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才放弃。
回到新宿,我把钥匙拿给奈奈开门,行李都放在客厅的榻榻米上不想整理,人东倒西歪地走进房间里,倒下去瘫着起不来。
临睡前,我抱紧一盒面纸在怀中,深怕自己半夜鼻涕流得满脸都是。
「爸爸,晚餐吃什么?」奈奈爬上床不停地戳着我。
我被戳得屁股痛得要死,但却没力气回答她。
「爸爸生病了,奈奈下来别闹他。」魏翔立刻将奈奈抱下床,两个人往客厅方向移动。
这是我第一次觉得魏翔这家伙有用,奈奈还挺听他话的。
「哥哥我要绑辫子。」他们的声音从门缝隐隐传来。
「好。」魏翔的声音很轻柔。然而接着,他又打了声喷嚏。
你这家伙,感冒还敢接近我女儿。
我应该站起身来,把他跟奈奈隔离才对,如果他害奈奈感冒就糟糕了。但是我的头痛得不得了,喉咙像有火在烧一样,鼻涕不停倒灌,还咳嗽咳个不停。
没力气了,世界都在打转。
算了……我无力地想。就让他多留几天吧,刚好也能替我照顾奈奈。
然后还要叫奈奈去买个口罩来戴,免得飞沫传染。
魏翔这家伙,口水毒得很,我才被他亲了一口,就感冒上身了……
☆☆☆
夜里睡得不甚安稳,身体的热度不断上升,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床边有什么声音悉悉地吵着。我睁开眼。
「啊,你醒啦!」原来是魏翔端着水来到床前,正在拆药包。他把我扶起来,倒了些药给我。「刚刚带着奈奈去药房买的,老板说这个药吃下去,休息一下就会退烧了。你先起来吃吧!」
他将药放进我的手心里,他的手很冷,而我的掌心很热,我打了个寒颤。
「啊,不好意思!」他说:「我刚刚在弄冰块,所以手才这么冷。」
我点点头,吃下了药,翻过身继续睡。
他接着端脸盆进来,门没关,客厅传来奈奈正在看卡通的声音。
「把冷毛巾放在额头上会比较舒服。」他说,然后拧起冰水中的毛巾,折迭好压在我额头上。
我想睡,说不出其它可以响应他的话。
他在我耳边细碎念着一些有的没的,我也没气力去听。
「你要快点好啊……快点好……快点好……」他柔声说着,伴着几声咳嗽。
跟着他又抽了面纸,擤了一长串的鼻涕。
吵死了……我连睡觉都不得安宁。
☆☆☆
再醒过来,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
我听见电子温度计的哔哔声,张开眼,魏翔一样在旁边。
「还是很烫。」他伸手摸摸我的脸颊,我只能呆滞地看着他,感觉自己的脑袋已经被热度烧坏了。
「你要不要吃些什么?」他问着:「冰箱里有牛奶。」
我没回答,他忧心地看我一眼,而后跑出去温了牛奶回来。
喝了几日,胃一阵恶心,我呕了声,又全数吐还他。连说对不起的力气也没,我瘫回床上,心想病得这么严重,会不会因此葛屁。
魏翔拿来干净的毛巾来擦拭,顺道把我身上的脏衣服也换下。
我皱着眉头,紧拉着睡衣不让他脱下来,他一直轻声地说着:「把手松开,都弄脏了,这样不能穿。」
我力气比不过他,最后还是被扒个精光。
「早上奈奈的同学来跟她一起去上学了。」他一边咳嗽一边说话。「你要早一点好起来,奈奈她很担心你。」
我的眼皮很沉重,开开阖阖地,灼热的呼吸道得不到任何氧气,努力做几次深呼吸,想吸入一些新鲜的空气,那声音听在自己的耳里,却如同深沉的叹息。
「我用冷水替你擦一下身体,等一下再让你吃药。」他端来水盆。
我整个人将棉被卷住,皱着眉和被子窝成一团,幷不想接受他的好心。他自己也感冒了不是,病人干嘛来照顾病人,如果他的病更严重,不变成我害的了?
魏翔拧干毛巾从棉被缝隙伸进去擦拭我的背,我抖了一下,鶏皮疙瘩全起来了,但是滚烫的皮肤碰到冷毛巾的感觉却十分的好,燠热寻找到发泄的出口,让我舒服地叹了口气。
就也随他了,当他把我翻过来又翻过去时,我昏得忘记抵抗。
冷凉的毛巾刮过胸前,转了转,往下腹滑去,温柔而力道拿捏得宜的触感让我松懈所有防备,我摊开身体随他动作,而后毛巾往下缓缓移动,在内裤的松紧带被拉开时,我睁开了眼。
他的脸好近,就在我面前,我连一句「干什么?」都来不及问,毛巾已经掉落在床铺上,那双因浸冰水而变得冰凉的手窜入裤底,直接攫住了我的分身。
我皱起眉头,伸手想推开他,但手心却只能贴在他的手臂上,前后便不上力。
「帮你擦身体很舒服吗?你都勃起了。」他干涩的声音卡在喉间,靠近我的耳朵沙哑地说着。
没有……我开口想反驳,却只能呼出热气。
魏翔的手缓缓摩擦我的下半身,淫靡而暧昧地来回转动着,我听见他呼吸急促的声音,想将双腿合起来,但却因为浑身酥软而无法办到。
「嗯……」吞咽下唾沫,浊热的喉头震颤着发出声响。当他的手指往下按摩着根部,我听见了自己可耻的呻吟。
努力地将自己的双腿合拢,他再度将它们打开,我摇晃着头,挣扎着想离开,却被他攀上床的身体给压制住。
他的胸膛是冰凉的,犹如他的手心一般,但气息却是温热的。
我感受他双唇的靠近,轻轻地碰触,不敢太过放肆,但底下的手指竟往后游移,探进了屁股后头的穴孔里面。
我全身僵硬,屏住了呼吸。
「放轻松,我不会对你怎样,只是想让你舒服点。」他说着,手指按压着内璧,奇异的快感在他动作的时候不断地出内部往心脏方向传来,另外的那只手掌包着前方分身,指尖在尖端敏感处不停圈绕撩弄着。
我呼出的气灼热地线绕在两人之间,虽然极力抵抗,身体却沈醉于这样的快乐,快感凌驾高烧的痛楚之上,而后在他手里,我达到了高潮。
「再睡一下吧!」他仔细将我擦拭干净后,探探我的热度,随即拿来干净的衣服为我穿上。
他的脸挨到我面前,看在我眼里,是那样的苍白而无血色。
魏翔侧过脸咳了几声,走离床边后,咳嗽又更加剧。跟着地似乎是不想吵着我,关上房里的电灯走到客厅去,隔着门板,擤鼻涕的声音闷闷传来。
我的脑袋一团混乱,他到底是抱持着什么心态对我做那种事情?
我这种毫无反抗能力的状况,大可以强上一次做完,但他没有。或许他目前的身体状况也没力气做下去,但或许,他纯粹只是想帮忙抒解我的情况。
闭上眼休息一会儿,心情还没有从方才的激动里回复,他又开门探头看了看我的情况。
客厅外的光线有些刺眼,我用力地拧着眉头,他察觉到后立刻将门小声带上。
「你休息吧!该吃药的时候我再叫你。」他咳得声音都变了,但还是轻声细语地,小声对我说着。
慰问的声音停歇,我心里却起了漩涡。
为什么明明他也感冒,还要拖着病照顾我。明明我觉得自己不认识他,他却对我该死的好,温柔得要命。
我的脑袋混乱不堪,身体的痛苦又涌上来。
魏翔代表的是过去的记忆,是那些我决定遗忘而后不愿想起的。
我知道自己不能够接受他,甚至得离他越远越好。
警戒的声音不停在脑中响起,但他黑色深邃的眼睛却像烙印在我脑海里一样,纵使闭上双眼,仍然无法挥去。
无可奈何之下,我回忆起婉婉的模样。希望能够借着婉婉,来冲淡对那双眸子的印象。
然而一直到睡去,魏翔的身影都还是那么牢固地停留在原处。
而他苦涩的笑容,也越来越显鲜明。
草莓观察日记(两个系列) 草莓恋爱日记 第4章
章节字数:8810 更新时间:07…11…19 20:03
「阿满。」
谁在叫我,我正在睡。
原本黑色的房间,有扇窗通往外面。「刷──」地声窗帘被拉开起来,耀眼的光线射入,刺伤我的眼。
谁蹑手蹑脚地走到我身边来,趴在我耳边低语。
「我知道医生想干嘛了──」是个女孩子的声音。「唉,你快醒醒啊,怎么都叫不醒咧──」她用力摇着我。
我很困,真的很困。我想这么告诉她,但是眼睛却睁不开来,只能躺在柔软的床垫上面,使不上力。
「我没有办法待在这里太久。」她着急地说:「要是让医生发现就糟糕了。」
「阿满、阿满!」她不停摇着我。「快醒过来!」
「刷──」地声,窗帘又被拉起来,光消失了。
「草莓,不是叫你乖乖地待在自己的房间吗?」
我听见一个男人的声音,那声调好象是我的,却又不太相似。
「你要让阿满睡到什么时候?」
「等我安排好一切,自然会让他醒来。」
当男人出现,黑暗的房间里又恢复宁静,没有半点声音,只有柔软舒服的床垫与散发香味的蓬松枕头,勾引人往梦乡堕落。
「那阿翔怎么办?」遥远的那头,我听见熟悉的字眼。
阿翔怎么办?
☆☆☆
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三天早上。
厨房里有洗碗盘的声响,奈奈收拾好书包后,进到房间里来探视我。
她带着口罩,看起来没有生病的迹象。
「早安爸爸。」她叫了我一声,「我要去上学了。」
我点点头。今天喉咙好象没那么痛了,于是我开口问她:「你没被传染感冒吧?」声音经由喉咙出来时,连轻微的震动都会使得喉部疼痛。
「我们学校有打感冒的那个针,所以不会感冒。」她说的是流感疫苗。
我再度点头,她说过再见后就出门。而后魏翔走进来。
「好点了吗?」他端了碗稀饭放在床头,然后将我扶起来。
我将就地吃了几口,然后吞下药,又躺回床上休息。
他吸了吸鼻涕,跟着将没吃完的东西端出去,在厨房里又咳了几声。
我突然想起昨天好象做了一个有关他的梦,但梦见了什么,却在吃过饭之后忘得差不多。闭上眼,我不停地想着,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被我一起遗忘在那个梦里,但无论多么努力,空白的脑袋里仍是没有想出个答案来。
过了一会儿,他又走进房里,见我眼睛还张着,颇是惊讶。
「你不睡吗?」他问。
我摇摇头。「都睡两天了。」
「那……」他手里拿着一本杂志。「那我待在这里陪你,时间到再叫你吃药。」他坐在床边地毯上,笑了笑,安静地翻起他的杂志来。
这两天不是在客厅,就是在房间,我可以听见他翻书或看电视的声音,但他又细心地不弄出太大的噪音,睡着的时候知道有人顾着,老实讲我睡得颇安稳。
他总是看着发型杂志,或许跟他的工作有关。
「都是日文的,看得懂吗?」我问。
「看不太懂的时候就用猜的,反正也只是一颗头。」他抬起头来和我说话,我们的视线平行,他的眼底有着笑意,仿佛有什么东西让他很开心似地,认识他以来还没见过他这样子。
「你在高兴什么?」我忍不住问。
「有吗?」他说。嘴角上扬。
「嗯。」
「如果有的话,大概也就是这几天都跟你在一起吧!」他继续翻着杂志。「虽然你一直睡,不过你生病的时候不会发脾气,我觉得我们就像回到以前一样。」他一直笑着,嘴角的笑意大概只有我发现。
「我对你这么糟,还朝你拳打脚踢的,你干嘛要留下来找罪受?」
「跟以前被兔子打的伤比起来,这根本不算什么。而且我只要能留在你身边就好了。」
魏翔的话不知怎么地,让我胸口些微刺痛。
又过了一阵子,他拿下我头上的毛巾去浸冰水,弄得一双手冰冷冷地回来帮我敷额头。没有间断的辛勤举动,没有埋怨自己也是病人,我凝视着他,刺痛的地方整个紧了起来。
他说我以前曾经爱上过他。
那么我知道我可能是因为什么而爱上他。
我向来就无法抗拒对我好的人,无法抗拒想温柔地对待我的人。
「阿满,你睡了吗?」
翻书的声音停止,床边的人动了一下伸出手来,冰凉的掌心停在我脸颊上。「还是好烫,到底什么时候才会退烧呢……」
我听见他忧心的声音。
☆☆☆
十一月已经有些冷,我了一下醒来,发觉魏翔已经不在。
嘴巴有些干,但床边没有水,我拖着疲惫的身体慢慢地从床上站起来,往房间外头移动。
客厅里电视正小声响着,魏翔整个人塞在榻榻米上那个小暖桌底下,全身卷了起来,看来十分冷的模样。
我这才想起病的这几天都没管过他,奈奈也没把家里多的棉被拿出来,他该不会就这样在客厅暖桌底下睡了两天吧?客厅只有三迭榻榻米大,被他这么一睡,就整个挤满了。
转开水龙头,用杯子接些水喝过以后,我撑在厨房喘了一下稍作休息,才又回到魏翔身边,拍拍他的肩膀,将他摇醒。
「怎么了?你怎么出来了?」他揉着眼睛,从暖桌里爬出来。
「你一直睡在这里吗?」我难以置信地问。
「嗯,奈奈有说要我去她房里睡,我觉得不太妥当。」他说。
「那你也不能睡在暖桌底下。」
「因为晚上很冷……」他打了个呵欠,但呵欠才打到一半,就开始咳嗽。
「到我房里打地铺好了。」我啧了声,头痛得要命,还得为这家伙晚上睡哪里烦恼。「衣橱上面有干净的棉被,去拿下来铺。」我告诉他。
「这样不会为你带来不便把?」他问。
「不会。」我回答他。没人在睡暖桌底下的,那太不健康了。
他又扬起嘴角,我看了眼,便回房里去躺着休息。
睁着眼凝视天花板时,他的轮廓落在我脑海里,一直萦绕着不肯散去。
他笑的样子看起来真的很开心。
我做了什么让他值得开心的事情吗?为什么只是对他好那么一丁点,他却像拥有天大的快乐一样。
魏翔动作迅速地打开衣橱,从里头要拉出棉被,但衣橱里我塞了太多东西没整理,他一扯,一些杂七杂八的就霹雳啪啦地全掉出来。
地上散落着我从来没印象的书和杂物,我本来想睡的,却让一本有着粉红色封面的书本给吸引了注意。
魏翔也发觉到了,他拿起来放在手中,而后我努力由床上爬起,从他手里将那本粉红色书皮的厚重砖块本子抢走。
「那是……」他看着我。
「是草莓的日记,这不能给你看。」将日记本压到枕头下,我若无其事地又躺回原处,但刚刚冲出去抢书的举动让我头昏眼花了好一会儿,病人果然不能逞强,我晕得都快吐了。
「嗯,我知道!」魏翔没想太多,他收拾好地上的杂物后,跟着在我的床旁铺好被子,钻进去,咳了两声。
「阿满。」他叫。
「什么事?」我皱着眉头,棉被里传出来的声音很闷。
「棉被没有客厅的暖桌暖和。」他朝着我说:「如果半夜睡一睡,你发现我爬上你的床去,那我绝对不是故意的。日本的天气真的很冷,所以我希望如果真的那样,你能将就抱我一下给我温暖。」
「少得寸进尺。」我冷冷地告诉他。
他笑了声,床下响起杂志翻页的声音。
会开玩笑了,适应得很好嘛!我啐念着,自己是哪根筋不对劲,才搞了这个瘟神回来同住。
☆☆☆
感冒差不多要好,已经是豪斯登堡回来后第五天的事。
大哥偶尔会打电话来,说的也不过是阿爸就要死掉,我怎么还不回家看他最后一眼这些老话。我晓得大哥是开玩笑的,自然也就敷衍过去不认真响应。
魏翔手底下到日本进修的员工们已经先行回去台湾,就留他一个老板在日本新宿,过着无业游民般的生活。
星期六早上奈奈不用上课,我没有调闹钟,就这么一直睡,但屋外的电铃持续不停地响,一声接过一声,无休止地连邻居都想吵起来般不愿停止。
我醒过来,拖着疲惫的身躯翻身下床,哪知却踩到某种不知名物体,定睛一看,才发觉是魏翔。
「呃。」床底下睡得正好的魏翔被我一踩,也醒了过来。
「抱歉。」我打了个呵欠,跨过魏翔急忙去玄关开门。
站在门外的是良智,我摇头,她就是爱大清早来打扰人家的好眠,让全世界的人都陪她一起早起才高兴。
良智脱下鞋,很自动地往客厅走去,然后将手中的包袱放到桌上,仔细的一个结一个结打开。
我关上门跟着走上去,在她对面坐了下来。「妈,您今天还是这么早。」
「不早了,都快七点了。」良智说着将一幅幅相亲用的相片摊放在我面前。
「这是干嘛?」我傻眼。
「婉婉也过世两年,你是该时候为自己打算打算。」良智公式化地说着,脸上没什么表情。「这是我问过很多户人家才帮你挑出来的对象,你选一个看得上眼的吧!趁早结婚,你还年轻,多生几个孩子没问题。奈奈就让我来帮你带,这样对你和她都好。」
「我现在还没有结婚的意思。」双手环胸,对于良智这种无礼的要求我真是受够了。「奈奈是我的女儿,就算以后我真的再娶,她也还会跟在我的身边。」
「你怎么就是那么固执。」良智指着相亲照片。「你要女儿,自己生一个就好,我都做到这个地步替你找对象了,你为什么还是不肯把奈奈还给我。」
「妈,现在无理取闹的人是你!」这个老太婆总是有理说不清。
魏翔从房间里走出来,尚未梳洗的他那颗自然卷的头蓬乱得像鸟窝一样,他穿了件我的外套冷得直打哆嗦,虽然不明白发生什么事情,但还是直接地就往我身旁坐下。
「这个人是谁?」良智看了魏翔一眼,对魏翔乱七八糟的样子看不入眼。
「我朋友。」我说。
魏翔含糊地说了句:「妳好。」睡眼惺松地抓了抓头发。
「如果你不选,那我就替你作主。」良智收好照片,站起来准备离去。「下个礼拜我会带女方来和你见面,约定的地点到时候会打电话通知你。你最好穿的得体一点,别丢我的脸。」
「我不可能去。」我斩钉截铁地回决良智,结婚又不是办家家酒,哪有她说去找就去的。
「说到底你就是不肯把奈奈还给我。」我的拒绝让良智脸都绿掉。
「没有什么还不还的问题,奈奈是我生的。」我咬着牙一字一句地告诉良智。
「奈奈根本就不是你生的,你别装傻了。」良智冷冷地看着我。
「妈,你在说什么?」她的话让我呆住。
「我从一开始就反对婉婉怀着奈奈嫁给你,婉婉说你什么也不计较,但我才不相信。奈奈还那么小,只要想到你可能会对她做出你爸曾经对你做过的那些事情,我就一刻也不想把奈奈留在你身边!」良智用冷淡而没有温度的神情看着我,那带着鄙视的眼神一如以前她曾经加诸在我身上的。
她冷漠的目光让我的胸口疼痛起来,我觉得有些呼吸困难。
「请别拿这种事情开玩笑。奈奈是我的孩子!」我对良智重申。「请你出去,这个地方不欢迎你!」
「我要将奈奈带走!」良智的态度坚定。
「出去!」我态度坚定地望着她,「请你出去!」即使不喜欢她看着我时那种冷漠的神情,我仍然迎向她的目光。
良智还是坚持不肯走,最后是我受不了,按着她的肩膀,将她推到门外,而后紧紧将门关起来。
门外的良智仍死命按着电铃,她拍打着门,不停地叫着奈奈的名字。
在房里睡着的奈奈皱着张脸走到客厅来。「阿嬷来了吗?好吵喔!」
我将奈奈抱进怀里,摀住她的耳朵,不让她听到良智在屋外弄出来的可怕声响。
当我抬起头,魏翔正凝视着我。
沉默在我们之间蔓延。
「奈奈是我的女儿。」我从来没怀疑过这个事实。
奈奈是我从小捏捏捏,慢慢捏才捏得这么大的,血脉相连的关系作不了假,奈奈就像我心头肉一样,只要受点伤,都会让我心如刀割。
这样她怎么可能不是我的女儿。
「她想要奈奈也不能说这种谎诳人,这实在太扯了。」我说。
魏翔不响应,只是笑了笑。
他的沉默让我感到些许不安。
☆☆☆
我忘记了很多东西,从我完整地成为一个人起。
我认为那是正常的,因为不好的记忆不需要被想起,除非它们不甘被遗忘,非要重新回到我脑海里不可。
记忆的片段不连贯我习以为常,因为自小患的那种病,分裂出去的人格让生活碎得像打破在地上的玻璃,四散的玻璃片拼凑不回来,如今看似完整的我身体里面,仍存在太多没填补上去的空洞。
我记得草莓、佐弥、兔子、医生,却忘了个魏翔;我记得养父曾经对我反复虐待,却忘了那些过程与内容;我记得我很爱我的妻子婉婉,却记不起奈奈出生以前我们是怎样相处。
唯一印象深刻的是,有一天醒过来,我成为了我,有一个妻子,一个女儿,一个幸福而快乐的家庭。
我无意追根究底找寻答案,因为拥有婉婉和奈奈的我很快乐,对我而言这样的生活已经足够,过去的记忆再也不重要,那些都是可以舍弃的。
但如今,像垃圾一样被扔在角落的记忆想要回来,穿透我看似平静美好的生活,浮现表面。
☆☆☆
这天,良智又来了,她不停按着电铃,按完电铃又拍门板。
我原本坐在客厅里看电视,但却因无法忽视她的存在,而走进浴室里洗澡。打算以莲蓬头的水声与浴室墙壁的屏障,来淡化那些声音所带给我不愉快的感觉。
只是洗了个澡出来,良智仍在外头。
「烦死了,到底想闹到什么时候。」我皱起眉头。
魏翔剥着暖桌上的橘子,慢条斯理地吃着。
我拿出吹风机吹头发,风口往头上,也往耳朵。噪音僵持着,我头痛欲裂。
他跟着开口:「要不要吃橘子?」
没回答他的话,因为我听不清楚地在讲什么。
裸着上半身,没擦干的水珠沿着胸膛往下滴,在裤子的松紧带处被棉质布料吸附。吹风机的声音嗡嗡嗡地响,头发被我吹得都产生焦味。
魏翔看不过去,拉掉电线。
「你干什么?」吹风机的小型马达一停,良智按电铃的声音马上就清楚起来。
「你的头发快着火了。」他拿着一瓣橘子放在我唇边,抵着我的嘴。
「我不要。」又将电源插上,我才开口,他就顺势将橘子瓣塞了进来,手指探进我的口腔里,指节碰触到我的牙齿。
「你的嘴唇很好看。」缩回手时,他的手指滑过我的唇。
「你真的很烦人。」他的语气太过暧昧,而我被良智闹得头很痛。
「穿成这样,会令人很想碰你。」他说。
「我进去穿衣服。」打了个寒颤,正要起身时,魏翔的手伸过来捉住我的手。
吹风机掉在榻榻米上不停作响,他的身体横过来,将我压在下头。
「我现在没有感冒也没有勃起,你不用替我擦身体也不用帮我解决生理需求。」我将目光别开不去看他的脸,只是死盯着吹风机。
他没有回答我的话,只是亲吻了我的嘴唇。
我不肯张开口接受他的深吻,推他几次也推不开,屋外的电铃和拍门声仍不停地响,这一切都让我好烦躁。
那个吻沿着胸膛往下,虽说没有意思,但魏翔都还是很成功地挑起我的欲望。这两年来都没发泄过的身体在他缓慢却有节奏的抚弄中燃起情欲。
我的脑袋分成两边,一边理智地喊着:「停止,快停止,两个男人这样搞下去像什么。」一边却舒服地说着:「让他替你解决生理需求也没什么不好的,上次感觉不就很好吗?」
魏翔的舌头划过草丛,舔舐着我尚未完全勃起的分身。我的裤子不知道被他扔到哪里去,双脚被以极大的幅度打开,光着的屁股就这么贴在榻榻米上。
「伸进去可以吧?」他问。
「什么?」我紧闭着眼听不清楚地的问句,吹风机的声音太大了。
「手指。」魏翔说着,将一根手指探进了里头,触摸内壁,我不舒服地皱紧眉头,他却又再深入一根。
我的双手放在他蓬松而柔软的黑发中,十指紧紧地揪着,当他的头低下将我的分身完全含入嘴里,我就能感觉到他一进一退的激烈动作。
完全勃起的阴茎在灼热的口腔里不停穿刺着,他嘴里的热度传送到我身上,紧紧包裹着我,让我无法抗拒这样的快感。
激情而猛烈的口交之后,我射在他的嘴里。他咕噜地声将液体尽数吞下,我松开他的头发,瘫在榻榻米上喘息。
良智的拍门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停止了,或许就在我沈迷于魏翔口交的时候,良智离开。
魏翔将吹风机的电源关掉,拔下插头,幷且将我的裤子还给我,我站起来背对着他将裤子穿上。
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心脏仍激烈跳动,喘息还来不及停止,我这样告诉自己。没什么大不了的。
「你的屁股红了一块,被榻榻米磨的吗?」魏翔冰冷的手掌突然贴上我还来不及拉起裤子的光屁股上。
我吓了一跳,立刻回头打掉他的手。
「我下次会小心点。」他笑着告诉我。
「为什么你认为还会有下一次?」我一张脸冷下来。
「嗯?」听见我不甚愉悦的语气,他先是楞了楞,而后也没说什么,只是拿起吃了一瓣的橘子继续剥皮。
「你应该先去洗手!」我告诉他。
他的手指刚刚还伸进我的屁眼里,看他剥橘子剥得那么专心,我觉得我有必要提醒他,免得他吃了不干净的东西以后狂拉肚子。
☆☆☆
算一算良智今年也五十好几,近期来的医学报导说老人痴呆患者的年龄逐年下降,我猜良替他差不多了,这阵子的行为绝对是初期症状。
她不止到家里,连我的日本料理店也去闹。我只得先关起门不做生意,省得见到她而后被烦到死。
之前曾经听过家里有过这种病的顾客抱怨她家婆婆,婆婆一直认为家里的房子是自己年轻时买的,某回看见房地契上面名字写着媳妇的名字,居然跑去控告媳妇侵占她的财产。但其实因为先生早年过世,房子是媳妇辛苦存钱买下来的。
我那时也是听听罢了不以为意,那知今天也碰上了类似的情况。
或许再过个几年,良智脑袋再不灵光些,就把奈奈记成她自己生的女儿,而我是诱拐她女儿的陌生中年男子了。
一直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为了远离良智的骚扰,最后我去订了三张机票,打电话跟大再说我要回家了。
这天,等放学后的奈奈回到家,我们把东西整理整理塞进行李箱中,跟着用中文写了张告示大剌剌地贴在门口:
「给良智:屋主出门渡假不在家,请别再按电铃。」
准备离开的时候,隔壁邻居刚好开门出来。
邻居广川智子刚好准备上班,她化着大浓妆穿著妖艶,名牌包包挂在肩上,见了我们便问了声好。
「智子阿姨。」奈奈立刻往广川冲过去。
「唉呀,奈奈!」广川摸了摸奈奈的头发。
我走过去将奈奈拎起来。「不好意思,我们赶时间。」
「又要出远门啊?」广川羡慕地看着我。
「这阵子不好意思,我妈老是来又吵又闹,给大家带来麻烦了。」我说着礼貌性的应酬话,跟着带着奈奈离开。
「智子阿姨,等我回来你再做马铃薯炖肉给我吃喔!」奈奈朝着广川挥手说再见。
接着我们三个人搭车前往几个小时车程外的成田机场,行李一大堆。奈奈还不知道她爸想干嘛,站在机场的大厅左瞧右晃,背着个包包走来走去看个不停。
「我们要去哪里?」她问。
「要回去台湾,带你去看阿公、阿嬷。」我告诉奈奈。
「阿公不是已经死掉了?」奈奈惊讶地大叫。
「是另外一个阿公,爸爸的爸爸。」我说。
良智正在火头上,我不想跟她正面冲突。心想大哥也一直打电话催我回台湾,这次就当是回去渡假散心,反正也八年没回去了。
魏翔将行李拿去日航的柜台托送,奈奈在机场的大厅里跑个不停,我心里头盘算着见到大哥时该拿什么态度来面对他。
奈奈这时候冲得太快撞倒别人的手推车跌倒在地,我还没回过神来,魏翔已经跑向前去,将奈奈抱了起来。
虽然这么想不太妥当,但魏翔这个人还真是帮了我很多的忙。
奈奈听他的话,也挺喜欢他,良智相亲照片里头那些女的,可能都还没魏翔有资格当我女儿的妈。只可惜他是男的,我对胸部平平的男人兴趣缺缺,如果他是女人的话,我大概不会多想,直接娶来当老婆了吧!
魏翔把小丫头扛在肩膀上,朝我走过来。「肚子饿了,要不要先吃点东西再上飞机?离登机还有一个多小时。」
「也好。」我们往机场的贩卖部走去。
「刚刚那个阿姨是谁?」魏翔向奈奈探听着广川的事情。
「她是智子阿姨啊,」奈奈说着广川的日本名字。「阿姨对我很好喔,会做马铃薯炖肉给我吃。我跟她说很好吃,然后她就会很感动,然后就会哭哭。」
「奈奈很喜欢智子阿姨啊?」
「对啊!」奈奈天真地回答着。
「那爸爸也喜欢智子阿姨吗?」魏翔说这句话时,我视线立刻瞥过去。
无聊的小子,问这种事情做什么?
「喜欢啊!」奈奈说:「可是我们现在喜欢哥哥比较多,因为哥哥可以把我扛高高。」她屁股在魏翔肩膀上摇,笑得不可开支。
魏翔脸上浮现淡淡笑容,奈奈用手摀住魏翔的眼睛,跟着两个人边玩边走,声音有些吵,引来行人侧目。
「你这样我没办法走路了。」魏翔对奈奈说着。
「那你拉着爸爸啊,这样就可以走了!」奈奈开心地讲着。
魏翔的手在下一刻真的搭了上来,就放在我的肩膀上。
而我,幷没有将他的手打开。
草莓观察日记(两个系列) 草莓恋爱日记 第5章
章节字数:8099 更新时间:07…11…19 20:03
从日本抵达台湾,再转国内班机回到南部,等出租车将我们送达魏翔家门口时,都已经大半夜。
我付了出租车钱,抱昏睡中流着口水的奈奈下车,魏翔一个人提了四包行李外加一箱我买给阿爸的免税洋酒,看来还挺轻松惬意地踏着楼梯往上走去,似乎不怎么重的模样。
他从随身行李中掏出家门钥匙,打开门亮起电灯,跟着招呼我进去。
「二楼是客厅,三楼才有客房。」关上门,他走在前头,穿过客厅往三楼去。
他帮我开了客房的门,而后将我和奈奈的旅行箱放在角落地板上,说:「这里你以前住过,记得吗?」
「不记得。」我还是那句话。
将奈奈放到床上,夜都深了,我也很累,但魏翔却仍是站在门口不走。
「还有事?」我问。
「我的房间就在你对面。」他指指那间房的门板。
「知道了。」
「你随时都可以叫我没关系。」他说。
「嗯,我要睡了。」
「那晚安。」他点点头,有些不舍地关上我的房门。
也许他还想和我多说些话,但我觉得我们这阵子说的话已经够多,没其它内容可以继续谈下去。
而且每回一看见他那张笑得苦涩的脸,我就想别开自己的视线不去看他。
躺上床闭起眼睛休息,努力地想把他的面容从脑海中移除,好不容易聚精会神将思绪移到别的地方去,睡意却给搞得全数消失。
又坐起身来,看着黑蒙蒙的肩间发呆,我转开房里的日光灯,端详这个魏翔口中我曾经住过的房间。
看起来便像一间客房,床、衣橱、梳妆台、一扇窗、一间盥洗室,干净整洁得很,没有其它多余的装饰。
衣橱、床边和门边有着细碎的伤痕,我走过去抚摸那些像是被刀子砍过的痕迹,心里有股异样的感觉。
似乎我真的在这里生活过,而这些刻痕是某种特殊的印记。
「兔子……」或许是兔子。轻声笑出来,因为我想起只有兔子会拿菜刀砍东砍西。它对什么都看不顺眼──除了它的饲主草莓以外。
从行李中拿出草莓的日记本,我坐在梳妆台旁,用藏在书皮夹层里的钥匙将锁打开,深吸了口气做好准备,由第一页开始翻阅,读起那些曾经属于草莓,而如今已属于我的过往。
☆☆☆
日记翻了几页,看了些不关紧要的琐碎事情,敲门声在这个时候响起。
魏翔开门进来。「我看见你房里还有灯光,我煮了泡面,你要吃吗?」
日记里的草莓刚提到认识魏翔的经过,原来他是被佐弥在同志酒吧钓上的。
八年前,他才十五岁。我有种青筋突然爆掉的感觉,以前的我居然诱拐未成年少年。那根本是犯罪。
我看了睡得正热的奈奈一眼,点头随做下到二楼客厅。
他瞧见我正在翻草莓的日记,显得神色自若地,我以为他会稍稍紧张或询问一下我目前的感觉,但他始终没有。
端来了碗奇怪泡面,泡面里头有散蛋和黑瓜浮着,热呼呼的汤头既甜又咸,用炉火煮的面条比泡开水来得q,我尝了一口觉得味道出乎意料地不错。
魏翔播放vcd,跟着往我旁边坐下,盯着电视瞧。
「这么晚了还看电视,不怕吵到睡觉的人吗?」我说。
「我转小声点。」他随即调低音量。
「我是怕你吵到你姊跟阿贵。」我记得魏翔和阿贵夫妻同住。
「哦,他们不在家,上北部筹备新店去了。」
影片开始正式播放,我边吃面边瞄电视画面,但看到一半入了迷,碗就直捧着眼睛只盯住前方,紧张得连剩下那三分之一碗都忘记吃。
「砰──」的一声,电视画面演出血淋淋的镜头。
「肠、肠子──」那个被开膛剖肚的人被主角以诡异的方式从图书馆阳台推下去,重力加速度下,肚子里面的东西全掉出来,剩下部分一小节的肠子垂在他身体外,随着吊绳的摇晃而摆动不停。
电影里的日本人惊叫着,我一只手也抓着魏翔的衣服,眼睛瞪得比电影里受惊的演员还大。
魏翔把我手中的碗拿下来放到桌上,我没理会他做些什么,接下来的时间都靠着他,观看这部超级恶心但又让人移不开目光的血腥vcd。
「你好象很喜欢看影片。」魏翔问。
「别吵!」我制止他在我耳朵旁边说话。那个女探员快要找到主角了。
魏翔低头凑进我的嘴,在唇边吻了一下。
我用力将他乱七八糟的鸟窝头打开,正精彩的地方却被他的头挡住,这让我眉头都皱起来了。
☆☆☆
隔天下午睡了个饱醒来以后,魏翔先联络上大哥,他说大哥要我们晚上一起回家吃顿饭,还说阿爸?
换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