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言一语间,黎孟德沉默地思考着,紧蹙的眉头显示着他此刻的挣扎,片刻,他开口道:“怎么说,都还是不好吧,毕竟是师生。”
有人大笑:“这沈隽不是结婚了吗?咱们跟这瞎说什么呢!”
众人这才想起了似乎有传闻说沈隽已经结婚,但也仅认为是传言罢了,问题被提出来,纷纷询问沈隽是否确有其事。
从头到尾黎可就插了那么一句,沈隽一直淡笑着听各位说话,被点名回答问题时才动了动左手,有些腼腆地笑:“我的确结婚了。”
传言变为事实,都开口道贺,或追问沈隽妻子信息,沈隽也只是一句简单的“她不喜欢张扬”带过。
整个过程中,苏蕾始终保持着亲善的笑容,既不出声打扰,也不显露不耐,甚至在大家兴致昂扬地讨论沈隽妻子的时候,仍是一副温婉近人的模样。
装!
黎可心里只有这么一个字!
此刻她只想做一件事,拉着沈隽的手站到桌上,对着整个大厅的人宣布——黎可跟沈隽结婚了!
想归想,实际上黎可默默地解决了晚餐,再悄悄地一个人跑到了俄罗斯风情街去压马路。
与典雅风情的楼房建筑相比,她的心情差到了极点,根本无暇欣赏霓虹灯下的街景,小摊上琳琅满目的精美小饰物也不能将她的目光吸引过去。
她心里好酸,当苏蕾拉住沈隽,在他耳畔说个不停的时候她更是烦躁,只想冲过去抱住沈隽,再狠狠地印下一吻,宣告自己的主权。
她不想再这么隐瞒下去了,这样难过的只会是她。
他太耀眼了,觊觎他的人遍布校园。
明明他已经结婚了,为什么那些女人都还要前仆后继地追上来,她们就不知……廉耻吗?
她耷拉着脑袋,脚步拖沓着,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游荡。
眼角有些温热的湿意,她睁大了眼睛试图将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给逼回去,可那滴泪最终抵不过重力的吸引,坠落到了地面上,很快消失不见。
她用手背抹掉仍在外溢的泪水,却无济于事。
她的手背被咬出了很深的牙印,泪水也跟着哗哗地往下落,这样似乎能让她好受一些,可以自欺欺人哭泣是因为疼痛。
是手上的疼痛,不是心上的。
“沈隽你讨厌。”
她低声呢喃了这么一句,刚放下的手便落入了一个略微冰凉的手心里,她受惊地大叫出声。
“是我。”沈隽另一只手扣在她腰后,凑在她耳边说话。
她回过神来,紧紧地抱住他。
她刚才的举动招来了周围不少人疑惑的目光,见着他们二人亲密的举动,而她也抱住了他,便认为是小情侣间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善意地笑笑又各自将目光收回。
“怎么又哭了?爱哭鬼!”他额头抵着她的,用鼻尖去蹭她通红的小鼻子。
她肩膀因为哭泣而一抽一抽的,小声说:“我讨厌苏蕾。”
不出他预料。
他叹了口气,柔声哄她:“我知道,你要听我解释吗?”
她咬着唇,一双泪汪汪的大眼睛盯着他,眼底翻转过太多情绪,他只来得及抓住那一丝委屈。
“你不能骗我。”
“我怎么会骗你?”他把她拉到路边,“我跟苏蕾清清白白,什么都没有,就算她对我有什么幻想,也只可能是幻想。我已经有了你,就再不需要其他人。”
“那她还离你那么近。”
“我们是同事,无可避免要接触到的。”
她挣扎着甩开他的手:“文学院和医学院,有什么接触!”
他将她箍在怀中,两手反剪到身后,用脸颊蹭蹭她的:我的错,我的错。我以后尽量跟她少接触,好吗?”
“这种问题都还要问我!你还真是……”她破涕为笑,“爱情白痴。”
她终于笑了,他不禁长舒了口气,扬起唇轻笑:“不生气了?”
“不了不了,你答应以后不理苏蕾,我就不生气。她好讨厌,我讨厌她讨厌她,明明知道你结婚了还这样。”
“她也没怎么样,是你太敏感了吧。”
“你们男人不懂!八点档电视剧看少了吧?这样的女人心眼坏着呢,啧啧啧,那戏演得那么假,你们男人是真看不出来还是假看不出来?多少女主都是被你们男人给坑了的。”
他被她逗笑了,敢情现在的女孩子都在想这些?看来他们之间隔了不只两个代沟啊。
他就算没谈过恋爱,也知道现在要把话题转移开了,不然就怎么都无法理清了。
“你怎么那么爱哭。”
她的小嘴嘟着,眼睛转了一圈,眨了眨,道:“以前不爱哭的,都是你,老惹我哭。”
她……为了他哭。
一股暖流淌过他的心里,嘴角的笑容也跟着柔和了几分。
他背着光,晕黄的灯光撒在她仰起的面庞上。刚哭过的眸子里还带着几分水泽,睫毛上沾着点点泪滴,任谁看了都心生怜爱。
在人来人往的老街上,在昏黄的灯光照耀下,他们忘情地拥吻着,仿佛周身的人皆为透明,宛若不存在,整条街道上只有他们二人,仅此而已。
回到宾馆后,黎可无视掉跟她打招呼的苏蕾,随意地洗漱后就钻进了被窝里。
有了遮挡后,她脸上的表情终于出现了变化,虽然没出声,可那傻笑的面容是如何都掩饰不去的。
刚才沈隽……是给她表白了吗?
“我已经有了你,就再不需要其他人。”
没有“我爱你”那么直接,却比那不知道比那多了多少倍的浓情蜜意,暖暖的,甜甜的。像是一团棉花糖做了云,软软的,将她包围起来,好不惬意。
那句话给她带来的惊讶不小,以至于当他的唇贴过来的时候她忘了去拒绝,只想去迎合他,和他交缠在一起。想得到多一些,再多一些,更多,永远都不够,不知何为满足。
直到快门声响起,她才如大梦初醒般地将他推开,却又羞赧地埋首在他胸前,不敢抬头看他。
接下来的三天黎可的心情指数直线上升,几乎都要爆表了。
因为每晚睡前都会在宾馆后面的花架下和沈隽私会,哦,不,是约会!虽然时间不长,顶多也就半小时,聊得也是些无关痛痒的话,更多的时候都是沉默,听着耳畔的蝉鸣,背着他偷偷傻笑。
初恋……是这样的感觉吗?
算起来,沈隽是她正经的初恋,以前那些似是而非的崇拜跟羡慕算不得是感情,只是青少年时期一种正常的仰慕心理。
沈隽的初恋,又是谁呢?是那个让他一见倾心,再见钟情,念念不忘的小青梅吗?
小青梅……现在又在何方?
好吧,其实她更关心的是,她结婚了没,会不会来跟她抢沈隽。狗血源自于生活,再夸张也是可能存在的,不得不防。
她可以容忍沈隽喜欢过别人,也可以容忍……他不喜欢她,当然,这只能是暂时的。
但她不能忍受别人想着沈隽,他是她的私有,是她的老公,怎么能让外人觊觎了去?
那晚过后,苏蕾不知是否觉察了什么,听沈隽说,她没有再联系他,碰见的时候也是客气地打招呼,无过多的言语交谈。
黎可不觉有他,苏蕾不理她,她高兴还来不及呢,没人在耳边叽叽喳喳的,她心里不知有多痛快。得意着,看吧看吧,我是沈太太,我说什么沈隽就听什么,你一边去吧!
旅行结束于第四天的中午,黎可到了机场才发现自己的机票竟然是飞往长沙,此时离起飞没多少时间了,她着急地问工作人员是否有弄错。
“是到长沙,出票吧。”沈隽按住她准备拿回的身份证,对工作人员报以一笑。
黎可疑惑道:“我没订去长沙的机票啊。”
“是我订的,你,我,一共两张。”
“为、为什么……”某个念头闪上脑海,她的心跳骤然加快,惊讶跟激动混杂在一起,舌头都打了结。
沈隽接过登机牌,俯下。身轻啄她半张的粉唇,展开一道妖孽万分的笑容:“去度蜜月,我的太太。”
chapter 20 醉后一夜
黎可有轻微的晕机,三个小时的航程里一直处于半迷糊的状态,原本的疑惑与不解在踏进舱门的一刻被吹散到了九霄云外。
被沈隽叫醒的时候她还皱着眉不舒服的哼了几声,空姐脸上挂着理解的笑容,等待这最后两名旅客下机。
黎可还没彻底醒过来又被拖上了前往凤凰的大巴,前一刻的晕眩都还没消退呢,又置身于人数过多又狭小的车身内,虽是无烟车,可她总是觉得周身的空气刺鼻又难受,刚上高速没多久就吐了个天昏地暗。
吐过之后她浑身无力地靠在沈隽身上,软绵绵的像是没有脊椎一般。
沈隽不由想起了小白鼠的脊椎脱臼法,最后也是这么软软的一条,她若是知道他在心里这么比喻她,一定又会瞪着那双大眼睛说他欺负她了。
“我走不动了,沈老师你背我好不好……”黎可抓着沈隽的一只手腕,嘴里娇声讨好着,脚步一深一浅,仿佛一个大风刮过她就能倒地不起。
沈隽回头一笑:“两个行李箱都是我在提,我哪有那么多只手?”
“不嘛,走不动了嘛!”
“别撒娇啊,这没多远的。再说你睡了一路,还没休息好?”
她装呢,现在叫她来个八百米测试都能三分钟随便跑,走这几步路能有什么难的?无非是想撒个娇,听他说几句窝心话罢了。
他虽拒绝了她的要求,可他话里的宠溺却毫不掩饰,眼底的柔情都要满溢。她心里的小鹿又开始砰砰乱撞,搅得她好不安宁。
她嘿嘿地傻笑了两声,接过其中一只行李箱,跟他十指相扣,朝订好的客栈走去。
此时已近夜晚十一点,盛夏的沱江边上却依旧人声鼎沸。
烧烤摊生意红火,男男女女围坐一桌边聊边吃,喝酒助兴,时不时爆发出一阵阵大笑。
“想吃吗?”见她一路都盯着烧烤摊看,他驻足,晃了晃相扣的手。
她皱着一张小脸,手掌搭上自己的肚子上:“胃里还好难受呢,不吃。”
“待会儿回去带点粥,对岸应该有。”
“我只是想起了本科的那会儿,头两年大家都还没什么心思学习,每到周末就出去鬼混,那时候我经常半夜一两点回家的。”想起翌日起床时黎孟德摆的那张臭脸,她浑身打了个冷颤。
他点点她的鼻尖,笑道:“你以前也那么不安分?”
“哪有不安分!不安分我能保研吗!”她大一大二算是混过去的,之所以不用完全肯定的说法,是因为她还是挺用功的,专业200来号人也能排在前五十,但离保研还是相差甚远,大三的时候重修了几门课才把绩点给提了上来。
“是是是,你以前最乖了,好学生,好了吧?”
在岸边各色的灯光笼罩下,竹林显得分外青翠,江上飘着一盏盏暖黄的河灯。大的宛若木盆,小的仅有巴掌般袖珍。从复杂的层叠莲花,到普普通通的纸船造型,飘飘荡荡占满了小半条沱江。
从他们住的客栈到河对岸,可以通过前方几百米的出的石桥,但相比于此,更多的人愿意选择踏过江上的石板路。
江中有一个不算高的拦水坝,其上砌了很多块凸起来的小石墩,大约半米见方,两个石墩间的距离也差不多如此。
“真的从这走吗?”
黎可会游泳,也不怕水。可要从这江上走过,还是这样安全系数很低的“路”,又是临近半夜,虽说灯光依旧明亮,能没有障碍地看清脚下的路,但一想到有可能失足落水在不知深浅的江里,她就一阵发慌。
万一真掉下去,她不就成失足少女了吗?
“不怕,石板很宽的,水也不急,没问题的。”他指给她看两个在石板上错身而过的人,从身后按住她的肩膀,安慰道:“在上面让人都完全没有问题,不用怕,嗯?”
“可是……”她可怜兮兮地看他,“我怕万一一个不雄心,就掉下去了。”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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