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问你这个。我是问你是不是要追她。”
“才没。以前是很好的朋友而已。”
我和他就这样聊着走到我家里。开了电视机在沙发上坐下。他拿遥控器不停地换台。我说:“pass。你干脆搬到我家来住好了。反正你常常都是在我这里睡的。何必再多租一套房子呢?”
他拍我的肩膀:“兄弟。成交。太难得了,真够朋友。”
“哈哈。我是打算着你节约下来的钱可以多请我和小鱼吃两顿。”我先笑了起来,他也跟着笑:“没问题。反正是请女朋友吃饭嘛。”
“小鱼答应你了吗?”
“应该算吧。”
“应该?”
“是啊。我没问她是什么意思。但是。我拉着她的手。她让我拉着。我想算是吧。”
“行啊。还真蛮快的。看来她也本来就对你有意思。干柴烈火,一点就着。”
“呵呵。”
“小心不要失恋得更快。”
“去。都不说句好听的。”
“好听的?”我摇头,“爱情嘛。”我看他,“你确信你们可以一直在一起吗?”
他也看我。好长时间。他说:“我不知道。走一步算一步吧。我们一直都在寻找不是吗?也许一生都找不到。也许,真爱就在眼前摆着。”
我点头。很快又开起他的玩笑来:“你别那么认真地跟我说话嘛。我跟你说,你以后住到我家可不要想把她带到我家里来,我家只有一张床,是我要睡的。”
“哈哈。不要紧的。我跟她睡沙发。”
我说:“你滚吧。我的沙发可是上等皮料做的。你别给我搞坏了。”
我们一直聊天,在深夜的时候不知不觉地睡着。没有关掉的电视机应该也是孤独的。特别是在夜里。
我家的电视机经常是这样通宵开着没人去理它。我习惯在家的时候无论做任何事情都要听着电视节目的声音,不管它在播放的是电视剧,音乐,广告,还是新闻,只要有它的声音在陪着,我就很安心,就觉得一切都是真实的,我害怕虚幻。所以常常在无所事是了之后躺在床上就睡着,剩电视独自播放,直至电视台停止工作,它仍自沙沙作响,这似乎是一种坚持。或者偶尔半夜里停电,沙沙的响声“嘎”地中断,我猛然惊醒,然后辗转反侧,午夜的寂静让我不知所措。
我一直禁锢着自己,在无际的孤独和隐隐的对这个世界的失望之中,企盼也许有那么一天可以对所有的事情释怀。
我终于知道,如果电视机有感觉,深夜里它也将是孤独和寂寞。
第二天一早,pass一醒过来就给小鱼打电话,大概是要约她出来。而我接到了一个电话,是草草打来的。想起来我是有一段时间没跟她联系了。
她问我:“最近都在做些什么呢?”
我说:“跟以前没什么不一样。单位里来了个新的同事。是个漂亮的女孩。有时候我会跟她在一起。”
她:“恋爱了?”
我:“是啊。恋爱了。但不是我。是我的一个好朋友跟那个女孩,我是当电灯泡的。呵呵。”
她:“能够来上网吗?”
我:“可以啊。半个钟头之后吧。现在我还在家里。”
她:“行。我等你哦。快点。”
挂了电话。pass已经在洗脸。我问他:“你要去找小鱼吗?”
“嗯。”他应了我一声,“你呢?”
“一会儿我跟你一起出去。我到单位里去。”
“不是吧?你还要加班啊?”
我说:“哪里。有个朋友约我上网。我到单位里去上。”
“嗯。你跟她聊完了以后就给我打电话吧。”
“好的。”
我到单位里打开电脑上了网,草草已经来了。我开了她的窗口,对她说:“我来了。”然后我们开始聊天。漫无目的的闲聊。
她问我:“你想我吗?”
我:“想。你呢?”
她:“当然想了。你讨厌啦,那么长时间都不找我。”
我:“我每天都有上网啊,这是我的工作嘛。还不是没有见你到网上找我。”
她:“我是不想打扰你的工作嘛。”
我:“呵呵。看不出你对我还真的好。这样吧,以后我经常给你写信好了。”
她:“好啊。我也给你写。”
她发了她的地址给我,我记在手机的短信息里。我说:“我先给你写,我的地址就在信里寄给你,你要记得回信。”
跟她聊天是件让我很开心的事情,可以随时以任何话题开始,又可以随时结束。从认识她到现在我都很喜欢她给我的感觉。似乎很亲密,彼此之间却又没有确切的了解。但我知道她是一个能够让我不再孤独的人。
我们聊了很长时间。其间,我抽完了一包烟,喝掉了16杯纯净水。从网上下来,我并没有马上给pass打电话。一个人走在街上,没有确切要去的地方,我只是想独自在街上随便走走。
一片片熟悉的房屋和建筑在眼前不停地交替,年复一年,它们都没有多少改变,似乎是一种定律。不同的车辆来来回回地在街上打转,它们没有更多的去处,世界很大也很狭小。很多陌生人跟我擦肩而过,我们并不曾多看对方一眼,太多的人相互之间都没有相识的理由,我们会在需要的时候认识自己需要认识的人。
我一直以为某一天我会在街上遭遇到我等的那女子,她会像日本东京的樱花一样温情和美丽,她会带淡淡的微笑向我走来,对我说“跟我在一起,我会给你幸福”。因为我们已经约好,她要在我们约定的时间出现。而我突然感觉,前世和我相约的那个人已经离我越来越近了。只是有这样的感觉,我并不确定。到现在我也都还相信,能给我幸福的,只是艾雯一个人。但她很久以前就已经离开了。
3。5
夜里。我做了个梦。
梦见我和草草住在一栋很大的房子里。有一个晚上下很大的雨,伴随着雷鸣。我听到隔壁房里草草的叫声,穿了衣服跑过去。推开门,看见她缩在床头,双手抱着膝盖。我走过去问她:“你怎么了?”她抓住我的手:“我害怕。”我取笑她:“那么大个人了,还怕打雷。羞不羞啊?”“你在这儿陪我。”她说。我说:“好。”我们静静地坐着,谁也不说一句话。后来,她轻轻地靠在了我的肩上。我低头看她,好清晰的脸庞,如此美丽。我把她抱紧,抚摸她漆黑的长发。再去吻她。
就在这时突然醒来。我看看身旁,只有pass在熟睡。我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坐起身来靠在床头,静静回忆刚才的梦。为什么会是草草?睡意全无。我从床上爬起来给她写信。我在信里说:
“这个世界。每一个人都显得有些慌乱。时间很匆促,我们总是把握不了自己想要的东西。而灵魂一直在破碎的虚空中逃亡,它没有出口,也没有地方让它停下来。
……有一刻心中顿然自觉,就不再觉得还有牵挂。
……现在过得很好,一切都平平淡淡的。我想我们会平静的相见,然后在一起生活,彼此关心,照顾,到老。”
第二天一大早我去把信投到邮局大厅门外的邮筒。有一束很强的阳光一直射在我的眼里。眯起眼睛,前方的路变得模糊起来。pass的生活已经有了新的开始,他看见的幸福刚刚露出一点点不确定的影子。但总比我要好,我的生活还一如既往。pass的选择是对的,不管如何,我们每个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利,这也是一种本能。我有这样的感觉,他和小鱼只是在各自去往不同的目的地时偶尔相遇的,而又有那么些时间可以同路的路人,也许,同路的时间久了,两人便都忘了本来要去的地方,结果就这么一直走了下去。我应该祝福他。希望他这一次遇到的就是真正属于他的幸福。
去上班的路上,经过一个卖盆栽植物的小摊子。是摆在路边的,那些栽种在盆子里各种各样的绿色植物看上去那样的干净和健康。它们不需要爱情,也没有多余的感情可以用来伤心难过。
我看见一盆小小的仙人球,种在一个只有手掌大的塑料盆里。它的身上长满了毛绒绒的小刺,摸在上面感觉柔软和舒适。我笑。仙人球的温柔。
把它买了下来,拿在手里,有种想吻它的欲望。但还是忍住了,我的嘴唇对它满身的小刺仍是恐惧。它只是令我手指的皮肤感觉良好,而嘴唇毕竟要比手指容易受伤。有时侯,就连一个简单的吻都会将人伤到最深处。伤口在皮肤上是可以很快愈合的,但若伤口是在心上,就需要很长的时间来疗伤。我再也付不起这个时间。至今我都能清晰地看见留在心上的那些疤痕,它们是往事经过了好长一段岁月才凝结成的,鬼一般,模样丑陋。每一次看见它们,我都重新提醒自己一次,以后应该要竭力地保护自己。
我把这盆仙人球带到办公室,放在办公桌的电脑旁边。坐在桌前,没有开电脑,只盯着仙人球发呆。这是一种强而坚韧的生命,它对世界的索求不多,只要有一点点水份和阳光就能够很好的生活。它的幸福让人羡慕。
不多久,pass走了进来,他站在我的身后说:“嗨。一大早就在这儿发花痴啊。还当真是对着盆花呢。”
我回头看他,也看见了站在他身旁的小鱼。我说:“谁花痴了。我还在梦里的时候某人就爬了起来去接女朋友。以前怎么不见你这么勤快。在我家都是我催你起床,不在我家上班就要迟到。人啊,有了爱情真是不同了呵。”
他无奈地笑了笑,摇摇头说:“好了好了,停。当我什么都没说过,反正我说不过你。”
他边说边走到他的办公桌前去开电脑。我也开了电脑,准备开始这一天的工作。意外的,心里竟有些烦乱,以往我总是能静下心来工作的,而现在突然什么都不想做,讨厌看见那一大堆等待整理和上传的文件。
连接上了服务器之后发现所有的网页都无法打开,文件也不能上传。电信局像是在例行每月一次的网络调整,工作被迫不能进行。这正和我意。
于是我转头对pass说:“pass,我们来玩游戏吧。”
……
……
4。1
“你我约定难过的往事不许提,也答应永远都不让对方担心。要做快乐的自己,照顾自己,就算某天一个人孤寂。你我约定……”
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还是一片黑暗。应该还是在半夜里。传入耳朵里的便是周慧唱的这首《约定》。或者确切的说我是被这首歌吵醒的。音乐声很大,还伴随着音响因为陈旧而发出的嘈杂声。这样的声音在深夜寂静而虚无的空间里肆意蔓延。
我拉严实了软和的被子,闭上眼睛,准备接着睡下去。但是竟然连墙壁和床板都在跟着音乐振动。没有办法安睡。
我叫pass,没有人应。
床上只有我一个人。
我抱怨着爬起来,披了件外套,在黑暗中摸索着开门去客厅。终于知道,音乐是我自己家里的音响所发出的。客厅里没有开灯,电视屏幕上闪烁的忽明忽暗的光线让我的眼睛感到极度的不适应。我伸手揉了揉眼睛,看见pass坐在沙发上抽烟。
我走过去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他侧了头对我说:“醒了?”
我说:“大半夜里你干什么不好,把音乐开那么大声。你让我怎么睡?”
他很随意地笑笑,吸了一口烟,再把烟头摁进烟灰缸里。没有说话。
我指着电视上的歌手问他:“你迷这家伙吗?”
他说:“没有。我只是很喜欢这首歌。你睡着以后我就一直坐在这里,只听这一首歌。”
我看了壁上的挂钟,现在已经过了凌晨4点。如此说来他至少把这首歌重复听了60遍。这似乎是不正常的人才会做出来的事情。而我相信他说的话。只是因为我知道他确实是个可以无聊到此的人,另外我也看见了满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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