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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风把她的泪吹干了,可新的泪又凝结在两颊,还顺着面颊朝下滴落到了领口。寒风簌簌作响,吹在身上更觉得刺骨,她需要有人来救,需要有人把她搂抱起来,需要有人给她温暖,可是对她这一切遭遇最该负责的那个王子却居然不在!

  “伊兹密我恨你!我恨你!恨透你了!我想你死!我想你现在就死!……”非理性的哭声在森林里摇荡,鸟儿们纷纷被惊走了。那两只野兽开始用身体撞击起树干来,凯罗尔大吃一惊,连忙抱紧了树干,要是被撞下去她肯定死定了!现在,她最最最渴望的就是——希望黑暗中能闪起火光,无论谁都好,只要能来救她就行了!

  仿佛上天真的听到了她的祈祷,树林中有了朦胧火影,自远而来,那火把成一长列,自营地的方向而来,有刀剑的反光,凯罗尔顾不得想来者是谁了,大声喊:“是我!我在这里!”

  那两只野兽很不爽地起身闪开了,凯罗尔隐约看出来象是两只小狮子。大约只有一人来高,也并不很长,如果是在现代动物园里看见肯定很可爱,但这会她只谢天谢地它们溜了。那队人马很快就到了树下,为首者一头银发松松撇在肩上,双目璀璨如星,灵巧的手中提着一柄长剑,仰起头来看她。

  这已经看过多次的情景突如其来地让凯罗尔感到一丝温暖。那人唇边含着笑。“你怎么就跑不远呢,凯罗尔?”她还记得从前也是在黎巴嫩山里遇险,这人散乱着长发赤着脚气急败坏地赶来救她,那时候他孤身一人,对撼狼群却毫无惧怕,直奔她而来,杀了好些只狼后,大队人马才赶来。那个时候这个人是多美啊!为什么那时她竟然没有发觉呢?那双眼睛纯净得象天使的双瞳,明净而纯然地盛着找到了她的喜悦,他一手拄着剑,半跪着垂头看她,那长如丝亮如银的头发飘然落在她面上,那一刻天地里只有他的喜悦存在。而现在……

  现实淋了她一头冷水。那人淡淡的环视一圈,瞧着那被撕裂的马匹说:“看来你在树上过得很不错呢。刚才我好象隔着老远就听见有人诅咒我死!”凯罗尔大吃一惊,连她也羞愧起来。“王子,我刚才是说气话,没想诅咒你!”她急忙分辨。“哦?连骂人的气话都有力气说,看来你是用不着我了,就在树上呆下去吧!”火把金红色的光照着他的眼,那茶色眼睛调侃似地一动,唇角似笑非笑,凯罗尔忽地觉得有些心虚,那王子大声说:“我们走吧!”

  凯罗尔忙喊:“别走!”她真是虚软了,爬得又太高,想挪动脚爬下去都做不到。王子笑吟吟朝上望了一眼,竟真的要往后撤,凯罗尔哗地一下又哭起来了,大声说:“我不是有心咒你的,真的不是呀!”后面有人比凯罗尔还急呢,连声说:“王子,您救救尼罗河女儿吧,她肯定是无心的……”

  伊兹密不用想也知道是路卡这热心过头的小笨蛋在为她求情,本不打算带他来,可路卡坚持要跟着,伊兹密知他素来敬重尼罗河女儿,倒也不好拂他的意,此时忍不住一笑。这小傻瓜被女人摆了那么多道,还这样帮她?转身说:“好吧,看在路卡求情的份上,我就帮帮你好了!”凯罗尔一喜,伊兹密却说:“不过,尼罗河女儿,你听好了,你必须答应我三件事,要是你有一样做不到,我就把你丢在这里,任野兽吃了你!”凯罗尔一阵委屈,可还是只能哗哗流着眼泪听。

  伊兹密说:“一,你不准再逃跑。二,你好好养胎跟我回哈图沙。三,”伊兹密瞥了一眼路卡,“不准再惹是生非。要是你违背任何一条,我都会把你丢在森林里喂野兽!”凯罗尔哭了一会,经不起王子催逼:“你答应不答应?再不说我就走了。”终于还是说了:“我答应,我都答应,你别丢下我!”

  伊兹密仰头一笑,张开手:“你爬下来吧,万一踩不住,我会接住你。”事情还真给他说中了,凯罗尔往下试探着爬了几步就成了软脚虾,一脚踩空,在她的尖叫声中,王子准确无误地接住了她。凯罗尔动也不动,等发觉没有掉在地上,而是掉在王子怀抱中时,脸不为人知地红了一下,朝他的胸膛靠了过去。伊兹密一愣,想着要不要把她扔下去,可看看她的肚子,还是把她搂紧了。凯罗尔闭上眼睛,慢慢地放松身体,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享受这个王子的怀抱。

  路卡在旁边打着火把,愣愣地瞧着两人,心里有种堪称为酸涩的东西悄然蔓延,但王子却忽然转头来瞪着他:“路卡,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替我照路?”路卡精神一振,忙应了声好,立刻打着火把迎了上去。

  第 64 章

  修莉亚气恨恨地试图挣脱绑在身上的绳索,自从王子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也袭击了她的队伍一次,让她身边只剩下小猫三两只地逃出来后,她就一直寻思着报复,这次敢大胆偷袭,无非发觉王子带走了主力,凯西将军的人手并不多,而且留在营地中的亚马逊女俘还有好几名,若能利用上,足够打赫梯人一个措手不及了。至于救凯罗尔么,那是任务的额外效果,能把她捞到手,就能给那位狂爱尼罗河女儿的王子以心理上的致命打击。

  一开始计划进行得很顺利,眼看即将成功之际,王子却忽然回来了,而且还是鬼子进村般悄悄的干活,忽然出现在即将逃出营地的修莉亚面前。修莉亚功败垂成不说,派去接应凯罗尔的人也被狮子吓跑了,不但没能把凯罗尔接走,反倒让她看见了凯罗尔被王子抱回来的模样。

  “呸!”她骂了一句。“我救下来的就是这么个差劲的女人!下贱!”一看到凯罗尔眉梢眼角都是春色地靠在王子怀中她就想吐。自从上次被赫梯王的人抓住拷打了好几个月后,她对所有赫梯人都充满仇恨。

  凯罗尔脸色一红,总算醒起自己是在王子怀中,稍微动了下身子想拉开距离。伊兹密听到了咒骂,却只扫了修莉亚一眼,径直朝前走去,并没停留。旁边的赫梯士兵看见她挣扎,立即过来按倒她,又把绳索紧了一遍。修莉亚恨恨大骂:“伊兹密,你这只赫梯狗!总有一天,我会杀了你,杀了你的父亲,把你们的血肉生吞活剥,把你们的骨头丢给野狗和兀鹰啃食,让你的母亲沦为奴隶……”

  路卡气得把匕首从腰上一抽就想冲过去,其他侍从也都大怒,修莉亚背后那士兵直接给了她一巴掌,打得她脸上都是血丝。伊兹密却忽然住了脚,转过头来。修莉亚正骂得适意,见他转头,愈发扬声痛骂,伊兹密瞧着全身血迹尘土鬈发凌乱再没有了铜盔护头的她,只冷冷一笑,点了点旁边同样被按着跪在地上的她的亲信,冰冷地说:“割了她舌头。”

  士兵得了令,立即把修莉亚身边那女子提了起来,就要掰开她的嘴,修莉亚顾不得脸上的痛,大惊叫道:“是我骂的,为什么割她舌头?”伊兹密淡淡说:“你还有用,我不想动你,但你骂一次,我就割你的部下一根舌头。”修莉亚气急败坏大骂:“混蛋伊兹密,我要你死!”这时那个被抓起来的亚马逊女俘虏吓得身子一软,死死咬住牙齿不敢张嘴。拉伊丝同样在被俘虏的人中,急忙提醒:“公主,忍一忍吧,求您忍一忍!”

  那被抓起的女俘拼命挣扎,任士兵如何掰她的嘴也不肯张开。她力气也甚大,士兵一时奈何不得。那士兵听了亚马逊公主的咒骂本就火大,索性不再角力,直接要拿剑撬,拉伊丝失声叫道:“公主!”修莉亚瞪她一眼,又瞪伊兹密一眼,看看那呜咽着疯狂摇头躲避的亲信,只得恨声说:“伊兹密,你赢了,我不再骂你好了吧?”

  伊兹密冷冷地又扫她一眼,这才朝那士兵说:“住手。”那女俘被丢回地上,得了大赦,顿时身体一软瘫倒在地。修莉亚只觉这王子的眼神充满了冰冷的怒火,无形中连她都有些胆寒起来,想再骂却是没了胆量,心想听说他做事果决,要真是说到做到那可糟糕。王子抱着凯罗尔悠悠说:“修莉亚公主,你最好记清楚点,现在不是在你的亚马逊城,而是在我的国家,你是我的阶下囚,不是什么公主。你要是再骂我,我就割你部下的舌头,你要是再反抗,我就割你部下的手脚。你想要她们安全,最好收敛一点。否则,”他淡淡地说,“我会比我父亲更残酷。”

  他头也不回踏进帐篷,还没放下凯罗尔呢,哈扎斯就小小声在他耳边问:“王子,您想什么时候把她们发配去军营?”伊兹密一愣,等回过味来,不由得把唇角微微一挑,朝着哈扎斯微微一笑:“想不到你居然好这一口?”哈扎斯老脸一红,连忙就要澄清,王子把凯罗尔放到床上,嘻笑着说:“我还以为这世上没多少人会对少了一个乳 房的女人感兴趣呢!”哈扎斯搓搓手,有些难为情地说:“我……我没那意思,还请殿下您示下。”凯罗尔大概听明白了什么意思,忙拉着王子衣袖说:“你不能把她们送去军营,不可以!”

  伊兹密却看也不看她,立起身来,脸色一正,平静地说:“哈扎斯,这事你就不要想了。她们是战士,不是□,对战士有战士的方法。让她们做军妓么,这种事吓吓她们还可以,我不想真的使用。”他顿了下,想了想,“等到了哈图沙,把她们全发配去采石场做奴隶好了,我看她们力气比普通男人还大,干体力活正好。”凯罗尔还想再求,王子已吩咐说:“叫军医过来给她检查,看胎儿有没有什么事。”转头对路卡一笑:“刚才气着了吧?为那种人生气,没必要。”烛光下,他雪白的牙齿一晃,笑得比天上的新月还要美妙。

  那晚王子仍是回去自己的帐篷,凯罗尔看着他离开。嘴唇动了动,却没有说话。

  王子掀帘而出,步伐轻快得很,仿佛踏在软绵绵的云团里,几乎要飞起来。

  一种欲念包裹着他全身,深沉而又欢喜,轻快得象要沸腾,此生此世从未如此心潮荡漾、澎湃汹涌。短短的路,却总觉太长。月光象泉水一样在脚下流,伊兹密低低地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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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伸开手,半是陶醉半是欢喜的朝月光伸去,仿佛想一把抓住月光到手心里。要是能带一缕月光到那人身边就好了,伊兹密想。可是,这样孩子气的、不知为什么的举动却叫他更秘密地开心起来。

  蜜蜂向花蜜飞去,春天向群山飞去,大约就是这样的急切。可到了帐篷边,伊兹密却是微一踌躇,竟觉得脸上象喝了太多的酒似的有些发烫,忽然觉得很不好意思看见那人似的,这段日子来的相思倒象是自己做得太多的梦。

  士兵看王子呆呆地在月光下发笑,也不觉忍了笑,恭敬地掀开帘子,伊兹密这才清醒过来,晃晃头,大步走进去。

  一边走,所有的欢喜都涌到眼睛里了,等看到那人有些发窘、害羞的、欢喜着的眼时,伊兹密才确定这人真是回到自己身边了。

  “路卡!”

  路卡本能地想跪下来,那双驯顺的、闪着光的眼睛穿过了空间,一直照到伊兹密心上,伊兹密觉得全身都流过了一阵甜美的爱抚。

  他什么也不说,只是把路卡一把抱起,欢笑着搂在怀中,两张笑脸相互映照,他眼角弯着的波纹传到了他的眉上,他眼里映着的光波则闪到了他眼里。

  路卡被悬空着放到榻上,俯视他的王子温柔地、痴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