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让座，他紧握双拳，摆开了拳击的架式，双脚开始在地上前后跳动，头也在左右摇晃。
“马克，你想干什么？”仪君制止他。
郝联续并不理睬马克，他将手伸进随身携带的提包里拿东西。马克紧张了，他嚷着：“不准使用暗器，用拳头打。来啊！决斗。”
“马克，联续是来给我看病的。”仪君苦口婆心地解释。
“我知道他常来勾引你。”
“你听谁说的？”仪君问。
“艾妃。”
仪君听到这个名字，气得不再出声。郝联续没有理会马克，他不紧不慢地从包里取出个小垫枕处方笺和笔放在桌上。仪君将只手放在垫枕上后，郝联续用手指搭在她纤细的手腕上，开始摸脉断症。马克从未见过中医看病，他急了喊道：“郝，你想干什么？不准乱摸！”
“啪”的声，马克拳击在郝联续的身上，将他打下椅子，翻倒在地。茶楼的个服务员立刻扑上来将马克紧紧抱住。马克奋力挣脱，并踢翻了桌椅，摔碎了茶碗。场混战开始，茶园的几个男服务员最后将马克按倒在地，这才控制了乱哄哄的场面。
第十二章二
随后，茶客报警，110警察赶来了，在了解了情况后，警察主持四方调解。为防几方再动手，警察让马克仪君和郝联续及茶园老板各坐角，中间由男女两个警察隔空传话。
“会讲中文吗？”警察首先问马克，显然是照顾外国人。
“会，我是孔子学院的高材生，还会讲点四川人话。”
“好，我们就不请翻译了。”警察又问马克，“先生，怎么称呼你？”
“你可以叫我马克同志。”
警察用诧异的目光扫了眼马克，“马同志，你有什么话要说？”
“我恨那个第三贼者。”马克指了指郝联续。
“谁是贼，他偷了你什么东西吗？”
“不是偷是抢。”
“抢什么？”警察问。
“抢我的女朋友。”
“这个，我们管不了。”女警察有点失望。
“我说的是，两个人好，中间来个不好的。”马克比划着说。
“哦，他说的是第三者。”女警察对男警察说。
“我是爱她的，可她不信，还和这个医生耍，耍”马克激动得口吃起来，他问警察，“你们四川话怎么说？”
“耍朋友。”
“对，耍朋友。我受不了。”马克的表情很痛苦。
女警跑过来对仪君说：“马同志说，他很爱你。你就给他个机会吧。”
仪君低头不语。
女警见状知道事情有了好转，便高兴地来到郝联续面前，对他说：“马同志说，你是第三者。我看他俩是真心相爱，你就退出算了，谈恋爱也要讲和谐嘛，不要抢别人的女朋友。”
“他才是第三者，我比他先认识仪君，我们留学的时候就相识了。”郝联续申诉。
女警听，头又晕了，眼看事件即将平息，可又节外生枝。她只好又跑过去，将郝联续的话告诉仪君。仪君点头。女警又将此话转达给马克。
“瞎说，她很早就吃过我的奶，她授精受惊了，我们早就成神交了。”
女警被弄糊涂了，她又问马克，“她吃了你的奶，授精了，你们成交了？”
“对啊，是这样的。”马克使劲点头。
女警摆着头，她又搞不明白了，便去问仪君。
仪君翻译了马克的话，“他以为我吃过他家产的奶粉，他说的是‘受惊’而不是‘授精’，是‘神交’而不是‘成交’。”
“哦，原来是这样。”女警又对仪君说：“我看他是真心喜欢你的。你看？”
“好吧，我再相信他次。”仪君表态和好。
女警终于摆平了争端，她不敢再与马克多咬舌头，又去问茶园老板。
“赔钱！”茶园老板说。
在清点了摔坏的茶碗和桌椅后，女警将账单递给马克。马克掏空口袋里的钱，可还是不够。是仪君补齐了差额，三人这才出了茶园。
马克想留下过夜。仪君不肯，她说：艾妃没搬走，你住进来不方便，再说联续有车，让他送你回去吧。
来到露天停车场，仪君给马克些零钱交过路费，还再三叮嘱他，不准对郝联续动手。同时，仪君又要联续不要报复。两人老老实实地全部答应了。
马克坐上郝联续的车走了。在车上联续故作镇定地问马克，什么时候他能见到“花妖”。马克推说她去外地了。郝联续再也沉不住气，他讲了马克离开西餐厅后发生的事，又问他为什么不把露易丝介绍给自己。
“她说，中国男人只懂钱，不懂爱。”马克十分难堪，迟疑半晌后说出了实情。接着，他又说打算跟联续去省城再找露易丝谈谈。
郝联续听后静得像死人。路上，郝联续改口要马克不要去求露易丝，知道“花妖”是谁已满足了好奇心，而他似乎并不喜欢露易丝，反倒喜欢像仪君这样的女孩子。马克听头都大了，他请求郝联续不要抢他的仪君，并搬出那天在医院达成的君子协定：“郝，我们应该严格遵照协议行事。”
“呵呵，‘君子协定’吗？我说的是，如果‘花妖’成了我的情人，我和仪君只保持友情。可现在，你不愿介绍‘花妖’给我，‘协定’失效。而仪君没有嫁给你，凭什么不让我追求她。”郝联续自信地说，“再说，你现在连工作都没有，还有什么能力娶仪君？”
“就是说情况有点变化，协议就可以不执行了？这是你们中国人的逻辑吗？”郝联续的咬文嚼字把马克气疯了，他要郝联续把车停在荒郊野外，又把他请下车。
“干什么？”郝联续不知马克要干啥。
“单挑！”马克摆开了打架的攻击招式，“谁赢谁得爱，谁输谁滚蛋。”
“你以为在蓝岛我怕你，在这儿老子还怕你吗？”郝联续说着也跳下汽车。
傍晚，天色已暗。两人便在开启的车灯旁开打。马克摆出了武术套路：端马步亮招数鸡公走路袭头部。郝联续见马克高举高打，便蹲下身子接招：站矮桩攻下方鸭子摆尾扫裤裆。马克见郝联续，老是伸手来掏他的下身，便示意停下，指着自己的胯部说：“按武林规矩，碰这里算犯规。”
好，俩人又重新摆正姿式开战。马克似乎占了上风，很快将郝联续打趴在地。郝联续是学过中医的，对人体经络和|岤位了如指掌，他抓住个抱大腿的反击机会，掐住了马克两骶骨间的|岤位。马克突感双腿麻木无力，顿时瘫在了地上。接着，郝联续将马克拖进汽车，驾车离去。
到了蜀县仪君父母家的大门，郝联续又点下马克的|岤位，待他恢复知觉后，交给门卫，自己才开车回省城医院包扎外伤。
第十二章三
仪君回到家突然接到母亲的电话，说马克和郝联续打架了，还受了伤。电话上，马克把自己好心将郝联续介绍给露易丝认识的事讲了。
仪君感到事态严重，第二天便匆匆赶去省城找郝联续问清是怎么回事。郝联续边为自己的伤口擦药，边把他被马克耍了的经过告诉了仪君。仪君对他说：“马克没有骗你，我虽然没见过露易丝，但听马克说过，校花露易丝就是‘花妖’。想当年，你和马克都在追她。为此，马克在蓝岛是欺骗过你，我代他向你道歉。现在，马克想通了，把真像告诉你，把露易丝引荐给你。而露易丝，她看不起中国男人那就算了，你何苦还要将怨气发在马克身上呢？”
“谁说我追求过露易丝？当时我以为‘花妖’是你！这都是马克给我们两人放的毒药下的死套，破坏我俩的关系。”郝联续埋着头痛苦地说。
沉静，死样的沉静！
“既然搞错了，现在就不能换回来吗？”联续肯求道。
“换过来？联续，你认为这可能吗？这会产生什么后果？”仪君表明了态度：“马克说，换过来，三个人或者四个人痛苦；不换，个人痛苦。所以他很崇拜你，说你像中国的君子，英国的绅士。”
“算哪，我没那么伟大。”郝联续听到这里下就憋不住了，“把你让给他，我就是君子？就是绅士？我不干，我情愿做小人。”
“联续，马克没了工作，现在又身处陌生的中国，他更需要我的帮助。”话说到这份上，仪君没啥好讲的，走了。
仪君刚返回绿川，母亲又来电话说马克离家出走了，还警告她：不准再去找他，让这个吃闲饭的废物滚蛋！
仪君下气晕了，待情绪稳定后，她立刻拨打马克的手机，见马克不接，她立刻跑到街上用公用电话打过去。马克接了，他说，他想去成都找工作。仪君同意了，但不准他去露易丝的西餐厅打工，还要他随时保持联系。
马克事后想起郝联续虽然使用巫术弄瘫了他，但毕竟还是自己输掉了那场决斗，他感到有些后怕，他不能再这样混下去了，他得证明自己的能耐。
马克来到省城，连几天都走在外国公司较集中的街区，他按国外急需工作的应聘方式，印上几盒名片，上面有他的专长和干过的职业及联系电话，再在胸前挂个纸牌，上写三个汉字“找工作”。他边给路人发名片，边用中文吆喝：“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孔子学院高材生，低薪应聘。”
街上的路人见个外国人这样找工作觉得好玩，纷纷接了名片还逗他几句。马克说，他是学生物的，若有这方面的活他都可以做。马克的怪异举动让常在此闲逛的艾妃给撞见了：“先生，做我的私人保镖怎么样？”
马克扭过头来看着她，他没有认出艾妃，而艾妃却认出了他。艾妃吓得转身跑了，她回去将此事告诉了仪君。仪君乘车赶来成都，见马克失魂落魄的样子下就哭了，她要马克跟她回去。可马克死活不走，他说，他要想个办法把郝联续给震下去。
“你震他干嘛呢，你把我震住不就行了吗？”
“你不懂，这是我们雄性之间竞争的事。”马克避开仪君又开始满街发名片喊口号。
“学了生物，就懂点雄的雌的。”仪君劝不回马克，只能站旁干着急。
110巡警来了，说他影响市容，把马克胸前的牌子没收了。不过，在马克极力辩护下警察允许他发名片。警察走后，马克又路吆喝路派发名片。
仪君恼了，临走前对马克说：“给你三天时间，你可以去露易丝那儿打工。三天以后，如果你还在这里找工作，就送你去精神病医院。”
第十二章四
第三天下午，马克除了接到几个无聊的马蚤扰电话外，没能找到雇主。他坐在路边搞了半天思想斗争后，决定去露易丝的西餐厅求助。到了门口，马克又不好意思进去，只好站在门外的人行道上吆喝工作派发名片。
露易丝听门口的迎宾小姐说，有个老外在门外找工作还发名片。露易丝出去看是马克，立即把他拽了进来：“你在给我们白人抹黑，你知道吗？蠢猪！”
“你才给我们蓝岛人抹黑，傻妞！”马克见到露易丝气不打处来，他说：“你玩弄了郝的感情，把大家都逼疯了，你看怎么解决？”
“不就是写了两首情诗，这也算玩弄感情？”
“可他是认真的，他陷进去了。现在，他来报复我，来抢我的女朋友。”
“你连他也争不过？”露易丝是个好强的女人。
“他是君子。而我连正式工作也没有，算绅士吗？”
“什么君子？是饭桶，迂腐子。”这是郝联续给露易丝的印象。
“可你不该招惹他。”
“我长得美吗？”露易丝指着自己的脸蛋问。
“美，大美。”
“你知道吗？有多少无聊的男人成天纠缠我，我不狠点，那里还有安宁？我的生活早让他们给毁了，懂吗？”露易丝停顿下又说：“喝点什么？”
“随便。”
“随便？难道你要的生活干的工作也是随便？你在中国学的就是什么事都交给别人做主？”露易丝见马克不出声，就给他要了杯加冰的饮料，“说，有什么打算？”
“我想请律师告郝联续，夺回我的女朋友。我要把这小子镇下去！”马克有点歇斯底里。
露易丝告诉他：“这种私事，在中国请律师打官司是行不通的。”
“那要怎么做？”
“找他们单位的领导。”露易丝很有把握地说。
“这种事单位也管？”马克半信半疑。
“当然，在中国，单位的领导不但要管员工的工作，还要过问他们的私生活。”露易丝摆出副精通中国事务的样子说：“电视报纸都说，灾区要加强纪律，他们正在搞‘整风’。”
“整疯？”马克不敢相信，摇头说：“我可不愿把仪君送进疯人院。”
“不是疯子的疯，是风气的风。就是整顿作风。”露易丝用笔写下此字，并进步解释道，“在他们看来，男女关系可不是小事，生活作风和工作作风样重要。另外，干部的作风好坏已经纳入了升迁提拔的考察范围。懂吗？”
马克走出餐厅，已是茅塞顿开，他胸有成竹地去蓉康医院找到院长问：“同志，整不整风？”
“我们不看此病。”院长认真观察了马克的举止后又说：“你不像有精神问题的人嘛。”
“我说的是整顿作风。”
“哦，你要投诉吗？讲吧。”
“尊敬的院长先生，贵院的郝医生作风有问题，他乱搞男女关系。”
“请问，女方是病人吗？”
“是的，还是我的女朋友。”
“好，坐下慢慢说。”院长拿起笔准备记录。
于是，马克将郝联续医生借看病横刀夺爱的事告诉了院长。院长记下了他反映的情况，临别时，还答应马克，要做做郝医生的思想工作。
马克没有料到露易丝的办法如此灵验，真是听君席话胜读十年书啊。在得到院长的大力支持后，他心情大好特好，欢蹦乱跳离开医院，又赶去绿川整风。
三天时间到了，仪君见马克不回电话，便带上两个男同事开着成都办事处的车在马克可能出没的大街上转悠，准备将他带回去。
在个街角，仪君发现了气定神闲的马克正阔步走在人行道上，随即停车。两个男同事跟着跳下车，前后叫住了他：“喂，老外有人找。”
马克愣以为遇到劫匪立刻摆出了战斗姿势。
“马克，是我，快上车。”仪君坐在驾驶座里向马克招手，见他踌躇不前，仪君急了，“快点，这里不能停车，警察要罚款扣分的。”
马克下跳上来关上了车门：“那两人是干什么的？送我去疯人院吗？”
“是我的同事，快让他们上来，我们回家。”
“不，我才不回那个地方，那是郝的房子。”
“好吧，就去你住的旅馆，我们谈谈。”
马克打开车门，两个男人上车后，仪君照马克说的地方开车去了成都的老城宽窄巷子。这带仍保留着川西民居院落的古朴清雅，来到家青砖碧瓦红柱的青年旅舍门前，仪君让男同事开车回办事处，自己则留下和马克进入旁边的家餐厅。
第十二章五
在房间里，仪君点完菜问道：“你想干什么？说吧。”
“我们最后再谈次情人合同。好吗？”马克看着仪君说。
此时此刻，仪君已被马克的固执搞得心烦，她不悦地说：“有什么好谈的，我无法接受这种方式。你有你们的教规，我有我们的传统。”仪君接着又说：“你若是真心爱我，干嘛不向我求婚呢？我们现在就可以去登记结婚嘛。”
马克沉默良久，才向她吐露苦衷：不是我不愿意结婚，而是天主教教旨对夫妻忠诚的条律壁垒森严，是禁止离婚的。试问，你是信奉儒释道的中国人，而我是西方的天主教教徒，我们之间的文化差异太大，如果二人婚前没有共同生活的经历，谁对这个婚姻有把握呢？我们会在现实生活中面临许多实际问题，而这份合同可以在理想和现实的夹缝中规划个爱巢，这样既不错过爱，又不违背教规。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仪君对马克提出的两个人以合约形式相爱，仍百思不得其解，她说，结婚就是结婚，未婚就是未婚。结婚条件不成熟那就继续交往下去，干嘛要签合同呢？在中国，这样的事说出去都是笑话。我真的无法接受啊。
马克又辩解说：两人登记结婚其实就是签合同，只不过这个大合同是人们公认的婚姻法。西方的同居者是事实婚姻，在蓝岛维护其权益的法律体系也较为完备，享有与名义夫妻同样的权力，比如子女教育入学国民待遇等诸多方面的平等，其合法权益受保护。但同居的界定是有时间条件的，比如年二年。那么同居初期呢？法律没有规定或规定不够具体，这就需要份合同来讲清权益明确责任，商定假如两人分手后的财产支配权和子女抚养权等如何处置。所以，夫妻合同情人合同虽然是婚前小合同，但在西方社会也是个正式的承诺。
仪君认为“情人合同”不能与婚姻法相提并论，个是社会公共契约，另个是两人间的私下约定。婚姻不仅仅是两个人的私事，它还是对社会和他人如父母及子女有影响的大事。她对这种形式的试婚心存疑虑，不愿做合同情人。
马克分析道：试想，没有合约的男女关系算什么呢？说合就合，说分就分，充其量是受到人们约定俗成的规矩道德良心来束缚。可是，旦方不遵守呢？谁都拿他她没办法，也不能保护另方的权益，只能是谴责谩骂争吵甚至打架，最后还是没完没了的互相伤害。
马克的口才和思辨让仪君有些动摇，不过，就在马克似乎快要打开仪君的心窗时，马克接下来的说词，又让她不愿改变当初的立场。马克说：现在青年男女结婚前，签订份婚前合同，是种流行的做法；在蓝岛为了保障妇女儿童的合法权益，男女分居后，女方是有权分配男方婚前婚后的所有财产的；所以，为了纯洁爱情，防止方借机欺诈，便由此产生了夫妻合同，这是现代社会的产物，不是闹笑话。
仪君申明道，你没有什么财产让我骗，你每周的工资都要化光，点积蓄都没有，我看重的是你的真诚和人品。如果你愿意，我们还可以做婚前财产公证。
马克沉默了会儿也不让步，又说，蓝岛是个移民国家，如果来自世界各地的人都坚持本民族的主张，那大家就无法相处。你是在蓝岛的中国人，应遵循蓝岛的通行做法，而不要味坚守你们华人根深蒂固的传统，否则你很难融入主流社会，只能是个至始至终都生活在自家传统小圈子里的外国边缘人。
仪君并不认同马克的说法，她认为各个民族都有自己的长处，大家要互相学习，取长补短，才能共同进步。
“在你们中文里不是有个词叫‘求同存异’吗？我是这个意思。”马克不愧是学过中文，他的谆谆诱导让学法律的仪君也感到他有点在理，然而，要个被中国几千年传统伦理牢牢禁锢的女孩，立即迈出大胆的步与他签下情人合同，实在太难。仪君表示，“合而不同”也是中国的个普遍价值观，两个文化背景不同的人也可以生活在起。
第十二章六
“但初期是需要份合同的。”马克说。
仪君认为份合同无法真正地概括俩人的感情生活。还有，她觉得他的合同表述不够完整，还需要再细读那份合同。说到这里，她又她对马克说：“让我好好考虑下，等我处理完案子，我们再谈。好吗？”
“晚了。郝会缠住你的，场暴风雨就要到来，它将横扫你我，留下的只有伤痛，到那时谁能保证不变心呢？”马克急出身大汗。
“不需保证，你不是说山盟海誓也靠不住吗？如果连点风雨都经受不住，那还算什么真爱？”仪君又问他，“真实的爱情是根植于生活的，要面对许多意想不到的事；而合同只是印刷在纸上的承诺，有条款的部分才兑现，没有约定的部分同样要经受现实的考验。如果合同能保证履约，就不需要我们律师了。所以，只靠合同的爱是行不通的，也是对将来的感情生活缺乏安全感的表现。”
“那靠什么能保证呢？”马克反问仪君。
“我不是送给你枚中国结吗？”
“靠它？”马克表露出十足的怀疑，“这中国结只是你们中国古老的定情信物，说明不了什么。”
“看来，你只学了中国的语言，还没有理解它的文化。”仪君掂量着手中的中国结说：“它是代表中国的符号，也是我心灵的坐标。当我们迷失的时候，它会给予指引，使两颗心紧紧相随。当我们互相猜忌的时候，它能消除杂念净化心灵。”
“这种虚无飘渺无声无语的誓词，能上法庭作呈堂证供？”
“我不是给你写了歌词吗？那就是中国结的含义，也是我的心声。”
“它不过是枚绳结。”
“那你们西方人为什么还要送戒子呢？”
“这是种世俗行为。再说，我是西方人，这东方的圣物能保佑我吗？”
“可它保佑我呀，我不变心也就保佑了我们的爱情，如果你也不变心的话。”
“人世间的变故无人能预测，这枚中国结真的能拴住你我的心吗？”
“正因如此，我们才需要它的帮助。”
“它能给我什么帮助？”马克依旧无法理解。
“合同管得住行为，但栓不住心，而爱是要用心才能完成的。”
马克挥动手中的情侣合同，仍坚持己见：“这份合同才是具有法律效力的，它是个男人对个女人的承诺。而你给我的这枚中国结，只能算是东方的神秘信物，我才不相信你们东方式的甜言蜜语，它根本没有任何法律用处。”
“没用，就还我！”仪君气急了，提高嗓门吼道，“我也不相信你们西方的情人合同，那是感情不牢的证据。你不是要我接受你们的恋爱观吗？那好，我也让你了解我们中国的恋爱观，我坚信真正的爱情是出自两人对美好生活的共同向往。你要爱我就必须接受我的中国烙印，而不是味推行你们的价值观和标准。”
“是不是？战斗打响了，那就开火吧。”马克看吵不过仪君，索性夺门而去。
马克走了，仪君流下难过的眼泪，她想不通为什么对马克认识越久，了解越多，反而越难理解了？也许我们还需要更深的交往更多的接触和不断的磨合，才能弥补文化上的差异；也许我们根本就不是同路人，永远也走不到起。
马克回到隔壁的旅店关上了房门，任仪君怎么叫门，他都不开。仪君只好回了办事处。
第二天下午，仪君处理完在办事处的公务，正准备下班去找马克之际，被来成都开会的傅主任叫进了间办公室。傅主任先讲了有人来告状的事，然后开始对仪君谆谆告诫：“女娃娃生活要检点，作风要正派，不要出了国就丢掉中国女性的传统美德，更不能学国外资产阶级那套腐朽没落的东西。作为名法律工作者，更要严格要求自己，怎么能今天跟外国人耍朋友，明天又和中国人谈恋爱呢？你是我们开发区环保局聘请的法律顾问，定不能在感情问题上闹出荒唐事，影响外界对你人品的看法就失去了大家的信任，官司就更难赢了。”
傅主任隔山打鸟的训话让仪君摸不着魂头，时又无言以对，她只能埋头听着。谈话结束时，她向傅主任保证，定处理好个人问题。出了办公室，仪君不服气，她心里说：爱情是人类美好的感情，人人向往，交几个异性朋友并不意味就丢了哪国女性的美德。
第十二章难说再见七
仪君来到旅舍找到马克时，已是气得心慌，她不容马克申辩破口就是阵大骂：“你怎么能用这种毁人的方式达到让我回蓝岛的目的？你不知道诽谤个姑娘在单位的名声会产生多么严重的后果吗？你心黑，杀人不用刀，想整死我也要找个体面的办法嘛，谁教你这么干的？”
马克既听不懂这么长这么快的中文，也从未见过仪君发这么大的脾气，他吓坏了，知道自己闯了大祸，他关上旅店的房门，再也不敢做声，即使仪君在门外使劲踹门，他也顶住不开。服务员跑来劝架，让她离开。仪君急得在门外放话：“滚！滚回去，不要丢我的脸！”
马克先前以为仪君是来和好的，心中阵暗喜，结果却挨顿臭骂，他想不通，自己本意是要她回到自己身边，不知怎么就起了反作用，他感到自己黔驴技穷了。
仪君接了个电话就离开了旅舍。
马克也走上街开始满无目的的游走，目光呆滞，手里握着瓶啤酒不断往嘴里灌，喝完瓶又买瓶。不知不觉来到露易丝的西餐厅外，透过玻璃窗能看见里面火热的就餐场面，他脸上挂出半边微笑，注视了半天吐出两字：“整风。”然后走了进去。
合伙人店堂经理告诉他：“大学放假了，露易丝已回国。”
就在马克转身离去时，突然，他透过玻璃花窗发现了餐厅包间里的李仪君和郝联续，两人正边吃边聊，行为私密。原来，郝联续受到医院领导的警告后，便来找仪君商谈，如何洗掉不白之冤？
马克难受得扭头走上大街，路上他喝了很多，也难消心中熊熊的妒火，步履变得踉踉跄跄，走着走着就找不到回旅店的路了。酷暑的夜晚，炎热还没有完全退去。马克的恤衫已被汗水湿透了，加上酒精的作用更是热得受不了，他开始边走边脱，身上的恤长裤凉鞋沿途扔掉，只剩条迷你。迎面过来的人撞见他的醉态，吓得唯恐避之不及。
女人的尖叫男人的叹息和小孩的讥笑，马克似乎都听不到，他陶醉在自己的舞步中，摇头扭腰摆臀和失去平衡的猫步，瞬间就把大街搭成了舞台，行人变成了观众。110警察闻讯赶来，叫停了不雅的露天演出。
“’r?叫什么名字”个懂英语的学生主动帮警察问话。
“整风。”马克呆笑着回答。
“住在什么地方？”警察见他会讲中文便亲自问道。
“整风。”马克还是呆笑着回答。
“做什么工作？”警察显示了极大耐心。
“整疯。”名小孩帮马克回答后，引起群围观者大笑。
能说话的醉汉是最令人头痛的，警察碰上了也不例外。还好，有路人递上了马克脱下的衣物，从中找到把钥匙，上面套着印有旅店名的小牌。警察开车将马克送回了位于宽窄巷的旅舍。
马克不愿穿衣也不回房间，坐在院子里的长凳上叫人给他冲凉。于是，旅店的小工们端着盆盆的冷水向他泼去，直到他酒醒躺下。
第二天，仪君起床后没吃早餐就直奔青年旅舍而来，想在上班前与马克谈谈。她敲敲马克住的房门，门开了，个房客说马克不在里面，她进屋看发现马克的行李也不在了。仪君跑出门外面高呼马克的名字，面四下寻找。当她不经意地回头望眼木屋的大门时，突然发现，自己送给马克的中国结高高地挂着房檐下。中国结随风飘荡，像没了主人的信物。这刻击碎了她的心，她顿时坐在石凳上低声哽咽。当班服务员走过来告诉她：马克回蓝岛了，乘早晨的飞机。
马克要分手？仪君突然意识到这是不祥之兆，她立即拨打马克的手机，打不通。她猛地跑上大街，挡下辆出租车直赴机场。她要追上马克，她有话对他说，她想尽快消除误会。然而，时逢上班高峰，路上塞车，当她赶到机场时，马克搭乘的回国班机已经上天，飞进了万米云空。
当然，她更不知道，此前的马克站在大厅里，久久不愿登机，最后的时刻，内心十分矛盾，他不愿开机打电话，只希望见仪君面，那怕她只是从他身边走过，那怕她只在远处看眼自己，即使不说话，他也心满意足。但是，爱的虚幻总是远离现实，他没有等到仪君的出现。是广播里不断播放的登机提示，最终把神情沮丧的马克催进了安检口。
仪君本想回蓝岛追寻马克，可这时，沃氏派来的专家到了，理查德通知她来公司举行第二轮会谈。仪君只好给马克发了封言辞真切的电邮，就打消了立即赶回去的念头。
第十三章大单
在薪桂公司的大会议室里，开发区和沃氏薪桂的有关人员全神贯注地盯着墙上的大屏幕。沃氏集团的生物燃料专家开始介绍他们的海藻生物燃料，他边播放图片边解说：在海藻中有种微藻的含油量较高，它的热解产物是非常好的可再生生物能源。微藻生长繁殖迅速，短期内即可大量获得用于热解，而且所需养分不多，主要是阳光水和二氧化碳，不与农牧业争地；与其他植物相比，微藻光合作用的效率较高，而且它的热解简单易行不需要复杂的设备，所得到的生物燃油蕴涵的能量相对较高也无任何污染。
牛未来问道：这是种什么燃料？
沃氏专家说：这是种海藻制造的油和动物脂肪合成的柴油燃料。由于目前生产微藻的方法成本较高等原因，我们利用在加工肉类中剩余的脂肪和多种提取自植物的油类制成种能够直接在汽车内使用的柴油燃料。其它的生物燃料目前还不能直接加入发动机，需要与其它成分混合使用，这是本产品的优势。
牛未来又问：它是环保的吗？
专家回答：我们成功去掉了油中的氧气，与目前汽车使用的柴油相似，区别在于它减少了污染气体的排放，不仅如此，海藻还要吸收二氧化碳。我们可将发电厂排出的气体收集起来，把它们导入个有海藻能生存的系统。肥料和烟囱中排放出的碳能帮助海藻大量繁殖，海藻体重的大约1/4为植物油。因此，使用微藻制造生物燃料能同时解决能源短缺和环境污染这两大世界危机。
有人问：你们打算把加工厂建在哪里？
布莱恩说：绿川是个适合的地方，这里水资源丰富，微藻的生长不占土地但需要大量的水。
最后，牛未来收下了沃氏专家的报告，并告诉他们，环保局在完成对项目的评估后，再正式回复。
事后，环保局得出了海藻生物燃料的利弊，认为从藻类中浓缩提取油的过程是个耗能的过程，比如要用电能来搅拌等，以现有技术，整个生产过程中所消耗的能量可能要比最后提取的能量更多。
赵工否决了这个方案并告诉薪桂，利用海藻提取清洁能源理论上可行，但其成本太高，距离大规模实际应用还有较远的路程，目前仍处于探索阶段。将来可作为碳捕获技术应用于燃煤发电厂。
薪桂公司的新方案再次让开发区失望后，丘波便乘虚而入。通过艾妃介绍，牛未来的目光又转向了他的油电混合动力车。
原来，艾妃拒绝丘波后，虽令任律师震惊，但还是将她的决定转告了丘总，并为他重新物色了位美人。而更让任算费解的是，丘总却要他促成这门姻缘。自从任算摸清艾妃的情况后，丘波便对她产生了极大兴趣，当然不是她的脸蛋而是绿川环保局法律顾问助理的身份，因为丘波的俊弟公司眼下正在试制油电混合动力车。
任算拿了客户的佣金，自然就冲锋陷阵了。当他了解到后来的仪君提升，而先来的艾妃还是助理，令艾妃有些失落孤寂。便抓住时机，每天都派人给她送花，终于赢得美人笑，攻下了堡垒。社会上有“干得好不如嫁得好”说，艾妃听进任算巧舌如簧的点拨，也就不再拒绝丘波的鲜花了。
经过接触，艾妃多少了解点车老板丘波的发迹史。
丘波从开家汽车修理店起步，像许多生意人样，他也有段不便公开的原始积累暗幕。每个成功的老板进入商界拼杀都握有套独门的生意经，丘波的看家本领就是哄女人。年青时，他并不瘸，而是百兴市东南隅的英俊小生，张白晰的脸皮，双色迷迷的杏眼，披着头蓬松的长发，宽宽的肩窄窄的臀挺拔的躯干修长的腿，走起路来，将他的大号喇叭裤在街头巷尾甩，哟！抖得少女要怀春少妇想改嫁。丘波虽说没有十足的星相可也有九分正面形象，他充分利用这个天生资源，专找有钱有门路的丑女谈情说爱，还起干上了修车的买卖。在剩女们的百般呵护下，丘波终于走上了发家致富的光荣道路。
那时，私家车很少，丘波能靠拉关系给回扣修理公家车，算是“后台很硬水很深”的人物了。想当年，百兴市的汽车从几百辆增加到现在的几十万辆只经历了十余年时间，丘波踏进了这个财富高速增长的行业，很快掘满第桶金。从个连辆汽车都停不下只能在路边修车的小店，发展到如今拥有家汽车改装厂和分布全国各地的十几个4店。丘波已从满身油渍在汽车底盘下摸爬滚翻的修理工摇身变，糊里糊涂就被当地报纸誉为车界商业巨子。搞清了自己的财富排位，丘波也就飘浮起来。
没有美人陪伴，丘波是不甘心的，他开始背着丑女董事们干些令人心痛的事。次，丘波开上辆进口跑车，载着位美女模特上路兜风，结果车祸弄残了他条腿，美男变成了瘸子，而美女则完好无损。让丑女董事们顿足叹息遗憾了好多年，许多不忍目睹他踮跛模样的爱家，纷纷挥泪转股离去，只留下几个死心塌地的鉴赏家，要追随他走完下段颠簸人生路。她们认为，别看他瘸拐，那是岁月的摇摆，有种沧桑的美，纵然是从商战中摔下来的伤兵，只要腰缠万贯都算凯旋。
第十三章二
丘波退出了美男子阵营，又编入残疾人行列，他心里是清楚的，人生要在此处“丑陋转身”了，因为他有钱的老婆拐走了个比他还的小白脸。不过，此次婚变，不但没有导致他阳痿，反而使他大量地分泌雄性荷尔蒙。婚败之后，已是单身的他，怀揣千万，独居大宅，再挂出“师奶杀手”的旗帜出征猎艳，决不是天方夜谭。对此，他并不知足，老骥伏枥，志在千里，不俘获个嫩妞回府，丘波绝不从情场收兵。殊不知，他毕竟是老辈的情圣，面对今日花样翻新玩法怪异的情场，深感力不从心技不如人了。这不，知道任律师要替人相亲，便全权委托他处理自己的二婚大事。大凡托人相亲的，般是本人高估自己，而对方却低估了他。于是，请个懂行情的媒人来找补中间的价差。这样，钱的多少和权的大小都能牵到等值的年龄和美貌。
随着俊弟公司多省市布点扩张，任律师介绍来的美女越来越多，让他四处野营，又偏离了经营。公司钱紧开始收缩，美女纷纷跳槽，让他尝尽了霸王别姬的悲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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