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他们的话题并不多。
有人说,友达以上,恋人未满。
晏心觉得,他们曾经恋人已满,现在是友达以下。情感似乎在最美好的时光已经被花费掉,往后的漫长岁月,无法依靠美好的回忆,于是,慢慢磨光了两个人所有的感情。
晏心反复的想,越想越纠结。最近很多事纷至沓来,连一点喘息的机会也不给她。
她记得最难熬的那一段时光,她曾打电话给陈泊澹,电话里,两个人一声不吭,最后他略略有些不耐烦,问她:“如果没有事,我还有一个实验要做,挂电话了?”她应了声,靠在医院的长椅上,望着走道中间明晃晃的灯,第一次对这份感情做出质疑。
可终究熬过来了,终究继续和他在一起了。
即使觉得感情那么淡,却终究没有淡得失去颜色,终究是存在心底的。她明确的知道自己对他的不舍,却又无法放开季咏瑜这个心结,在这个时候,她只能疏远他,让自己想得更通透一些。
显然,陈泊澹不会给她这样的机会。
陈泊澹对她的纠结不安感到局促,他讨厌无法掌控的事,以往做任何验证,只要他有足够的耐心,总是有方法验出他想知道的答案。
可感情却不是如此。
他沉沉地叹了口气:“晏心。”
她朝他笑了下说:“你开过头了。”
陈泊澹这才发觉,他已经将车子开到了她的寝室楼下,只好再退后一些。
车厢里气氛不大好,陈泊澹知道他们俩再谈下去并不会有任何好结果,只好让她下车,在她下车的那一瞬,他却更觉得不安。
晏心上楼的时候,看见他的车还停在那里。
陈泊澹,季咏瑜,齐
廷轩。
两个人的感情刚刚好,三个人的感情太拥挤,四个人……
问题是,这不是一个四角恋,明明只是两个人的事,却非要变成四个人。她有些怨恨自己,却没有办法不去查季咏瑜。
古霏说她,这是自虐。
可不是吗。
陈泊澹没有回家,而是驱车回了鉴定所,门卫看见他很好奇的问:“陈技术员,今天你不是不值班吗?”
他笑笑,将车开进去,门卫感慨极了。
怪不是陈泊澹是所里领导重点培养的对象,休息时间还回单位来加班,能不受重视吗?
陈泊澹将所有关于季咏瑜的资料调了出来,与萧路告诉他的所差无几。季咏瑜确实在三年前失踪了,大凡确定失踪必须满两年,但三年前,季咏瑜不见足足三个月,警方才初步断定季咏瑜可能失踪。
而两年后,由星光国际提出审请,才正式确定季咏瑜失踪。这两年间,齐廷轩出乎寻常的补了一大笔钱给季家,当时季家正面临着破产的危机。
季咏瑜的失踪应当不假,可项林林却说她在瑞士机场出现了。
是确实如此,还是项林林说谎?
而季咏瑜和齐廷轩究竟是什么关系,齐廷轩的脾气他很清楚,晏心那个傻瓜,一定是想用自己神似季咏瑜的脸去对付齐廷轩。
他头疼欲裂,却接到罗森尔教授离开的电话,他顾不上纠结,立即又驱车去了机场。机场并没有多少人,罗森尔本来在s市还有两场讲座,但家中突然出了一些变故,不得以离开。
罗森尔见他一脸倦怠模样,笑笑说:“年轻人,别太顾工作了,别的也要照顾到。”
看着罗森尔那一脸意有所指的神情,陈泊澹无奈地苦笑,他一点儿也不愿摊上这许多的烂摊子,偏偏就让他遇上了。
“替我谢谢晏小姐。”
“嗯,我会的。”
机场催的声音响起,陈泊澹听见“瑞士”这两个字,不由精神一震。
“你要去瑞士?”
罗森尔无奈地说:“我的太太在瑞士滑雪,可旧病复发了,所以我得赶着去。”
陈泊澹应了声,罗森尔拖着行李说:“我得走了。”
陈泊澹目送罗森尔进了机场,转身订了两张最快去瑞士的机票,随后立即打电话给晏心。
晏心刚倒在床上,古霏看着她那一脸惆怅的模样,正劝她:“做人呐,凡事看开点,别纠结了!你家老陈看上去挺有悔改心的,何况,齐廷轩是齐廷轩,陈泊澹是陈泊澹吗,看姓就不一样
他俩关系一定不好。”
晏心抽了抽嘴角,看了她一眼,叹气:“我觉得陈泊澹会不遗余力打击我,以保护他哥。”
“你以为都像你啊,不遗余力去找你姐的下落。”
“那是因为有可遗,我就不信你姐莫名其妙失踪了,你能淡定下来!”
其实晏心知道自己的缺陷,很多地方她都凭着一份孤勇,可是不做,自己却无法安心。人活一世,至少得让自己觉得没有遗憾。
古霏看着她的死鱼样,摊手。
晏心看见手机屏上闪着陈泊澹的名字时,犹豫了,古霏扫了一眼说:“接啊,干吗不接,他又不会吃了你。”
晏心苦着脸接起来,却听到陈泊澹平静地说:“到机场来。”
“干吗?”晏心疑惑。
陈泊澹继续平静地说:“出差。”
“你出差就出差,关我什么事。”晏心觉得他是不是无聊过头了,明明前脚刚说好分手,下一秒,突然打个电话告诉她,他出差。什么跟什么啊!
“你是星光借给我们鉴定所招待罗森尔教授的,他出差,我们当然得跟着。”他挑着眉峰,脸不红心不跳的说着谎话。
“跟教授出去出差?”晏心对此感到怀疑,此前似乎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先例。
晏心想了想,看了看古霏,古霏只好说:“去啊,跟教授出差这种优差,终于也轮到我们傻心了。”
说完以后,古霏忧愁地想,这年头做朋友非得两肋插刀吗?好朋友,和好朋友的男朋友,她夹在中间怎么越来越扁了?
晏心只好说:“好。”
古霏看着晏心那模样,暗暗叹了口气,默默别过头,心想,优差什么的,我只是随口说的,这么明显的骗局,居然也有人信……
其实,陈泊澹说得漏洞并不算太多,再加上古霏推波助澜,晏心虽然有所怀疑,但还是决定去。
晏心勿勿打了的,来不及肉痛就赶到陈泊澹面前,却见陈泊澹淡然地捏着车票,坐在候机室。
“教授呢?”
“他先坐飞机去了。”
晏心疑惑地望着他,陈泊澹神色淡然地说:“教授的太太因为滑雪出了意外,教授着急先去了,我特地在这里等你。”
他并不算说谎,只是陈述事实,至于事实与他所说的事的关联度,他就不能保证了。
“特地……”
不知道为何晏心总觉得这两字有点特殊的感觉,她怀疑是不是自己疑心太重了些?果然是这两天纠结的事太多了,以至于产生幻觉了吗?
陈泊澹当然知道晏心有所疑虑,不过他并不担心露馅。
等到催上机场响起时,陈泊澹一把拉起晏心的手直往安检走去,晏心怔了怔,陈泊澹却春风得意地拖着她进了安检。
坐上飞机,晏心越想越觉得怪,怎么会去瑞士呢?
陈泊澹的解释是:“教授的太太是在瑞士滑雪受的伤。”
“可是,我们去为什么呢?”晏心总算反应过来,她是教授讲座时的翻译,还是意翻,和瑞士八杆子打不到一块。
“陈泊澹,你该不是骗我的吧。”
陈泊澹沉了沉脸色说:“我怎么是骗你的呢,所里领导的意思就是找你来帮罗教授翻译,他现在的行程还是算在s市里的,这还是你的工作时间,知道吗?”
晏心总觉得怪,但陈泊澹这样说好像也说得过去,便不再去想。
抵达瑞士已是半夜,晏心困得不行,坐在的车上就已经困得连连打哈欠。陈泊澹瞧了她一眼说:“喏,肩借你。”
晏心侧过头,强撑着。
“我又不困。”
陈泊澹笑笑,伸手把她拉到怀里,晏心干咳了声说:“是你主动要借我的。”
陈泊澹无奈地说:“是,是我主动借你的。”
晏心这才微微往他肩上靠了靠,如此熟悉的场景,如此熟悉的人,如此熟悉的味道,晏心不免思旧,却又不得不强打打着精神,心里却默默地想,她似乎仍旧无法放下陈泊澹,不,是她从来都不曾愿意放弃过陈泊澹。
——我没有办法停止去不爱你。
他早在她初遇他的那一天,成了她心上的烙印。十年,即使这十年里他们感情稀薄,即使他或许不如她的爱那么浓烈,可她依旧无法放弃。
无法终止,无奈却又美好。
晏心在这两种极端的情绪中,慢慢地进入梦乡。
陈泊澹望着车窗外异国的璀璨灯光,又转过头看着怀里的晏心,心头蓦然间动了动。
作者有话要说:好困,给好评啊亲!
唯一21
(21)
由于抵达瑞士的时间太晚,晏心与陈泊澹只是匆匆地在旅店里休息了一日。
翌日,天光大好,晏心在异国明媚的阳光中醒来,照常伸伸懒腰,睡眠餍足,睁开双眼,却猛然发觉床的另一侧是一张男人的脸——
眉宇间的冷峻,嘴角微扬,脸颊处若隐若现的梨涡。这张祸害一样的脸,晏心太过熟悉了。
“陈泊澹!”晏心尖着噪子喊了声,一边将薄被往自己身上拎,既然她里面完整无缺。
陈泊澹揉着惺忪的睡眼,平静地望着晏心惊慌失措的模样,勾起嘴角,伸出手又欲将晏心拦倒。
“还早着,再睡会儿。”
“……”晏心颇为无语,“陈泊澹,你,你,你,你昨晚把我怎么了?”
陈泊澹打了个哈欠,一脸无辜地说:“我能把你怎么着啊?”
晏心整了整自己的衣物,略显零乱,却还不至于有不堪的迹象,但她仍然扯了扯身上的薄被,春末的天气,并不冷。
可这一扯,她眼角一扫,竟扫见了陈泊澹光裸的……
晏心吓得松开被子捂住双眼:“你□癖啊!”
陈泊澹被她这一举动,倒给吓醒了,侧头看了眼自己,这才想起昨晚累极了,将晏心抱上床后匆匆冲了个澡,裹了条裕巾就爬上了床。
晏心见陈泊澹不响,好奇心起,偷偷地张开手指,透过指缝却依旧看见光裸的陈泊澹,顿时又是一惊,手指来不及合拢就被陈泊澹捉住。
“唔,你要看的话,可以睁大眼看。”
晏心这人看上去挺开放的,实际上思想特传统,被陈泊澹这略带调戏的话给吓得紧紧地闭起了眼。
“你,你,你,你无耻,下流,变态。”
陈泊澹倍感无奈,他这可什么都没有做,捉着晏心的手也不敢乱动,只能慢慢地松开。晏心这一回宁可好奇心膨胀,也不敢再睁开眼去瞧。
半晌,陈泊澹才说:“笨蛋,睁眼了。”
“我不,我就不!”晏心双手捂着紧闭的双眼,别过头,坚定地不去理他。
陈泊澹轻笑一声,她的那点小脾气他倒是清楚的,固执,倔强,很久以前,她就是这么缠着他的。
他突然开始怀念起很久以前的他们,那时年纪小,世情未解,情窦初开,猛然间的小吵小闹便会令心间恍惚。他又想起昨夜的刹那失神,情谊流转,到最后她依旧在他心间不曾离去。
年少时光或许蒙昧不知,而如今,岁月自他们中间刻下狠狠的痕迹,如果就此离开,那么伤痕永不消退。
有多少少年情谊就是因为没有勇气而消失,又有多少人是因为经不过岁月蹉跎而离别。他和她在最好的时光相遇,在最好的时光相识,又在最好的时光相恋。他并不希望失去上天赋予的最美好。
“笨死
了!”陈泊澹咕哝一句,伸手拉开她捂眼睛的双手,她吓得紧紧地闭住眼,他重重地吸了口气,“这么久你我就没穿好衣服?”
“唔……”晏心怕他骗他,细眯着眼偷偷地看,果然见他套了t恤和长裤,她这才松了口气,睁开眼,却惊觉他整个人靠她不过几毫米的距离,双手还紧紧地压着她的双手,不由,她的脸红了。
陈泊澹看她这模样,不用想也知道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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