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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部分阅读

作品:绝恋十六年|作者:子夜追梦人|分类:综合类型|更新:2025-05-20 15:36:06|下载:绝恋十六年TXT下载
  “悠!!”

  此刻,安德鲁和狄克早已忘记了先前的对峙,眼里的只有惊恐,他们慌然的看着她的举动,几乎是同一时刻的想要扑上去制止她。

  “别过来!!”她食指轻扣,威吓他们,泪水迷蒙间,她看向狄克,他脸上的慌恐,让她不忍,但她不想让他再有危险了。

  “放下你的枪,我保证我不会伤害狄克。”安德鲁苦楚地吼道,他僵直着身体,视线紧紧地盯着她扣着扳机的食指,心几乎快要被撕裂的。

  她冷笑了一下,“你的保证,我不会再相信了。”相信他而付出的代价够大了,大得让她已经无法再承受下去了。

  “悠,别这样,我们可以离开的,可以的,放下枪,放下!!”狄克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冻结了,他想靠近她,但又怕会刺激到她,她在干什么?他是来救她的,难道她不明白吗?

  “你以为你死了,我就会放过他吗?”安德鲁类似野兽般的咆哮着,他开始激她,她这么做无非是为了狄克的安全,既然如此,他就以此来要挟她。

  “你不会!”她像是了然了一切,悲呛地哽咽了一句。

  “那为什么,你还……”

  她眼里闪过一丝亮光,“因为这是威胁你最好的方法。”

  在安德鲁还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只见她迅速将狄克拉了过来,两人并列于窗前,她突然推开窗,冷风灌入,在室内呼啸,冰冷刺骨的寒风,让安德鲁瞬间明白了一切。

  他怎么忘记了,她是个聪明的女人!

  他抿紧的嘴角弯处一个嘲讽地弧度,“你真残忍。”眼里的哀伤让他看起来整个人像是失去了灵魂,这个世界上,她是他唯一的弱点。

  “残忍!”她尖叫道,“比不上你的残忍。”她握紧手里枪颤抖着,他的伤害,是她一辈子都无法忘记的梦魇。

  “悠,把枪放下,你会伤了自己的。”狄克也明白她这么做的理由了,但那把比着她太阳穴的枪,让他胆寒,他有预感,她不是说着玩的,如果安德鲁有一点妄动,她真的会开枪的。他走近一步,但她却不让自己靠近她。

  他真的慌了!!

  她依然没有放下枪,反而食指弯曲的更厉害,只要在稍微一用力,枪里的子弹就会贯穿她。

  安德鲁眼见此景,惊骇地退了一步,又一步,直到退到房门口,“你想要什么?”她眼里的毅然,让他快承受不住心里的恐惧了。

  她用力低住太阳穴,深得让枪口都陷入了皮肉里,“撤走下面所有的护卫。”

  安德鲁看着她疯狂的举动,只好妥协,掏出怀里的行动电话,拨了一串数字后,他刻意按了免提键,然后朝着话筒吼道,“把所有都人撤走,一个都要不留,马上!!”

  电话的听筒里清晰的传来一声抽气声,“是!!boss!!”

  接着,窗外便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狄克看着楼下的人影在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他不能慌,此刻他不可以有任何的慌乱,但她手里的枪,让他无法冷静下来,现在的他只想让那把枪离开她的太阳穴,他摸向腰间的皮袋,然后悄然打开,取出烟雾弹。

  ‘轰!’的一声,偌大的房间里烟雾迷漫。

  狄克一把攫住慕容悠的腰,在她还未反应过来之时,低叫道,“搂紧我!!”

  她愣了一下,然后抱住他的腰。

  狄克迅速掏出攀绳,将一端扣紧金属的窗框,接着他一手搂紧她的腰身,一手将抓住绳子,跳出窗外,她只觉得刺骨的冷风扑面而来,然后是急速的下坠,她下意识的靠紧他。

  狄克的左脚腕转动了一下,将绳子绕在其上,同时左手也重复了一下这个动作,顿时下坠的速度减缓,随着他缓慢的轻翻脚腕和手腕,两人的身体慢慢的向下滑动。

  很快,他们到达了地面,双脚一立定,他就夺下她手里的枪,将它抛得远远的。

  “雷!”她惊叫,那是唯一可以克制安德鲁的方法。

  他凶狠地瞪着她,不发一言,搂紧她的大手用力一紧,语气却颤抖而微弱,“不准……我绝对不准。”说完,他死命抱紧她,他需要感受她的存在,只有这样他才可以让心里的恐惧消失。

  “雷……”

  猛地,他放开她,拉起她的手,就往外冲,“我们走!!”

  两人冲到城堡空旷的场地前,却发现刚才退下的护卫开始从城堡里涌出,来不及思考,狄克扔出一枚手雷。

  轰然的响声和火光瞬间烧红了半边天,他拉着悠的手,迅速窜入黑暗的森林中。

  另一边,安德鲁从窗外看着两人消失在黑暗中的身影,十指紧扣着窗框,灰色的眸子闪出若隐若现的红光,痛楚和怒恨在心间翻滚,让他开始急促的喘息。

  “安德鲁!!”房门外,米修看着逐渐被风吹散的烟雾,发现只有他一个人,听到他如兽吼般的喘息声,脑里立刻警铃大作,急忙冲上到他身旁,“冷静,不可以放他出来。”

  安德鲁狠戾推开他,灰眸里的那抹红光开始凝聚。

  米修大惊失色,知道就快阻止不了了,心下一凛,大吼道,“听着,安德鲁,她怀孕了,她怀了你的孩子。”

  这一句,让安德鲁瞬时一颤,理智顿时清醒,红光渐渐消散,他急抓住米修的胳膊,“你再说一遍!!”

  “她怀孕了!”所以之前他才会在门口说麻烦了,因为这个孩子来的不是时候。

  安德鲁颤抖的身子,她怀孕了!!她怀孕了!!

  看到他恢复理智了,米修松了一口气,“抱歉,我刚才就想告诉你的,但是……”

  安德鲁突然悲苦的一笑,“是在地牢里我强暴她的时候有的?”

  米修瞥开眼,点了点头,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不知道怎么告诉他。

  孩子的确是他的,但又不算是他的,只能说是在另一个人格出现的情况下有的,按照他的个性,这是他绝对不想要的。

  “听我说,你现在不要去想这些,你该想的是她,她的身体很虚弱……”米修顿了一下,抿了抿唇,“加上这么剧烈的运动,会流产的。”

  话落,他只感觉到一阵狂风扫过,下一刻,安德鲁就不见了踪影。

  *

  硕大的圆月银光四射,高耸的树被风吹的呼呼直响,摇曳地枝看着那只紧扣着自己的大手,温暖得让她感受不到寒风的冰冷,她看着他的背影,只有一种冲动,就这样跑下去,被他握着收,就这样跑下去,永远都不要停。

  猛地,她感到腹部一阵刺痛,痛得像针在扎一样,她不由地喘息了一下。

  狄克敏锐地察觉到她的呼吸有些不稳,“怎么了?”他停下脚步,担忧地问道。

  她摇首,抬起脸,想告诉他没什么,但一阵晕眩袭来,让她几乎站不住脚。

  “悠!!”他急忙搂住她,这才发现她的脸苍白的吓人,甚至额角沁住细细的汗珠。

  她深吸了一口气,好让腹部的刺痛缓和一下,“不要停下来,他们很快会追上来的。”

  “你快晕倒了。”要不是怕开车容易引来追兵,他也不会从森林走,因为开车的话,山路只有一条,但森林里却不容易分辨方向,也不容易被追上,

  “没什么,只是肚子有点痛,好多了,没事,我没事了。”她挤出一个虚弱的笑容。

  “我们休息一下,这里森林很大,他不会知道我们往哪个方向走。”他拭着她额上的汗,脱下身上的衣服披在她身上。

  “不行,现在不是休息的时候。”

  “听我的话,你的脸色很差。”月光下,她的发白的脸泛出一丝青色,手也是极为的冰冷,就连呼吸也弱了不少。

  “这里还是安德鲁地盘,我们不能放松警惕。”再还没逃出这片森林之前,他们仍然处于极度危险中。

  “我抱你!”知道她不可能妥协,他只好将她抱了起来。

  她点头,搂紧他的脖颈。

  他温暖的气息围绕着她,带着一抹安心,让她突然觉得很累,或许是只有在他身边的时候,她才可以如此安心,不自觉地闭上了眼睛,靠着他沉沉睡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脸颊上一串细碎的吻,让她从睡梦中转醒,她费力地张开眼,“雷……”她环视四周,才发现象是一个山洞,不远处还有一个篝火,里面还有几根斜插的树枝,上面串着鱼。

  “吵醒你了?”狄克扶起她,让她靠在自己怀里。

  “我们在哪?”

  “是个天然的山洞,你睡了一天了。”他轻柔地拂开她脸颊上的发丝,将她搂得更紧。

  “我们离开森林了。”她终于逃离安德鲁了吗?

  “嗯,你放心,这里很安全。”他抱着她走了一夜,穿过森林后,就看见了这座山洞,怕再走下去,他会支撑不住,就决定休息一下,刚巧附近有个瀑布,下游是一个湖泊,他便在那捉了一些鱼,取了点水。

  “那就好。”她松了一口气。

  “饿了吗,鱼快烤好了。”

  她摇头,觉得头很沉,但未免他担心,她不能说,“不饿,我想喝点水。”

  他用树沉醉在这短暂的幸福里,脑中却无法不去想它,在平静之后,噩梦像海浪般席卷而至。

  “雷……”她闭上眼,颤抖地呢喃着他的名字。

  “嗯?”

  “对不起……”

  他的身体明显的僵直,“傻瓜,对不起什么?”

  她抬起头,看进他眼里,为什么他这么平静,他的平静只会让她难受,她并不是为了自己失去贞操而难受,而是他,没有一个男人可以忍受自己的女人在眼前被强暴的事,她想知道,在他平静外表下,到底在想什么?

  “我是不是很笨!”她紧咬着下唇,忍住泪水,“对不起,对不起!!”她哽咽着,泪水不受控住的滑落。

  “悠,忘了它!!”他低哑的叫道,“那不是你的错。”是他的无能,才害她受到了伤害。

  “本来,我想在新婚的那天晚上,给你我最宝贵的一切,可是现在……”她哭笑着,“你常说我很传统,每次约会的时候,我都拒绝你,其实我只是想在那天把一切都交给你,因为我觉得那样才是最有意义的,可是……”

  “够了,不要再说了。”他将她哭泣的小脸按在胸口,“别再说了,也别再去想它,忘了它。”

  “忘!?怎么可能忘得了。”她推开他,变得有些歇斯底里,“不要欺骗自己,你很清楚,这件事情,我们永远都忘不了。”她止住泪水,抽泣着,闭上眼,她像是下了某个决定,“我不能嫁给你。”

  狄克猛地一震,以为自己听错了,“你再说一遍。”

  她凄楚地挤出一个笑容,“如今的我,无法成为你的妻子。”

  “住口!”他黑沉着脸,攫住她纤细的胳膊,“把话收回去。”他的模样像极了发狂的狮子,全身都充斥着一股狂肆的风暴。

  “我说得是真的。”她直直地看着他。

  “我不想听这些。”他站起身,愤怒的看着她,“我在你心里就是在这种男人吗?”

  她黯淡看着他,泪水不断的滑落。“我害怕……”

  她的回答让他愣住了,停下脚步,他不明所以地看着她,她害怕什么?

  “雷……能够让你爱上我,是我这一生最幸福的事情,能做你的妻子也是我这一生最快乐的事。”

  “那为什么……”

  她起身,捂住他的唇,示意他听她说完,她靠向洞壁,泪痕交错,“我害怕,如果有一天我们吵架了,或是因为一些事情冷战,你知道,情人间有时候唇齿摩擦在所难免,有的时候头脑一热,就会说些最伤彼此的话,我害怕到了那一刻……”那是一根刺,就长在心上,在你不注意的时候,就会刺得你痛不欲生。

  “你害怕我会用这件事来伤害你,是吗?”不等她说完,他就开口了。

  她看着他,张开嘴,打算回答,但却被他眼里的愤怒给吓到了,只见他握紧的拳头向她袭来,顿时震得她忘记了掉眼泪,一阵拳风吹起了她的头发,下一刻,她便听见石头碎裂的声音,她侧眼看去,他的硕大的拳头只离她的耳际半寸,深深地陷入了洞壁的岩石里,被他捶击而剥落的石块,正一片片往下掉。

  他像是被抽干了灵魂,凄楚的勾起笑容,“我是一个独占欲极为强烈的男人,除了我,我绝对不容许任何男人碰你,我想成为你第一个男人,也是最后一个男人,那会让我的自尊很满足,我想只要是男人对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会如此,如果我说我不介意,那是骗你,我该死的介意极了,因为我真的无法容忍除了我以外的男人碰你,哪怕是一根汗毛,也不行,那会让我痛苦,让我发疯,但是如果介意会让我失去你,我宁可选择忘记。”他抬起手,用拇指摩挲着她的脸颊,“你知道我有多爱你吗,每说一句话,每一个动作,在和你见面之前,我都要对着镜子反复的演练,就怕你讨厌我,怕你不爱我,那是我不曾有过的经历,当我知道你爱上我的时候,那种狂喜,那种兴奋让我觉得拥有了全世界,只要有了你,我已经很满足了,你明白吗,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就满足了,失去你,是我这一生最大的恐惧,这种恐惧会让我死的,你明白吗?”

  “雷……”她无法说出话来,他眼里涌起的痛苦,让她知道伤害了他。

  “告诉我,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你相信我。”他嘶哑地低吼道他蓝色的眸子变得有些疯癫,他看着坚硬的洞壁,一闪而过的光亮,让他看起来像是打算着什么。“你说,如果我现在用脑袋去撞墙,会不会让我失忆。”

  她惊恐的大叫,抱住他向前冲的身体,“不要!我相信你,我相信你。”

  “其实,害怕的应该是我才对,害怕你责怪我,怪我为什么不能保护你,不能救你,我真的害怕因为这个你不再爱我。”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无法保护,他的痛,她可知道。

  “对不起……对不起……”痛苦不仅是她,他比她更痛苦。

  “相信我!”他捧起她的脸颊,哀求道,“相信我,我绝对不会伤害你。”

  “我相信,我相信。”她哭叫着。

  “那就走吧。”莫名地,他突然说道,急躁得像是怕她会后悔。

  “到哪里?”

  “当然是拉斯维加斯,世界上结婚最快的地方。”

  她笑了,泪水不住地滑落,她却怎么也止不住。

  他真的很爱她,够了,足够了,只要他爱她,一切就足够了。

  但,踏出洞外的那一刻。

  噩梦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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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六年前卷:第三十四幕 往事(十八)]

  死亡的阴风自安德鲁两侧逼来,直逼而来的两眼宛如索命的利剑,他的胸膛剧烈的起伏,额头一抹青筋急促的跳动。

  即使远在几呎外也能感受那他翻天的杀气。

  慕容悠努力压抑着被掀起的恐惧,与他对峙的目光力持平稳,但颤抖的身子却泄漏了些微的不安。

  为什么?她始终无法逃离他。

  回答她的只有身后瀑布冲击崖壁的声响。

  广阔的天地间,安德鲁就像一只天性傲慢的豹子盘据在自己的王国,深遽的瞳眸锁上她,瞬间转为妖邪的灿亮,炽热无比迸射向她。

  这张脸无论何时都无不令他着魔、发狂,进而深深的爱恋。

  丝缎的黑瀑围着一张苍白无血色的脸庞,他魔魅的眼慢条斯理、巨细靡遗的打量着她精致的五官,从挺直、娟秀的鼻梁到甜美的唇线,最后锁上那两颗澄然如星的黑眸。

  他有多爱她?穷其这一生,他都可能找不到答案。

  看到她只是气色稍许差了些,其他的似乎并无大碍,他紧绷的情绪在这一刻松了几分。

  视线微转,落在一旁的狄克身上,只是一眼就激发了他热血奔腾的嫉恨,血液里蛰伏的嗜血性格已经准备好了大开杀戒,将他生吞活剥、大啖一场。

  他露出豺狼般的微笑,“我说过,你逃不掉的。”

  听闻,狄克睨着他的寒目迸出嗜杀、渴血的光,直直射向他,他将慕容悠揽在身后,环视着周围已将他们包围起来的人群。

  嘴角微微上翘,眼中的嗜杀更浓,手中的枪也因他的使力而发出嘎嘎的声响。

  “雷……”她察觉到他的异动,知道他是拼死都会咬牙撑下去,但,这不是她想要的,她不希望他受到伤害,她在他腰间摸索着手枪,却怎么也找不到。

  “悠,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他攫住腰间的小手,他绝对不准她再拿自己的性命去做赌注。

  她慌了,这是她唯一能想到压制住安德鲁的方法,无情也好,残忍也好,她爱的只有他一人,只要他安好,她什么都无所谓。

  “我不会死!”看出她的恐惧,他用指腹安抚性的摩挲着她颈侧泄漏情绪的狂跳律动。

  她甩着头,眼前的情势足以让他死一千遍都有余,只要安德鲁一声令下,他就会变成马蜂窝,他的话,根本不能相信。

  她颤抖着,身体里的每一颗细胞,每一根神经,都在呐喊,她不能失去他。

  倏地,她推开他,然后张开双臂,将他挡在身后,目光炯然的看向安德鲁。“如果你要杀他,就先杀了我。”

  “你又威胁我!”安德鲁自我嘲弄的低笑声自口中逸出,越笑越大声,最后转为仰头大笑,半明半昧的夜色映衬着他的脸益发狰狞妖邪。

  米修的话言犹在耳,他无法不顾及她的身体,大手一挥,他示意身后的人群退下去。

  “boss!!”埃德上前唤道,他的职责就是保护他。

  “滚!!”他怒吼一声,震响天际,甚至遮蔽了瀑布都轰隆声。

  埃德噤声,只好和身后的手下悻悻然离开。

  安德鲁的兽眼更加沉郁,他直直的看向她,“现在是一对一,是你自己过来,还是要我动手。”

  她看出他眼里的势在必得,深深暗暗倒抽一口凉气,强迫自己定下神,月光洒落,照在他的脸上,英俊而近乎罪恶,颀长的身躯卓尔不翼,散发着吸引异性的邪妄魅力。

  她不明白,像他这样的男人,为何对她要苦苦相逼。

  清冷的月光映在她的眼中,黑眸更显幽邃,她笑,笑中微微带苦。“为什么,你非要得到我,天下女人那么多,为什么你偏偏选中我。”

  魔性的灰眸对上她清澄的眸子,精亮的眸光流连在她身上,“因为……这世界上只有一个慕容悠。”他道,深邃的眸子柔光尽现,天地如此大,在他眼中惟有她一人。

  那是道不明,说不清的情感,他就是想要她,或许一开始,他是为了报复狄克而想得到她,但后来,他的心不受控制的被她吸引,一颦一笑,都像是烙在他心上,忘不了,抹不去,等到他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他的心收不回来了,他爱上她了,明知道像他这样在刀口上舔血的男人不该有情爱的,因为那会成为他的弱点,在他生活的这个残酷的世界里,弱点就代表了死亡,可是他不在乎,哪怕她是他的弱点,他都无所惧。

  他要她,没有理由,因为心是这么传达的。

  因此,为了得到她,他不惜一切。

  他如兽般的眼瞟过她的小腹,眼神一黯,心猛地收缩,他和她之间已经不是说放就能放得。

  他眼中突兀闪现的那抹柔情,让她无法反驳,风在她耳边呼啸,似在撩拨内心翻腾情绪。

  “我不可能爱你。”缓缓地,她冷酷的说道,她爱的男人只有一个,永远都不可能是他。

  他眼眸一暗,深得骇人,尽管心痛如绞,但他依然无法放开她,“我知道,所以……”他举起枪,“我和他之间只能活一个。”

  森冷的枪口折射出一道阴光,让她骇然,“不!!”

  “让开!”他吼,却似野兽在悲鸣。

  “不,就算你杀了他,我也不可能爱你。”她大喊,张开的双臂死命地保护着身后的狄克。

  “让开!!”他眼中闪着痛楚,却被阴冷遮掩,“狄克,不要躲在女人的身后,你和我是该算清楚一切了。”

  狄克利目扫向他,“我早已经等得不耐烦了。”是该算清楚一切了,或许天命如此,他们两人只能存活一个,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甚至是未来,只要他们两人都还活着,争斗就会永远无休止。

  “雷……不要!”慕容悠恐慌的看着他的绝然的神情,他缓缓高举的枪支,让她心颤。

  “悠,我说过我不会死的。”他抚上她的脸,抹去她夺眶的眼泪,“相信我。”如果一味躲避,他和她永远都会活在阴影之中,不仅仅如此,他更无法原谅安德鲁对她的伤害。

  那种恨,让他必须杀了他,否则他这辈子都无法宽恕自己不能保护她的愧意。

  “不,不,我不要。”她扯着他的衣服哭叫着,她绝不容许他以身犯险。

  突然,一阵微麻的刺痛感,让她一震,下一刻,她突然觉得全身失去了力量,腿一软,她虚软地往后倒去。

  “悠!”狄克一惊,急忙将她搂进怀里。

  安德鲁也发现了她的不对劲,神情紧张的想要奔过去,但身后一股拉力,让他止住了脚步。

  他回眸,讶异的看到了不知何时出现的米修,“你……”灰色的眸子闪过他手中竹管,“你对她了做什么?”他猛地揪起他的衣领。

  “放心,只是无害的麻(醉)药,伤不了她。”米修用力挣脱他钳制的大手,“她要是再伫在那,你也没办法了解一切,不是吗?”他不过是用吹管替她注射了一点镇静剂,因为她如果太过激动,只会百害而无一利。

  米修无畏的走到狄克面前,“把她给我!!”他丝毫不畏惧他手里的枪,“现在的我,只想给你们一个公平的决斗机会。”

  狄克看着怀里处于昏迷状态的慕容悠,他不知道该不该相信眼前的米修,迟疑的他只有抱紧她,无法做出果断的决择。

  “我说了,我只想给你们一个公平决斗的机会。”米修冷声提醒道,“如果我真要对付你,刚才的麻醉剂,我就会吹刺到身上。”

  狄克目光一凛,视线来回的在米修脸上搜索,但他找不出任端倪,他说得很有道理,如果他真要帮安德鲁,那么现在昏迷的应该是自己才对,但……“为什么?”他应该是站在安德鲁这一边的,不是吗?

  米修看出他的质疑,冷哼道,“因为我不想再让安德鲁痛苦下去,而且,你未必能赢他。”

  “如果我杀了他呢?”

  米修扬弃笑容,笑里飘着一抹淡淡讥讽,“你放心,我会完璧归赵,你也可以安然离去,不过……以后,你最好不要再让我看到你,因为我绝对会杀了你。”

  狄克不再怀疑,他垂首看着怀里的悠,轻轻地在她额头上烙下一吻,在心底承诺道,我不会有事的,当你张开眼睛的时候,就能看到我,我绝对不会有事的。

  他将她交给米修,神色一变,眼中的柔情瞬间消失,转变成一道嗜杀的光芒。

  米修搂着悠,退到一旁,他很清楚,这一场决斗是世所难免的。

  空旷的野地里,安德鲁和狄克的视线就此相交,彼此都心照不宣,这次再也没有人可以阻止他们了。

  不管是怨,还是恨,今天就让他们一次解决了。

  猛地,远方的乌云黑压压的堆积在一起,即沉又重,缓缓飘了过来,遮住了月,也遮住了他们头顶的那片天,风,萧瑟的吹拂,越吹越狂,霎时间变得又急又猛,吹乱了他们各自的发,也吹起了他们之间的决斗。

  枪响,与天际的雷同时响起。

  旷野之中,没有可以躲避的地方,有的只有他们如同豹子般敏捷的身手,在彼此的枪击下,似迅雷般的防御和攻击。

  安德鲁将狄克的动作看在眼里,像雷达般锁住他最后的跃动,然后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

  子弹如风而去,狄克灵敏的翻身而避,徒留一簇火星在他脚边闪过,然后左手撑地,一个翻身,握枪的右手迅速扣动扳机,瞄准安德鲁疾步而来的身影。

  安德鲁朝反方向跃起,躲过后,再次瞄准他开枪。

  子弹在狄克耳边擦过,他精目一眯,找到一块凸起的岩石躲避,借此,他调整了一下紊乱的呼吸。

  该死,他的体力开始明显下降了。

  安德鲁乘胜追击,加快食指扣动扳机的频率,顿时火星四溅,在岩石的周围散出袅袅轻烟。

  两人的动作丝毫都不拖泥带水,每一个躲避和攻击都俨然在周密的计划之中,枪响接连不断的响起,在空旷的空间里,回响阵阵。

  一个是历经杀场的狂狮将军,一个是终日在枪火中争斗的毒枭,无论是哪一个,想要赢,都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但,他们都无法停止。

  风吹得也来越猛,争斗也愈发的激烈,渐渐地,两人互相射击的次数也开始降低。

  “知道我最恨你什么吗?”躲在某个遮蔽物后的安德鲁开出一枪后,对着狄克的方向咬牙说道。

  狄克不语,他算计着两人之间的距离,做最有效的反击,他当然知道他恨什么,他恨他可以拥有一切他想要的。

  “我恨你总是可以不用付出就等得到一切。”安德鲁在飞驰而来的子弹击中他的头之前,快速的缩了回去。

  “你可以恨我,但你该死的不该伤害我身边的人。”狄克趁着他躲避的空档,翻滚至另一处。

  安德鲁眼见,迅速闪出,连开数枪,但他敏捷的身手,全都一一躲过,“为什么我和你同时出生在这个世界。”

  “这也是我想说的话。”狄克不在滚动,趴下身子,双手握枪,射出一枪。

  火星四溅,在地上散开。

  两人的体力都已经开始渐渐不支,但谁都咬牙不让自己放弃。

  风越演越烈,让两人的发丝如蛇般舞动,更添一股沉重而压抑的气氛。

  时间在枪火中流逝,退居一边的米修,双眼不眨一下的看着两人的明枪争斗,握紧的手暗暗沁出冷汗,慕容悠盖着他身上的外套,昏睡在地上,在他的视线牢牢锁住决斗的两人时,他没有发现她的身子微微动了一下。

  耳边传来的枪声,让慕容悠努力地想要睁开眼睛,她费力地张开眼睛,迷茫间,她什么也看不到,只是耳边的枪声却愈发的震耳欲聋。

  她低咛了一声,吃力地用手肘撑起身子,奋力甩着头,小手摸到一块尖锐的石头,她想也没想的就用它刺入自己的手臂。

  鲜血涌出,痛让她瞬间清醒。

  清亮的眸子在一声枪响后,朝声源看去,下一刻,她惊骇地大叫,“不!!”却因为镇静剂的药力,轻地被风一吹就散。

  这一声,让离她最近的米修一震,惊讶的看着她鲜血如注的手臂,“你疯了吗?”他赶紧撕开衬衣的下摆,替她包扎,他懊恼地咒骂着自己,他怎么忘记了,为了不伤害她肚子里的孩子,他刚才只用了微量的镇定剂。

  “你放开我,放开我。”她尖叫想要推开他,但却被他牢牢地掌控住。

  她仰起涕泗滂沱的脸,带着满满的恨意,奋力用脚踹开他。

  米修猛哼了一记,捂住腹部,该死的,她踢到他的旧伤了,那次在地牢,被安德鲁踹伤的地方,还没完全康复,根本经不起她再次袭击,他痛得连说话都说不了。

  一得到自由,慕容悠从地上爬起,不顾一切冲向不远处正在交战的两人。

  正处于生死搏斗的两人,根本没有发现她的身影,依然枪响阵阵。

  狄克又一次闪过带着火星的子弹,一路后退,退至悬崖口,耳边传来轰隆隆的瀑布声,他才惊觉,无路可退了。

  这时,安德鲁从隐蔽处一窜而出,枪口直逼向他。

  狄克一惊,本能的扣动扳机,‘咔’的一声,没有预期的枪响,他才发现没有子弹了。

  安德鲁眼见此景,嘴角扬起像是撕碎猎物的残笑,弯曲的手指贴向扳机。

  “不要!!”慕容悠从另一边急奔而出,哭喊的大叫。

  她的出现,让两人同时一骇。

  “悠,别过来!!”狄克乱的发丝在风中飞扬,看着她不顾一切的扑来,他惊恐地大叫。

  “不要,安德鲁,不要杀他,我求你不要杀他。”她跌跌撞撞的奔跑而来,沉重的双脚,让她无法加快步伐,她似乎怎么也跑不到他们这边,泪水沾湿了她的脸,她只能无助地哀求。

  安德鲁看着她哀戚的小脸,心松动了几分,扣动扳机的食指僵持了一下,但她眼中没有他,即使哀求的时候,她始终看着的是另一个男人,灰色的魔眼中燃烧起火簇,也燃烧起嫉妒和愤恨,某种复杂的情绪,让他无法就此停手。

  “雷……”她惶恐不安的眼神看向狄克,恨不得能立刻飞过去,替他阻挡一切的危险。

  她的喊声,让安德鲁苦楚难咽,他看着她,看得怒不可泄,更看得恨意狂炙,他像是坠入了某种黑暗,做着天人交战,整个人都抽搐起来。

  如果他错失了这个机会,他会永远失去她。

  如果他痛下杀手,她会怎样?

  突然,他像是做了一个决定,闭上眼,在没有瞄准的情况下,扣动了扳机。

  狄克,你是死,还是活,就让老天作决定吧。

  ‘砰!!’

  枪声响起,慕容悠惊恐的看着疾射而出的子弹,像是慢动作一样,她看着包裹着空气团的铜色子弹,擦破空气,飞驰而出,在她眼前缓慢的朝狄克飞去,她伸出手,想要劫住它,但她离它距离尚有一大段。

  她眼睁睁看着子弹射进狄克的胸口,像是有生命似的,往他胸口里钻,血象是一朵盛开的雪莲花,在他左胸上绽放,在她眼前越扩越大……

  猛然,她发出一声泣血的惨叫。

  “雷!!!”

  狄克看着她,想要回应,却因为剧痛而发不出任何声音,喉间涌出一股血腥味,他的唇角溢出一丝血水,他抬起头,步履浮虚不稳,想要抓住她伸来的手,但全身都使不出力,只能看着她,一直看着她。

  眼前,灰蒙了下来,他努力想要看清她,但却再也看不清什么了,他缓缓向后倒去,即使明知道后面是悬崖,他也无法再向前走一步了。

  “不!!”她肝肠寸断地悲鸣,看着他向身后的悬崖倒去,看着他被悬崖下滚滚的河水吞噬。

  那一刻,世界在她眼前崩溃……在她眼前粉碎,碎成一片片。

  天际,一声闷雷猝然响起,雨,落下来。

  她凄厉的哭叫声与猝然劈响的雷吼交织成一片绝望的哀鸣,雨水,在她脸上淌下,她却没有抹去。她绵长的哀哀悲泣,宛如杜鹃泣血,瘦削纤细的肩开始剧烈的抖颤起来,狂溢的泪水不住从她捂住脸的十指中渗出。

  她想跟着跳下去,但她动不了,只能跪坐在悬崖边,看着下面翻腾的河水,突然不再哭,也不再叫,只是呆呆地看着悬崖下河水汹涌的奔流。

  他死了!

  脑海里,一个声音告诉她。

  他死了,再也回不到她身边了。

  他死了,她再也看不到他了。

  他死了……

  她将拳头塞入嘴巴,阻止自己逸出口的恐惧呜咽,但那无济于事。

  理智被撕裂了,混沌的迷雾蒙蔽了心智,突然她呆滞的眸子眨了一下,继而神色怪异地吃吃傻笑起来,蓦然又大笑起来,笑声彷若呕心沥血。

  最后,再也止不住的仰头尖啸──

  她彻底崩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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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六年前卷:第三十五幕 往事(十九)]

  该死!

  安德鲁看着慕容悠像负伤的野兽般蜷缩在一角不住地簌簌发抖时,他有种被人狠狠刺了一刀的感觉。

  他到现在都不敢相信这是事实。

  想起那日,她在雨中不断的尖啸,不住地用手撕扯着头发,最后承受不住地昏了过去,他将她抱了回来,经米修的诊断,她精神异常,完全将灵魂隔绝在了黑暗中,由于刺激过度,她有了流产的迹象,所幸米修医术高超,保住了孩子,也保住了她的命。

  但,她疯了。

  是他逼疯了她,让她彻底地崩溃。

  他一把抱起她走向床边,她的眼神涣散,没有一丝清明,似乎不认识他,她的双臂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掐痕,全是自虐的痕迹,手掌处则是啃啮的咬痕。

  那陌生、失焦的眼神,刺得他好疼。

  “别咬手指头。”不想见她继续用牙齿肆虐自己的指头,他伸手温柔的使力想拉出她的手掌。

  “啊──啊──”当他攫住她的臂膀时,她忽然发出尖叫,握拳不住的捶打他。

  尽管耳膜似要被震聋,安德鲁还是一把将她紧紧拥入怀中,谁知她突然抓起他的手,朝虎口处狠狠地一咬。

  他不着防的一痛,却不缩手。

  “咬吧!”看着红色的液体从虎口处滴落,他在心底苦笑,“咬我,总好过你自残。”

  她脑袋一低,狠狠地咬下去,那模样仿佛是要喝他的血,啃他的骨头。

  安德鲁脸上一丝表情都没有,他任由咬着,另一只手抚上她的发,她一震,抬首看着她,嘴边还溢着他的血,当她看清他的时候,空洞的眼神里,只有惊惧和恐慌。

  “恶魔!!恶魔!!”她尖叫,瑟抖地身体一直往后退,仿佛他是最凶恶的野兽,她闭上眼,抱过一边的枕头,卷缩在床角,不住地发抖,“恶魔……恶魔……”她哭着,叫着,怀里的枕头被她抱得死紧,仿佛那是她唯一的救赎。

  他凝视着那瑟缩的身子,多希望她能睁开星眸注视自己,多希望她能再恢复原来的伶牙俐齿,即使是咒骂他,他也甘之如饴。

  “怎么回事?”米修携着药箱从房门口突然出现。

  对于多出来的另一个人,她的反应是再度尖叫,并且不停的撕扯着头发,猛地,她看到米修手中的针管,“不要,恶魔……不要过来!!”她象个无助的小女孩,甩着头,发丝飞扬,沾着她的泪,然后看着逐渐接近他的米修。

  “啊!!”她凄厉的喊着,躲避他伸来的手,紧贴着床头的墙壁,抬脚踢踹,开始极力地捶打周边的一切。

  唯恐她的力量伤害到自己,安德鲁急忙紧紧的拥住她,压制她挥舞的双臂。

  “该死!米修,快想点办法!”他吼道。

  被他禁锢住的悠因她的碰触恐惧到了极点,奋力用指甲扣挖他的手臂,嘴里不停的发出尖啸,但无论她如何挣扎,都无法跳脱,她害怕极了,猛力用头去撞他。

  剧烈的痛在安德鲁额际蔓延,浓稠的血滴落而下,根本分不清到底是她的,还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