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语蓦地松了手,微微后退一步,偏过头,眼泪顺着脸颊流出来。
闵浩忠看着她的眼泪。然后想,一个女人的眼泪究竟是怎么流出来的?
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冷怆一下。
“对不起,我只是随口一问。”他依旧冷静的看着她,“周小姐,你醒悟的太晚了。”
蝶语只听着。即使闵浩忠每次都能把话说到点子上,她也还是很不喜欢这位律师。
而他似乎是并不打算放过她。
“既然不能答应,为什么又不拒绝?”他没有等她回答,就继续说了下去,始终客观叙述,平静不带什么情绪,“怕伤害濯且环矫妫话瓷岵坏梅趴彩且桓鲈虬伞!?br/>
律师就是律师。他把“自私”两个字,拆成了两句很文明的话说出来。
蝶语听着周身发寒,又找不到什么说辞去反驳。
她问自己,你为什么不反驳,难道他说的是事实?
“还是说,你也很喜欢濯豢上А皇枪3肌?br/>
“住嘴!”蝶语终于大吼。
“是因为我说错了,还是因为我恰好说中你的软肋。”闵浩忠双手往裤兜里一插,眼镜后面的那双眼睛清冷的看不到底。
蝶语气爆了。她握紧了拳头,恨不得一拳挥出去。
可是她又是那么的没有底气。他说的那么对,她有什么理由发飙?眼泪憋得一双眼通红,她抬起手背,狠狠的擦了一把。
闵浩忠始终看着她。终于淡淡说,“别用人类的思维去简单的理解濯n矣Ω迷偬嵝涯阋淮危‘不是善类。不过,可惜,周小姐,你好像没办法再逃了。”
蝶语含泪看向他,一只手攥得青筋暴起。
“不管你逃去哪里……想想吧,连埋在泥石流下面超过两年的尸体濯伎梢哉业健?br/>
“啪!”
他挨了一个耳光。
眼镜摔下去,声音很清脆。
“不要亵渎海生。也不要把濯党梢桓龉治铩!钡锊兜乃担劾崧淞艘淮蟠拔颐嵌加腥诵陨系娜醯悖颐嵌贾档谜嫘亩源!?br/>
她匆匆越过他,穿过客厅,离开。
光着一双脚。
闵浩忠看着她的背影。很单薄。
脸上火辣辣的。她似乎用了全力来挥出这一巴掌。
闵浩忠弯身捡起眼镜,四分五裂的镜片,分裂了,却仍旧被镜框框在一起。他看了很久,然后清淡的笑了一下。
林医生从濯考涑隼矗运愕阃贰?br/>
“周小姐对濯故呛苡邪镏摹!?br/>
闵浩忠点一下头,没有说什么。
濯淙皇Э亓恕5辽倜挥衅浪?br/>
真的是爱吗?让人疯狂,却又让人拥有强大的意志力,去对抗疯狂。
蝶语窝在客厅里坐了一整天。脖子上很清晰地勒痕,渐渐变成了紫红色。
脑袋混混沌沌。什么都想。什么都不想。
杨思思已经从日本回来。并且宣布有生之年再也不踏上那块令人生厌的土地。
她的中日跨国之恋终于轰轰烈烈的结束。
现在她正在房间里看碟片。她已经不看a片了。改看鬼片。
不过蝶语还是听得到她断断续续的哭声。
蝶语也很烦乱。没有多余的力气去安慰思思。
她没有怪濯?br/>
一点也不怪。他本来就不是普通人。她是早知道的,也领教过的。不过,她对他的恐惧还是很快就消散掉,剩下的全是濯奈氯岷臀12Α?br/>
她知道自己是喜欢这个男孩的。不可能不喜欢。
她只是还没有下定决心而已。
蝶语抬起手摸摸自己的脖子。
比起第一次,濯挥杏煤艽罅ζ?br/>
她还是很烦,抬起白皙的一条腿把桌子上的一堆杂志踢了下去。
绿洲出版社打来电话,问她什么时候出门,派车过来接。
蝶语才想起正事来。立马跑去冲凉、化妆、试衣服。
脸色有些苍白,上了一些腮红,依旧不好看,对着镜子使劲拍拍两颊,终于现出一些血色。
蝶语对自己笑了一下,“周蝶语,海生之后,再没有任何事可以难到你了。这次一定会做好,因为是为海生做的。”
黑色礼服、金色高跟鞋,身材一流,妆容也很完美。只除了脖子上那条伤痕。涂了很多粉底液和遮瑕膏,不过还是很容易就看出来。
她叹口气嘲笑自己,濯前胨蜕厦爬矗闳词亲哉业摹?br/>
然后很奇怪自己竟然这么快的轻松起来。
接着感慨道,时光和经历真是个好东西,它们不知不觉的改变了她。
她打了个电话叫了双份披萨,和一扎生啤。然后把思思的电话留给外卖店。在桌上留了个字条,就匆匆出门了。
沙漠专辑之后,是蝶语的新装本《跨过赤道的记忆》。收录了她最满意的作品。印刷精美,非常考究。
发布会和酒会安排在一起,请一些记者、杂志编辑、鉴赏家、摄影家、评论家、社会名流等。都是蝶语熟悉的程式。只不过这一次比往常规模大一些,请的人也含金量高一些而已。
赞助多,果然就是不同。
然而车子竟然没有开去希尔顿酒店。
蝶语忙问司机要去哪里。
开车的男孩回头对她笑一下,“周小姐,当然是去华士豪廷了。您不知道啊?”
主办单位什么时候连宴会地点也改了?为什么没通知她?
更重要的是,怎么会在华士豪廷?!
然而蝶语没有多问。
扶了扶围在脖子上那一块白纱。往后靠了靠,找一个舒适的位置换一个舒适的姿势。
管他什么人神鬼怪好运厄运统统都来吧。
她来华士豪廷的次数一只手就数的过来。成为这里的主角却是第一次。
这个上流社会的圣地只在坊间流出一些传说,一些人物,一些故事,一些传奇。
蝶语站在门口,微微深呼吸了一下。
然后提着裙子走进去。
流光溢彩,摇曳生姿的周蝶语便出现了。
绿洲出版社的几个工作人员和牵头人看到她,立刻迎上来。他们轻柔的问候,互相热情而礼貌的寒暄。
一切就是静雅的。
小提琴的乐章像流动的水,雾霭了这一片宁静和谐。
华士豪廷的魅力就是这样,让每一个走进来的人都想要变得更高贵,更雅致。
他们租用的时间是到凌晨2点。这一笔巨大的开销让蝶语想起来就笑得有些僵硬。等一下见到那个赞助者,她是不是该跪下来?呵呵。
蝶语的书摆放成各种现代感建筑图形,而收录入书中的摄影作品,她亲自冲洗的照片,则被放大、装裱,从天花板上悬挂下来,到人的视线恰好触及的高度范围内,微微高低错落。
每个人都站在作品前面静静欣赏,有人端了酒杯与朋友一边欣赏一边安静的讲话。优雅从容,看完一幅,走向另一幅。这些悬挂的照片,安安稳稳,没有被任何人碰到,也没有被任何风吹动。虽然它们看上去好像随时都会摇摆起来。
蝶语忽然感动起来。
这些作品就像孩子一样,你恨不得给每一个人欣赏,又害怕他们不小心伤害了它。她想起海生的话。眼睛湿润。
不久,陆续有人端着酒过来向她祝贺。他们的赞美都很克制。然而蝶语已经满足。
她一直期待见到赞助人。不知道该怎么谢他才好。
她还在遥想,然而很快被记者包围。
在这里,即使是采访,也似乎变得柔静高雅起来。蝶语渐渐适应那些灯光,也渐渐对提问回答的游戏掌控自如。
她说,这是我的梦。而顾海生,已经变成我的神。
她说的是真心话。摄影是她从小的爱好。然而是海生最终使她真正理解了光影的哲学,理解了拍摄的真谛。
蝶语表现的很好。即使有人问起她与顾海生的恋情时,她也做了很好的回答。
直到某个记者忽然把话题转向了盛世傻瓜总裁濯?br/>
蝶语终于用上了她一直崇拜的一句话,微微笑着,然后回答,“无可奉告。”
这些上流社会的人很适宜的在她给出精彩回答的时候,奉送一些优雅的掌声。蝶语一颗少女心暗暗觉得春光无限。
答记者问结束,走下台后,她才发现自己出了一手心的汗。
往洗手间走的时候,遇到汤近辉,他带着老婆一起来的。是个温柔娇甜的小女人,虽然不年轻了。
“不错啊,见长进。”汤近辉说,“要是海生在,一定把你夸到天上去了。”胳膊上挨了老婆一掐,他微微咧咧嘴。
蝶语心里明白,便笑笑,小声说,“我也觉得做梦一样呢。”
汤近辉立刻一脸严肃,似乎是对蝶语的话相当不满意似的,“什么做梦,这叫金子总有发光的一天。你呀,到现在也看不清你自己。海生以前常说,你是他见过最灵气逼人的女人。我看你不仅灵气逼人,还傻气逼人,盛气凌人。”
汤近辉胳膊上又遭受一拧,要是老婆不在身边,他就加一句,你不知道吧,在我心里你一直是个仙女。
不过他咽下了这句话,“他不愿意在你面前说,因为他宁愿你不知道自己有多么好,这样就可以一直纯粹的执着。”
蝶语微微笑起来。为这么多年后,还能听到海生对她的赞美。
她能有多好她自己还能不知道?情人眼里出西施,难道是这样的道理吗:因着爱,多么平凡普通的人,也变成世界上最珍贵的拥有。
濯彩钦饷匆晕穆稹?br/>
蝶语的心,忽然痛一下。
汤近辉被老婆拉着去吃水果。蝶语也想起她和汤近辉稀里糊涂的车祸一吻。缘分这种东西,还真是奇怪。
她暗自笑笑。
“周小姐,可以给我签个名吗?”甜甜细细的声音。
蝶语一愣。华士豪廷这种地方,还会有人索要签名吗?
蝶语回头,这下彻底愣住了。
是郑宁宁。
穿了一袭纯白色的公主裙,白色圆头低跟鞋,头顶上还别了一只小王冠。
真巧,蝶语不久前才在《尚影》杂志上看到,这只王冠是瑞典小公主维多利亚捐出来拍卖的私人物品,所得善款捐给世界红十字会。
蝶语“哦”了一下。接过她手里那本书。有侍者很及时的送上一支笔。
“可以画上一只蝴蝶吗?”郑宁宁甜甜的微笑着,“蝶语小姐,我和我的同学们真的好喜欢你。”
蝶语有点懵,她点点头,又“哦”了一声。
时间过的还真快。不过眼前的人还真是让人有点忿忿的怀念。
彼时,一脸纯真芳华的郑宁宁要她在三大纸箱书上签名兼画蝴蝶。
此时,纯真依旧、芳华依然的站在华士豪廷表达对她的崇拜之情。
只不过,她是国会会员千金,而且已经变成宫发臣的娇妻而已。
宫发臣的娇妻。
蝶语的心里冒出一些奇怪的情绪。
“让你画蝴蝶会不会累到你?”她有点担忧的看着蝶语。
蝶语淡淡的优雅的对郑宁宁笑起来,“郑小姐美丽活泼,人见人爱,不管是什么要求,我都会答应的。”
说完,即拿出一枚印章来,轻轻一压,一只淡紫色的手绘式简笔画蝴蝶跃然纸上。
蝶语轻笑,“一点都不累。”
奶奶的,这个印章可是她亲自画好又拿去刻印的,用了最好的材质、最好的工匠。花了不少银子,今天当然要扬眉吐气了。
蝶语的小女子心性又冒出来。
“哦,”郑宁宁充满期待的接过来,无比珍惜的捧着书,然后略略娇羞的说,“谢谢。”
“干什么呢,让我等这么久?”
男人的声音。
蝶语后背一个激灵。这个声音简直就是她的非条件反射,曾经她一度以为就算自己化成了灰,听到这个声音也能立马诈尸。
然而……
然而那个声音越过自己,走去郑宁宁身边,怜惜的挽起她纤细的腰,“累不累,吃东西了吗?累的话,早点送你回去好不好?”
温柔。深情。
郑宁宁红了脸,小心的摇摇头。
真是奇怪。
宫发臣比郑宁宁至少大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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