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那又如何?
道长要的是权柄,能让他掌握这个国家的权柄。在这条路上,亲女儿也好,兄长也罢,能够牺牲的一切他都会送上祭坛。
至于阴阳师,他不是不想放任。只是麻仓叶王已经太过嚣张了。
若是他能及时的听从命令,那道长到是无所谓他要杀多少人,逼疯多少人。
但是他似乎并不打算继续听从自己的命令。
既然如此,就怪不得他了。
“夕雾。”
离开后,赖也在第一时间见到了夕雾。这次他没有避开夕雾,而是站立在原地等待她走到自己面前。
“你要去哪里?”
“去找师傅。”
“赖也,其实你不去也没有问题,去了会改变你刚才看到的东西吗?”
夕雾的语气里并没有担心,那平静的声音却还是带给了麻仓赖也深深的不安。
他看着夕雾的眼睛,从中观察到自己的倒影。
夕雾在这件事情里又会是个什么位子呢?赖也没有去想。
“不会,但是我还是想知道。”
我还是想知道师傅想要做什么。
这么说的他,向着麻仓宅的方向,迈出了第一步。
离开藤原道长的源赖信并没有马上冲去麻仓宅,他先回了自己家中,就像他所想的,那个混账哥哥正在等着他。
还带着混蛋无比的笑容。
“源赖亲,你最好把你知道的关于麻仓叶王的一切都给我解释清楚!”
“比如说?”
不慌不忙的源赖亲实在是让赖信打不起好感。
“藤原道长手里那个男人,你不可能不知道对吧,他已经彻底发疯了!”
源赖信拔刀,深深插在源赖亲面前的地板上,面对泛着寒光的刀刃,赖亲的笑容没有任何改变。
“麻仓叶王,他到底打算做什么!”
挂着这种笑容的源赖亲曾经把他带到鞍马寺,让他不得不面对杀死江的选择。
“你还是一如既往的急躁,有这个时间和我吵架,比如关心一下江吧。”
“她怎么了,你给我说明白!”
“时间不多了而已。”
一句话可以引申出多种解释,源赖信希望不是自己想的那种。
“…什么叫时间不多了”
“我刚刚从那个安静的不得了的宅子离开,麻仓叶王告诉我一个好消息。”
“别给我废话了!”
源赖信终于忍耐不住,将刀架在了源赖亲的脖子上。就算刀刃随时能够带走他的头颅,源赖亲的笑容依旧没有变化。
“她怀孕了,用那具随时都会报废的身体。”
“师傅。”
麻仓赖也站在廊下,看着身处夕阳之中的麻仓叶王。
他逆着夕照,面容处于一片阴影之中,只有那嘴角的笑容,看似平静,却令人不寒而栗。
“赖也,你站在那里干什么有问题就直接问吧,我会回答你的。”
曾经好像也是这样。
有问题就直接问吧,我会回答你的。
面前的这个人,在多年以来都是这么对他说的。
一切都像是未曾改变,但是麻仓赖也知道,一切早就不是他刚刚遇到师傅那时候的模样了。
糟糕透顶。
他在麻仓叶王面前坐下。
“师傅,我跟随您几年了?”
“算上我捡到你的那个冬天,六年。”
“那么,师傅,您的愿望是什么?”
“成为通灵王,杀死那些没有资格存在的人。”
没有逃避。
这只能由他自己来做。
“是吗。”
【资格也由您判断…是这个意思吧。】
听见回答的麻仓赖也并没有做出任何过激的行为,平静到让人看不出他心底的波澜。
这一点上,他学的非常好。
“学生了解了。”
麻仓赖也低头,行了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师徒礼,一如他刚入门的时候。
“看来你已经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背叛和死亡。
麻仓叶王很了解自己这个弟子,他不会因为藤原道长故意做的戏而去怀疑谁,却会因为麻仓叶王发自内情的愿望而选择刀刃相向。怀抱着天真的理想,也迟早溺死在那天真的理想之中。
“赖也,我教你最后一个术怎么样?”
“师傅?”
听见麻仓叶王声音的赖也抬头,只对上那双带着笑的眼睛。
“是保护灵魂的术,怎么样,要学吗?”
在片刻的寂静后,麻仓叶王听见了回答。
“谨听教诲。”
江和全宗见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师徒二人在房间里,一个耐心的讲,一个认真的听。和过去的数千日升夜落并无差别。
“江。”
听见呼唤自己名字的声音,江回过头。看见了站在身后的赖信。
又没有察觉到,更加迟钝了。
伴随着新生命的成长,她的感觉也在逐渐退化,虽然可以使用波旬的力量,但是副作用过于庞大了。
一旦使用了,就绝对不可能停下。所以麻仓叶王给江下了封印的术,同时还告诉江,除非到了生死关头,否则不能动用那份力量。
“能单独谈谈吗?”
源赖信的询问格外轻,不知道是不是怕房间里的两人,还是怕打扰了另外的灵魂。
江点头。
两人都不打算打扰师徒之间大概是最后的授业,他们走到江经常练剑的庭院前,随后在廊上坐下。江坐的端端正正,显得源赖信的坐姿有些随意。
“江。”
源赖信开口。
作者有话要说:
忙成dog(躺)不过正文肯定会在21之前完结的,请亲们安心,准备全程高能开始。
求评论(打滚)
第87章 庸人
“小子走了?”
在麻仓赖也离开后,源赖亲才结束了光明正大偷听的状态。
“我对这些没兴趣,既然你已经安排的差不多了,那我也走了。”
说着要走的源赖亲却没有半步移动,反而是麻仓叶王站了起来。
“京都还真是个是非地。”
源赖亲说。
“对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赖信?他会崩溃的。”
“那又如何。”
“看来你不打算和他说了。”
“嘛,不管怎么说,等你死了,麻烦的是其他人吧。”
麻仓叶王没有再理会源赖亲,他径自起身,向着双子所在的地方走去。
“以为杀死你就能轻轻松松,真是可笑。”
站在他身后的源赖亲则是表达了嘲笑。
源赖亲自然不会忘掉,他第一次见到这个人是个什么场景。
明明还是个孩子,眼睛里的黑暗比他还重。那是毁灭一切的黑暗,他却隐藏的很好。甚至还开始模仿江那种冷漠。要不是源赖亲太熟悉这种黑暗,也太熟悉江,他怕是察觉不出这个孩子身上任何的不对。
根本不像是一个孩子。
事实也证明了,他确实不像个孩子。在尚未元服的时候,几乎不凭借任何人都帮助,自己坐上了阴阳寮里的高位,随后更是一路高升。更不要说他在阴阳术上的天赋让无数的阴阳师妒忌。
这样一个人,要他的命,得付出的代价可不小。
就像藤原道长所预料的那样,麻仓赖也在一个月之后来拜访了他,说的话也很简单,简单,却足够让道长满意。
“我只负责麻仓宅的结界和领路的工作,杀死师傅后我会离开平安京。”
你看,所以这种时候姓麻仓的就顺眼多了,做大事几乎不拐弯抹角,深得他老师的真传。
“那么,让我介绍一下未来一段时间内你的同伴吧。”
“东西寺的僧人,遇到这种事情,他们自然是最早站出来自愿除魔的。”
负责平安京守卫的僧人们。
“阴阳寮里的这些人你应该都已经认识了,他们与你师傅的孽缘也不需要我的介绍了。”
阴阳寮的官员们。
“最后,是麻仓家。”
听见麻仓家的麻仓赖也一愣,随即反应过来,那是指麻仓叶王曾经的师傅,羽茂忠具的家族,在麻仓叶王坐上如今的位置后没多久,他们就改姓麻仓,自称是那位大阴阳师的族人。麻仓叶王没有管他们,他们也没有进入麻仓宅,也就是曾经羽茂宅的资格。
这些人要是加上,参与这次围攻的怕是几乎整个平安京的阴阳师了。这些人与麻仓叶王,真的有那么深刻的仇恨吗
麻仓赖也不相信,但这与他无关。
夕雾是在他回到阴阳寮的时候遇见的。她没有再穿那套朴素的衣服,而是换上了白拍子的服装。
“要听吗?”
赖也点头。
他从未看夕雾跳过舞,也未听她唱歌,此时的夕雾只舞不歌,身上带着鼓与刀,脸上无喜无悲。那是夕雾为他跳的唯一一支舞,那之后,平安京内就再也没了她的踪影。
而麻仓赖也也是那之后才知道,那支舞配的是什么歌。
“吉野山峰雪审慎,与君诀别身飘零,朝夕思念肠九转,相期唯有在梦里。
幸福时光已逝去,往日欢乐不再来,春蚕丝尽烛成灰,此恨绵绵无绝期。”
麻仓叶王找到江的时候,源赖信已经离开,也不知道他和江说了些什么,麻仓叶王也没有追问的打算。看着天空的江,仿佛下一秒就会消失在空气之中。
“江姬。”
江回头,向麻仓叶王伸出了手。
回握住那只冰冷无比的手,麻仓叶王说。
“走吧。”
“嗯。”
江被带离了麻仓宅,在目的地等待着她的是结界。麻仓叶王解开结界后显现出的是她曾经住了十年之久的寺院。
树木依旧是之前的模样,青苍不变,走入室内,依旧干净,连细小物件也未曾改变。
“江姬,你如果动用那份力量的话,大概会很快就死去吧。”
他伸手,传递出的是巫力。
“我的巫力能把他们和波旬的力量隔绝开,不能做到完全的隔绝。”
江能感受到手心的温暖,没有转头,她只觉得,很困。
“他们定然会受到影响,不过也没有关系。”
她努力保持着思考,睡意却越发旺盛。
“他们的名字就由你来决定吧,到时候再告诉我。”
“嗯。”
“在我死去的时候。”
“好。”
“这是约定,请你记住。”
“好。”
“你睡着了吗”
麻仓叶王没有再得到回答,他看着陷入沉睡的江,伸手抱起她。
占星告诉他的结果,实在是十分有意思,有意思,也让人无法发笑。
现在看来,只要等待就好。
等待庸人们的自作死。
他们是在一个冬日发起的攻击,大约是夕照之后,在那日夜里,他们站在了麻仓宅外将其重重包围。
麻仓赖也在还是童子丸的时候就知道了麻仓宅的结界是为了什么而存在的,不是为了保护麻仓宅,只不过是为了自己师母一个人而存在。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不是说,最少留一半待机吗?”
“对付麻仓叶王,只有那么点人你觉得够吗!”
麻仓赖也的凝视让回答这个问题的麻仓家来人心里发冷,他们是自作主张,没有经过藤原道长同意是原因之一,而更重要的是他们不能相信这个人。
麻仓叶王唯一的弟子,有那位大人的保证,他们也无法信赖。
麻仓赖也叹气。
如果能安稳结束,他会离开这里,去寻找夕雾。
但是,要面对的是麻仓叶王。
光是想到这,麻仓赖也就无法安心。压抑下自己的不安,他抬手,根据记忆,解开了麻仓宅的结界。而身处外侧,包围了赖也的阴阳师们则另外布置了一个结界。
阻止有人逃跑,也阻止了有人进入。
麻仓赖也走进那他无比熟悉的宅子,没有看见全宗,没有式神,也没有其他人。只有麻仓叶王一个人端坐在那里,面上带着笑。
面对以百为基数的来访者,一直沉寂的麻仓宅似乎也开始热闹了。
而宴会,才刚刚开始。
“来的比我想象的晚啊,赖也。”
作者有话要说:
夕雾的那首取自义经里静御前唱的曲子,而改姓麻仓的羽茂家属于推测如果被武井打脸全都是我的锅。
第88章 双子
而身处鞍马寺的江也终于等到了他们的降临,称其为巧合也罢,天意也好。
在父亲即将死去的时刻,孩子们选择来到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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