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小右在张永成脸上一扫而过,带着几分疑问的看着叶问。
叶问笑道:“阿右,这是你师娘。”
“师娘好。”左小右连忙问好:“我是左小右,师父的徒弟。”
“我昨天听你师父说过了。”张永成眼睛里带着几分感激,微笑道:“阿右,谢谢你。”
“谢什么?”左小右故作糊涂。
张永成却当了真,很诚恳的说道:“谢谢你一次交了两年的学费,这笔钱帮了我们很大的忙。”
“师娘言重了。”见张永成也是实诚人,左小右摇摇头:“不管在任何武馆学武术,都要交纳学费。我曾经听说过师父在佛山的大名,知道师父的厉害。所以我一次交那么多学费,只是想多和师父学点功夫,师娘没必要谢我的。”
“是好是坏,我们分得清。”张永成是大家闺秀,善解人意,见左小右不想多说,便不再多言,只是默默把他的好记在心里。
“吃饭吧!”
叶问站出来圆场:“先吃饭。阿右,一起吃。”
“好。”左小右没有拒绝,但是看到从饭盒里端出来的这些饭菜,全是干巴巴的素菜,油水很少。
“师父、师娘稍等。”左小右走出了库房。
“阿右,你去哪?”
“我去买点东西。”左小右快步离开了天台。
听着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张永成轻声道:“阿右身材高大,却一身的书生气,应该是个颇有学识的大家少爷。”
“谁知道呢!”叶问对左小右并不了解:“但阿右聪慧,性情中正平和,很适合传承中国武术。”
“别再提武术了,快去洗手吃饭。”
“听你的。”
不久之后。
“师父,师娘。”左小右提着一堆东西回来了。有一只烧鹅,两只活鸡,一篮鸡蛋,还有一些蔬菜水果。
“阿右,你这是?”叶问和张永成愕然。
“烧鹅是午饭,另外这些东西是给师娘补身体的。”左小右把东西放下,擦擦汗,笑道:“我看师娘气色不太好,应该是长时间的缺乏营养造成的。平时还好,但现在师娘怀孕了,应该多补补。这两只鸡拿回去炖一炖,鸡蛋每天吃两个,蔬菜水果每天都吃一些,合理搭配营养,对师娘和肚子里的孩子都有好处。”
“阿右,你……”叶问和张永成感动的说不出话来,作为一家之主的叶问更是对张永成心怀愧疚。
“师父,师娘,什么都别说了。”左小右露齿一笑:“徒弟孝敬师父和师娘是天经地义的。不是要吃饭吗!我都饿了。”
张永成看着他,抿嘴一笑。叶问愣了下,旋即大笑:“好,吃饭,吃饭。”
叶问和张永成已经很久没吃过荤腥了,托左小右的福,这只烧鹅直接被他们消灭了大半,吃的肚皮胀。张永成本就隆起的腹部更显得圆滚滚了。
饭后,左小右本想帮张永成收拾碗筷,却被张永成拒绝了,说这是女人的事,男人不要碰。叶问也泡了一壶茶,道:“阿右,坐下,陪为师说说话。”
“是,师父。”
这个时期的人还保留着大部分的传统,张永成的贤惠在这个时代很常见,只是像叶问这么疼老婆,又落得下面子的男人却比较少见。在左小右看来,叶问这种男人不管放在任何时代都吃得开,没有女人不喜欢这样的男人。
“阿右,喝茶。”
“师父,我自己来。”
以前叶问喝茶,用的都是瓷杯,茶也是好茶,就算不名贵,也非常讲究。但现在生活所迫,就只能用玻璃杯了,茶叶也是便宜的下等茶。
没有人会笑话,因为在这个不幸的时代,绝大部分人都差不多。
“阿右,我看你谈吐斯文有度,应该读过几年书吧!”叶问端着茶杯,笑问道。
左小右略作思索,道:“读过十四年。”
幼儿园两年,小学六年,初中三年,高中三年,一共十四年。
“哦?”叶问有些惊讶:“读了这么多年书?是在国内还是国外?”
“国内。”左小右道。
“看来你家学渊源啊!”
在这个时代,国内的教育还比较落后。读得起书,读得起十几年书的,几乎都是富贵人家的少爷,最不济也是地主家的孩子,而且必须是诗书传家的地主。所以叶问推断左小右必然是颇有家学的家庭出身。
叶问也是大家公子出身,当年住的是私人院落。后来日军侵华,把他家的房子收走当办公楼使了,由此可见叶问家的房子有多宽敞,多豪华了。
现在遇到一个出身和自己差不多的年轻人,脾气性格和自己也有几分相似,叶问心生亲切,问道:“阿右,你是哪里人?”
“我是北河人。”左小右什么也没有解释,只是简单的回答问题,至于叶问怎么理解?那是他的事。
“燕赵之地,自古多慷慨悲歌之士。”叶问感慨道:“难怪阿右你身材如此高大魁梧。”
“师父,北河也有很多矮个子,只是个高的比例比南方要高一些。而且南方也有一些身材高大的人,只从身材看,分辨不出哪里人的。”
“呃……”叶问面色一僵,满脸尴尬的干咳一声,道:“以貌取人,失之子羽。阿右,你教训的对。”
叶问连忙道:“师父,我没那个意思……”
“我知道。”叶问摆摆手,身为一代宗师,这点气度还是有的:“阿右,既然你是北河人,怎么到香江来了?”
左小右沉默片刻,低声道:“双亲亡故,就离开了那个伤心地。”
“阿右……抱歉。”叶问不太习惯安慰人,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你啊你,总是问到别人的伤心事。”张永成走了过来,先是责备叶问两句,随后看着低头默然的左小右,带着几分母性的光辉和慈祥,柔声道:“阿右,人死不能复生,别太难过了。若你父母有灵,也一定不希望你这样。”
左小右有点惭愧,他低头不是因为难过,而是因为撒谎,不好意思见人。
叶问和张永成对他的印象很准确,虽然已经是三十岁的大男人了,他却依旧有着浓浓的书生意气。
傲骨铮铮,脸皮很薄。
好在接受现代主义教育多年,再加上十几年的社会阅历,倒是不会觉得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但对一些没面子的工作,还是会有抵触心理。
说简单点,有点矫情。
哼哼唧唧的应付过去,左小右说下午还有点事要做,不来学武了。叶问见左小右不来,干脆锁上门,提着那堆东西跟张永成回了家。
此后数日,左小右每天跟着叶问学习咏春拳,并不时的买一些吃穿用度的东西孝敬师父、师娘,让叶问和张永成很是不好意思,却也拒绝不了,因为这些东西都是他们家所需要的。托左小右的福,最近叶问家的日子过的挺舒服的。
关系近了,总要相互认认门。这天学完功夫,左小右去叶问家里认了下门,看到师父和师娘住的地方十分简陋,心疼的不行。连拉带拽的让叶问一家三口搬到他家里去住。
叶问和张永成哪好意思,连连推拒。但左小右说了一番话,让他们没有了拒绝的借口。
“师父,师娘,弟子在世上举目无亲,蒙师父不弃,收为弟子。正所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如今师父、师娘生活困苦,弟子若无能力也就罢了,但弟子家有空闲房屋,又怎能眼睁睁看着师父和师娘在这里受苦?更何况,师父、师娘忍心让师弟和你们一起受苦吗?”
左小右一把叶准抬出来,叶问和张永成沉默了很久,最终点了头。
就这样,第二天一早,叶问、张永成、叶准,一家三口搬进了左小右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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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老书
“叶师傅!有人来找你学拳啦!!!”
坐在椅子上,左脚绑着绷带的三姑很突兀的大喊大叫,把正在帮忙晾床单的叶问和左小右吓了一跳。
叶问拽着床单闪出身来,看到眼前这个弯着腰,戴着帽子的帅小伙,问道:“你想学咏春?”
“看看吧!我都不知道什么是咏春?”
看到熟悉的场景,听到熟悉的对白,站在一边的左小右笑而不语。
黄教主,总算来了。
自从拜师叶问以来,已经过去十几天了,叶问一家也搬到他家里三四天了。
不知道是因为左小右给叶问的恩惠太多,还是因为目前就左小右一个徒弟,叶问教起拳来非常用心。不但把咏春拳悉数相传,就连百斩刀也传给了左小右。
何为百斩刀?就是叶问在鱼档用双刀砍人时的刀法,威力惊人。
叶问教的用心,再加上自身根骨天赋不错,学的也刻苦,短短十几天,左小右就感觉自己的战斗力提升了不少。
用心之下,时间过得也快,就在左小右都快忘了还有黄粱拜师这件事的时候,黄教主终于来了。
“你不用跟我说那么多,你跟我打一场,输了我就交学费。”
黄教主的话很霸气,听在叶问耳中却很刺耳。如果是没有收下左小右以前,他为了生活也就忍了,但是现在生活条件好了,叶问随遇而安的老毛病跟着犯了。
“练武不是为了与人争斗,而是强身健体。你这样只是谁厉害就拜谁为师,不配学中国武术。”叶问的回答让左小右愕然。
黄教主冷笑一声:“我看你也厉害不到哪去。”说完,把传单一丢,转身走了。
左小右睁圆了眼睛。
这是……什么情况!?
叶问的大弟子黄粱,就这么没了???
“师父……”见黄教主真的走了,叶问也没挽留,左小右有点懵。
“阿右。”叶问语重心长的道:“你要记住,我们中国武术讲究的是仁,贵在中正,若是好勇斗狠,那便不是武者,而是痞混。”
“师父说的是。”左小右应诺,心思却乱了。
没有了黄教主,后面的一系列情节怎么引出?
叶问和洪震南对垒,也是因为黄教主先和洪震南的徒弟起了冲突所致。要是没有这次冲突,导致叶问错过了和洪震南的对垒,后面的情节就全乱了。没有了对情节的先知先觉,后面的任务就很难完成。完不成任务,就永远待在这个世界回不去了。
绝对不行!
“师父,我看那个年轻人本性不坏,只是年轻,性子未定。”等叶问教训完,左小右急忙为黄教主辩解起来:“但正因如此,师父才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走向邪路啊!
都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导人向善,同样是功德无量。师父,您说呢?”
左小右满眼期待的看着叶问,叶问也被左小右这番言论打动了,神色间多了几分犹豫。
“师父,我去把他叫回来。”说完,左小右不顾叶问反对,立即跑了下去。
好在黄教主走得不快,没多久,左小右就在楼下追到了他。
“喂!”
背着包的黄教主扭头看着追过来的左小右,眉头皱了皱:“干什么?”
“我是叶问的大弟子左小右。”左小右停在黄教主身前一米的距离,近距离看着黄教主,真是剑眉星目,帅到掉渣。相比起来,左小右这种普普通通的就差远了。但正所谓腹有诗书气自华,即便是黄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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