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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作品:单程爱情|作者:笑傲网络|分类:精品小说|更新:2025-05-20 13:08:59|下载:单程爱情TXT下载
  偶而,漆天南会比我更早回去,他喜欢一个人坐在书房飘窗的窗台上,很没有形象地坐在那里,一手是烟,一手是啤酒,脚边是一只装了水的纸杯,纸杯里是烟灰,我买了烟灰缸他也不用。

  “别管我,我喜欢这样——”,他总是对我这么说。他说他在这个城市里孤独地生活了六年,一只烟一杯酒和一个随时可以丢弃的纸杯,这三样东西是那段孤独岁月里永远不曾离开过他的东西。我说你不是有很多女人吗?他轻轻摇头,最后说女人还不如一只狗来得可靠。

  这个时候的漆天南是灰色的,抑郁的,忧伤的,我从他身上闻到的烟味和酒味,都是颓废的。有一次我回去的时候已经很晚了,他也那样一个人坐在窗台上,我走了过去,慢慢地靠近他,一只手轻轻放在他的胸口上。我知道,那个地方,一定有一个巨大的洞,无论他多么努力,都没有办法把那个洞修补完整。

  我也没有办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被那个洞一点一点地吞噬。

  有一天夜里,我被一种奇怪的声音惊醒。是漆天南的声音,他表情痛苦,眉头紧蹙,嘴里发出一种如同困兽般的声音,最后我听见他用一种近乎呜咽的声音在哀求:别走,不要走。

  我伸出手拍了拍他,他随即便醒了过来,神色恍惚地看了看我,转头又沉入了梦乡。

  九月底的时候,从我少女时期便一直忠贞不渝地每月跟我约会一次的大姨妈没有来。

  十五天之后,当我对大姨妈的盼望心情从希望走到绝望之后,我去了医院,做完相应的检验之后,医生在病历本上写着大大的两个字:早孕。

  回去的路上,我坐在公交车里,看起窗外的风景,心乱如麻。一边是欢欣喜悦,一边又是忐忑犹豫。和于钦在一起的时候,曾经有一段时间我格外地盼望自己怀孕,我格外地期望扮演母亲的角色。那个时候我曾经发过誓,一定要在二十五岁之前当上妈妈。

  离我二十五岁的生日只有不到十天的时间了,如果可以,我多希望肚子里面那个小小的胚芽就是我的生日愿望。

  可是,这个愿望不是我一个人能够实现的。

  离生日还有三天的时候,我心里的焦虑以及期待积累到了无法复加的地步。可漆天南那段时间特别的忙,他的公司刚签了一笔大合同,作为首席设计师他要提供大量的设计方案来满足客户的需要。那段时间,从幼儿园下班之后,我做得最多的一件事就是等待。

  我在等待漆天南回来和我一起吃晚饭。

  等待是一件煎熬的事情,如果被等待的对象正好是漆天南这样的男人的话则会更加的煎熬,因为有些时候你最后等到的不过是一个电话,他在电话那头对你说:对不起,我过不来了,你自己吃吧!

  我自己怎么吃?我哪里有胃口一个人吃?!

  我不确定他是不是知道我的生日,如果他足够仔细或者对我足够上心的话,这并不是一个难以查寻的秘密。可那段日子,我实在是没有信心他会有那样的仔细或者上心。

  十月十七日的时候,我已经有整整一个星期没有见到他了,每天的联系也不过是个电话或者短信。从知道怀孕以来,每一天对我来说都是煎熬,而我快被那种煎熬压得喘不过气来了。

  傍晚的时候,我给他发了短信:今天我二十五岁生日,你过来吗?

  九点钟的时候,我终于听到敲门的声音。

  我打开门,心里又是激动又是慌张。漆天南站在门口,一只手里捧着巨大的鲜花,一只手里拎着蛋糕,似乎瘦了一些,眼睛里全是血丝,我有些心疼,踮起脚跟亲了他一口。

  “宝贝儿,对不起,我不知道今天是你生日,你该早点告诉我的!”,他用歉疚的语气对我说。

  我摇头说不用说对不起。

  他伸出大手揉了揉我的头发,咧着笑起来,“我饿了,咱们现在就吹蜡烛许许愿切蛋糕!”

  我用力地点头。

  我把鲜花插好,使出全身的力气闻那花香,丝丝沁入心脾。

  他已经把蜡烛插好了,插了十二支蜡烛,还有一支半截的。

  “一支代表两岁,乖孩子,你都二十五岁了!”,他冲我乐。

  蜡烛点好的时候,他把灯关上,在烛光里为我唱生日歌。

  真他妈的幸福,我在烛光里笑得像一朵花。

  最后我们一起把蜡烛吹灭,“许愿吧,宝贝儿!”,他大声地说。

  我双手合什,虔诚地闭眼,嘴里念念有词。

  没有人听得懂我在说什么,除了我自己。

  “漆天南,让我们一起给肚子里的孩子做爸爸妈妈!”,我反复地在心里说这几句话。

  他被我的样子逗笑,凑近我问道:“你想要什么生日礼物?明天我补给你!”

  我看着他的眼,心下有莫名的感动与激动,我说了:“我想要一个孩子,我们自己的孩子!”

  他愣了一下,身体僵在那里,过了一会儿,抬手“啪”地一声打开了餐厅的灯。

  “哦不,除了这个!”,说这几个字的时候,他连看都没看我一眼。

  我站在那里,怔怔地看着他。忽然就想起了那个童话故事,那个卖火柴的小女孩,她点燃了手上所有的火柴,得到的不过是活在人间的最后一瞬,在那里,她看到了美味的食物爱她的奶奶,在那里,她得到了最想要的东西。

  可惜也只得一瞬。

  我大概也是如此,蛋糕上面的蜡烛已然熄灭,它被点燃的时间不过持续了三四分钟的功夫。蜡烛被吹灭的时候,我原本触手可及的幸福也随着那烟雾消失。

  “你怎么啦,宝贝?”漆天南问我。

  我眨巴了一下眼睛,对他笑笑,揉了揉眼睛,说:“这蜡烛也有烟……”。

  “当然,什么东西燃烧都会产生烟雾,笨小孩!”他说。

  不,你错了,漆天南,谁说什么东西燃烧都会产生烟雾?!

  至少,我的心不会,它被痛苦烧成了碎渣也没有散出一丝烟雾。

  “好了,别傻了,快切蛋糕,我都饿坏了!”,他催促我。

  我把蛋糕切好,他大概真是饿了,吃得狼吞虎咽。

  我却没有胃口,心不在焉地舔了几口便放下了。

  “今天晚上我不回去了,对了,后天我要出差去y城,有个客户在那边……”,吃完蛋糕他对我说,然后便去卫生间洗澡。

  我胡乱地点头,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拼命地换频道。

  哪个频道的节目都不适合我当时的心情。

  等我也洗漱干净之后,漆天南把我抱起来,一只手从睡衣的下摆探了进去,他一边叫我宝贝儿一边开始吻我。

  我很顺从地配合他。

  □的时候,我把一只手伸进嘴里,坚硬的牙齿残酷而绝望地印在它上面。

  只有这样,我才不会哭泣。

  我的孩子,我对不起你。

  黎明的时候,漆天南便起床了。

  “昨晚的活儿没赶完,今天得早点儿去,下午还得出差!”,他一边穿衣服一边对我解释。

  我点点头,问:“你出差要去多久?”

  “不知道,怎么也得小半个月吧,看客户的要求,宝贝儿,干脆这个周末你也去那里,我可以抽时间去接你!”他提议。

  我摇摇头,“不,这个周末我得回一趟家,我妈催我好几次了!”

  他没有再坚持,最后狠狠地在我额头上印了一个吻便离开了。

  第二天,我向园长请假,独自去了医院。

  二oo六年的十月十八日,在我二十五岁的第二天,一个名叫许小舞的坏女人,杀死了一个生命。

  漆天南从y城回来的时候,一进房间便一把抱起我,转了好几个圈,俯首用额头抵着我的头,很亲昵地对我说:“想死我了!”

  我在眩晕中闭上眼睛,心里想,那个孩子,是不是也和我面前的男人一样长了一双忧郁的眼睛,是不是也有修长的手指微蹙的眉?

  然后他把我放下来,仔细地打量我的脸,有些不满意地说:“好象瘦了一点,脸色也不太好,是不是太想我了?”说这话的时候,他已经解开了我的裤子。

  这个男人远比我自己了解我的身体,没花多久时间,一种异样的感觉便从身体最深的地方席卷而来,我呻吟着把手放进嘴里,牙齿用力地咬下去。他把我手从嘴里取出来,换上自己的手,喘息着对我说:“别,别咬自己,小舞,你咬我吧!“

  我真的咬了,那么用力,口腔里很快便有了腥甜的味道,他在我身上低吼了一声,近乎颠狂地律动。

  终于,一切都过去了。他捂着自己的手,对我说:“小舞,你真暴力!”

  我不说话,缩在他怀里,听他的喘息,像一首歌,强劲而凄厉。

  他依然很忙,画不完的图做不完的设计。

  我越来越不喜欢外出活动,除了幼儿园的工作,整天我都呆在那套偌大的房子里。

  漆天南帮我买了笔记本,在里面装了qq,并帮我申请了一个qq号码。

  “想我的时候,就q我!”他对我说。

  我不想q你,我要你陪着我,我在心里说。

  qq的最后四位数是1017,漆天南说这个数字让他永远不会忘记我的生日,他说从今往后的每一年,只要条件允许,他都会陪我过生日。

  我很少去登录qq,不明白为什么我们只能通过这个莫名其妙的玩意儿来联络对方。我只想坐在他身边,靠在他怀里,看他做事,听他说话。

  我的身体变得有些虚弱,天气稍微变化,我便会感冒,最严重的一次,我连续咳了差不多一个月,漆天南不得不亲手把我押到医院去打点滴。

  医院的门诊大厅里,到处都是人,病人,或者病人的家属。我的手背上插着针,苦着脸坐在那里,漆天南在我身边他一只手搂着我的肩,一只手在电脑上动作着,有时还不得不用头和肩膀夹着手机说话。

  那样的时光,其实不算多,我继续打了七天的针,他只陪了我两次。

  短短的两个小时,我靠着他,细细地品味着难得的幸福时光。

  那段时间,漆天南不再回他的住处,几乎天天都在我那里。

  有一天夜里,他接到一个奇怪的电话。

  之所以说奇怪,是他在接到电话之后长久地保持沉默,最后从床上起来,走进了对面的房间里。那个电话说了很长的时间,等他重新回到床上的时候,我听到对面的楼房传来熟悉的婴儿哭声。

  我很害怕听到婴儿的哭声,即使睡得再熟也会被那种声音吵醒。

  那一天是十一月二十三日,一个看起来平淡无奇的日子,二十八日那天一大早,漆天南就告诉我他要出差。我说行,早去早回。四天之后,他回来了,一脸的憔悴,脸上有奇怪的表情,好象被人刚刚捅过一刀似的。

  春节回家

  年关将近,我妈终于舍得给我打电话了。

  “小舞,今年春节你回来和我一起过!”,从她改嫁之后第一次用这么理直气壮的口气跟我说话。

  我支支吾吾地应着,却死活不肯说出具体启程的日子。

  最后我妈怒了,给了一个死日期,撂下一句话:“到时候我让君卓去接你,你回也得回,不回也得回!”

  放下电话我就愣了,老实说,我有许多年没有见识我妈的死皮赖脸了。

  那种感觉,我居然觉得有些亲切,妈的!

  我跟漆天南说我要回家过春节,他很支持我,并说他自己也要回家一趟。

  我有些失望,但这失望只能放在心里。我不能指望一个不愿意当父亲的男人跟我回家见我妈,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

  离除夕还有一个星期的时候,赵君卓来接我了。我发现这孩子现在越发地沉默是金了,除了必要的对话,他一路上都没跟我说几句话,我敢打赌,如果地球上所有司机都像赵君卓这么专心致志地开车的话,这个世界一定不会有车祸。

  随后我便想起了漆天南,他开车永远都是悠闲自得的,不是在抽烟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