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妃的尼罗河女儿,因此,他不想让这一对再增加任何来自王家或者民间的风险。
他们在消魂的极乐中穿过每一座山林,每一个城镇,穿过赫梯与巴比伦的交界,穿过早起时远村的鸡啼,穿过绿荫和山间湖泊,伊兹密不去想什么时候能走到,他知道,那位亲爱的表哥不等到他不会死心,而尼罗河女儿么,在他的记忆里渐渐退潮,她那黄金色的长发越来越象日落后的余炎,再引不起多少热情。
这个时代还没有蜜月旅行的说法,但两人初尝情致,都有无限的探索热望,太阳从山的一边下到另一边,沙漏从这一边流到那一边,但两人的热情却越来越延长,越来越精妙,越来越高涨,伊兹密常常想,路卡为什么不是女孩子呢,若是,他就能把他正大光明册为王妃了,不至于还得推个档箭牌出去。可是,如果路卡不是男孩子,又如何能为他出生入死经历百险,让他发现路卡的好、路卡那比忠诚更让人喜爱的甜美?伊兹密郁闷地盯了盯地平线,决定日后无论如何也要解决路卡的身份问题,他不要路卡做他的娈童,他要路卡有朝一日堂堂正正成为他的爱侣。
第 44 章
如果伊兹密此刻就能看到乌拉鲁多山上那位空有王子头衔却实际上被放逐了十一年的表哥吉坦达修的所谓城堡,他立刻就能理解这对母子为什么如此痛恨他了。
凯罗尔正对着的地方是一个青石为柱的回廊,修得颇为粗糙,只用石头简单打磨过再堆成,而脚下垫底处则是踩平的泥土,从回廊中间隐约可以望到中庭和花园,那些花草布置得也相当简陋,装饰更不入贵为埃及王妃的凯罗尔的法眼。厨房烧菜的烟雾一阵阵朝这边熏过来,让凯罗尔眼里都是被熏出来的泪,尤其是这里大概搞不到多少好香料,那做出的肉类腥味熏得人想呕吐,凯罗尔每次瞧到那廊下一排快腐烂的风干鹌鹑和野鸡就没有了胃口。
她所住的监狱墙壁全是熏出来的油烟,一摸上去都是腻的,满手揩不尽的脏,而外面的青石墙壁和柱廊也被熏得油腻腻的,而离此不远的所谓王家大厅,凯罗尔在进来的第一天也见过了,那窗帘不过是一张染了色的牡羊皮,王座也只在边角薄薄包了层金。这些年里没有来自赫梯的财政支持、又失去了丈夫的寡妇乌莉亚要维持这个局面确实不容易,尤其是还顶着赫梯的通缉压力,必须藏身于天高国王远的异国他乡,这对母子心里积累了十一年的滔滔怨恨都从这不毛之地的荒凉与丑陋反映出来了。任何人看过了赫梯都城哈图沙那宝石照耀的夜晚,再对比这荒凉世界的粗衣陋食,都会对这个彻底衰落了的所谓王家感到厌弃吧。想想那大厅里垂落的帷幕上灰褐色的污迹,再看看连条象样道路都没有的原始密林,难怪乌莉亚念念不忘要夺取赫梯王座,而吉坦达修拖着刚痊愈的病体、天天起来砍树狂练武力的动力也就可想而知了。
虽然连个象样的女人都找不到,但吉坦达修还是瞧不上人称天下无双的尼罗河女儿,嫌她:一,身高,用他的话说,就是只母斑鸠都比她长得高。让好不容易摆脱了在王子那里的震惊状态的凯罗尔好不沮丧。二、平胸,用他的话说,“我家小表妹米达文七岁的时候胸都比你大。”啊,凯罗尔又被打击了一次。三,腿短。用他的话说是个人都比她腿长。最最可气的是,他居然说她的容貌连他那个“女人似的表弟”还不如。他比谁都可以,偏偏拿伊兹密来比凯罗尔,真能把凯罗尔气到发晕。“伊兹密是个男人,是个男人,是个男人!”她很想冲他吼,可是却没有胆量。
这段日子里,凯罗尔受的虐待有:一,饥饿。闻着那些腥味浓重的饭菜,想到那些半腐烂状态用手指一戳就能掉下一块肉来的野鸡,凯罗尔华丽地呕吐了好多次,把自己饿得跟个鬼似的雪白苍白冰凉寒瘦。二,肮脏。监狱里的马桶永远不能及时清理,狱室里莫说能沐浴了,连个梳子镜子都找不到。凯罗尔拖长了声音叫守卫;守卫吼着说:“干什么,你以为我们是伊兹密的部下,该奉承你呢?”凯罗尔这才知道她在赫梯人手上还算是医疗有保障,洗澡穿衣有专人侍候,生活有小灶,出门有马匹,拥有高社会福利的。三、寒冷。穿堂风从那回廊冲过来,一头扎进她的囚室,在这个高山之顶,风力之大可想而知,把凯罗尔冻得脸青面黑,但想要加衣服,她却只能收到守卫的白眼。
更过分的是,隔三岔五就会被吉坦达修拖出去当成练斧头的目标。凯罗尔被绑在一棵树上,然后他就横着一斧从她头上劈过去,刚好把树劈成上下两截,要么他就把她架在小树上,竖着从她头上劈下来,正好把树劈开两半,到她头发顶上恰恰停止。吓得凯罗尔小脸煞白双腿打战,而他那帮没心肝的属下在一边叫好。每次他挥动斧头的时候就会习惯性地大吼:“伊兹密!”凯罗尔虽然本能地想要呼叫“曼菲士”,但他那跟十门大炮同时拉响差不多的嗓门实在威力太大,她的心思总会跟着一溜,念起伊兹密来了。过后他又会得意洋洋地把斧头光滑的刃面在她头上拍拍,说:“等伊兹密来了,我就这样对付你!”
也就是说,等伊兹密来了,她要么被劈成两截要么被劈为两半,虽然凯罗尔很想澄清“我不是他的恋人啊”,但谁也不理睬她,都把她的话当了穿堂风。凯罗尔开始很不希望伊兹密来,后来却渐渐觉得,伊兹密来了也好,她就不用受折磨了,管她死还是不死,都不用被做成练斧头的人偶了。
她很想回忆曼菲士和埃及,但破碎的衣服和残留的乌莉亚的血却老是提醒她那个赫梯王子眼里的寒光和唇边的冷笑,还有他压上来时残酷到叫她无法呼叫和反抗的力道。她想忘记他,想想美好的事情,比如埃及蔚蓝得几乎透明的天空,比如曼菲士那粗暴中却藏着温柔的拥抱,可是,那些都仿佛是一万年前的事情了,她再也难以回忆起来,反倒是那个王子的冷酷,渐渐变成了另一种囚牢,让她不断在心里放映失去清白的那些日子里她所受的折磨。直到现在她还无法走出那段日子,而在这里所享受的糟糕待遇丝毫对恢复神智没有帮助。
凯罗尔觉得应该忘记,却无法停止回放那一幕一幕的记忆,那个王子有着惊人的力气和持久度,任意地把她翻来覆去地折腾,仿佛她不是个活人而是个玩具似的,她从未想过她能被摆成某些姿势,也没想过那种能把她内脏也搅碎的痛苦,那种苦仿佛一直刻在她骨头里似的,把她磨成了粉化成了烟,完全没有体恤的意思。直到现在她都蜷缩起来睡觉,梦中也想避开那个随时会出现的王子。她知道他恨她,恨她杀了米达文,可是她那会只要一见了他,全身就冻结了似的,辩白的话在下腭颤动,就是说不出来,被他的视线彻底冰封。有时候觉得,就那样死了也不错,死了,就不用被折磨不用害怕了。
可是现在,她不知道她是愿意他来还是不愿意。她的神经早就接近崩溃了,每天被拖出去磨一遍斧头更让她几乎疯掉,久了,她也开始念叨:“伊兹密……”却有点搞不清楚为什么要念叨他,有时候她会想起仿佛前生的现代社会,想起家里安稳却再也回不去的生活,偶尔还想起了一出叫《等待戈多》的戏,但她没有想起,她的生活早已变得象这部戏里的人一样荒谬。
当吉坦达修听说伊兹密正在悠闲地游山玩水而不急着往这里赶的时候,气得快爆开了,他大步冲进了狱室,抓着凯罗尔的头皮,大声吼:“他要是再不来,我就把你劈成碎片,煮成肉汤等他来喝!”凯罗尔头皮都要裂开了般地痛,却又怕这壮汉的野蛮,惊叫一声,挣扎着说:“我怎么知道他什么时候来?”吉坦达修眼里凶焰四迸,大手几乎捏断她骨头,以能震破鼓膜的声音在她耳边吼:“那他再不来的话,我就砍你的手,他还不来的话,我就砍你的脚!”凯罗尔哭了,这一回真的哭了。吓哭了。现在她真心实意盼望赫梯王子来了。
“伊兹密你快来吧!” 吉坦达修在绕来绕去的野林子里大吼,“我要杀了你!还要当着你的面杀死你的女人!”而凯罗尔浑身颤抖地抱紧膝盖,也念叨了一句:“伊兹密你快来吧!……”城堡里所有人的心思一样,他们都在等待着结局,伊兹密来了,他们这十一年的潜伏就可以有个了结了!
伊兹密看了一眼那被油烟和山风熏得漆黑污浊的外墙,又看了一眼墙下堆积的垃圾,再看了一眼裹着兽皮的守卫,悄没声息地从林间退了出去,侍从们紧紧跟从着他。
待到了安全距离后,伊兹密才取下身上用来伪装的树叶,轻声说:“我们回去商议。”
(bsp;说实话,他还满好笑的,虽然想过吉坦达修肯定会很落魄,但落魄成这个样子也够寒碜了,想起十一年前那个总是神气活现地跑来砸碎他生日礼物的表哥,再对比这个山间小城堡,伊兹密觉得吉坦达修也太惨了点!
伊兹密心头轻轻说:“放心,吉坦达修,等你死了,我会给你一个合适你身份的葬礼!”恶趣味地扬了扬唇。这位表哥生前不能再享受到的东西,伊兹密就死后给他置办一套吧。“哈哈,哇哈哈,哇哈哈哈!”
不过,伊兹密立刻又想起另一回事来,他好不容易和凯罗尔在特洛伊举行了正式婚礼,又行使了丈夫的占有权,看这个鬼地方,估计象样的女人都没几个,要是吉坦达修想起来占有凯罗尔,那可糟糕!伊兹密从对她的迷恋中清醒以来,想起了不少她被别的男人抢来抢去的事情,他自认没有曼菲士那种无论她被多少男人抢去也能泰然接收的功力,他要的是清白的她,至少来说近段时间内没有被别的男人拥有过的她,这样她才能为赫梯王室生下正宗的后代。如果凯罗尔被吉坦达修玷污了,那伊兹密倒会头大了。
但伊兹密朝那城堡溜了一眼,想起了那位心计颇深半夜摸上他床想造成既成事实的格鲁吉亚公主,比起她来,凯罗尔好歹是伊兹密爱过的人,格调高多了。伊兹密便想:“大不了给她准备堕胎药。”他虽然恨凯罗尔,但想到如果她怀上如此猥琐的表哥的孩子,还是难以忍受。
他摇摇头,不再想下去,下了决心:“她被玷污也好,没被玷污也好,先救出来再说。”
转头吩咐:“虽然是个不起眼的乡下城堡,但地势确实险要,易守难攻,不过,我们偏偏要从他们以为上不去的地方上去。今天入夜后,所有人准备好攀登工具,分为两队,一队在城堡附近佯攻吸引堡内注意,另一队潜伏到悬崖那边悄悄爬上去。我亲自带队登崖,进入之后,先放一把火,以火光为应,里外同时冲杀,顺便搜索尼罗河女儿的下落,你们如果遇见我表哥,不要手下留情。”他唇边带着若有若无的寒冷。“这次一定要解决掉吉坦达修,不能放他活着出去。”
第 45 章
午夜过后,金铁与青铜交鸣,鲜血奔流得仿若怀孕流产的妇人,黑色的青铜门环后,一座座重门被开启,但倒下的是吉坦达修的士兵。
吉坦达修从床上起来,他感受着等待已久的兴奋:“噢噢噢,伊兹密,你终于来了!我要杀死你!”而身着甲胄的王子银发茶眸,长发与银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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