寒的眸光,转变成一种莫名的温柔时,蕾儿竟被这突来的平 和气氛蛊惑了,她似被催眠般地坐了下来。
“三局定输嬴。”隔著桌子莫语凡的目光又转变成像豹子猎物窥探时的敏锐、深沉 。
蕾儿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无法迎视他深邃如潭的黑眸,她本该是无惧的,但如今她却 怯懦得急欲回避,怕是多看一眼,就会沉溺在那深不见底的黑潭底,而他眸中隐现的狂 潮,无疑是危险难测的。
而自她坐下来那一刻起,她已陷入危机四伏的摬地。
头一盘棋,莫语凡赢了,接下来他仍是赢家,到了三局他完全占了上风。
“你心不在焉?”莫语凡低沉的声音里有著警告的意味。
“我……本来就不擅长下棋。”蕾儿低喃。
原来她只是在“应付”他,忽然冷芒闪过莫语凡的双眼,火焰点燃了他深黑的眼瞳 。“你知不知道输的人该有什么义务?赢的人又该有什么样的权利?”
蕾儿茫然地摇头,看见他眼中危险的光芒在扩散,心底才骇然一惊。“我以为你只 是打发时间。”
“不,我做什么都是认真的,十分认真的。”莫语凡盯紧了她,压低了的声像黑雾 ,深邃的眼像幽暗的海洋。
“我孑然一身,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蕾儿垂下眼帘,不愿让他看见飘浮在她眼 中暗沈的萧瑟。
“哦?”莫语地眼中出现一丝玩味。
蕾儿突然想起“审判堂”,她悲凉的一长叹,若是他要动用私刑,那么她会求他给 她这无可奈何的生命作一个了断,生死她已不在乎了,如此行尸走肉的活著和死又有什 么分别。
“杀了我!”蕾儿淡淡的说著,像说著一件无关乎自己的事,眸光中锁著凄凉的绝 望。
这三个字震动了莫语凡,但真正在他心底造咸极大动荡的是她哀绝的双眼;在这一 瞬间,她的内心世界像是完全亮在他眼前,他触手可及她伤痕累累的心。
从一开始她带给他那些冷淡的、凄美的、坚强的、温柔的繁复感觉,在这一刻全整 合为一。
他终于了解她其实是一个身心受创,无所依恃的女孩。
当一个人原来所拥有的一切不得不拱手让人,又迫于无奈不得不做不想做的差事, 那么生命还有什么值得在乎的呢?
是了,他百分之百可以抓住她的想法,但他岂能如她所愿——莫语凡笑了,笑容如 同冷风拂面。
“我不会毁掉上帝精心雕琢的艺术品。”他促狭一笑。
蕾儿垂著双肩无表情地回视他一眼,心陡地凉了。“你所指的义务是什么?”
莫语凡没有回答,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扶著桌沿立起身。“当我没说过吧,扶我回 去,我累了。”
蕾儿难以相信他竟这么轻易地就放过她?!正欲从椅子上起身之时,一阵突来的晕 眩感向她袭来,她的眼前一暗,猛然中她抓住了一个坚固的支柱稳住了自己。许久许久 那诡谲的黑暗像云一样散去,她迷眩的眼好不容易集中了焦点,才发现自己正紧抓著莫 语凡的臂膀。
“对不起!”她急速地放开他,退开了一步。
“你怎么了?”莫语凡疑虑的盯著她突然血色尽失的苍白小脸。
“没什么,没什么!”蕾儿强忍住身体的不适,不透露一点痛苦的神色,她振作且 坚定地对莫语凡说:“我扶你回去吧!”
“不,从现在开始你休假了。”莫语凡眼中的疑虑化成不动声色的关怀。
“这是我该做的。”蕾儿坚持。
“休假去,如果身体有什么不适,叫司机送你去看医生。”莫语凡更坚持,而且对 她的关心真诚流露。
蕾儿心中忽然浮现了感激之情,但她怎能感激一个恶魔?她对自己心中两极化的情 绪感到矛盾。
而她是该去看医生了,药没了,好像又快要发病了。可是,她可能到不了医院,因 为那阵阵昏暗的云又朝她移了过来,这次她居然失去了招架之力,只能屈服在这巨大的 黑潮之中,她来不及向他道谢,整个人便瘫了下来,莫语凡神速地伸出臂膀搂住了她, 但她却已不省人事。
“来人啊!”莫语凡大吼,不远处正在草坪上除草的园丁听了立刻跑了过来,宇森 也闻声而至。
第七章
“怎么了?她怎么了?”宇森惊诧地道。
“我不知她怎么了!”莫语凡把怀中的蕾儿交给宇森,宇森火速横抱起蕾儿,莫语 凡立即对园丁说:“叫司机备车去医院。”
“是。”园丁领命前去。
莫语凡忍著伤口的疼,缓缓地跨出一步。
“老兄,你别动,我立刻过来。”宇森阻止莫语凡,他把蕾儿抱上车又忙著跑回凉 亭协助莫语凡。
莫语凡上了车一点也没迟疑直接告诉司机。“到s大医院。”
一位年轻的医生走出急诊室外光洁的走道。
“她是怎么回事?”等候多时的莫语凡问。
“请问你们是桑小姐的什么人?”年轻的医生谨慎地问。
什么人?莫语凡思了下,回覆道:“家属。”
跟在一旁的宇森像看到火星人一样,满眼不可思议地盯著莫语凡看,猜测他们之间 究竟进展到什么样的程度。
“我新来不久,也不是她的主治医生,只能从她之前的病历上来判断诊疗方式,她 是慢性髓样行白血病患——”
“什么是慢性髓样行白血病?”莫语凡打断医生的话。
“就是俗称的血癌,患者常会有呼吸困难、疲倦或昏倒的症状,药物治疗只能减轻 痛苦无法痊愈,在日常生活中要注意情绪平稳,本不要太劳累,在用药上……”年轻医 生还没说完,莫语凡炯亮的双眼突然变得灰涩暗沈,心情除了沉重,心还隐隐的绞痛起 来。
蕾儿是血癌病患?!老天,她坚强的模样一点也看不出来!
“……若不是无情的诅咒,我怎会不将你挽留,何苦……”
难道就是这个“诅咒”,让她非得“俏悄花成海鸥,天天心碎的啁啾?”
不知为何,当初那被他觉得可笑的诗,如今竟令他感到凄凉伤感;这不寻常的感觉 ,瞬息间粉碎了他向来自认冷血无情的心。
“她会不会死?”莫语凡听见自己的问话。
“不一定。”医生回答后离开了,而莫语凡面无表情的跌坐到椅子上。
“你是怎么了,你来真的啊?!”宇森坐到莫语凡身侧,十分诧异。
莫语凡不语,他把头抵在墙上,空洞地看著天花板。
“没想到冷血恶魔也会陷进感情的泥沼中。”宇森难以置信,竟然真的有人能让恶 魔至尊动了真情。
“尽管嘲笑吧……”莫语凡闭上眼。
“不,真爱是何等神圣的事,女人要能得到你的青睐简直是比登天还难,更别说得 到你的情感了,我只是弄不懂,她知道你为她心动吗?”宇森问。
莫语凡唇边扯出一丝酸涩。“她有不知道的权利。”说完,他闭目沉思不再开口, 连宇森都不知他在想什么,好一会儿他睁开双眸,支撑起自己,对宇森说:“扶我到停 车场。”
“干什么,你不进去看看她吗?”宇森问。
“不,我回去了,她所有的医药费由我负担,没有恢复体力不准她出院,你留下来 照料她,什么都别提,更别提起我来过。”莫语凡交代著,他为她设想得如此“周到” ,但眼中浮现的仍是一贯的冷光。
宇森不解他何苦压抑自己的感情?但感情的事有时是挺难理解的。
蕾儿痛楚地睁开眼晴,无意识地看著眼前迷雾般交错的白色光芒,突然那柔亮的光 线中出现了梁克文的笑脸,她一时忘了身上的疼痛,伸手去触探,但那温柔的身影却又 突然烟消云散,她失落的泪从眼角滑到耳鬓。
“桑小姐,你醒了?”守在床边的宇森询问。
蕾儿听见了宇森的声音,她眨眨眼凝聚焦点,当她看清了四周才发现自己在医院里 。“是你送我来的?”她气若游丝地问。
“不,不是我,是语凡,医生向他说明了你的病况,他很关心你,希望你好好养病 ,他会负担你的医药费。”宇森冒著生命的危险说了实情,莫语凡若知道他这么说肯定 会要了他的命的,但他觉得这女子有知道的“必要”。
蕾儿从来不曾将自己的病况透露给任何人知道,包括死去的父亲。
而宇森话才说完,一双蕴藏著深邃冷光的双眸立刻在蕾儿的脑海中浮现,她的心湖 中竟冒出了许多不知名的气泡,那些气泡上有她所骇怕的东西。“请代我谢谢他。”但 她也只能这么说了。
星期一当蕾儿回莫家工作时,发现莫语凡居然拄著拐杖在“审判堂”“踱步。蕾儿 有点惊异,因为他一直是不愿意使用拐杖的。
莫语凡发现了伫立在门口的美丽倩影,两道炙热的目光向她直视而来。
“好多了吗?”莫语凡询问,冷漠的声音在偌大的厅堂中听来分外低沉。
“好多了,谢谢你。”蕾儿朝他走了过去上。
“药有按时间吃吗?”蕾儿问。
莫语凡点了头,随即反问她:“你呢?”
蕾儿却只是瞥著他,迟疑地没有立刻去回答他的问题。
“我可不能被一个自顾不暇的护士照顾。”莫语凡用一个雇主的语气说道。
“真抱歉我给你带来麻烦,医药费我会还你的……”蕾儿困窘地对他说。
“抱歉就免了,你得按时吃药就对了。”莫语凡忽略了她提到的“医药费”。
“为什么想到用这个?”蕾儿指指他的拐杖问。
“减轻你的‘压力’。”莫语凡冷淡地一笑,眸光掠过蕾儿的眼,蕾儿蓦然轻颤, 一阵令人迷眩的电流刷过她的心底。
“谢谢你。”蕾儿低垂眼睫,为心中不寻常的感觉而困扰。
“上楼去歇著吧,有事我会call你。”莫语凡下令,没等蕾儿回应,迳自朝门 外走去。
蕾儿看著他孤傲的背影,不知为何她可以感到他对她是体恤的,虽然他说话的口气 仍是那么高高在上,但他真的带给她这样的感觉。
但这样的感觉也是个困扰,因为她不知该如何去面对他才好。
接下来的日子就在彼此客客气气中过了一个月,这一个月莫语凡的伤也好许多,更 可以不靠拐杖行走,虽然走路仍有些跛,但已算得上行动自如了,而蕾儿也渐渐习惯在 莫家的生活,似乎也不再那么仇视莫语凡,她对他的那份恨意似乎在不知不觉中淡化了 许多。
一日夜里莫家来了好多人,蕾儿在房间里都隐约可以听见楼下厅堂里人声鼎沸,她 倒了杯水边喝边走出阳台外、望眼一探看见了楼下广场上停满了黑亮的宾士轿车,她一 时好奇下楼去瞧瞧,发现了“审判堂”里坐无虚席,而且青一色全是黑西装的男子。仆 人们在其中忙著倒酒端茶,莫语凡一身轻便的白色休闲服坐在主位上,宇森立在他身侧 。
从她的方向看不见莫语凡的表情,但她可以感觉到他那种不可一世、君临天下的气 势及威仪,他像个王者正接受各国使节对他俯首称臣。
而引起蕾儿注意的是莫语凡桌上的是茶杯不是酒杯,她的唇边浮起一个淡淡的笑意 ,但她自己并未察觉。
“凡哥,今天我龙浩带著天龙帮所有堂主来向您请罪。”
“凡哥,我邪星领著天星帮的兄弟来向您请罪。”
蕾儿看见了两个虎背熊腰的男子起身,用浑厚且诚恳的语气说明来意,那两名男子 她见过,他们就是将莫语凡送进小诊所的那两个男子。
原来是那些误伤了莫语凡的天字辈帮派头头全聚集了。
对于这样的景况,她感到好奇,于是在不引人注目的楼梯间坐了下来,边喝水边旁 观这场奇异的审判大会。
“算了。”莫语凡展现了宽宏的气度。
“凡哥,您的寿辰也快到了,为了给您赔不是,天星天龙两帮决定给您合办个寿宴 。”
“不必,只要你们之间的帐目清楚,彼此一团和气就成了。”莫语凡一口否决。
“凡哥请务必接受我们的热忱款待,否则我们会一直良心不安的。”
良心?黑社会也有良心吗?蕾儿不以为然。无意识的将杯子放在两个手心中间转动 ,突然审判堂里传出了浩浩荡荡的声浪。“凡哥,请务必接受我们的诚意,否则我们会 一直良心不安的。”所有的人全体异口同声,整齐昼一的说出同一句话上声势像军队在 宣示般那样壮大。
蕾儿吃了一惊,一个不小心杯子从手心滑了出去,那只玻璃杯就这么滚下了一层又 一层的阶梯去,蕾儿连忙飞奔两下想拾回杯子,但杯子滚落的速度太快,就在巨大的人 声停止后,玻璃杯清脆的碎裂声戏剧性的响起。
众人纷纷侧目注视。
蕾儿喘息的立在楼梯口,惊慌中她看到一道道射向她来的目光,其中有一道如同雷 电般冷炙!
莫语凡警告且不客气地睨视她,对身边的宇森做个手势。
宇森朝她走了过来。“请上楼去,此刻不宜有女人在场。”
蕾儿感到纳闷。“可是……”她指著地上的碎玻璃杯。
“请上楼去。”宇森再次重复,奋儿听他的语气著实像是杯子碎了不是什么大不了 的事,有“女人”在场才是不被容许的。
“对不起。”蓄儿道歉转身上楼。
之后“审判堂”中里发生了什么,她自是不得而知了。
日子过了三天,一早蕾儿在阳台外为莫语凡上药。
“晚上楼下有个晚宴,如果没事不要往楼下跑。”莫语凡交代。
“是你的生日晚宴吗?”蕾儿收起消毒药水及棉花棒。
莫语凡轻嗤一声。“你偷听到了什么?”
蕾儿蓦然脸红。“真抱歉,那天我是一时好奇。”
“记住我说的。”莫语凡声音低低地说。
“不能有女人在场吗?”蕾儿大胆地问他,唇边有一个笑意。
“不要往楼下跑。”莫语凡没好气地瞬了她一眼。
她总是要他一再的重复,但是对她,他总是多了些担待及包容。而最近他敏锐的发 现她一向紧绷的小脸,似乎放松了不少,有时他还可以在她的小脸上看见赏心悦目的微 笑,此刻他默默的瞥著她唇边那抹特别甜蜜可爱的微笑,竟看得有些忘我了。
“为什么?”蕾儿不解地问。
“人太杂了,你不合适在场。”
“都是些黑社会的吗?”蕾儿好奇地又问。
“没错。”
“你是个金主为什么和他们有挂勾?”
“我不只是他们的金主,还负责替他们洗钱,赚取可观的佣金。”莫语凡轻描淡写 地说著。
蕾儿扬了扬秀丽的眉,她不再问,而莫语凡给了她一个建议。“你可以出去看场电 影,逛逛街,避一避。”
“有必要这样吗?”蕾儿有点小小的讶异。
“你是清高的,得和某种人划清界限不是吗?”莫诺凡半认真地说著。
蕾儿小小的讶异变成了大大的惊异,她没想过这竟是莫语凡对她的评价!
“我是吗?”
“你是。”莫语凡说得肯定。
“不,我从没那么认为过。”蕾儿害羞的红了脸,莫语凡淡然一笑和她眼波交会, 在他的注视下蕾儿显得无措,还好此时宇森进入阳台上解救了她,她赶紧收拾了桌上的 物品匆匆回到自己房里。
这一路她居然是怦然心跳,全绪无法平静。
傍晚蕾儿在厨房吃了葛妈准备的简餐,沐浴后就真的独自一人去看了一场电影,电 影散场已近十一点,安静昏暗的红砖道上有秋天的落叶,夜色有点凄清的冷。她拉紧薄 外衣从电影院漫步走回莫家。
“妈的,那女人怎么还不来,说好十点到,现在都十一点半了,连个鬼影都没见到 。”
“待会儿老大怪罪下来,我们都要遭殃了。”
莫家大门外一群喽啰在徘徊,东张西望的看著静寂的马路,不时还传出骂叫声。
“那女人可是老大亲自在‘丽都’精选要送给凡哥的大礼!”
“怎么办才好?”
“喂喂,你们瞧,是不是那个啊?”
“准是了,长发美女。”
“大家快动手,晚宴前一定要将‘礼物’送上。
漫步在红砖道上的蕾儿一点也不知是怎么回事,一点也没有防备,一群男子从暗夜 中朝她跑了过来,粗鲁的抓著她,动手扒光她身上所有的衣物,动作之快让她根本来不 及喊救命,来不及多想发生了什縻事!
突然她一丝不挂的被塞进一个密闭的小空间,接著所有的光线从她头顶上消失,她 整个人浸入一片漆黑之中,事发前后不到三秒钟,蕾儿的脑子里一片惊愕,突然密闭的 空间摇晃了起来,惊恐的情绪扑向她来,她开始用力地捶打四周。
“放我出去!”她大喊,但没人理她,密闭的空间持续的摇晃,而这时她发现自己 似乎是处在中一个坚实的厚纸箱中!她被绑架了吗?他们预备做什么?
“这个生日礼物真是别出心裁,只有咱们天龙帮的龙老大想得出来。”
“谁说的,这美人儿可是我们天星帮的邪老大物色的。”
“还是咱们龙老大行。”
“是我们邪老大行!”
“你们别争了,快把生日礼物送上,晚宴快结束了吧!”
“对啊对啊、动作快啊兄弟们,这回天星帮和天龙帮一定要给凡哥一个超级惊喜。 ”
“喂!美人你忍著点,就快到了,今夜可要好好伺候凡哥啊。”外头的人敲了箱子 一记。
蕾儿脸色别地苍白,她清楚的听见外头的男子说的话。“原来她不是被绑架,而是 被当成了一个……生日礼物!
莫语凡的生日礼物!
“不,不……你们弄错了……你们弄错了!”蕾儿急急地拍打著厚实的纸板,但却 起不了一点作用。她绝望的颤抖,无措到了极点。
过一会儿摇晃终止了,一阵欢呼声太作。“大功告成喽!”欢呼过后是一阵匆匆远 去的脚步声。
在一切静止无声后,蕾儿在黑暗狭小空间中试图打开上头的封口,可是她怎么费劲 也推不开,上头似乎被扎实的捆绑著。
她以双臂环抱住自己,瑟缩在箱子的角落,屏住气息不敢想像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
时间在黑暗中恍若过了一世纪,突然一个沉稳的脚步声定在箱子之前!
蕾儿心乱如麻的将自己蜷缩得更紧,但箱子没有被打开,那个脚步声又离去了,她 听见浴室传来流水声,她感到快崩溃似的浑身发颤。
在黑暗空间中蕾儿只听见自己恐惧的心跳声,她无法想像自己将被当成一个礼物般 拆开!
在流水声静止之后,脚步声又接近了,这次箱子顶口出现了摩挲声,突然冷空气从 头顶贯注而来,箱子开了!蕾儿不知所措地将自己缩成一团;她发现箱子外是昏暗的, 室内唯一的光线是由落地窗外泻进的冷冷月光,莫语凡高大的身影在幽暗中像个巨大而 朦胧的黑影。
“出来吧,礼物。”蕾儿听见莫语凡冷漠的声音,接著她的手臂被他擒住了,他轻 而易举地将颤抖的她由箱子里揪了出来,她踉跄的扑向他坚实的胸膛,惊吓中她发现他 竟是……赤裸的,而且是——全身赤裸!
她本能地望向敞开的落地窗转身使要脱逃,但他矫捷的臂膀抓住了她的腰,手指轻 抚她绢丝般的肌肤,侵犯意图浓厚,忽地,他带著淡淡酒香的唇烙在她的颈子上。
“不……”蕾儿惊心动魄的推拒,莫语凡认出了她的声音,难以置信地抬起脸。
“你就是我的生日礼物?”莫语凡虽有些醉意,脑子却还挺清醒,他疑惑的黑瞳像 天上烔亮的星辰,微亮的周色下他梭巡她的小脸,发现了她眼中的慌张,而他虽没有往 下瞧,但他知道怀中的她是完全裸裎且精致完美。
第八章
“不,放了我,他们弄错了,我不是……”蕾儿挣扎试图拉开彼此的距离,但他刚 毅的臂膀就像坚固的锁炼,令地无法脱逃。
“弄错了?不,你不只是一个礼物,你根本是上帝指派来迷惑恶魔的天使。”莫语 凡邪邪她笑著,但话语之间却透露著对她深深的情意。
“你在说什么?”蕾儿惊喘。
“有没有被爱过?”莫语凡低下头在她耳畔问,沙哑的声音像挑逗,灼热的气息像 似爱抚。
“放开我……”蕾儿胀红了脸,全身战栗。
“别说没有。”莫语凡的唇刷过她的耳际。
“我不懂你说什么,请你放开我!”蕾儿疯狂地挣扎。
“如果不呢?”他扣紧她纤细的腰,挑衅的低语像天上银白的闪电令人心惊!蕾儿 打了个寒颤,一时说不出话来。
“你仍忘不了那个令你心碎的男人吗?”他残酷的低语像一把利刃划在蕾儿的心头 上,蕾儿在黑暗中瞪大了眼睛!
“在你心里只有他,所以你永远看不见别的男人是不是?”莫语凡盯著蕾儿的双眼 ,说出了藏在心底的一句话。
蕾儿晶莹的泪在眼中聚集,她忧惧地颤抖,她完全不明白为何莫语凡会得知她的心 事,而且还完全说对了!
“我不会勉强你的,但你既然成了我的礼物,只要一个吻不算过分吧!”莫语凡没 有给她说不的机会,他的唇压了下来,不容分说的捕捉了她柔软冰凉的唇瓣,排山倒海 的将滚沸的热情倾泻向她。
就在莫语凡温润的舌探索进她的唇内的那一瞬间,蕾儿的脑子里像是有一个炸药被 引爆了,且发出轰隆隆巨响!
因为他的吻竟是温菜、怜宠、甚至是——深情的!
他的吻教她吃惊又脸红,她柔软的身子在他钢铁般的臂弯中轻颤;辗转之间他的吻 加深了,火热的舌狂肆地将她缠绕,而令她惊诧得俏脸一阵烘热是——不知何时他男性 昂然的炙热,竟火烫地烧灼在她平坦的小腹上!
“莫先生!”蕾儿心惊胆战地挣脱了他的唇,气喘吁吁地推开他,但她很快的被擒 回他的怀中。
莫语凡动怒的低声警告。“知不知道你这句莫先生,总叫得我浑身不对劲儿!你不 知道所有的人都叫我凡哥或者恶魔吗?莫先生是谁?”
“请你让我离开。”蕾儿颤抖地请求。
“你在害怕!”寞语凡邪气的冷笑,低哑的声调及眼神有一丝挑衅的意味。蕾儿瞪 大双眼,双手抵在他的胸膛急遽地想拉开彼此的距离。
“你怕我对吗?”莫语凡在黑暗中逼视她。
“不。”蕾儿别开脸。
“你怕我再度打开你的心门。”他此话一说,她不仅怔愕且震惊。
“你真的以为你逃得出去?”莫语凡加深了手臂的劲道将她圈紧在怀中,让彼此之 间不留一点空隙。
“不要这样……”蕾儿一颗心惶恐的狂跳。
莫语凡逼视她,嘲笑她不知所措的模样,突然他放开她,背过身去随手扔了一件他 的睡衣给她。“走吧!”
他急遽的转变令蕾儿惊悸,她将那件宽大的睡衣接在手上,颇觉意外的,他竟仁慈 地放了她。
她背过身匆匆地穿上衣服,心头交织许多无法言喻的感受,他过大的睡衣穿在她的 身上显得滑稽,但她别无选择,而就在她转身往阳台走去之时,他唤住了她。
“等等——”莫语凡的命令在黑暗中显得严酷,蕾儿迟疑地止住脚步……“我有话 问你。”
蕾儿屏息的立在原点,不敢转过身去,但莫语凡却主动走向她,当他站定在她面前 ,她看见他已穿上睡袍,这让她稍微松了口气。
“为什么你会在这箱子里?”莫语凡质疑地询问。
“我看完电影正要回到这里……”蕾见对他说明事由经过。
“有这种事?”莫语凡双眉一沉,对蕾儿点了点头。“好了,你回去吧,我会处理 的,待会儿那些喽啰会受到应有的惩治。”
“他们会受到什么样的惩治?”蕾儿问。
“依他们的帮规,胁迫良家妇女大概是切腹自我了断吧!”莫语凡不经心地回答。
蕾儿大大的惊诧口!“什么?”
“天龙帮和天星帮都源自日本黑帮,严守帮规只是基本教条罢了,我立刻找他们的 头儿,要他们立即裁决。”莫语凡严肃地说,朝小客厅走去。他打开了桌上的抬灯,取 了电话正要拨接。
昏黄的灯光便室内的景物乍现,蕾儿心悸地瞥见那口大箱子,及散落在地上缤纷纠 结的缎带,她朝他奔去,夺下他手上的电话。“不!不要闹出人命。”
“他们该得到惩罚。”莫语凡蹙起眉峰。
“但罪不至死!”
“是吗?如果今天拆开箱子的是别人,你能安然的站在这里吗?”莫语凡冷酷地直 言,而蕾儿愣住了。
“那么……我得感谢你的仁慈了。”蕾儿窘然地对他说。
“仁慈?不敢当。”莫语凡冷哼,夺回她手上的电话重新播了号码,一会儿电话通 了。“喂,龙浩——”
蕾儿急急她抓下莫语凡执听筒的手腕,恳切地请求。“不……不要……请你不要— —”
“你以为你在做什么?”莫语凡低斥。
“我只是想阻止你,因为我无法明知有人将因此丧命却坐视不管!”蕾儿紧抓住他 的手,双眼蒙上惶惶然的泪雾。
“你凭什么阻止我?”莫语凡不在乎地问。
“凭……我是……当事人。”她语不成句地答道。莫语凡没有开口,他用一种深邃 、玩味、研究……许多情绪交织的眼光瞥向她。
“求你——”蕾儿恳求他。
莫语凡漂亮的唇形上扯出一抹嘲笑。“你又凭什么求我?”
蕾儿困顿地摇头。
“那么就放开我的手,滖回你的房间去。”莫语凡猛然地将自己的手扯回,但蕾儿 却死抓著他丝毫不放开,而她也因此整个人被扯进他的怀中,著急忧虑的小脸贸然的撞 上他胸口的创伤。
“呃——”低声的诅咒,一阵龟裂似的创痛从他的伤口上蔓延开来,激烈的疼痛触 动了他忍耐已久的情绪,瞬间他的怒火像火山一样的爆发。
“大胆的女人,你知不知道,你的干预已经过分的逾越了!”莫语凡愤怒的眼犹似 猎豹泛著凶猛的冷光,令人不寒而栗、望之生畏。
蕾儿知道自己撞疼了他的伤口,她想道歉,但他令人感到寒气冻结的目光令她不敢 轻易地开口。她怔怔地放开他的手,而他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甩了手中的电话,反扣 住她的一双纤柔手腕,警告她。“你不要让人忍无可忍。”
“我没敢要你来忍耐我,我是想请你收回成命,救人一命造七级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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