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皮肤状态还很好,但是一头乌黑的头发下,是逐渐变多的白发。
廖往比她大两岁,今年应该是五十一岁。
“骗子。”
许蓉站在碑前,仿佛跨过这长长的二十多年的时光跟廖往对视。
有二十年未见,再见她已经是一张黑白照片。
许蓉把带来的花一把扔在墓碑上,这一摔却好像用完了她所有的精气神,许蓉咬着牙,却忍不住嚎啕大哭。
从高三到研究生毕业工作,从十六岁到二十三岁,人生最美好的、最刻骨铭心的、最不愿放弃的,都给了她。
“你这个骗子,你知不知道我当年……还打算抢婚,你知不知道我当时就告诉自己,我宁愿留在北燕市,留在你身边!哪怕做朋友,都想在你身边陪着你,可是你这样的机会都没有给我。”
“为什么是我们……”
为什么造化弄人,弄的是她们。
“谁需要你的保护,谁需要你的照顾?”
“你这样我就会快乐吗?”
廖往总是自以为是。
有些事对于当事人来说,其实不知道比知道更好。
许发凉远远站在许蓉身后,看着自己妈妈跪在地上,靠着墓碑,心情非常复杂。
接到沈漾的电话后,她即刻赶过来了。
比起自己妈妈跟沈妈妈阴差阳错的一辈子,自己跟沈漾的分别,又算得了什么呢?
她没有嫁做人妇,她们没有分别了这么多年的时光,就仅仅是分别一段时间,自己为什么都忍受不了呢?
许发凉在理智上理解沈漾,只是她心里的负面的情绪让她这段日子不想去找她,沈漾既然没有明确地分手,那么她也就愿意等。
许发凉自嘲一声,这么点时间,她已经对她妥协了。
也许,许发凉说不清她到底怪沈漾哪一点,或许是怪她太过理智,或许又是怪自己。
她在许蓉背后站了好一会儿,等到许蓉的情绪都平静下来,才装作姗姗来迟的样子,叫了一声妈。
许蓉站起来,抹了下眼角:“让你见笑了。”
“怎么会,妈,我没见到。”
许蓉点点头,把花束捡起来认真摆好,跟许发凉一起坐上小徐哥的车。
“妈不管你了。”
到底是活了半辈子的人,接受过高等教育,看得通透。
“妈不逼你了。”
许发凉鼻头一酸,血脉相连的感觉让她心中狠狠一揪。
“也不跟她置气了。”
跟廖往置气,所以不想接受沈漾的帮助,不想跟她家有过多来往,所以发现许发凉跟沈漾在一起的时候反应那么大,并且以断绝关系为由让两人分开。
现在许蓉放下了。
不是忘记了,而是不打算纠结了,人的一生就这么短,何必为了已经尘埃落定的事又跟自己过不去?既然如此,为什么不用自己余下的一生,好好去怀念她呢?
“等你有空了,妈给你讲讲我们的故事。”
“嗯。”
许发凉第一次抱了抱这个半路杀出的妈妈,她以前以为自己的世纪年龄不需要这么一个妈妈,而此刻却发现,许蓉身上的豁达,通透,是她所没有。
她们都是非常好的人啊。
三天后,许蓉气色好了不少。
许发凉进组,许蓉搬出了那个许发凉为她找的房子,在郊区买了一套房。
她其实没有那么多钱,本想租一个房子,但是许发凉坚决要让许蓉用自己的钱,许蓉拗不过她,只好花了小几百万,买了一套装修位置都还不错的房子,还花钱请了一个司机。
她住在廖往的墓地附近。
虽然这样,她工作就要吃力很多,她需要早起早睡,压缩休息时间,不过她还是执拗地这么做了。
每天晚上,闲来无事,她带着羊驼出去散步,就去廖往那里看看。
“您的快递。”
许蓉打开,发现是一些廖往的照片,以及一张两人的合照,紧接着是一通电话。
“阿姨,那些东西您收到了吗?”
是沈漾打来的。
“收到了,沈漾呀,我住在她这边了,以后你来看她,可以上来歇会儿。”
沈漾喉咙一紧。
“好。其实阿姨……您不要怪妈妈,在我印象里,她每年都要消失一段时间,我小时候不懂事,以为她是去旅游了,现在想想,她应该是去偷偷看您了。”
许蓉笑了:“这样吗,哎呀,够了,够了。”
许蓉这么多年的心结终于解开了,就这样想着,也比不甘怨恨着好多了,不是么?
既然事情已经尘埃落定,既然她想让她轻松一点活着,她有什么理由不去做呢?
厨房里响起叮的一声,沈漾赶忙走过去关了火,用勺把汤舀到碗里,端到老太太床前。
“奶奶,喝点汤。”
沈漾舀了一勺,吹了吹。
“你还想着那个姑娘?”
老太太冷不丁问她。
“说什么呢,奶奶。”沈漾无所谓地笑了笑。
影后的女人,演技岂是一般?
“我就是看她年轻漂亮,鬼迷了心窍,我认识她没多久,能有多喜欢她?我最爱的,一直都是我自己,和您,还有爷爷。”
沈漾真挚地看着杜絮,杜絮被她逗笑了,喝了一口汤。
“那就好,我的孙女果然最聪明,你帮奶奶把窗户关了,冷。”
沈漾一顿,冷吗?
她回头看了一眼有风的窗子,现在只是十月份。
一周后,老太太执拗地要离开华国,沈漾问其原因,是因为杜絮觉得在这里睡不好,每晚总会梦到沈漾的父亲,梦到之后也就会惊醒。
所以一家三口决定离开。
晚间人少,某航站楼灯火通明,沈漾看着外面,夜色落幕,怔怔出神。
因为时间仓促,她来不及申请私人飞行,于是便陪着二老坐上国际航空。
“沈漾,我们先进去,你帮爷爷去失物招领处,看看有没有爷爷的一本书。”
“好。”
安检已经开始。
沈漾猜想,许发凉也许不会出现在机场了。
沈漾去失物招领处问了问,并没有书,现在安检口马上就要关闭了,二老也已经在陪同下进了候机室。
她转头向安检处走去,没有在再外面逗留。
“沈漾!”
有一道声音隔着很远叫住了她,许发凉正在参加一个活动,录制完毕才看到沈破满留给她的短信。
当看到爷爷说沈漾跪在地上时,她依旧止不住的心疼,当看到爷爷说起了奶奶的情况,她对奶奶已经没有了怨恨,只觉得是有些任性了。
哪怕经历太多,她还是这样善良。
沈漾转过身,看到赶来的许发凉,正微微喘着气。
还有正闲坐着等飞机的乘客,被她这么一叫引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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