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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太无聊了吧,以前我也不这样,因为以前有的是事情等着我去干,现在呢,整个一闲得难受。”我说。
“你看,我一晚上光搞一言堂了,说起来没完。”陆清说,“为公平起见,也该你说一说自己了。”
“说我,我有什么可说的?一个普通的人,一个平凡的人,一个尚未脱离低级趣味的人。”
“不必过谦。”她说。这中间,老板娘过来问是否还需要加一份蛋奶,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她很快又送了过来。那是一个风韵犹存的褐色头发的美洲女人,操着很有地域风格的汉话,显得特有幽默感。这个寒冷的季节,她居然竟还穿着具有民族特色的长裙,我猜这只是她的职业打扮,做秀而已,以便招徕顾客,日常的装束绝对不这样。她走开后,陆清又说,“随便给我讲一点什么,只要是关于你的。”
“说来话长啊,在我三十多年漫长的成长史中,可歌可泣的故事很多,你究竟要听我哪一个历史时期的片段呢。”我装模作样地捋了捋下巴上并不存在的一绺长髯。
“就从你的初恋开始吧,一个人的初恋往往能影响他一生的走向。”她说这话的时候,用十分热烈的眼神望着我,那眼神所给予我的快慰远胜于千言万语。我想,如果警察审讯时用她这样的眼神来看犯罪嫌疑人的话,那么会顺利地获取他们所希望获得的一切供词。
我说:“我的初恋是跟一个比我大八岁的美术老师,那是个表面上看去冷若冰霜的女人,白皙的脸庞、脖颈以及鼻翼和唇都酷似精细的浮雕,给人一种神圣而又凛然的感觉。跟她在一起,我很少能够意识到爱和柔情,更多的则是敬畏,所以,我也不是拿她当作恋人来对待,而是当偶像崇拜着,当神来供着。独处时,亲吻是连想都不敢想的事,只要牵一牵手就够足以令我幸福得找不着北了。那时侯,假如让我为她去死,我会毫不犹豫,挺身而出。”
“真有意思。”她说。不知她是在说我初恋情人有意思,还是在说我对我初恋情人的敬畏有意思。
“我们每周约会一次,每次约会时间不超过一个小时,谈谈天,说说地,为了跟她有共同语言,我天天跑到图书馆,翻画册,恶补美术史教程,现在看来,简直是苦不堪言,那时侯,却是乐此不疲。直到有一天,我们去中国美术馆去参观一个画展时,发生了一件事——”我歇了一下,喝了一口蛋奶。
“快说啊,发生了什么事?”
“参观的时候,她不断地去卫生间,说是昨天晚上吃了不太新鲜的螃蟹。我一下子惊呆了,做梦也没想到,她跟我原来是一样的,也会吃不该吃的东西,也会得不该得的病症。仿佛一座巨大的神像在我心里轰然倒塌了,她的所有光环瞬间消失不见了。”
“我的初恋与你有惊人的相似。”陆清忍不住插了一句嘴,又赶紧说,“哦,对不起,我不该打断你,你继续。”
“大概就是从那时侯开始,我变得非常独立了,不再屈从任何权威。相反,美术老师倒谦恭了许多,跟我的位置正好颠倒过来。你说,这是不是很戏剧?”
“给我老实交代,你的童贞就是让她夺去的吧?”
“这个,属于隐私,无可奉告。除非……交换。你先告诉我,你的童贞是否毁于初恋?”
“你真小气。我的初恋什么都没有发生,只是暗恋而已,甚至对方根本都没有感觉到。”
我想起我的初恋,其实还是蛮温馨的,真正走近美术老师才发现,她并非总是那么刻板而拘谨,她来情绪的时候,不仅有趣儿,而且时有妙语,例如她曾说过这么一句话,给我留下深刻的印象,她说:五十年代满大街都是活雷锋,六十年代满大街都是红卫兵,七十年代满大街都是杨子荣,八十年代满大街都是公司老总,九十年代满大街都是下岗女工。我跟她分手以后,过去了几年,我又在这个顺口溜的基础上加了一句:二十一世纪跟着本山大叔忽悠成风。另外,她煮的意大利面条也非常正宗。在她那里,做爱不叫做爱,而叫美容,她总是坚定不移地认为,做爱是最佳的美容方式。当然我不会把这一切都告诉给陆清,我能告诉她的只是这样的话——离开美术老师之后,我才开始了真正意义上的成熟。
“每个人的初恋都是这样,无论男女,因为精子和卵子原本就是同一个演化进程的结果。”陆清特哲学地做了总结性的发言。
我们只顾得聊天了,却忘却了时间,直到老板娘来问我们是否还需要喝点什么,比如龙舌兰酒加赤豆沙,才让我们意识到已经很晚了,是该离开这里了。这里客人几乎早已走光了,估计这会儿差不多都去电影院看通宵电影或是去舞厅、网吧了。
“今晚天上的星星真亮,你发现没有?”走出“现实主义”酒吧,陆清手搭着凉蓬遥望着夜空说,显得天真无暇。
“可是你别忘了,天上的星星离我们最近的也有二百万光年,所以你看到的星星绝不会是今晚的星星,起码是上千万光年以前星星发射出来的光。”我故意挑衅地说。
“随你怎么说,我一点也不觉得扫兴,我高兴的很。”
“那太好了,我就怕你不高兴,毕竟今晚你是主角。说吧,下边的余兴节目你安排得是什么?”
“回家。”
一回到家里,陆清就脱掉高跟鞋,简直是急不可耐,显然,这双鞋一晚上给她添了不少的麻烦。然后,满怀柔情地搂住了我的脖子,凝视着我,我也凝视着她,她的面颊好似敷了金色绒毛的鲜桃。我能感觉到我的骚动,特别是她那涂了深色唇膏的嘴角极富诱惑力。相对无言了半天之后,还是她首先打破了沉默,“今天晚上你真是太可爱了,来,让我好好地吻你一下。”她说。
她说的这句话,这种语气以及这个表情都与铁木儿酷似,不知为什么,仿佛兜头一盆凉水,我一下子平静下来,激情溜走了,突然既忘了自己身在何处,也忘了自己是谁。
我敷衍似的跟陆清接了吻,随便找了个理由告辞了。我知道她希望我留下来,起码今夜她是这么希望来着,可是我做不到,我的心瞬间被铁木儿所占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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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堂也有一双媚眼 56
原田出院那天,几乎所有成员都到齐了,当然也包括铁木儿。她的出现一点都不令我惊讶,令我惊讶的是她居然心平气和地跟我解释,她前几天之所以没来,是因为她不知道,她还责怪我为什么没及时地通知她。谁都不会看出我们之间有过什么芥蒂,她怎么能够如此坦然呢?我不知道。从医院出来,她很自然地招呼我坐到她的车上,因为我是搭梅梅的车子来的。途中,她一直给我讲打坐,说那是印度教中灵性修行的一种方式,她正在练。我心想,这恐怕就是她的性格,你永远无法改变,要么接受她,要么放弃她。
放弃她,将她从自己心灵的领地里驱逐出去,我做不到,那么只好接受她了。
安置好原田以后,就可以自由活动了,铁木儿叫我去把花枝找来,说是我们三个人在举办一个小型朗诵会,随便读一些什么。花枝现在住在苏怀家。
“你真的把什么都忘了,我们可是才吵过架不久啊?”我忍不住问了她一句。
“是吗,我怎么不记得了?”她妩媚地一笑,特无辜似的反问道。
我还能说什么呢?跟她较真总有一种漂浮在半空中而无所适从的感觉,算了,那就什么都别说了,老祖宗不是也说过“难得糊涂”吗!
几天没见,花枝好像一下子长高了许多,也洋气了许多,甚至比普通城里人都洋气,身上还散发着一股子熏衣草的味道,显然是洒了香水。这孩子已经被圣虹姐和玲子她们腐蚀了,我不知该为此高兴呢,还是担忧。铁木儿问她这些天在干什么,她说春节快到了,她准备给每个叔叔阿姨叠99只纸鹤,做新年礼物。
“哦,房三爷来了。”花枝仿佛才想起来似的说。
“在哪儿?”我问道。
“就在楼下。”
我跑了下去,果然,见房三爷正在跟秀大妈聊天,说村西的小木桥的桥板糟了,该换了,得开个村民大会募捐。我说如果募捐的话,也算上我们哥几个,房三爷答应了。然后我就把房三爷请到了楼上,喝一杯热茶。
(bsp;“三爷,接着给我们讲您的故事吧,您的故事挺吸引人的。”铁木儿央求房三爷说。
“讲哪一段呢?”房三爷问。
“随便。”铁木儿说。
我说:“上次讲到解放前,这次该讲解放后了。”
“几十年过去了,那些陈谷子烂芝麻都忘得差不多了,你们得容我想一想。”房三爷说。
我们静静地让房三爷去想,过了好一会儿,大概他终于捋清了思路,开始给我们讲,讲土地改革时,家家分田分地,他因为历史不清白,只分了很小的一间土坯房和很薄的一块庄稼地,而且离村子非常远,来来回回要走十几里地。到了合作化的时候,又是因为历史问题,谁都不要他,这曾令他十分苦恼,他仿佛是个怪物,完全被排除于茫茫人海、芸芸众生之外。多少年来,没有谁拿正眼看过他,久了,他也习惯了,因为长期没有交谈的机会,他差一点丧失了语言的功能。一度,孤独使他失去了时间的概念。
恰恰在那种境遇下,他学会了种药和采药,一本残缺不全的《本草纲目》成了他的宝贝。与此同时,他还学会了嫁接果树,给牲口接生,以及观察天象。后来,文化大革命开始了,他的生活再也不得安宁了,仿佛世界上所有的猎枪都瞄准了他,造反派拉着他到处游斗,说他是蒋介石的孝子贤孙。游斗的时候,乡亲们又是喊口号,又是丢石头,有一次,一块石头砸在他的额头上,缝了十一针。还有一次,一个小伙子踢断了他的腿……
“那时侯,人们怎么变得那么狠哪?”我问道。
“着魔了呗。”不知什么时候,秀大妈站在了我们身后。
“也不都那么坏,你们秀大妈就在我饿得要命的时候,偷偷给过我玉米饼子吃,那要是叫造反派瞧见,非炸了锅不可,弄不好还得斗她一顿。”房三爷说。
“斗您的那些人,现在要是遇见您,是不是特别不好意思?”铁木儿问道。
“有啥不好意思的,跟没事人一样,时不常还老是招呼三爷给他们瞧病、给他们的牲口接生什么的。”秀大妈忿忿地说。秀大妈还告诉我们,现在的房三爷名气老大了,因为他抗战时亲身参加了几场大的战役,许多记者和历史学家都来找他打听,回去以后就拍成电视或写成书。这样一来,他一下子成了方圆百里的大人物了,连乡长的儿子取名字都要三爷给取。
“房三爷,您老这一生,除了那个自杀身亡的童养媳妇之外,您就再也没有过爱情了吗?”铁木儿问道。
“一个穷老头子,哪来的爱情啊。”房三爷笑着说。
“谁说没有,三爷你忘了,村东头的那个五婶不是就跟你好过一阵子吗?别以为我们都不知道。”秀大妈当场揭发道。
“五婶是个寡妇,她的爷们就因为是富农出身,一直在村里抬不起头来,后来就窝囊死了。”房三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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