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真的是血脉相连,心意相通。
一天清晨,我打开房门,便见一抹翠绿傲然庭中,他的发丝依旧如雪,只是沾了好些露珠,衬得整个人晶莹剔透,好似一碰,就会碎掉一般。
“吾人……”
他闻到声响,缓缓侧过了头。晶莹的露珠,就好像水晶一般颗颗滚落。
我不知道该怎样描述再见到他的心情。在血手时,失忆失语失明的我曾爱过他,爱过这个嗅上去好像有着冷冽香气的男子。他很沉默,说话的语气也没有情感的起伏。但是我知道,他是一个温暖的人。
他为救我,以血做引,还与我换血……然后,我亲眼目睹他七窍流血跌入悬崖……
而现在,他再出现在我面前,却变成了我同母异父的亲生兄弟……
“你站在那里不要动。”眼见他伸出手,我突然下意识地一缩。
白露微微一顿,肉色的唇下意识地抿起,道:“好。”
我缓缓自怀中拿出了君无双交给我的亲子坠,那一绿一紫的琉璃玉,仍旧敬忠职守地散发着温度:一冷,一热。
“白露,伸出手。”我说,手指紧紧按在冰冷的绿玉上,白露依言伸出了手。我垂下眼,缓缓将玉放在了他的掌心。
其实,我并不是不相信,只是,当绿玉落在他手心,传来阵阵暖意后,心中才有了尘埃落定的感觉。或者说,是终于心死了……
“白露,你能,给我看看你的心口么……”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些哽咽,有些酸涩。白露也没有问,他只是沉默地掀开了盖在心口上的衣衫。
白露的身上有很多伤痕,可是那些纵横的丑陋伤疤下却是一个鲜艳古老的图腾。与枺幕使叽Φ哪歉鐾及溉绯鲆徽蓿鞘牵谋昙恰?br/>
白露曾对我说,因为他从小长得异于常人,所以被视为是邪恶的诞生,甚至被人们当妖怪唾骂追杀。是她母亲,于心不忍,偷偷将他送出,只求保他一命。后来,他意外被高人所救,习得了一身技艺。在一次偶然的情况下,得知了自己的身世,同时,也得知了自己父母逝世的消息……
然而,他却不知,他生来,其实和所有的孩子没有两样,他也可以看见色彩斑斓的世界,见识大自然创造的万事万物。而他的血统,也足以让那些唾骂过追杀过他的人对他屈膝跪拜,可是他……
“吾人……”
“白露。我有一件事要告诉你……”我牵过他的手,很用力地攥在手心中。
他只是微微一顿,便点了点头道:“好。”
叙述的时候,我讲的很慢……白露听的很安静,不动声色,直到我讲完,他面上的表情还是淡淡的。
许久,久到我以为他不会开口时,白露轻声开口说道:“这些,我并不介意。”
他说,银白的眸中毫无焦距,却透着仿佛洞悉一切的光:“事已至此,知,或不知,都是一样的。”
“白露……”
我唤。他的唇边突然微微上扬了一个极小的弧度。
“不过……吾人,我很高兴。”
指尖摩挲着那枚鲜绿的琉璃玉,白露缓缓朝着我的方向昂起了头:“既然你是我的家人,那我们,就可以一辈子不用分离了吧……”
作者有话说:这章是免费章节哦~所以看到我的废话,大家不用恐慌~千帆舞这旧坑,被我又动手填了起来……实在是很想给伊人的故事一个结局。最近一直在努力冥想结局!结局不远了,请大家相信我!
第二百一十九章 (2923字)
我从未料到,白露听了自己的身世后,会如斯镇定,甚至只是当做一个故事而已。也许,真的是逆天成神,对于俗世便少有纠缠了罢……
可经此一事,白露便留了下来,以家人的名义。
不过,老实说,作为兄长,白露实在是不够格。他不仅沉默寡言,而且还很少微笑,更不用说像其他兄妹般和我打闹玩乐了……然而,白露身上,有一种与生俱来,独有的宁静的力量……
他让我想起少时在濡亲王府,魏塘书房前的那棵苍天大树。每当我忙完自己的事,抬起头,总能看到一抹绿静静地呆在不远处,安静却坚定……这样仿佛被守候的感觉,是我从未体会过的温暖……
直到有一天,攀桃的到访,打破了这份宁静,也将我拉回了纷乱的现实中……
“胡小姐,冒昧造访,还请见谅。”
对于这位每次接触都给我不同感觉的女子,我是存着好奇的。可是她会登门拜访,倒是我不曾预料的。
“攀小姐请坐,叫我伊人即可。”
“那伊人也称我攀桃即可。”她微微一笑,在我对面坐了下来。
落座后,攀桃触到手边的杯子,指尖随意点了点道:
“实不相瞒,今天我来,是想告知伊人一件事……也有可能是我多心了。”
我看着她眨了眨眼,示意她说下去。
“不知伊人府上是否有位红发金瞳的男子?”
她所描述之人的特征正与祝然相同,我想了想,点了点头。
“不知,那位公子现在可在府上?”攀桃想了想,又问道,“昨日可有回府?”
我敲打桌面的手指不禁一顿。这几日,祝然知我刚与白露相认,便很少来打扰,只在院中研究制器之术。昨日一早,曾听小晴提起,祝然说要出门去寻些材料,晚上回来,后来……
看到攀桃认真征询的表情,我立马招来明月去祝然的房中查探。
不多久,便见明月和小晴匆匆赶来。
“小姐,祝然公子一夜未归。”
小晴说,她今日依惯例送早餐去祝然房间,却发现昨日晚饭分毫未动,正在纳闷,明月寻来后,才发现祝然房中的床铺摆设丝毫未动,这才知道,祝然昨日一夜未归。
“攀桃?”
既然攀桃上门有此一问,可见她是知道或看到了什么。我蓦地转过头,直直地看向她。
“如果真是这样,那你快与我去寻吧。具体事情,我路上与你讲。”
证实了自己的想法,攀桃也是一惊,当下火急燎燎地抓着我的手直往府外冲。
在路上,攀桃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于我听。
原来,昨日午后,她恰回到店中盘账,便在街边看见了祝然。祝然红发金瞳的模样,纵使在枺埠苁巧偌虼怂投嗫戳思秆邸bsp;当时攀桃本想上前,看看能否帮点忙,一辆马车就停在了祝然面前。他大概是认得车内的人,和那人说了好些话,过了一会,车上的侍从便下车来帮祝然提东西,祝然登上了车,便随那人走了……
“我本来只以为是寻常事,今早回到店里,看见店里掌柜用衣服擦他古董花瓶,才发现不对。”攀桃垂下眼,大块阴影落在了脸上,“我那掌柜最是讲究干净,可是对古董花瓶却是珍若生命。昨日我看见祝公子,衣着光鲜,定是出于名门,他却甘为那些东西跪于地上寻找,还将袖袍卷成包裹装兜,必是十分紧张那些东西。可是后来祝公子离去前,却是不管不顾地上遗落之物,甚至有好些,还被马车驶过碾坏……”
“你是说……”我心中突然有一个不好的预感。
攀桃微微额首:“我开的酒楼也是个鱼龙混杂的地方,那些见得,见不得光的事情多少也听过一些……现在回想起来,当时那个侍从下车去帮祝公子提东西的情景,有个地方很不自然,那个侍从,走到祝公子身边,曾经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我曾听人说,江湖上有一种拍身粉,只需在人肩膀上轻轻拍一下,让人吸近一点,便可惑了那人的心智……”
我咬了咬嘴唇,静了静心绪问道:“那我们现在是要去哪里?”
攀桃抬起眼,黝黑的凤目毫不忌讳地与我四目相对,她肃着脸,一字一句地道:“锦菊楼……因为,我看到了,车中的人,就是锦菊楼的花莫姬。”
从王府到锦菊楼,不过短短几百米的距离。攀桃的车夫驾车极快,不一会,我们便来到了锦菊楼的大门。
然而,出乎意料……或者说,是正中了心中某个不详的猜想。
在我们面前的锦菊楼,已俨然变成了一座空楼。
紧闭的大门,空荡的大厅,整个锦菊楼安静得,只剩下风的声音……
“主子……没有人……”
流华与明月分头打探,将整个锦菊楼都搜过,却连一个人影都没有发现。
“不过,主子,有一点奇怪的地方。”流华微一沉吟,和明月对视了一眼,点头说道,“所有房间的财物都还在,有些房内,甚至还有吃到一半的食物,和写到一半的字画,但是摆放都很整齐,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
这样的情景,就好像是,锦菊楼在某个人声鼎沸的时刻,所有人,突然一瞬间蒸发掉了一般。
就像一张巨大的无形的网罩了下来一般,我抿下唇道:“流华,立即派人和祝氏山庄取得联系,截下所有来路的消息,时刻关注曦朝是否有异动。”说罢,我举步坚定地向后院走去。
如果这件事是冲我来的,那么绑架祝然无非是作为人质。而如果,这件事是冲祝然本人来的,那么唯一可能影响到的便只有曦朝。
可是,无论是哪一种,对方都不会毫无动作,如果被攀桃看见花莫姬是有心为之,那么那人将我们引到锦菊楼便不会什么暗示也不留,而最有可能留下暗示的地方……
推开花莫姬在后院的房间,我细细扫视了一圈房间,最终,目光停在了一盆粼粼水光上。
洗脸架上,女儿家的一盆洗脸水,却盛着些被揉碎的花蕾,和几片衰败折损的柳叶,以及……几缕鲜红的发丝。
“这是……”
水温温热,显然并没有置放很久时间。
我抬起头,正看见悬挂在洗脸架上的毛巾。毛巾上,绘制的是一幅春宫图。锦菊楼是蓝楼,这样的东西自是寻常,花莫姬也曾拿与我一些玩笑。只是,我看着眼前这张图,喉咙突然有些灼烧的干涩。
“主子!有发现了!”
流华一声惊呼,我即刻转身赶了过去。
只见,崎岖的青石地板缝隙中,有一条黑色的细线不连贯地蜿蜒着,这条细线,只比周围的深上一些,若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也幸亏有流华观察入微。
我弯下腰,捻过一些粉末,放到鼻下轻嗅,火药刺激的味道迎面扑来。
“是祝然留下的。他到过这里。”在祝氏山庄时,祝然曾用研制的火药为我放过一次烟火,此后,关于火药的各种特性功能,他还在试验中,因为性能没有完全稳定,所以至今在大陆上,还没有用火药制成的武器。那么,如今这里可能拥有火药的,只有祝然。
“流华!快!去牵几条狗来,让它们闻这个味道去寻。沿途当心,不要让火种碰上这些东西。”
流华额首,即刻调遣起了人手。
如今,距离攀桃看见祝然被人带走,已经是一夜了……一夜……能发生,太多太多的事了,我只希望,我发现的不算太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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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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