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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作品:聂十郎|作者:没事找事|分类:精品小说|更新:2025-05-20 14:48:33|下载:聂十郎TXT下载
  原来今天是他的死期,幸而恩弟已康复,他也见到多年的「信友」,已经没有什麽牵挂了!痛捂著肩伤,西门庭抿唇,眼睁睁瞧著他拔出剑,直刺他的心窝。

  「锵」的一声,眼前竟然有抹人影挡在他的面前。他甚至来不及凝聚新的焦距,就瞧见宫万秋与这剑客打了起来。

  招招如闪电,他根本无法锁住,只能暗惊江湖人果然可怕,他大哥虽也是练家子,但很少在他面前露招,是以方才他还妄想从剑下逃命。

  「你说过不插手!」

  「聂拾儿的命是我的,还轮不到你动手!」

  「你跟他也有仇?」

  原来,拾儿处处结仇啊……西门庭暗叹口气,很无力地缓缓倒在地上。肩头痛到他眼花模糊,神智逐渐不清,隐约地瞧见庙门口好像出现了个人,那人还很随便地提著自己的腰裤,边穿边走进庙……这麽随便的人,除了一个聂拾儿还会有谁?

  「真怪,我明明没吃什麽脏东西,怎麽老跑茅厕……」聂拾儿一见宫万秋,立刻投向地上那摊烂泥似的身子。「挺之!」

  他立刻奔前,宫万秋见机不可失,挥剑相向,不料聂拾儿仿佛预料他的招式,身子一弯,避剑滑向前,宫万秋微愕的同时,那剑客的身躯已完全挡住聂拾儿的身影。

  「挺之!」聂拾儿一见他肩头血流不止,迅速封住他几道大穴。

  「你回来啦……」他气若游丝喃道。

  「废话,我不回来救你,你准完蛋!你这笨蛋,会不会大喊?我也不过在外头解个手,你一喊,我一定听到,你这麽讲义气,我很感动你知不知道?」

  「……我不是讲义气,我是痛得喊不出来而已……」

  聂拾儿瞪他一眼,随即见鲜血染上他的颈、他的脸,他心头一阵诡痛,立刻把自己的外衣撕裂,身後打斗的影子交错,籍著微弱的火光,跳映在西门庭的血脸上,令他心烦气躁。他喊道:

  「喂喂!要打出去打好不好?」

  连头也没有回,仿佛料定有人能将宫万秋逼出破庙。也果然没有一会儿,庙内一片安静。

  聂拾儿正要拉开他的衣服,西门庭虚弱低语:

  「你要干什麽?」

  「混蛋,你没看我充当大夫吗?」

  「我……自己可以来……」

  「你要能自己来,我都能飞天了!」

  「……你会後悔的……」

  聂拾儿见封穴也不能阻止他继续流血,咬牙道:

  「你放心!我不会後悔!我知道你比我壮、比我强,我不会妒忌你,行了吧!」一把撕了西门庭的上衣,露出同样蜜色的肌肤,聂拾儿心跳一下,暗骂自己当真是禽兽都不如的东西,都什麽时候了,还被一个男人所迷惑。他迅速包扎那纤肩上的伤口,忽然间,他好像不小心瞄到什麽,顿时僵住。

  他不敢置信地,视线缓缓向下移动,瞧见他的好兄弟胸前用白布紧紧裹住,完全看不出白布下的曲线。

  「……挺之,你还清醒吧?」

  「……嗯。」

  「……我想,你的伤口还不致死,最多留个疤而已。」

  「谢谢……」

  「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他目不转睛地注视,然後很轻声地问:「你的身子受过重伤?」

  「没有。」

  喉咙顿时乾涩无比,但要问的还是得问个明白啊。聂拾儿的眼珠用极为缓慢的速度,移向那血迹斑斑的脸庞。

  这脸庞多清秀、多宜男宜女,多引人胡思乱想啊,怎麽他一直没有发现?他擅易容,擅观察人之貌啊。

  「挺之,我明白我这样问你很失礼,可是,你是男的吧?」说到最後,都在发颤了。

  「女的。」

  聂拾儿发出凄厉的叫声,捧著头跳离三步远,哇哇大叫:

  「我完了!我死定了!我被骗了!是个女的!我岂不要负责吗?」脑海闪过一幕幕,在赵胖子家里硬挤在挺之身上,又想起在宫家的茅厕里还猛拍挺之很平坦的胸。「天!我刚才还不小心瞧见她的手臂!我完了!我不要娶老婆!我不想娶她啊!老天爷,老天爷你是不是看我太快活,存心设个陷阱要我跳进去?我还不想娶啊!」

  「我也不想嫁。」

  惨烈的控诉忽然消音,聂拾儿缓缓回头,很小心翼翼地问:

  「挺之……不,西门姑娘,你方才说了什麽?」

  西门庭虽已经虚弱到想要昏过去了,但仍好心地说:

  「聂兄,你放心,我对你一点兴趣也没有。我不会要你娶,因为我根本不想嫁给你。」

  「……我有什麽不好?」聂拾儿抗议:「我好歹长相不错,四肢健全,你是哪儿看不上我,这麽肯定说不嫁?」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那你是……要娶我了?」

  「那当然不!」聂拾儿心里泛酸,总觉得很呕。他说不娶是一回事,她说不嫁那当然最好!现在,他并不想娶个老婆回家供著,他还很贪玩啊,只是……心头就是很不痛快!

  正要开口再表达他的小小不满,她就昏了过去。他很不甘愿地上前,瞪著她的脸一会儿,袖尾用力擦去她脸上碍眼的血迹。

  「……」他嘴里不知咕哝什麽,然後蹲在那儿盯著她的脸。

  一直一直……没有移开视线。

  第四章

  左肩的疼痛,让她被迫清醒。

  痛痛痛痛……从小到大没有经历过这麽痛彻心扉的感觉。她咬住牙根,靠著使力的右臂,勉强起身。

  环顾四周,是间客栈吧。陌生的桌椅上还有几道污渍。

  既然有人送她到客栈里,这个「有人」是谁,是可想而知了。她注意到床上内侧鼓起,像有东西藏在里头,她上前一掀——

  既感无力又觉好笑。

  即使无法带在身边,拾儿也要他的百宝箱放在最安全的地方。她睡外侧,内侧是他的宝贝,若有人来抢也得先经过她……真狠啊。

  外头有细微的说话声,她走到窗边,用肩轻顶了下,窗被推了个缝,同时,陌生的男人声音若有似无传了进来。

  「你这个兄弟真是硬骨头,宫万秋如何逼他,他也不肯说出你在哪儿。」

  「是吗?我就知道我不会看错人。」聂拾儿很快乐地说,随即又很哀怨地抱怨:「我宁可她别这麽好,我会很心痛的。」

  「心痛?你为他心痛?」

  再轻轻推开窗一些,瞧见两个男人背对著她,坐在长廊的扶栏上,一人一壶酒,大口大口地灌进嘴里。一个连认都不用认,就知是拾儿;另一个则像是破庙里的剑客。

  「当……当然不是,我是为自己心痛。我怕我做出不该做的事。」

  「因为他是个女儿身?」

  聂拾儿几乎弹跳起来,瞪著身边的至交。「你怎麽知道挺之是个女的?」

  「我不小心……」

  「不小心看见她的手?还是不小心看见她的脚?说!姓奉的,没想到你竟然是个衣冠禽兽,今天给我说清楚!」

  奉剑尧平静道:

  「我不小心猜到的。她倒在破庙里,你连抱她都考虑老半天,我一要动手,你立刻翻脸。这种异样,倘若她不是女的,那麽你一定有问题。」

  「哼!」拾儿慢吞吞地坐回栏上,很豪爽地灌了一大口的温酒。「是男子多好,是女人多麻烦。」

  「这是你的真心话?」

  「废……废话!!」

  沉默了半晌,两人像在并酒一样,拼命灌酒。

  「昨晚,那姓宫的提的赵嫂子是老赵的老婆?」

  「嗯。」

  「这种老婆不娶也罢。」

  「孩子都生了。你要有空,可以去探探他,不过闹闹他就好,别当真惊扰他的生活。」

  屋内,西门庭闻言,微微一笑。笑了之後又觉肩头疼痛,整张脸垮了下来。

  「一个杀手就要有杀手的样子。就算觉得自己配不上良家妇女,也不该随便找个女人共度恸。」

  「有什麽不好呢?」聂拾儿平静地说道:「我瞧他挺适应让赵嫂子管的,何况现在又有了孩子,他够快活了。」随即,口气一变,笑嘻嘻地道:「我知道你老爱抱怨又冷僻的性子,是讨不到老婆了,不如等你七老八十了,南京聂家收留你了!怎样,老兄,我很够义气吧?」很亲热地勾肩搭背,那冷僻的剑客也没有避开。

  天上无月,两人互相痛乾,同时仰起头饮酒,豪爽至极,西门庭见状,心里有一丝羡慕。

  「老赵只想安稳过日,老婆是谁他都无所谓,聂老十,它日你若成亲,一定得找一个能与你并行的女子。」

  「哇,这话题还谈?我现在一听女人就怕。」

  「看来你受惊不少。」奉剑尧饶富深意地说,然後又道:「那换个话题,上回我看见你一张画像,你说那是你爹年轻时的模样。」

  「几年前的事你还记得?」聂拾儿嘴里虽打趣,但眼神略有正经。「你最大的缺点就是很少说废话,现在如果你打算跟我说废话,我可是欢迎得很。」

  「你跟你爹年轻时长得只有三分像。」

  「阿弥陀佛,我那个爹长相太邪气,我若有那样的脸皮,就算戴上十张人皮面具,良家妇女一见我还是都跑光了。」

  「我遇见一名少年。那少年差不多十七、八岁,长相跟你爹几乎一模一样,不,若不是知道画像里的人是你爹,我会说,那画像是依著那少年的模样。」

  聂拾儿闻言,心知好友说话已十分含蓄。

  换句话说,那十七、八岁的少年八成是老爹的私生子。私生子……有这可能吗?他那没心没肝没肺的老爹,虽然花心又淫乱,但绝不会允许非明媒正娶的女子生他的儿女,连偷偷摸摸都逃不出他的法眼……暗暗算了算那少年的年纪,岁数正好跟聂家老幺元巧差不多……

  双生子?还是有人故意易容老爹的模样?他爹早已仙逝,只凭画像就能做出唯妙唯肖的人皮,是完全不可能的;当然,他是天才,所以除外。

  一时之间种种推测,始终无法落实。当日在八哥身边看见生得极俊美的元巧时,的确觉得元巧不怎麽像……一个念头极为突兀地冒出来,他一凛。

  「谁?」

  聂拾儿回神,一见身边至交以酒壶当暗器,激射後头屋子,立刻哇哇大叫:

  「还会有谁?」果不其然,一回头就见西门庭,他飞身上前,很及时、很狼狈地捞住酒壶,恨恨转身後,廊上已是空无一人。

  「这混蛋,扔了酒壶也不怕砸死人吗?」嘴里嘀咕著,心中却明白这是他存心的。

  他很心不甘情不愿地对上西门庭无波的眸瞳,问:

  「你还好吧?」不过就一双眼睛嘛,能看东西就好,长得这麽漂亮要勾魂吗?哼。

  「痛死了。」

  「很痛吗?」拾儿皱眉:「也是,毕竟你是个姑娘家……我手头也没有止痛的药方,不如你先灌个几口,对了,你喝酒吧?」

  「十五岁之前,我大哥教我小酌几杯。」

  「……你大哥很常出现在你的嘴里喔。」如今想来,西门家的兄弟里,就属她嘴里的大哥最常出现在她的信件上。

  她跟她大哥的感情还真好啊,他很酸很酸地想道。脑中一闪,想起她曾说过的话——若是女扮男装,必有帮凶!

  他瞪著她,脱口:

  「你大哥是帮凶?」

  西门庭先是不知他所言为何,而後想起,遂点头微笑。

  「他、他知道你是女儿身?」他捧头打起转来。「不对不对……我记得你家都是义兄弟,换句话说毫无血缘关系……」他惊骇:「莫非你大哥对你怀有异心?」

  回头一看,见她拿起一壶酒要喝,他眼明手快抢过。

  她看著他,讶道:「你不是要我止痛?」

  「是、是啊……这壶没了,你喝我这壶好了。」他递出。

  明明两壶都还有点酒,他偏塞这壶。西门庭虽一头雾水,但并未表露,只是很随遇而安地接受他的安排,仰头小饮了一口。

  从唇间一路火辣到胃里,原有的微寒被暖气取代。一放下酒壶,就见聂拾儿用很奇异的眼神注视著自己。

  「果然啊……」

  「什麽?」她问。

  聂拾儿回过神,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