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被压下的富华融贷案,早在送交董事长之前,郑亚东已经授权新可燃,将利害关系跟融贷部长说明一遍,要求他先签名核可,以免违背董事长的心意且得罪未来的欧阳集团金控驸马爷。
之所以能说服部长签字,最重要的理由是——这件融贷案绝对不可能通过。
庞大资金融贷必须透过董事会提案决议,富华现况众所皆知,非但董事会不会许可,董事长一旦一听进利害剖析,也不可能放任其通过。
然而,这张欧阳集团融贷部长的签名文件,却是渲染的最佳利器!
新可燃当然知道瑞联正在买进欧阳集团股票,决定公布富华超贷“真相”前,她已经从父亲陶百钦处得到默许,才宣布召开记者会揭发富华超贷内幕,以打击欧阳集团金为目的,玩弄两手技俩。
而让欧阳集团股票深陷泥沼,正是陶百钦的计谋。
短期内,他必须利用有限资金买到足够的欧阳集团股票成数。而让欧阳集团股票短期内跌价,就是省钱最好的方法。
于是父女俩联手,陶百钦利用郑亚东提供的消息,以及这次郑亚东与欧阳德的心结,打算大行方便,以低价大举购进欧阳集团股票。
陶百钦的筹码越押越大,并动用关系融贷高额瑞联资金,进场购买正在跌价的欧阳集团金股票。因为他知道,超贷一案其实不是事实,市场在一星期内会回稳,届时他就是这场游戏的获利者——
真正的最大赢家。
富华超贷消息一曝光,短短两天欧阳集团股票几乎打到跌停板,好不容易这几天股价慢慢有起色,但欧阳桃子眼看著祖父出院后非但不能好好休息,反而因忙于辟谣而身心俱疲,她的心都快碎了!
“爷爷,您休息一下。”欧阳桃子扶著刚踏进家门的祖父,在沙发上坐妥。
“我实在想不通,为什么阿盛会这麽糊涂?!”老人伸出手,重重地抹了一把脸。
欧阳桃子知道,祖父口中的阿盛,是跟了他三十年的老干部,就是任职欧阳集团融贷部的部长涂敏盛。
“对不起,爷爷,都是我不好,我非但不能为您分忧,还在我任职期间发生这种事——”
“不能怪你。”老人挥挥手,他迟缓的手臂明显无力。“要怪也该怪我,这是我的错,我把这么重的责任压到你的肩上,却没有想过你到底能不能胜任。”
经过这段日子,老人开始反省了,但他唯恐已经来不及……
尽管病魔缠身,但他的神智还未糊涂,以往敏锐的商场嗅觉仍在,他感觉到一股潜藏的势力正在暗中吞噬——欧阳家在欧阳集团金控的地位,正面临著前所未有的最大危机!
“爷爷,您不要这么担心,超贷案既然不是事实,一切都会过去,总会雨过天青的。”她只能安慰祖父。
老人的神态显得很疲惫,过了半晌,老人突然喃喃地问:“欧阳桃子,你说,曜南事前知道这件事吗?”
祖父的问话,欧阳桃子无言以对。
肚子里的小宝宝(1)
“其实这些日子以来我时常在想,我对亚东是否太严苛了?”
老人握住孙女的手,忧郁地道:“但是他跟你不同,他是一个男人,可以承担比较重的责任,然而你不但是一个女孩子,经验与手段都不能跟亚东相比。我知道亚东够坚强,他甚至比我当年年轻时,还要有胆量跟勇气!”
老人的语调有一丝骄傲。
毕竟,郑亚东是由他一手提拔与栽培。
老人接著道:“要在男人堆里,跟商场上这些老狐狸打交道,你的确是太青涩了!因此我对你的偏袒,自然而然就多了一些。
再加上因为你父亲的缘故,你让我怎麽能不私、心偏向你?但是这几天来我忽然感觉到,我好像把你们两个人,都放在不恰当的位置上了!
过去我那样一意孤行,剥夺本该属於亚东的荣耀,我原以为这麽做能平衡你们两人的地位与处境,却想不到弄巧成拙,不但造成亚东离开欧阳集团,我自以为的用心良苦,反而让你在银行的处境更加艰困!”
老人停下来,望向孙女。大病一场以及连番波折,让老人已然苍老的容颜更形枯槁。他接著喃喃问:“欧阳桃子,你知道不知道这几天来,爷爷心底感到非常不安?你告诉爷爷,难道爷爷真的做错了吗?”
听到这番话,欧阳桃子到如今才知道,祖父并没有舍弃他的孙儿或孙女,其中任何一个人。
但人心是肉做的,爷爷对她的偏爱是出於人之常情,也是对已逝父亲的弥补。
“爷爷,您没错。我相信总经理如果知道您心底的想法,他不会怪您的。”她偷偷擦掉眼泪,不敢让祖父看见。
老人低头瞪著自己再也独力站不起来的双腿,黯然无语。将祖父送到房间休息後,欧阳桃子回到客厅,拿出自己的手机。
她凝望著安静的手机,终於打开盖子,在通讯簿内找到郑亚东的号码。您的电话将转接到语音信箱,嘟声后开始计费,如不留言请挂断……她合上手机盖。
一个礼拜来,他一直关机。她找不到郑亚东,与他完全断了音讯。
她多想问他……他所预言的坚强,就是这几天来的纷扰吗?为什么?为什么他总能知道她将面临什么,却永远不伸出援手?眼泪慢慢流下来,她强咽心口的酸楚,疲累地从沙发上站起来……然后她突然发现,刚才自己坐过的皮沙发上有一丝血迹。
僵在沙发前,她瞪着那抹刺眼的殷红……“欧阳小姐,您怎么了?”
玉嫂从厨房走出来,疑惑地问。
欧阳桃子回过神,急忙转身坐在沙发,试图掩饰。
“没事,玉嫂,我累了所以休息一下。”
“没事就好。”玉嫂放下心。
“对了,你要多注意一下老太爷,我看得出来,他最近意志很消沉。”
“我知道,我会注意爷爷的。”
玉嫂点点头,这才走进厨房。等玉嫂走后,欧阳桃子慢慢站起来……她没看错,沙发上的血迹虽然不多,但她的下体确实在出血。
肚子里的小宝宝(2)
抽出桌上的面纸,她用力擦拭,直到那片血迹消失……从香港回来后,她根本没有办法按照医师的指示,好好休息。匆匆回到房间,她拿皮包直奔医院。
她绝不能出事!如果再有万一,而这个万一是这无辜的孩子……那么她将会承受不起。
“你实在太不听话了!”女医师满脸严肃地训诫她的年轻病人。
“你的身体本来就很弱,我一直叮咛你,一定要好好休息,你怎麽就是不听话呢?要是再有一次出血,我就不能保证你还能不能留住孩子!”
“对不起,医生。”欧阳桃子躺在□□,泪水滑下她苍白的脸颊,然而她根本毫无感觉。
刚才已经打过安胎针,然而她只允许自己,在病□□休息一个晚上。因为爷爷需要她,她不能突然失踪。
“跟我对不起是没有用的!”
女医师摇摇头,有些心疼。
“真爱哭,怀孕的妇女都像你这麽爱哭,眼睛很容易就会哭坏的。”这个女孩很柔弱,很特别,而且她都是一个人来看诊的。
如果不是丈夫根本不关心她,就是个未婚妈妈,也许,她两者都是。
“我强烈建议你必须住院,你能听一次我的话吗?”明知可能性微小,女医师还是开口问。
果然,她看到女孩缓缓摇头。
女医师叹气。
忽然间,她感到欧阳桃子有些面熟。
“我总觉得,我在什麽地方见过你?”听医师这麽问,欧阳桃子匆忙别开眼。
“是吗?您一定是记错了,我只在医院见过您。”她的眸光闪烁。
女医师眯起眼——她终於想起来了!
她想起了自己在什麽地方见过欧阳桃子。那本杂志内所写的内容,的确是正确的,难怪她总是一个人到妇科产检……女医师聪明地噤口,仅露出慈祥的微笑。
“把心放下好好休息,明天一早,我会请护士来叫你的,不要担心。”说完话,女医师叹息著走出病房,把安静留给欧阳桃子一个人。
瞪着病房内白色的天花板,尽管医师出言恐吓她,欧阳桃子的眼泪仍像止不住的河水,无法制止地奔流……这一夜,她躺在被泪水濡湿的枕头上,蹙着眉、心疲累地睡去。
隔天一大早,欧阳桃子匆匆离开医院。她必须赶在祖父起床前回到家,这样祖父才不会发现她一夜未归。
陪祖父吃过早餐后,她如往常一样,准备上班,没想到才刚走到门口,袁谷阳已经靠在他的敞篷车旁等着她。
“我特地一大早赶来,就为了送你上班,给我一点面子上车吧!”
他咧开嘴,盯着脸色苍白的欧阳桃子。她没有拒绝。
有些话,也该说清楚了。“欧阳董事长的身体还好吧?”
在车上,袁谷阳问。欧阳桃子摇头。
“爷爷的身体不好,我很担心他。”
她实话实说,并没有客套的隐瞒,因为她明白,欧阳家的状况袁谷阳应该很清楚。
“这次这件事,全都是新可燃那个女人搞出来的!
肚子里的小宝宝(3)
原来她早就有阴谋,才会在两个礼拜前递辞呈离开欧阳集团:说不定上回杂志里的那篇报导,也是她搞出来的!”他故意道。
袁谷阳冷笑。“你现在说这种话,不嫌太迟了?”
“发生了这么多事,难道你还要坚持下去吗?”她望向他,不解地问。
“那些在幕後操作的人,就是想看著我们两家不合!如果现在解除婚约,不是刚好让他们称心如意?”
“刚才我所说的话并没有考虑其他人。”她坚定地望着他,决定把话说清楚。
“我只是很实在地说出我的感受。你明知道我们之间并没有感情,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固执?”
“那只是你的想法!”袁谷阳忽然停下车,拉住欧阳桃子的手臂,强迫她看著他。
“从头到尾,是你一直对我冷冰冰的!我对你,可是自始至终真心诚意,把你呵护的像个小公主一样!”
无论如何他今天可不是来找她摊牌的,但是欧阳桃子的表现,实在让他很不满意!
看到他激动起来,欧阳桃子试著安抚他:“崇峻,你先放手,我们好好说”
“我一直希望能跟你好好说,是你总不把我放在眼底:”
看出她眼中的恐惧,袁谷阳忽然有一丝□□。
事实上,三天前袁家的一昌门集团已经秘密易主不仅因为买方出价条件大优渥,整个富门集团早就因为富华建设这个大包袱拖累,实在已经撑不下去于是在极保密、极快速的情况下,买方与买主立即签字定案,短短数天内富门集团易主一事已拍板成定局!
换言之,原本属于富门集团的欧阳集团金股票也即将清算,他们手上已经没有筹码,但欧阳家至今却被蒙在鼓里。
而这名来自新加坡的大买主,即将在一个月内公告天下,届时富门集团将正式瓦解,并购於新加坡公司名下,富华建设亦将更名为营造公司,听说未来新的营造公司只承包政府的巨额公共工程。
但在消息揭露之前,袁谷阳已经打定主意,欧阳桃子这个女人他一定要得手!
“如果我让你感到如此,那么我真心诚意地跟你道歉。”
欧阳桃子诚恳地道。
袁谷阳冷静下来。
他考虑到,就算他想对欧阳桃子用强占的手段,也不能在白天。
好不容易摆脱袁谷阳,欧阳桃子走进银行时,偌大的行库办公厅里,彷佛一下干净空,安静的连一根针落到地上都能听见。
刚才袁谷阳送她到银行门口,所有的人几乎都看见了,经过这些日子来风风雨雨,旁人以异样眼光看她,是可以理解的。
众目睽睽下,欧阳桃子难堪地走进电梯,直到电梯门关上那一刻,她心头的压力才稍微减轻。
“新特助两个礼拜前就离职的事,你也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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