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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阅读

作品:十六格格|作者:q85373883|分类:综合类型|更新:2025-05-20 14:04:04|下载:十六格格TXT下载
  库尔皱起眉头,他当然明白玄烨暗示什么。

  「昨夜我醉死了,」说到这儿,一股不对劲的直觉忽然掠过他的脑际──大漠里人人知道他是千杯不醉的英雄,同来到这儿不过喝了几杯昨晚那甜丝丝的酒,说到底他并没有醉死的理由!

  「我醉得倒床就昏睡,一整夜什么事儿也没有!」他眉头皱也不皱,坦荡荡地直言。

  玄烨瞪着库尔。「什么事儿也没有?」

  接着他掉头望向婳璃──一接触到她皇阿玛的眼神,婳璃像是被天上的闪电给击中一般心惊、震撼。

  她明白,皇阿玛的眼神在暗示着她开口。可众目睽睽下就算她肯撒谎,却如何开得了口说那羞人的事?

  是呵……撒谎。

  她看透了皇阿玛的眼神梩只有一个答案──就是她得一口咬定,经过昨夜额驸同她「木已成舟、生米已经煮成熟饭」。

  但那不是事实!所以她得撒了一个谎后、再撒另一个谎、然后再圆一个谎……是谁说过,一个谎言得用十个谎话来成全?!

  「格格……」

  就在婳璃犹豫不决的时候,咏春奔了过来,她已经拭去满嘴的鲜血,看起来除了撞掉几枚牙,大概没什么大碍。

  「咏春,昨夜妳确实站在格格房外,守了一宿?」玄烨转而问咏春。

  「回皇上的话,咏春确确实实守在房外,一整夜不敢擅离职守。」她的嘴角磨破了,说起话来有些含混不清,可相信这话现场人人都听清楚了。

  「我们俩什么事也没发生!」库尔玻鹧邸

  「就算什么事儿也没发生,格格同你关在房里睡了一夜,这会儿,您一句话难不成就可以不认帐吗?」纵然先前已跌了满嘴鲜血,可咏春仍然不怕死地「仗义直言」。

  「好、好得很!」库尔捏紧拳头冷笑。「你不想把格格嫁给我,就随便找了一个丫头来替代,现下又强要我接收你们扔出的﹃格格』──好个大满清朝,我库尔总算知道爱新觉罗氏行事的手段|」

  这大逆不道的话让所有的人替他捏了把冷汗,连婳璃也不例外。

  虽然不欠他什么,可婳璃心底自觉对不起他。她紧张地望向皇阿玛,心底耽忧他的直率会惹来杀身之祸。

  「额驸,咱们爱新觉罗氏行事的手段就是给你一个货真价实的格格──但可没包准不满意可以退货的!」玄烨淡淡地道,三言两语化解了难堪的情势。

  他自知理亏,这件事他答应的太欠熟虑以致误了璃儿,现下库尔的怒气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皇帝轻描淡写的把话挡回去,虽然让婳璃暂时松了口气,可皇上却把话锋转向了她──「婧儿,昨夜妳做了什么,惹得额驸不高兴了?」皇帝以开玩笑的口吻质问着婳璃。

  婳璃红了脸。

  皇帝使个眼色,左右的人全识相地悄声退下。

  「婧儿,咏春是妳的贴身宫女,这里没半个外人,有话妳就直说。」玄烨沉声库尔阴鸷的眸光斜斜刺向她,她看得出来他的眼中充满了质疑和不信任……天知道她多想说实话!

  她宁愿伤到自己,可却无论如何不能不顾及皇阿玛的面子、更不能──更不能害了她软弱又无奈的额娘啊!

  「昨夜……」垂下眼,也避开库尔鸷冷的眼神、然后屏着气说出早已预先想好的答案。「昨夜……昨夜里自俩还好好儿的,儿臣也不明白……不明白怎么就惹额驸生气了。」嗫嚅地回话同时,她红透了脸儿。

  言下之意,昨夜两人已经「好好儿的」圆过了房、也「好好儿的」同睡了合欢了……「睁眼说瞎话!」库尔眼中迸射出凛冷的寒光。「昨晚我醉得倒头就睡,何况她身上的喜服都还没脱,我又怎么破她的身、﹃好好儿的』同她上了床?!」库尔冷冷地接腔,说出口的话轻蔑得近乎侮辱。

  他出乎意外的冷静。

  左右他们是准备把这个假格格赃给他了!就算他再激动、再生气,只会称了这些满贼的意!

  婳璃缩着肩头、揪着心口,虚弱的退了几步。一听见他不堪入耳的轻蔑言词,她的双颊转眼间苍白得近乎透明。她知道自己冤了他,在皇阿玛面前被逼着说出那话时她压根儿不敢想他会原谅自己,可却没料到他的反击是那么地不留情面、而且残忍。

  「额驸,」玄烨的态度依然从容,口气却冷硬了些许。「你的意思,莫非是指责婧儿拿自个儿的清白赃了你?」

  库尔玻鹧郏姑唤忧唬瑡o璃忽然冲上前丢揪住他的衣袖──「求求你别发疯了好不好?我承认、我承认就是了──总之昨晚是我不好、是我使了性子,可谁让你喝了满身酒气、熏得让人受不住呢?况且到头来你不也称心如意了?为什么这会儿还要瞎闹呢?」她陪笑着,仰着脸、不顾羞耻地同他扯了一段虚构的闺房情事。

  他瞪着她,瞪着她那张近乎惨白的巴掌小脸蛋儿,那瞬间他简直不敢相信一个大清格格居然如此不顾羞耻、低贱卑颜到这等地步──当然,很可能她根本不是什么「格格」,只不过是一个用来替代十四格格的贱丫头,为了生存、为了不违逆她的「皇上」,所以任何下贱、无耻的谎都说得出口!

  「别闹了……」两只手揪着他的衣袖子,婳璃低声下气的恳求近乎卑微。「求求你,往后再也不会了……」

  库尔英俊的脸孔抽搐着,一连串的咒骂几乎要脱口而出,但不知道为何……她眼中那抹虚伪的哀求,竟然荒谬地阻止了他的出言不逊。

  她继续温言软语地说着些无关紧要、不知所以的话,一双迷迷蒙蒙、水光潋滟的大眼睛却做着最真诚、无声的哀求。

  不肯承认自己被那双眼睛打动,她那该死的、可怜兮兮的小模样儿虽然堵住了他的口,却让他更火大──「即然妳肯在妳阿玛面前认错……」瞪着那张虚情假意的小脸蛋儿,他幽幽地吐话,一字一句清晰却冰冷。「那,这回我就不计较了。」

  婳璃清澈的眼底熨上深深的迷离。虽然他说不计较了,同他话里的冷瑟莫名地让她胸口掠过一阵寒意,更何况她不明白他原谅自己的理由……抽离她那对从迷蒙转为深疑的眸子,他抬起眼,那阴冷的眸光不露声色地对上玄烨──既然他们硬要说这是个格格,那么也等于给了他机会羞辱大满清朝──现在就算他们肯认错,他也不会罢休了!

  他决定好好回报这个大清「格格」和这该死的满清狗皇帝!

  第三章

  回到大漠,是库尔新婚当天做的决定。

  婳璃知道这是皇阿玛乐见的结局,因为这个决定就等于额驸接受了事实。所以她不置一言,同意让她的「夫君」决定她的命运。

  不知道为什么,婳璃总觉得自个儿欠他的。

  就在新婚夜那晚得知他对十四阿姐的深情之后,婳璃对于自己答应皇阿玛骗他一事,心底开始有了深深的内疚。

  但在命运的拨弄下,她同样只是一颗无奈的棋子。

  现下她终于深深体会额娘的话、明白何谓身不由己的苦衷……她的行李在出阁前已经收拾妥当,准备好出嫁第二日远行到蒙古。

  即将随她北行的嫁妆,有百匹御赐的骏马、百名秀女、二十名宦臣、以及百来箱陪嫁的妆奁。

  这么丰厚的嫁妆大概是皇阿玛给她的补偿吧!婳璃心底苦涩地想。

  「格格您就尽管放宽心、什么也别想了,总之咱们同额驸回到他家乡后您就多下点功夫服侍,日子久了额驸自然会明白格格的好,到那时大事化孝小事化无,什么也抵不过夫妻间的恩情。」马车上,随行的咏春安慰她。

  「但愿如此。」婳璃苦笑。

  马车住北行了半日,晚间有人来敲婳璃的房门──「谁啊?」咏春正服侍婳璃更衣,扬声间。

  「巴札将军让阿色娜来服侍格格。」那进门来的漂亮丫头面无表情地道。

  「额驸呢?」咏春问,对于丫头冷冰冰的态度不以为然。

  「爷有事儿,今晚不进房。」阿色娜回话,两只眼睛毫不避讳地瞪着婳璃。

  「这是格格,妳家王子难道没教妳礼数吗?!」咏春不高兴地质问,心里气这丫头欺主,一进门来竟然不知道先问安。

  「咏春,算了。」婳璃唤住自己的丫头。

  婳璃从镜台前站起来,望住那名婢女。

  那婢女很美,身上的服色也不似一般丫鬟。「妳叫阿色娜吗?」

  「是啊!」她瞪着婳璃,脸上还是冷冰冰的,没有半点表情。

  「嗯……」婳璃点点头,勉强扯开嘴微笑。「谢谢将军的好意,有咏春服侍我就够了。」她道。

  「也好,今晚我还得服侍爷,恐怕也分身乏术了!」阿色娜道。

  咏春一听这话,气得想破口大骂:「妳这刁奴才──」

  「咏春!」婳璃扯住咏春的衣袖,摇了摇头。

  阿色娜瞪了咏春一眼。「平日里都是我在服侍主子,除了我,主子是不让人近身的,格格,这点要请您多包涵。」

  「我明白,谢谢妳了。」婳璃息事宁人地道。

  咏春翻个白眼,要不是婳璃拉着她的衣袖,她早就发作了。

  阿色娜福个身,转身走了。

  「瞧那奴才嚣张的!格格,您怎么咽得下这口气?!」咏春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问。

  她觉得格格似乎变了个人,受了这么大的委屈竟然不生气?

  「别说了,」婳璃撇开脸,心里一直不好过。「是咱们先对不住人家……」

  「格格,错根本就不在您,是皇上他──」

  「不是,」她打断咏春的话。「为了额娘,我也有私心。」

  「格格……」咏春叹了一口气,然后红着眼眶怨道:「额驸也真是的!才新婚第二夜就不进房,扔下新娘子一个人,别说连奴才都会欺主了,这么多随行的人都有眼睛的,怎么不教人说闲话?」

  她仍然替自个儿的主子抱不平!

  「算了。」婳璃走到床边一言不发地上了床,两眼失神地瞪着床沿上的纱笼。

  咏春一见她的格格如此,疼得心都快碎了。「格格……」

  「天晚了,妳快回房丢睡吧,咏春。」不等咏春再开口,婳璃闭上眼、翻个身对着床内壁。

  直到听见房门开了又关的声音,她知道咏春走了才又睁开眼睛、怔怔地瞪着单调的墙板。

  咏春并不明白,她不是不生气,只是没有立场生气,尤其是在知道了他对十四阿姐的深情之后……回想起额娘同她说过的话,婳璃嘴角牵出一撇晦涩的苦容。

  「额娘,您不会不明白那是压根儿不可能的事,既然如此,您实说了也罢,又何必哄我?」瞪着白粉墙她痴痴呢喃,两道泪悄悄滑下了眼角。

  她不是不认命,只是心疼……心疼她的额娘只要一沾到情字,自始至终都在自欺欺人。

  一连几十日,庞大的队伍以十分缓慢的速度往北方推进,终于来到了科尔泌部外疆。

  打从新婚第二晚起,婳璃的「丈夫」就不曾再进过她的房。

  但越往北走,马队扎营的机会就越多,她的睡帐虽然总是同亲王的睡帐相隔老远,同就算再远也远不过这一队人车的距离。远远的,她总能望见他、同时望见那名唤阿色娜的丫头,用一种爱慕的眼神人前人后地跟着他、伺候他。

  「太不象话了!」咏春甩下帐帘,像跟谁生闷气似地鼓着一张脸嘟囔。

  「怎么了?」婳璃转身问她,心里已经有了谱。

  「还不是那个丫头,什么东西嘛,人前人后地黏着额驸!她以为自个儿是谁?

  难不成她想当王妃吗?!」咏春气忿不乎地道。

  婳璃愣了半晌,咏春见她没反应,便按着往下说:「格格,从前妳不是一直想当阿哥的吗?既然如此,妳肯定不认同凡事得出男人主动的说法吧?」

  婳璃抬起头。「什么意思?」

  「额驸不来找妳,妳可以去找他啊!」

  「妳要我上他的睡帐去找他?」婳璃怔怔地反问咏春。

  「是啊!反正你们已经成了亲、也睡过一晚了,有什么不可以?」咏春大剌剌地道。

  想起那一夜,婳璃的脸蛋微微泛出红霞。

  「格格,您再不主动一点儿,难不成要一辈子同额驸这么相敬如「冰」?」咏春替自个儿的主子干著急。

  「我……」婳璃垂下头,盯着自己的手指头,直到咏春再也不耐烦了,她才幽幽地开口:「我会去见他的。」停了半晌,她终于在心中做了决定。

  「真的?今晚吗?」咏春一听高兴极了。人家说:女追男隔层纱,只要格格能主动,额驸的气早晚会消的。

  「嗯。」婳璃回答,轻轻拧起眉头。

  「那太好了!用过晚膳后我替您好好打扮、打扮,叫那丫头明白谁才是正主儿王妃!」

  婳璃没再回话。

  她知道咏春一片忠心,可她同额娘一样,都把事情想得太单纯了……晚间,咏春伺候婳璃用过了晚膳后,便细心替主子打扮起来。

  婳璃像个木头娃娃一样坐在镜台前动也不动,任由咏春替她扑粉、点胭脂,她沉重的心情、相对于咏春的积极,简直没有半点儿新嫁娘该有的热情反应,可一厢情愿的咏春显然并不明白。

  上好了粈、换上了衣箱子梩最美的锦绣牡丹团服,咏春跟着她越过了一整排睡帐,在众人的窃窃私语声中、在他们既好奇又猜疑的目光下,终于来到了亲王的王帐。

  「有事儿吗?格格?」阿色娜栏在王帐前,手里捧了一盆清水,正要掀开帘子进去。

  「怎么?有事儿还得同妳禀报不成?」咏春的胸口起伏,声音是严厉的。

  阿色娜的脸色一变,她迅速玻鹧劬θ涠潘焖坪跸胨凳裁穿ぉぁ赴5龋烊每 拱驮袷档纳粼诎5瓤谇白柚顾

  打从婳璃盛装打扮出了睡帐,巴札就一直跟在她身后。因为他想弄明白,这名主子不要的女子到底想做什么?

  「将军……」阿色娜的嘴终于吐出两个字,她望向巴札的眼光却带着明显的桀骜和不驯。

  「让开,阿色娜。」巴札再说一次。

  见到有人撑腰,咏春骄傲地在阿色娜面前仰起头,同时催促着婳璃。「快进去吧,格格,您不是有体己话要同额驸说吗?」她故意暧昧地道。

  婳璃何尝不明白咏春的心思,只能在心底苦笑。

  进王帐前,婳璃忍不住回眸看了阿色娜一眼。她看见塞北的凉风吹起阿色娜的发丝,在劲风的吹拂下,飘起的细丝线一条条拂过阿色娜面无表情的脸孔……「谁让妳进来的!」

  帐帘起落,男人低沉、严厉的声音猛地吓了婳璃一跳。

  「我……我有话要同你说。」抬眼望着面无表情的他,不明白,为什么在他面前总觉得心虚……「我跟妳还有什么话好说?」他撇起嘴,语带讥讽、冷冷地问。

  是因为亏欠吗?一「我是想……」深深吸了一口气,婳璃终于鼓起勇气,把在这些日子以来盘桓在她心中多时的话说出口──「我想跟你说实话。」

  他挑起眉冷笑,对于「实话」这两个字嗤之以鼻。

  再一次鼓足勇气,她颤着声接下道:「如你所说的,我确实……确实不是十四阿姐。」

  之所以坦白的理由,是因为她明白这件事从头到尾,只是她和额娘在自己欺骗自己罢了。

  因为他早就知道她不是十四阿姐,再伪装下去也仅是一则笑话,更何况这对他并不公平……所以她决定坦白,至少自己的良心不会再那么过意不去。

  「终于肯说实话了!我还在想,妳的戏要演到什么时候、会不会累?」他嘲弄着,措词尖锐而且冰冷。

  婳璃垂下脸,对于他的讥讽她几乎麻木了。

  「对这整件事我只能说很抱歉,」她平静地往下道:「可这一切全是因为因为十四阿姐已经嫁人了,她如何能再嫁你?」

  乍听她说出事实,库尔的脸上掠过一阵木然,紧接着取而代之的是愤怒──他冷冷地盯着婳璃,深黑色的瞳眸里有一把愤恨的火焰。

  「闭嘴!」他凶狠的狂吼她,不仅巨大的手掌捏成了拳头、额头上的青筋也浮跳出来。

  婳璃揪着胸口的衣襟惊吓的退了两步,他凶恶的表情吓住了她。「虽然──虽然这话也许残酷了些,可这是事实,你总得接受的。」纵然心中害怕,同她还是把话给说完了。

  他瞪着她,深邃的眼慢慢玻穑执蟮氖终聘昧Φ呐〕鲆煌啪澜岬那嘟睢

  「接受……」半晌他终于开口,声音粗嘎得接近嘶哑。「我接不接受,根本就不干妳的事!」坚硬的冰珠子,一字一句扔回给婳璃!

  她哽住了,迷蒙的大眼望住他。「我没那个意思,我只是希望……希望你能想开些。」.

  「我说了,」他咧开嘴,冰冷的眼珠子却没有丝毫笑意。「不干妳的事。」

  垂下脸,婳璃软弱也点头。「嗯……我知道,你恨我、气我、甚至讨厌我,可我也是身不由己的……」

  抬起脸,她由衷地说:「可不管你恨我、气我、或者讨厌我……都不的紧,有些话我还是得说明白的。」

  她揪着心坎的小拳头悄悄掐紧了,顿了顿,才接着往下说:「芀才我已经承认我不是十四阿姐、不是那个你想娶的人。所以……」深深吸了口气,她幽幽地往下说:「所以,我想你该有你的自由。」

  「什么意思?」他面无表情地问。

  「我是说,你可以当咱门的婚约不存在、当我是个隐形人,不管你要纳妾或怎么着,都可以……可以别理会我的想法。」她努力的、认真的说完话。

  库尔英俊的睑孔抽搐着,嘲弄的冷光从他眼底一掠而过。

  「妳,就是特意来告诉我这个?」他嘲弄的瞪住她。

  「嗯。」她诚心诚意的点头。

  他突然撇开嘴,发出轻蔑的嗤笑声──「我可承认过「咱们」有婚约存在?再者,我纳不纳妾,可没考虑过「妳」的想法。」瞪着她,他面无表情地道。

  婳璃愣住了。怎么也料不到这是他的答案,这么无情而且冷绝。

  「算了!」看到她那副要哭不哭的表情,他忽然转变态度。

  「什么……」不明白他的意思,婳璃怔怔地望住他。

  「我的意思是,」顿了顿,他懒懒地往下说:「妳不必内疚了,事到如今我也没打算怪谁。」

  冷眼看着她,他冰冷的眸底掠过一抹阖沉的诡光。

  之所以喜欢小十四,是因为被她天真直率的性格所吸引,对比之下,眼前这只小兔子吞吞吐比的模样只招来他的厌恶。

  婳璃的眼睛瞪圆了,因为他一句话,让她低落到谷底的心情又重新振作起来。

  「你当真不怪我?」她傻傻的、痴痴的问。

  「怪妳也没用。」云淡风轻的说,他似乎真的不当一回事了。

  「可是……我那样欺骗了你,又当着皇阿玛的面说谎,你不生气吗?」她不安的再一次问他。

  「都说不怪妳了,一句话不必问第二遍吧!」

  「噢……」红着脸,婳璃垂下头。「你不怪我就好了。」

  「不过,」等她抬起脸,库尔才按着往下说:「关于纳妾的事,目前我没考虑那么多,妳大可不必耽心。」

  「你真的误会了,我不是耽心,我是真的希望你能找到自己的幸福。虽然……虽然我表面上的宽大为怀其实有自私的目的……是因为怕你休了我,所以我只好自己来找你。」她莹白的小脸忽然透出一抹寂寥。

  他挑起眉。「既然不在意我去找别的女人,那又为什么怕我休了妳?」

  「因为……」咬下唇,婳璃犹豫着该不该说。

  「说啊!」

  「因为……因为我怕没面子。」胡乱编了一个理由,只为了要保护额娘。

  如果她被亲王休了,皇阿玛不会对自个儿生气却会怪罪皇额娘。

  「没面子?」撇撇嘴。「这倒是个好答案。」他略带讥剌地道。

  挑了挑眉,对于她的答案库尔不置可否。

  「所以你不生气了?」抬起小脸,她期待地问。

  「我说了,没什么好生气的。」他道。

  「那就好。」吁了口气,听到他不生自己的气了,这么多天来婳璃第一次感到心安。「不过我还是要再说一遍,往后你大可以不必理会我的看法和想法,当然,也包括不必履行咱们「夫妻」问的义务。」她红着脸说。

  库尔挑起眉。

  「我知道……知道你不喜欢我,」婳璃按着往下说:「可喜欢一个人是不能勉强的。所以只要名义上我仍然是你的妻子,私底下你可以不必顾虑我、可以自由约喜欢任何人。」

  他们亏欠他大多,她想了好几天,唯一能弥补的只剩这个方式了。

  「我明白了,意思就是,我不必找妳圆房是吧?」他咧开嘴。

  婳璃倒抽了口气,不明白他是不是故意的,把话说的这么白……「我的意思是,你不必勉强自己。」垂着脸,她嗫嚅地说。

  「勉强?」他幽闇的视线掠过她娇红的脸蛋,最后来到水嫩的小嘴上。「那倒也不见得。」他有意无意地道。

  因为这句话,婳璃的脸又红了。

  「天晚了,不打扰你了。」别开脸,她急着退下。

  忽然想到了什么,她回过头。「阿色娜……她很美。」犹豫了半刻,她没头没尾地说。

  「妳想说什么?」他仍然站在原地,对于她来了又走显得无动于衷。

  「如果你要她,就别顾忌了。」轻轻拋下心头打转了几日的想法,只是不知为何话出口后,心中却没有释然之感?

  拧起眉头,婳璃略过蓦然浮现心头的疑问,掀开帐帘出去。

  咏春一见婳璃回到睡帐便呆住了。

  「格格,妳不是去见额驸吗?怎么又回来了?是不是额驸还在生妳的气?」咏春拉着婳璃的衣袖问了一连串问题。

  「妳别耽心,我已经把该讲的话全讲清楚了。」婳璃道。

  「什么该讲的话?」咏春愣祝

  「我想过了,我没理由骗了他、又绑着他,他不是傻瓜,咱们那么自私是行不通的。」

  「格格,妳这在说什么傻话啊?!妳该不会──该不会把详惰全都跟额驸实说了吧?」

  「嗯。」婳璃没有否认。

  「啥!妳当真跟额驸实说了?!」咏春急得跺脚,却又无可奈何。「格格,妳真是个──真是个小傻瓜!妳这么做不是把自己害得更惨吗?」现下咏春再也顾不得这么形容她天真又单纯的主子,是不是该死、「犯上」了!

  「不会的,他知道真相后一点也没生气,而且他方才已经原谅我了。」婳璃是这么相信的。

  咏春瞪大眼睛。「额驸亲口说他原谅了妳?」

  「是啊,他非但不生气,还让我……让我别胡思乱想……」垂下小脸,不知名的热潮熨上了婳璃莹白的粉脸。

  「要真是这样,那倒也是件好事。」咏舂犹豫地道,一方面细细偷觑着婳璃脸上的神情。

  「好什么?」婳璃抬脸问咏舂,她不明白。

  「那表示妳同额驸之间再也没有心病,往后额驸就再也不会借故疏远妳了。」

  是这样吗?婳璃在心底问自己,却不像咏春一般肯定。

  「也许吧。」婳璃淡淡地回答。

  「格格,妳该趁这个机会多接近额驸──」

  「我累了,咏春,有话明儿个再说吧!」避开咏春,婳璃走到镜台前拿起了玉梳子。

  「格格,妳别嫌咏春啰嗦,这事关乎到妳的终身幸福,妳别不当一回事。」咏舂跟到婳璃身边。

  望着铜镜里的人儿,拿玉梳子的手还停在半空中,婳璃轻轻吁出一口气。「就算我当回事儿,又能怎么着呢?」她幽幽的说。

  她不认为感情的事能勉强,拿额娘来说吧,就是个最好的例子。

  凭谁都清楚得很,额娘就算穷一生一世之力,恐怕也招不来皇阿玛一眼怜惜的顾盼,因为皇阿玛的心全拴在兰妃娘娘身上了。

  「别又说傻话了,」咏春接下道:「妳是好女孩,慢慢的额驸明白了就会喜欢妳的。」

  「可是……」

  「别可是了!既然已经是夫妻了,妳该主动一点,别怕羞啊!」

  「主动?」婳璃睁大眼睛,迷惑地盯着咏春。

  「是啊,主动一些才不会教人有机可乘!」咏春一语双关。

  婳璃不是傻子,她当然明白咏春指的是库尔身边的贴身婢女──阿色娜。

  可阿色娜从来没欺骗过他,更何况她一直在库尔身边服侍,是最亲近他的人。

  要她同阿色娜争,她争得过吗?

  咏春已经开松开她头上的发髻,开始替她梳起长发……「瞧这乌黑油亮的长发、粉扑扑的鹅蛋脸儿、红嫩可爱的小嘴儿、两道弯弯的柳黛眉──别说是个男人了,就连咏春我怎么瞧也瞧不腻、每瞧一回就爱一回。」

  两手忙着梳理婳璃的长发,咏春不忘由衷发出赞叹。

  凝视镜中的自己,婳璃当然明白自个儿的美丽,更清清楚楚的肯定自己女孩儿家的身分。只不过──她的美丽在皇阿玛以及她的「夫君」心中,永远也比不上十四阿姐。

  小的时候,她多么盼望自己能长得像十四阿姐那么美、像她那么讨人喜欢。

  就因为明白那是不可能的事,所以她干脆打扮成男人的模样,让所有的人都以为她喜欢当男孩,没有一个人知道真正的原因……事实上,她一点也不喜欢打扮成男人,却仍然每天穿上男装故意惹皇阿玛生气……可讽刺的是,她的目的仅仅是希望皇阿玛能注意自己。

  她就跟额娘一样悲哀。可额娘的际遇却比她更不幸,因为额娘这辈子所做的努力、殷殷期盼着皇阿玛的心有一天曾惦在她身上──在现在和可预见的未来,都只是徒劳的空盼。

  望着镜中的自己,头一回,婳璃竟然不再希望自己长得像一直以来她既嫉妒、又羡慕的十四阿姐。

  甚至于,此时此刻她居然庆幸自己长得不像十四阿姐──这奇怪的心情让她困惑。曾经她为了这张长得一点也不像十四阿姐的脸孔恨透了老天爷……婳璃怔怔地出神,心想着如果咏春说的话都能实现,那么,他肯定不会把一点都不像十四阿姐的自己当成是「替身」了……她就是她,是阿璃。

  第四章

  队伍往北又行了两日终于来到科尔泌部所属的疆界。

  进入科尔泌当日,宫人们在储宫里安置妥婳璃的住所,她就被告知夜晚将有一掣那答目」大会。

  所谓的「那答目」就是娱乐、助兴的意思,每年约莫七、八月上,牲畜肥壮的季节就会举行「那答目」大会,这是蒙古人一年一度为了庆祝丰收所举办的盛大节日。

  会上有各种蒙古人所擅长的摔跤、射箭、骑马等比赛,还有营火会、烤肉、唱歌、跳舞等余兴节目。

  因为婳璃的身分特殊,所以一抵达蒙古后就被请到大会上位,广场的女人全都笑着、忙着准备晚间营火会的伙食,所有的男人都到竞技场上摔跤、骑马、射箭去了,当然亲王也不例外。

  婳璃孤孤单单的坐在一堆烤干的柴火堆前,咏春留在帐梩整理她的衣物,她一个人有些无措地呆望着广场上忙碌的众人。

  「如果我料得没错,妳是今天晚上亲王最重要的贵宾了?」

  男人口里操着内蒙语,饱含磁性的声音从婳璃的后方传过来。

  她转过脸,看到一名帽上别着翎饰、外挂上头加了件补服的男人。一看他的服色,婳璃自然知道他是清人,而且是有封诰的贝子爷。

  一见到婳璃的模样,男人忽然玻鹧邸

  「妳听不懂蒙古话?」他操蒙古话再问一遍。

  直到看见她又一脸茫然,终于确定她实在不懂蒙语。

  「妳是满人?」他的神色有些异样,声调忽然显得低沉。「原来我误会了,妳不是亲王邀来蒙古巴林部的瑞莲公主。」

  「你也是满人?怎么会上这儿来的?」婳璃却对他充满了好奇。

  这么多日来她头一回见到跟自己同系血脉的人,不免有十分亲切的感觉。

  「正黄旗黑塞斯。现是大清西北大营的参将。」自称黑塞斯的男子道,跟着顿了顿,他甩开身前的发辫、俊逸的脸孔往下一压,俯视比他矮了几乎三个头的小人儿。「我听说皇十四格格下嫁到蒙古,莫非……您就是十四格格?」

  黑塞斯?婳璃的记忆回到过往,模模糊糊中跳过了十年,她印象中有个老跟在自己身边保护她的俊俏男孩儿也叫「黑塞斯」。

  「你……你是第二十四和硕端庆公主的长子,黑塞斯?」她想起来了!

  那鹰一样犀利、吓人的眼睛,他总是能吓退一些想欺负她的阿哥。

  「妳……」乍听到婳璃呼唤自己的名字,黑塞斯倏地玻鹧郏成蟊洹!笂吺恰17В浚

  他皱起眉头,眼中的错愕之情胜过不能置信之情。

  「真的是你!黑塞斯!没想到能在这儿遇见你!」听见他叫出自己的名字,婳璃笑开了脸、忘情地扯住他的衣袖。

  回忆起孩提时代的情谊,眼前高大、陌生的男子不再显得生疏。

  「怎么会是妳!我以为嫁到蒙古来的是小十四,莫非妳是陪十四格格来到蒙古的?」黑塞斯的眉头没有因为这意外的重逢而舒展开,他俊美的脸上反而蒙了一层阴影。

  婳璃兴奋的表情忽然隐去不见,她垂下脸,半晌后才轻摇头。「不是,十四阿姐已经嫁给了纳真额驸,又怎么能再嫁人?」她间接的否定,也等于说明了自己的处境。

  「妳这是什么意思?」他的神色忽然凝重起来,拒绝听懂她话里头挟带的弦外之音。

  「我……我答应代十四阿姐出嫁,于是皇阿玛把我许给了库尔亲王。」她淡淡解释。

  「妳居然答应这种事?!」他的表情平静得近乎冷漠,但是从胸腔发出的低沉共鸣却有一股显著的激动。

  受邀来到蒙古参加「那答目」大会却没料到会遇见「她」──第一次见到婳璃那年,她只有六岁。

  打从见面的第一眼起,黑塞斯就迷上了这个老爱女扮男装的「小阿哥」,而不是小不点前头那个如明珠宝玉一般光彩耀眼、人见人爱的十四格格。

  虽然婳璃的任性是出了名,同黑塞斯一直就明白,她真实的性子坦率得几近可爱,更难得的是她长在深宫却从不忸怩造作!

  虽然乍看下婳璃任性、叛逆,但真实的她却多情善感,甚至会为了一只小猫、小狗的死亡而哭泣、伤心数个月。

  阿璃矛盾、脆弱的个性跟十四格格的聪慧、伶俐有着天壤之别,从小婳璃就是十四格格身后的影子,这是宫里谁都知道的事。可黑塞斯心底清楚得很,这正是他迷恋上婳璃的地方──当年他迷上的是那个年仅六岁、明明脆弱得不堪一击,却又强扮坚强的小不点儿,一直到今天这份惦念依旧,却有更深刻的情感悄悄深埋他心中……当年他自愿来到西北大营从军,就是为了挣得彪炳的战功,再求皇上将朝思暮想的十六格格许给自己,可是如今看来,他所有的盘算此时此刻全都化成了一场空「我──」婳璃想解释,却发现自己竟然无话可说,只能别开了脸,心虚得不敢直视黑塞斯向来炯黑、咄咄逼人的深邃眼眸。

  黑塞斯的表情变得严肃,重逢竟然是在如此难堪的情境下──他的胸口隐隐做痛,更多的是心寒。

  「怎么?黑塞斯,你不去骑马、射箭,躲在这儿做什么?」库尔的声音从大帐后头传过来。

  看到婳璃也在现场,他挑了挑眉,眸光显得玩味。

  库尔突然出现让婳璃有些窘迫。「你们、你们有话说,我下去找咏春──」

  「不必了,我还有事恕不久留,」黑塞斯的目光始终停留在婳璃身上,根本不看库尔。「我还会再来看妳。」他对着婳璃说,话锋却直指库尔,梩头有明显的挑衅意味。

  婳璃呆呆看着黑塞斯离开的背影,直到库尔的声音唤醒她。

  「原来你们是──旧情人?」他调侃地道。

  「什么……」婳璃回过神望住他诡谲的神情,一时间不明白他的意思。

  「不明白?那我就干脆说的更白一点儿──一会儿在营火会上我会跟族人介绍妳的身分,往后妳仍然有妳的地位,最好记着别失了分寸。」他冷淡地提醒她。

  婳璃终于弄懂他的意思。「你误会了,我跟黑塞斯只不过是儿时的相识,我们之间──」

  「不必跟我解释,」他剔亮的星目掠过一抹诡谲的闇影,顿了顿,才接着往下说:「我没误会什么、更没什么好误会的。我无意干涉妳,就像妳也明说了不干涉我一样,只是妳必须明白毕竟我的身分特殊,在蒙古,我的妻子贞洁与否对我而言可是很重要的事!」

  「我知道,」婳璃认真地点点头。「我很清楚的,我同黑塞斯之间真的没有什么||」

  「别对我解释。」打断她的话,他接下道:「我不在乎那个,只要在外人面前作戏就成了。」他漫不在乎地道,忽然倾身压向她小小的身体「不过我倒很疑惑,妳又何必──解释的这么认真?」他问,略薄的唇抿成一弯邪气的弧线。

  她冰凉的脸蛋忽然火热起来,两眼怔怔地瞪着他瞧……他壮硕的身体笼成一片阴影密密地裹缚住她,忽然让她意识到自己的软弱……「我……我只是不希望你误会。」奇怪的感觉压得婳璃喘不过气来。她怔怔地瞪着他迫近的脸,感觉心跳快得简直要死掉……「误会?」他问,玩味的眸光盯住她潮红的脸蛋。「误会什么?」

  她屏住呼吸接下说:「我不希望你误会,毕竟、毕竟我是你的……妻子。」她的声音越来越小,简直就是心虚的。

  「妻子?」他敛下眼嗤笑,眸中瞬间掠过一抹阴性的诡光。「妳可知道,这两个字代表了什么含意?」

  「嗯,」婳璃点点头,她是那么认真的。「我明白自己的身分,上回你提醒过的,我没忘。」

  他掀了掀眉毛,似笑非笑。「我提醒过妳?这么说来妳很清楚自个儿的「义务」

  了?」

  她张大眼睛呆呆望着他,不明白他话里的「义务」指的是什么。

  「妳额娘让妳冒充十四格格的时候,没对妳说清楚妳该尽的「义务」和「责任」

  吗?」

  她傻了眼,过半晌才想起什么似地倒抽一口气、羞红了脸,然后急急忙忙地垂下头去!

  她虽然不谙人事,可也不傻,何况额娘确实同她说过新婚夜夫妻间该做的「事儿」,她并非当真一无所知。

  见到她生涩、别扭的反应,他大笑。「妳还真可爱!」

  听到他的评语,婳璃的心头彷佛被根针扎了一下,虽然不痛却有一股说不出的酸闷──「我回宫里找咏春了……」胡乱找个借口,她转身就走。

  「如果是我的妻子,妳当真以为什么事都没有、什么义务也不必尽?」说话的同时,他忽然伸出手抓住婳璃的手腕。

  从来没被男人碰触过的身体,突然之间有了这么实实在在、几乎是震撼的接触几乎是反射性地,她反手想扯回自己的手臂,同他却抓牢了她不放、甚至捏痛了她。

  「怎么了?」他嘶哑她笑出声,俊俏的男性脸孔透出一丝揶揄味,邪气地道:「不习惯?还是故作矜持?」

  望进他似笑非笑的幽漆眸底,她迷惑于他语气中若有似无的恶劣成分……「黑塞斯没这么待过妳?」他挑起眉,一字一句地拖的又慢又清晰。

  婳璃拧起眉心,脸儿惨白中逼出一抹不白然的腥红。「你说什么……」

  她又热、又冷的脸蛋终于逼出了一片红潮,他手上的温度提醒两人肌肤相触的事实,同他话里头的含义却教她心颤。

  「别想否认,任谁都能从黑塞斯盯着妳瞧的模样,看出他喜欢妳。」他道,口

  气轻柔的让人觉得危险。

  「你别胡说──」

  「胡说?」他嗤笑,把她扯得更近──「看起来妳不是很明白,妳的美貌能挑起男人的欲念。」

  他喷在她脸上的气息,让她敏感的肌肤察觉到危险,她的脸蛋几乎要着火了!

  「你别瞎说了,我同黑塞斯从小就认识了,才不是你说的那样!」她辩解。

  虽然他的话像是在夸奖自己,可因为他所用的言词、以及这几乎身贴着身的窘迫都让婳璃觉得呼吸困难。

  「从小就认识?这么说他从小就觊觎妳、偷偷爱恋着妳了?」他邪气地、肆无忌惮地揶揄她。

  婳璃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他竟然说出这种话。「你疯了……」

  「温室里的花朵,」盯着她惊恐的大眼睛,他笑得放恣。「看来妳大概真是个格格,只不过不是我要的那个!」

  他的话提醒了婳璃,她纤细的身子瑟缩了一下,原本泛红的脸蛋儿忽然没了血色……「那晚我早已经同你坦白过了,我确实不是十四阿姐。」她垂下小脸,低声轻挑起眉,他像是想起什么似地突然问:「对了,我倒忘了问,既然妳不是十四格格,那么──妳到底是谁?」

  望着他,婳璃实在无法坦白,只能别开了眼道出自己的身分。「我……我叫婳璃,是大清爱新觉罗皇十六格格。」垂着眼轻轻说明白了。

  虽然早已经坦白过的,可她心中仍然留有先前撒谎时的心虚。

  「排行十六,是那个传闻中喜欢扮成男人的十六格格?」他平静无波的声调里挟着一丝淡淡的调侃意味。

  传闻并非仅是传闻,她确实常穿著男人服色、在宫里四下乱晃,因此她无法否定他的疑问,只能沉默地垂着头。

  「果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