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正中戳到了自己的想法,盛夏初微微笑了笑,紧随其后。
“所以早在五年前,我回国的时候,就曾在董事会上提议过,建议将重心从稳打实干上转移方向,走新兴业风险投资这条路,但是我家老头子,你知道的,有时候顽固得没有办法,不管方案可行性有多大,就是坚决反对。毕竟从已经铺好的轨道脱轨出去,的确需要很大的勇气。所以我在想,有没有可能,置之死地而后生?”
威尔森神情凝肃:“如果我没有理解错的话,你是说……另寻一家公司当领头军,或者叫,炮灰?”
炮灰这个词,威尔森适用别扭的中文说出来的,也不知从哪里学到,但听起来却没能给天一好笑的感觉,反而,她觉得心咯噔一沉。
盛夏初明显也顿了一下,才继续道:“风险风险,既然有实现最大化利益的可能,自然就有相对更大的危险。老一辈的希望墨守成规,我总不能真的坐以待毙吧?既然不肯亲自去铤而走险,就找一个合适打头阵的兵,把它伪装成将军,各种曲折,你应该很明白的,我记得,你之前在金融大赛时就有过类似行动,破釜沉舟将主办方给予利用的资源全拆毁掉重组,用来堆积其中一个。”
威尔森长叹点头:“当然,那次可是头破血流,用你们的话来说就是,置之死地而后生。不过,我当时只是一场比赛,顶多被总结在书里归纳为一个成功案例,真要在现实中实施的话还是有一定困难,毕竟,谁愿意无条件代替你去冒险呢?如果盛氏公开宣布收购一个公司,那势必又是引起一大番主意,到时候还是不能抢占先机。最关键的是,要找到收购对象是很难的,几乎意味着必死无疑,当作你们的垫脚石,就算不死,本身人员和业务方面也一定是大洗牌,鲜少会有人愿意。”
“这就是我今天找你的原因。”
“我希望,你帮我留意一下,那些濒临倒闭破产的公司,规模小一点儿都没关系,最关键是,能掌握让对方不得不妥协的底牌。”
……
后来他们在说了些什么,天一已经无心在听,她果然是旁听了一场鲜血淋漓,尽管看不见,却实际存在的满城硝烟,并且,她希望是自己的错觉,否则她怎么在这场硝烟战场里,恍然看见了自己的身影。
威尔森似乎很忙,中途手机连连震动,却礼貌地没有打断两人的谈话,直到最后,为盛夏初解惑,提醒他在做那件事特别需要注意的细节后,便再次站起身和盛夏初拥抱,紧接着匆匆离去。威尔森有一走,两人竟也诡异地没有再交谈。
天一望着玻璃窗外的世界出神,盛夏初在死寂的沉默里叫来了服务生,这才找到理由般地开口问她:“应该听困了吧?看看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这家餐厅她只来过两次,但是东西很少,她闭着眼已经大概能报出几样,于是挨着挨着地报。
天一在说话的时候并没有朝着盛夏初的方向,就连报菜名的姿态都透着不可理解的埋怨,好像连珠带炮地并不是在报菜名,而是在数落人,可盛夏初却懂了。
他耐性地莞尔一笑,眼神示意服务生退下后,转过身捏了捏天一的下巴,语气里透着微微的缓和:“好了好了,我错了。不最终也决定,没拿如一当枪使么?”
此言方出,天一果然立时地转过头,恨恨地看着眼前笑得温润如玉的男子,好像一开始打算要瓦解自己的人,并不是他。
天一一字一句,直中红心。
“所以你是承认,从头至尾你都只是设了一个局,让我自发地往下跳?你知道如一的情况,因为你在搜寻替死鬼的时候挑中了如一,你完全明白我们的财务状况和一团乱的内部,你想方设法地阻挠我们和唐人的签约,然后见风使舵地和我们签一笔单,以此令我全心信任你。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让我陪你回国参加婚礼的目的,更多的也是让我放低戒心。在机场接何源电话的时候,也是因你们讨论的话题和如一有关才避着我?用区区几个点就将我摆平,很有成就感吧?”
“太可怕了盛夏初,你太可怕了。”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 29。
即便盛夏初有心要哄,但短时间内,他还是没能成功哄得美人笑。
大概比一般女子洞察世事的缘故,很多事情天一觉得忍忍也可以过去,但这种大事,她的中枢神经再再提醒着她不能轻易妥协。盛夏初眉目间虽然有隐隐的不耐烦,可他自知理亏,见动作调戏失败,当下用上了苦肉计。他找来服务生,麻溜地将菜单上的酒名从头念到了尾,他说当初自己动机不纯让她陪酒受罪,现在十倍百倍地弥补回去。
天一依旧是侧脸看向外边,越想越来气,一双素手捏在沙发扶把上发青,并没有做出去阻止的动作。末了,她甚至转过头当着服务生的面,悠悠地回:“餐厅的酒能烈到哪里去啊。”
顺着她的话,盛夏初当即伸长胳膊拉上她,转身就要往外走。
“也是,好酒都在家里。”
白日还没有彻底消弭,此时暮色沉沉,盛夏初怡然自得地朝着停车场去,天一冷眉冷眼地跟在身后,风花雪月的心情已经全无。
她不否认,自己心有余悸。差一点,差一点,如一就要被自己双手奉上给盛氏的转型当炮灰,而她将亲身演绎,什么叫被卖了还笑着帮着别人数钱。
车子一路狂飙回家,天一越发地觉得冷,她当然不可能傻到以为盛夏初回家的目的真是为了喝酒陪罪,男人最擅长的手段,就是用自身荷尔蒙征服女人。
果不其然,公寓大门一合上,天一虽不及防地被盛夏初强势拉住手腕,砰地抵在门后无处可逃。他先前在餐厅里的温润如玉,此刻统统转化为强势霸道,嘴唇循着方向就压了下来。
刚触到一片冰凉,天一眉心一皱,意识过脑间,抬脚便往盛夏初腰腹招呼,下一秒,听见真真切切的一声闷哼。
盛夏初松开对天一的钳制,微弯腰,一只手捂在腰腹,头也不抬小声嘶道:“这会儿该消气了吧?”
天一一愣,陡然升上心头的愧疚顿时都没了,推开他继续往前走,盛夏初却忽然伸出胳膊,再次抓住了她纤细的腕。
白日欲下,半昏暗的室内,似乎有浮在水面的绿色沼泽,在跟着暗涌绵延起伏,从黑暗底传来的声音,几乎让人听不真切。
“我……我怎么会知道后来呢?”
天一行走和推拒的身子疑滞,她微微侧头,才发现盛夏初已经直起了腰身,想来刚刚的攻击力道对他来说根本不算大,当下也稍稍放了心。
“我怎么知道后来会是这样呢,如果知道的话,早在十年前,在你最晦涩不堪面对的时间里,我早就冲锋陷阵地来到了你身边。是这些际遇才让我遇到你的不是吗?是我的不纯才让我见到你的,不是吗?”
他轻轻问,一边侧过脸,面貌盛着白日最后一点余光,用比芝兰还纯粹嗓音,婉转地,不带居高临下地道歉。
如果真有什么在此刻打动了天一,她想,一定是被自己精炼出那一句:如果我早知道,那么在你最晦涩不堪面对的时间里,我就会冲锋陷阵地到你身边。
尽管其中带着讨好的嫌疑,也尚不清楚几分是假几分是真,天一的防御能力却被它在霎那间瓦解。
是片刻组成了永恒,是所有的苦难,才组成了如今的我,来遇见今时今日的你。
天一温柔下来的眼神看得盛夏初心头一热,他趁势使了一点巧劲,将她整个人都拉进怀里,再次铺天盖地的吻了下来,这一次,终于没有再得到反击,更细心点,会发现他低头的那瞬间,她已经主动仰起了头来,两人在空中相遇。
都说争吵是情侣之间的润滑剂,看起来好像的确如此,起码此时的天一就奇异察觉,心里有什么东西满满的,比第一次亲密接触更刺激神经。相濡以沫似乎根本不能满足,天一的主动出击,让盛夏初恨不得就此将面前的人揉进身体里。
她的身高与他还是有一定距离,天一踩着高跟鞋不服输地微微垫脚,盛夏初干脆断了她的出路,两手一收,逼迫她两条细腿分开,整个人都挂在他身上,掌心拖着她,来那个人终于是平行的姿势。
中途天一嫌弃这姿势有些不雅观,往后躲了躲,要出口拒绝,却再次被迅速地封住,感觉被人带着一路走,衣裳的下摆已经有了冰凉的侵略感入侵。她察觉那男性象征正逐渐张扬地抵着她,顿时面容似血,心猿意马。
感觉到她在开小差,盛夏初却惩罚性地咬了她一口,被天一以牙还牙地咬回去以后,他恶劣地顶了顶下身,虽然隔着牛仔裤,却正好抵在她最柔软敏感的那一点,惹得她防备不及的低低喘息一声,两个人的身体都被这一声撩拨得更加发烫,天一彻底失去防守,微微低头,重新迎向面前的人,用柔软的舌头和尖锐的牙齿并重舔舐,盛夏初将她悬空的身子揽得更近,轻重缓慢地,模仿着某个频率撞击她,天一敏感得十根手指都绞在他脖颈后边。
盛夏初也急了,她的衣裳被他从下方入侵的手扯得打开,贴身内衣也没有解开,直接莽撞地推上去,一同握住那方柔意。下方的频率渐渐有加快的趋势,天一主动地调整了姿势,两人在走廊暗角处,喘息声越发地明显。
那个晚上,盛夏初还是没有避免地被罚了酒,天一裹着被子从床上跳下去,伶仃的锁骨尤其明显,看得盛夏初伸手去捞她,却被她反应敏捷地躲过了,再回来时,五根青葱手指捏着杯子,另一一只手里捏着一瓶烈性vg。
“赏罚分明。”
她披头散发的样子别有一番味道,所以当她扬扬那个满满的透明酒瓶时,盛夏初二话没说地接了过来,顺便接过了一跃上床的人,苦中作乐地长叹一声。
“手里有酒,怀里有人,夫复何求?”
结果他表面赔罪,暗地撒风,喝了一点酒就嚷着不行了酒精上头,按着天一来回折腾,惩罚变成无下限奖励,第二天还若无其事地以“不清楚自己做了些什么”将一切推得干干净净,总而言之,天一终于意识到自己有多么的疏忽。
盛夏初累得不行,模模糊糊睡着的时候,似乎听见有谁在耳边说话。
“你这人,真有点儿太可怕,有时候恨不得打你一顿,有时候,又无法克制地想抱一抱你。”
天一这一走,如一的事情丢了大半截,好在它渐渐也算是上了轨道,慕名而来的合作伙伴越来越多,也终于有了和人谈判的砝码,再加上陈蓓熟悉各种曲折,没有天一的撑场,她一时半会儿还是应付得来。
去公司的当天下午,天一就见到伦敦本地的一个客户,是史密斯介绍来的,听说天一不管是生意还是为人都条理有序遵守承诺,所以才谁也没看,直接奔如一来谈合作。
对方很有诚意,来的是副经理级别,什么也没说就要开始谈利益点。天一喜欢这般豪爽的客户,虽然还没找人拟计划书,但不好让人多跑一趟,她打算自己拟一份,早点敲定,那么如一离回归t市的那天就更近一步。
也不知道什么原因,拟合约的时候,上一秒,她还在和对方说说笑笑谈当今局势,下一秒,她感觉太阳穴处的神经一扯,整个脑袋连带着上半身都疼起来。天一咬牙,抬起脸说了一句不好意思,强撑着拨打陈蓓的分机,让她进来招呼下客人拟合约,自己出去一趟。陈蓓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只看天一的脸色发白,但她坚持说自己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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