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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部分阅读

  不如自己告诉王妃和冷华庭算了,反正那也不是不治之症,自己不是正在喝药吗?

  正要开口,王妃倒是先看到了桌上的那碗药,不由问道:“谁在喝药?庭儿是你吗?”

  冷华庭便有种要翻白眼的感觉,自己要喝药也不是这个时辰,每次都是夜里喝的,那药也只是压制那毒气而已,都喝那么多年了,王妃竟然还在问这种问题。

  “娘,这药是媳妇在喝。”锦娘冷静地说道。

  冷华庭听了便有些担心地看着锦娘,锦娘喝药直有点背着他,他看到过两回,见她不想说,便也没问过,想来各人都有不想说的事情,如他样,他喝药也不想锦娘看到的,所以,他能理解,没想到今日她倒是当着王妃的面说出来了。

  “哦,你这是怎么了?身子哪里不好了?”王妃听心中凛,莫不是那事是真的?不过,锦娘肯对自己明言么?

  “确实有些不适,这药也吃了有好几个月了,倒是好转了很多。”锦娘说着就有点脸红,毕竟她还是个大姑娘家,冷华庭还坐在边上呢,她怎么也不好意思当着他的面谈什么不孕呀,月事啥的。

  王妃却很迫切地部道:“究竟是何病,要吃几个月的药?”

  锦娘犹豫了下,还是很坦然地对王妃道:“先前在娘家时,宫里的刘医正说,媳妇宫寒,又劳累过度,所以有那不足之症,不过,他说,只要按了他的方子吃药,不出半年,就能好的,所以,媳妇便直在喝药,还真是好了很多呢2”

  王妃听了惊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真是怕什么是什么,还真是不足之症呢,那就是很难怀胎啊?这可不行,自己可是只有庭儿个孩子,若非只怕世子妃早生了孩子了,自己等的就是快些给小庭娶妻生子,最好是在世子妃之前生下嫡子嫡孙来,这样,很多事情就好办得多了,可是,好不容晚娶回的媳妇竟然有不足之症,这让王妃好不气恼,冲口就骂道:“你你真是岂有此理,既然不会生,嫁过来作甚?”

  冷华庭对锦娘的话也有些意外,没想到她有这个毛病,当初派了人去孙府,虽然知道她也在喝药,只当是女儿家的别的病,没想到有如此严重,不过,既然刘医正说了能好,那就应该有把握了,刘医正那人他很了解,傲气得很,但却是说不二的主,医术也还过得去的。

  反正自巳现在身上有毒,也不想太早有孩子,所以,倒不是很担心,但没想到王妃会怒斥锦娘,他不由恼了,冲着王妃喊道:“又不是不能好,娘子才说了好转了呢,娘你嚷什么,吓着娘子了怎么办?”

  王妃被冷华庭喝得怔,没想到儿子会为了媳妇来斥自己,顿时心中恸,鼻子就酸了起来,吃惊地对冷华庭道:“庭儿你你骂娘?”

  冷华庭脖子硬,歪着头,横着眼对王妃道:“谁让你骂娘子了,我不让任何骂娘子,娘也不行。”说着,眼圈儿红,倒先王妃步哭了起来,还拿手去锤扶手:“庭儿庭儿好不容易娶了娘子人家人家再也不能说庭儿是小孩子了,娘子对庭儿又好,娘,你却欺负娘子,你是坏人,我不喜欢娘,不喜欢娘。”那样子就像个丢了最心爱玩具的孩子,哭着闹着找大人要,不给便不会罢休的样子。那眼泪像不要钱似的,喷涌而出。

  王妃最看不得他哭,他哭王妃就慌了神,听他口口声声说不喜欢娘,心里更是恸,当年庭儿得病,她也是有过错的,若是那年她多关注些小庭,小庭也不会”

  想到以往,王妃便觉愧意难挡,忙过去哄冷华庭:“小庭乖,乖啊,娘不骂锦娘了,不骂了,快别哭了,别哭了,哭得娘心疼啊3”说着把揽住冷华庭的头,将他护在怀里。

  边的锦娘却看得目瞪口呆,他还真会哭呢,那眼泪说来就来,都不用酝酿的,真是人才啊,若是到了现代,怕是大神级的明星呢,不过,心里却是又甜又感动,原以为,他听到了也会震惊的,就算不会休了自己,也会生气的对吧,毕竟自己是瞒了他们的,可是可是他非但没有生气,还在想尽办法护着自己,他让她的心如浸在蜜水里般,感动的同时,更多的是甜蜜幸福。

  “那娘,咱们快去请好太医来,要好好医治娘子,她傻呼呼的知道啥啊,别是吃错了药也不知道。”冷华庭从王妃怀里探出头来,迷人的凤眼里水汪汪的,却更加清亮美丽,抽噎着对王妃道。

  王妃听这倒是正理,媳妇直自己在吃药,怕是吃的还在娘家时下的方子,如今也过去这么久了,方子要不要改,好转至什么程度了都不知道,最怕的是误诊呢,便抚了抚冷华庭道:“庭儿想得很周到呢,会子娘就让人去太医院请人去。”

  锦娘听了也觉得有理,自己也吃了好几个月的药了,效果如何,直没让太医诊断过,不由越发地感激起冷华庭来,王妃这会子也不气了,心思全转到锦娘的病情上,便开始问起她如何用药,用了多久,月事周期正不正常等等,锦娘虽是羞涩,却还是老实地回了,说话时,还不时地瞟眼冷华庭,就见那人正用双似笑非笑的眸子看她,明明刚才还泪如泉涌呢,这会子又讥笑她了,不过,那双凤睛就算是带了讽意也是波光流转,风情万种,锦娘的心忍不住就如小鼓乱敲,扑通扑通的,跳得厉害,若不是王妃在,她真会去抱着他咬口才好。

  三人正聊着,王妈妈就让人扶着进来了,王妃抬眸,看王妈妈翘着身子,僵着腰,只手还支着腰,走路都是直直伸着腿,不由楞了,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王妈妈脸红,尴尬道:“奴婢才去看院子里那丫头呢,呃,不小心摔了跤。”

  王妃听便沉了脸,“你也是的,年纪把了,天气又冷,还出去凑那热闹做什么,这不是找罪受么?”

  王妈妈听了很不自在,讪讪地笑了笑,没再吱声,王妃皱了眉对她道:“既是受了伤,那就回去歇几日吧,会让这两婆子送你回你儿子那去,在自个屋里歇着也舒坦些的,明儿我派了碧云去送点药给你就是。”

  王妈妈听大急,这节骨眼上自己怎么能离开啊,光靠刘婆子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之人,会少奶奶再去查,不是什么都会被抖落了出了么?不行,自己决不能在这个时候去休息。

  忙咬了牙站直了身子道:“谢主子,只是,这伤也没啥,会请个会推拿的给奴婢推拿几下就好了,不用回去歇着的。”

  锦娘却是笑道:“妈妈您就别推辞了,这也是娘体恤下人的片心意,您还是好生歇着吧,早些养好了身子回来才是正经呢。”说着转头让四儿去自己屋里拿两支参与来,送给王妈妈。

  其实锦娘也知道王妈妈的心思,怕是不敢走吧,巴巴地盯着自己院子里的事,不就是要找错儿让自己不对查那小厨房的账么,如今看啊,她说什么自己没有贪没的话就全是假的了,哼,也是天报应,竟然摔了腰,真得让她回去急上几天才好,趁着她不在,对付刘婆子人就容易得多了。

  王妃见了就点了头,这个媳妇虽说是有些疾病,但人品好,又聪慧,加之也会做人,府里上下对她也是信服,庭儿跟着也改了好些脾气呢,比以前肯说话多了,笑也多了,以前,哪里见他笑过啊。

  王妈妈自是推辞了下,还是收了锦娘的人参,心里微微有些不好意思,但她要说的还是得说,没办法啊,谁让少奶奶寸步也不肯让呢,这都是逼的啊。

  王妈妈装着告辞,却在走到门口时,又回了头对王妃道:“哦,主子,才院里那丫头说是有下情要禀报您呢,好像说是说是少奶奶的身子的事。”

  王妃听了脸更加黑了,这个王妈妈越发的不知事了,这种事情,就算要说也得等自己回去后再私下跟自己说吧,怎么当着儿子媳妇的面就说了出来,弄得好像自己专程跑了来,就是来找媳妇的错处似的,不由喝道:“你快些下去是正经,这些事个,不用你来操心。”

  王妈妈听得震,抿了抿嘴,到底不敢再说,退了出去。

  人还没跨出穿堂门,突然外面就急急地闯进个人来,像旋风般,猛地将王妈妈再次撞到了地上,那人也不看撞了谁,对着挡他路的人就是脚,骂道:“哪个不长眼的挡了老爷的路。”

  等低头看,是王妃屋里的王妈妈,脸色微变,却仍昂着头进去了。

  王妈妈时连连受创,刚才那撞摔就让她的左腰再次受伤,如今又被人踢了腰,正好在右边的软腰上,立即时痛得眼泪都出来了,刚要骂,抬头便看到是三老爷那个活阎王,赶紧地闭了嘴,请了那两个婆子来扶了她出去了。

  三老爷见王妈妈还算见机,便不再管她,对着屋里就喊道:“庭儿媳妇,听说你在打我的美人儿呢,那可是你说好了要送我的,可别打死啰,打死了就得赔两个美人给我。”

  王妃在屋里听就皱了眉,老三怎么这会子来了,不由看了锦娘眼,锦娘也忧着心,平儿那丫头现在是对自己恨之入骨,想着法子要害自己呢,若这会子送给了三老爷了,还不得乱说话啊,王妃毕竟还是向着自己的,就算知道了那不治之症之事,也不会告诉别人,只会请了人来医治自己,但是三老爷就不样了,三老爷可是唯恐天下不乱之人,或者说,是巴不得王爷这房里出事之人,若真让他知道了,还不满府里嚷嚷了去?若是老夫人几个也知道了,必定会闹着让王爷休了自己的,越想越心惊,便抬眼看冷华庭。

  却见他也是皱着眉,副正在沉思的样子,王妃也是脸的急色,手里绞着帕子,不知如何应对。

  锦娘只好笑着迎上三老爷,说道:“什么风把三叔吹到侄媳院子里来了,还真是稀客啊。”

  三老爷见她笑得可亲,便挥了挥手道,“我才听人报,说你正要打死那个要送给我的美人呢,你三叔可是最怜香惜玉之人,自然是要救她救的,不知侄媳为何对美人下狠乎啊。”话虽然是笑着说的,语气却很是不善。

  锦娘听,心里就有气,这院子里还真是什么都藏不住呢,不过是要惩治个丫环,竟然连西府里的人都知道,看来,这事完了后,就得好好查他查了,总这么着下去那还得了,啥秘密也保不住。

  “三叔,可不是侄媳心狠,原是那丫头太过恶燥,竟然死活不肯去您那,还说您是”锦娘看着三老爷的表情,话说到这里便顿住了,果然三老爷脸黑,转头问道:“说我什么?你不用顾及,尽管如实道来。”

  “不就是说你是半老头子,老色鬼,没用的废物点心么?三叔,这话你反正也听得多了,您要是非要那丫头,那就让人给你拖了去就是。”冷华庭突然接口道,毕竟是骂三老爷的话,他怕由锦娘说出来,三老爷还是会介意,便自己先开了口,不过,也正好多骂这个叔叔几句,出出恶气也好。

  三老爷果然大怒,跳将起来,骂道:“我呸,不过就是个马蚤蹄子,还敢骂老爷我,人呢,我非要打死那小娼货不可,去,把人拉了来,让爷踹死她。”

  王妃这会子急忙出来打圆场了,皱了眉道:“老三,你别胡闹了,这是庭儿院子呢,庭儿才新婚不久,不能见血光的,原我也是听那丫头骂得可恨,也想打死她算了的,只是想到怕影响了庭儿小两口,才让人将那丫头关了起了,饿她个十天八天的,再让人芽子来卖了了事。”

  三老爷还是有些顾忌王妃的,听她这说,才平静了些,不过还是气呼呼的,锦娘听得笑,对三老爷道:“三叔,不就是个美人么?改天侄媳再挑个好的送给你就是了,您消消气啊。”

  三老爷听还有美人相送,立即眉花眼笑了起来,说道:“还是侄媳会疼人啊,王嫂,你可真是娶了个好媳妇。”其实三老爷听得报时,也是说那丫头闹着不肯去自己府里,又好像冲撞了侄媳,所以才被要打死的,他那时只想着又有如春红般的美人可以享用,便心痒难耐,有点脾气那是更有味道呢,所以,就急冲冲的亲自赶来了,只是不知道王妃也在这里,这会子听他们众口词,也信了那话,既然那丫头如此看不起自己,那打死也活该的。

  锦娘见三老爷不闹了,便问起城东那铺子里的事来:“三叔,这二日您可是去了铺子里了,不知生意如何?”

  三老爷被她问得怔,脸上便露出尴尬之色来,微红了脸道:“那个啊,我这二日忙得很,还没过去呢,明儿就去,明儿就去。”说着就歪了眼偷睨王妃,见王妃脸色暗沉,立即便感觉屁股底下如坐针毡,起身就告辞。

  锦娘自是不会留,不过说了两句应景的话,三老爷就像背后在放炮仗样!溜烟的跑了。

  三老爷走后,王妃便对锦娘道:“那丫头留不得,再留下去是个祸害,你们两也别管了,我想法子处置了。”说着便要起身,锦娘听了也觉得是那个理,只是不知道王妃说的法子是什么,不过,深宅大院里呆久了的人,总有些见不得人的手段的,王妃看着美丽高贵,飘飘如出尘的仙子般,但耍起手段来,也是心狠手辣得很啊。

  送王妃出去后,冷华庭便把拽住锦娘,终于拧到了她的鼻子,咬牙切齿道:“丑就丑了,偏还笨得可以,早就说过让你把那耍心眼子,又上杆子想往上爬的都清理了,你偏是心软,这下得了教训吧。”

  锦娘猝不及防被拽倒在怀里,又被拧得鼻子生痛,耸着鼻子就哼哼,装出副难受的样子,冷华庭到底还是舍不得她,松了手,将她扶正说道:“以后眼睛放厉害点,再也别心软了,在这府里,你不心狠,人家便会以为你好欺,终有点会被人害了去,知道了么?”

  锦娘听着就心酸,他说这话也是因为自己曾经受过此苦吧,或许,以前的他真的是天真烂漫的个人呢,变得如今这样也是被逼的,想到这里,不由又挨近了他些,如王妃般将他的头抱进怀里,哽了声道:“放心吧,相公,以后我会学乖的,绝不会再让人害到我,也不能再害到你了,咱们起努力,要在这府里过得快快乐乐的,好吗?”

  第九十二章

  ?冷华庭听了觉得心里暖暖涩涩的,刚才真是很替她担心,还好,她还算机灵,知道抓了三老爷的禁忌,才让那个老废物对平儿那丫头死了心,不然,真让他闹得见了那丫头,听了不该听的话,还不知道又要整出多少事来呢。

  头埋在她怀里,鼻间闻到她幽幽的少女清香,温暖而甜蜜,他贪恋这刻的宁静与美好,时不愿动,回手环抱住她的腰,在她怀里拱了拱,嗡声嗡气地:“娘子,我们会过得快乐的。”

  他窝在她怀里说的,锦娘没有听得清楚,低了头去问,“什么?相公,你说什么?”

  冷华庭窝在她怀里骂了声:“小笨蛋。”从她怀里探出头来,将她推,指着桌上的药道:“快吧药喝了。”

  锦娘叫喔了声,乖乖的去端了药,有点凉,但喝惯了的苦味,倒是口气没停,咕噜咕噜全灌了下去,冷华庭便变戏法似地向她嘴里塞了颗东西,吃着酸酸甜甜的,入口即化,又清香好闻。

  “真好吃,是什么?”锦娘吃得眼都眯了,伸了手还找他要。

  “没了,就颗。”冷华庭打掉她的手,笑着说道。

  锦娘就去扯他的衣袖,抓了袖袋就去翻,刚才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弄出来的,她还想吃。

  “说了没了,明儿再给你吃。”冷华庭衣袖拢,手推开她,轻轻哄道。

  锦娘在他袖子里没找着,有些失望,说道:“小器,是什么东西,怎么不多做些。”

  “宫里特制的,府里没人会做,刘妃娘娘赏给父王的,也不是天天能有的东西。”冷华庭说着便自己推了轮椅往屋里去,锦娘见忙在后面帮着,已经是第二次听说刘妃娘娘了,简亲王府与刘妃娘娘是啥关系?

  心里想着,嘴里却感叹地说道:“刘妃娘娘还真是好呢,先前还赏了那么多点心给你,这个也是点心里面的么?”

  冷华庭听了回手就在她头上敲了下,“刘妃娘娘是我的姨母,当然对我好了1”

  锦娘幌然大悟,原来如此,想想也对,京城里的高门贵族,那家哪户不是与宫里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啊,就是大夫人,听说也是皇后娘娘的表妹呢,所以,才那么嚣张跋扈,不可世。

  两人进了屋,锦娘下又想起冷华轩送的好几包药来,问冷华庭:“相公,三少爷拿来了的药,你真的不试试,听说对你的腿疾有用呢。”

  “扔了吧。”冷华庭听,冷冷说道。

  锦娘听了便很是诧异,很想问为什么,他与冷华轩之间,究竟有何不愉快呢?可是看他脸的不耐烦,想来就算问了,他也不会告诉自己,心里便打算着,会子让秀姑拿到外面去,到药店里查验查验,看那包药有没有问题,若真是好药,怎么着也得哄了他吃了才好。

  看看天色也不是很早了,锦娘便去唤玉儿和珠儿来打水服侍冷华庭洗嗽,但珠儿却不在,只有玉儿个人进来了,锦娘觉得诧异,随口问道:“珠儿呢,怎么只有你个?”

  玉儿听了便回道:“好像说是她老子娘病了,应该是回去了吧。”说着去耳房打水了。

  锦娘有些不解,珠儿可是她院里的大丫头,若要请假啥的,还是要问过秀姑的,这种事,秀姑平日里都会跟自己说的,因着珠儿是贴身服侍冷华庭的,能不能请假,能休多久,都是看自己的意思的,秀姑竟然没说,是忘了么?

  心里存着疑虑,但她也没多问,会子玉儿打了水出来,锦娘便亲自给冷华庭净面,玉儿看了微怔,有些呐呐地不知所措,冷华庭却副理所当然很享受的样子,抬眸看到玉儿在发呆,便道:“你且出去吧,这里有少奶奶就行了。”

  玉儿听了眼神微黯,欲言又止,但她最是熟悉冷华庭,少爷若是不愿意谁在屋里,再呆下去,保不齐又有什么东西招呼到身上了,打痛了先不说,没脸才是真的,于是看了锦娘眼,低头恭身出去了2

  锦娘倒没怎么在意,她正是也想帮冷华庭洗洗脚,顺便再帮他按摩岤位。

  脱去长袜,露出里面泛黑的皮肤,锦娘不由倒抽口气,似乎比早上还要黑了,她便急了,将他的脚按到热水里,吸着鼻子问道:“疼么?”

  冷华庭撇眼看到她眼里闪着的泪光,忙安慰道:“每日便是这样,到了晚间便更黑些,不疼的。”

  但锦娘手按下去时,他还是忍不住抖了下,锦娘见了力气倒放得更大了些,仍如上次那样,自足三里处按起,直到涌泉处,个回还,每按次都使了大气,眼看着腿上暴起的血脉流动加快,颜色也变浅淡了些,只是冷华庭的脸色却是更加严肃,似在极力地忍受着痛苦。

  但他看她的眼睛却是温情脉脉,美丽的凤目里带着丝宠溺,不时拿了帕子帮她擦着额间冒出的毛毛汗。

  锦娘紧张地注视着那黑色血脉流动的方向,问道:“可不可以施针导脉?或许能将毒血放掉些。”

  冷华庭听了便摇了摇头,说道:“以前曾经试过次,但毒素入得太深,若要放血,便会失血太多,人会受不了的。”

  锦娘想也是的,只是这毒素总在身体了驱之不去,终不是个事,又想起前世见到的脉管炎的病症来,前世锦娘的父亲便得了脉管炎,也就是静脉曲张,因动脉血管硬化而引起的,那症状也是腿部皮扶发黑,静脉血管变粗,而且自皮下暴起,皮肤下肌肉块块硬化,严重者便会发炎溃烂,皮肤层层坏死,导致截肢都是有的,但冷华庭的脚伤又与脉管炎不尽相同,脉管炎般是老年人得的机率比较大,年轻人般是很少得的,而他直又说是中毒所致

  于是问他:“你这走是突然中的吗?”

  冷华庭有些不解,疑惑地看着她,锦娘心知他没听明白,便又问道:“我想知道,你是慢性中毒还是突发的3”

  冷华庭听了便仰着头,闭了闭眼,浓长的秀眉紧紧蹙着,神情很是痛苦,似是不愿意回忆当年的事情。

  锦娘怕他又不肯说,不由急了,她必须知道病因,不然,她不知道从何下手。

  半晌,冷华庭才睁开了眼,眼中敛去痛色,平静地对锦娘道:“当年并不知道是中毒,以为是突发的急症,原以为是要死了的,后来,有人教了我套练气之法,将浑身的黑气压到了脚上,才算捡回了条命,只是这双脚却是再也不能站起来了,后来细想,那毒应该是慢慢渗入体内的,应该是有人在我的吃食里放了毒药,每日点,日积月累,到了定的程度后,便突然暴发了。”

  锦娘的心在听了此话后便阵阵紧缩,抽痛着,可以想像,当年才十二岁的他,历经了多么大的痛苦,又是如何的地在死亡线上挣扎,抗争着,要多大的勇气才能在病体灼痛的情况下,咬牙去练功,再自救,两行清泪不自觉的便滑向她的脸庞,滴滴,无声地滴到冷华庭的脚上,却像是滴在他干涸得近乎枯萎的心田,静静的滋润,浸染,浇灌着。

  他便是再装得冷静漠然,也忍不住动容,以前只是他个人痛,王爷王妃就算知道,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而且,他们两个的心里,某些事总是比他还要重要些,若不是他病发,他们还不会注意到他甚至还在无休止的争吵着

  只是如今,虽然还是痛,但痛时却不再孤单,至少有个人,她在陪着你痛,他的伤痛,是她的心痛!

  “没有请人医治吗?大锦国那么多名医,他们全没办法?”锦娘抽泣着,泪眼朦胧地看着冷华庭问道。

  “父王几乎找遍了全大锦,还去了西凉,但仍是无人能医,只能束手无策,这两年我自己倒是找到了控制的方法,只是,每隔段时间便会发作次,上次你也看到了。”冷华庭拿了帕子去试她的眼泪,隐隐的有些心疼,他不想她痛苦的,所以,很多事情都不想告诉她知晓,他只想她能过得轻松开乐些,可是自己这病不好,她怕也难得真正展颜吧。

  锦娘听了脑子里飞快地转了起来,他说是慢性中毒的,那么,能在他的食物中下毒的只会是身边亲近之人,当时他还小,不过十二岁,定然是不会察觉的,但如今他早就敏悦如狐,应该找出了当年的那个下毒之人才对呀,为何

  “你当时可找出是何人下毒?”锦娘心里想着,嘴里下意识就问了出来。

  冷华庭听了眼里便闪过丝戾色和无奈,哑着嗓子说道:“当年父王和母妃确实很震惊,将院子里的人会都查了遍,但太医致诊断不是中毒,只得了怪病,而且,还说大锦境内确实有人得过同样症状之人,所以,父王也有些怀疑了我是真的得病了,不过,倒是将院子里的人全换了,最亲近的几个直接拖出去打死了,却也没有查出任何珠丝马迹来。”

  锦娘听大锦境内还有得同样病症之人,眼睛亮,问道:“那相公知不知道,那与你病症相同之人,他们后来怎么样了?”

  冷华庭听得眼神黯,沉默了半晌,抬眸定定地注视着锦娘,明亮的凤眸里有着心痛和无奈和不舍,伸了手轻轻地抚着锦娘的脸庞,声音也带着丝沙哑,深吸了口气才道:“锦娘,若是我死了,你就改嫁吧。”他没要叫她娘子,而是叫的她的名字,锦娘!

  “不”锦娘猛地把推开他,嗖地站了起来,痛呼道:“你你才还说要和我快快乐乐地过辈子的,你你说话不算数。”她的心因他说的那个死字而痛得滞,似是要停止跳动了般,虽然只是在起生活了段时间,可她的心早就被他俘虏了,他的频笑,他的毒舌嘻骂,自她还在娘家时,他便无声地关怀,倾尽全力的护佑,点滴,情怀似丝,早就细细密密地织成了网,将她兜了个严实,如今她也付出颗真心,他却说,若是他死了,你就改嫁吧,叫她如何不痛,又情何以堪?

  冷华庭看着她伤心如斯,心也跟着抽痛起来,仰天长叹道:“或许,当初根本就不该迎你进门,你个笨丫头,还非要我亲自接你下轿,早知道如今已是难以割舍,我就任你去使了性子,将轿子抬了回去,没有进门,也算不得嫁了,你再嫁他人,也还是能平安渡日的,如此,却是害了你了。”

  “你说什么傻话!我既是嫁了你,当然得你亲自接我下轿,亲自与我拜堂,我孙锦娘原就是苦命之人,在娘家也没过个天安生日子,嫁了你,我从不后悔,而且,我决不会让你先走于我之前,因为,我是个自私的人,我不愿意承受失去的痛苦,你若怜惜我,就要快快好起来,不然,我便会恨你,就算去了另个世界,也会恨你。”锦娘扑到他身边,双手抓住他的双臂摇晃着,他的话快要让她气死了,什么叫害了她,娶都娶进来了,他还想反悔么?这个傻男人,怪不得当初他不肯亲自去迎她下轿,原来早就存了这心思口

  冷华庭再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把将她拥进了怀里,不让她看到自己眼里的盈上的泪水,他其实并不喜欢哭,那人前的眼泪不过是他的武器而已,可是,她她竟然再的让他感动,让他心酸,紧紧地将她拥进怀里,他半晌才哽着音说道:“说你傻,你还真是傻,丑就丑了,反正我也看习惯了,怎么还能这么傻呢,傻得让人心痛。”

  “相公,我不会让你死在我前头的,决不,我要治好你,定能治好你,我相信,天无绝人之路,总会有办法的。”锦娘半跪在他身边,头磕在他的肩头,语气很坚决地说道。

  她的话像盏明灯,像颗细小的火种,点亮了他心里的希望,慢慢推开她,静静的注视着她的眼睛,目光专注又灼灼,半晌才道:“好,我信你,我相信我的娘子定能找到好办法,就算找不到,有生的日子里,我也会好好陪着你走下去。”

  锦娘抿了抿嘴,憋着唇道:“你说话可要算数,以后,再也不能在我跟说死呀死的,连这个字也不许说,不然,我就恨你。”说完,破涕笑,拉了他的手,正色道:“相公,你是不是见过那些与你病症相同之人。”虽然问他这些有点残忍,可她必须确实这种病的晚期症状是什么样子,这样她才能肯定,他得的会不会是脉管炎。

  冷华庭当然心知她的用意,轻轻地揪了揪她的小鼻子,含了笑道:“从脚趾头处开始溃烂,慢慢漫至全身,肌肉全都坏死,只剩下黑色的骨头,最后,慢慢溃至全身,死状很恐怖。”他说得很平静,像是早就知道有那么天,神经麻木了似的。

  锦娘却是听得心惊肉跳,她不能想像如他这般美得天怒人怨的人,若全身溃烂会是什么样子,不,她不能想,也决不许那种事情发生。

  不过,他的回答倒是让她心中喜,既然太医确诊他的得的便是那种病,那她就有办法,只是,也不知道这个世界里能找那样的草药不,不过,事在人为,办法是人想的,她相信自己。

  “相公,你现在是不是还在吃药?”锦娘想起他才给自己吞的那种点心来,若不是常服药,他又怎么会随时带在身上,定是备着自己吃的,只是见她喝了药才给她吃了。

  “嗯,是在吃,不过,只是有点压制作用,并无太大的疗效。”冷华庭这会子再也不想瞒她了,老实地说道。

  “那能让我看看你用药的方子么?你这种,应该属于热毒蕴结型的病症,宜清解毒,化淤通络,服清血内消的药物才行。”锦娘听,泪洗过的眼睛便闪闪发亮了起来,抓住他的手说道。

  冷华庭听得怔,以前也有太医说过此话,只是药也用过,却不见成效,可见她脸兴奋的样子,又不想打击她,便只点头,让她推了自己去了床边,在床头多宝格子里拿了张方子出来递给她看。

  锦娘见方子上写了几种中药,她也不知道那些有什么功效,不过,前世她父亲医治此病时,吃过不少西药,但治标不治本,好不了多久便又复发,后来,就改吃了中药,倒是慢慢的好了起来,那方子她也看过,而且,常拿了方子去帮父亲抓药,所以记得,与这方子里药名完全不同,几乎没有味是相同的。

  “相公,这方子既然无用,不如咱们停了吧。”锦娘眼睛亮亮地看着冷华庭。

  冷华庭微怔了怔,还真是个傻姑娘,自己吃了多年的药,她开口就说停,难不成她是神医再世?不过,她的眼神太过热切,跳跃着满满的期待,还有丝自信,加上她能准确地说出他的病症其实,就算这些都没有,当凭她那份心,他也信她,就算她弄错了那又如何,最多再加重些病情就是了,只要她开心就好。

  “好!”他眼里挟了笑,很干脆地回道。

  锦娘的眼睛更亮了,将他扶到床上坐好,自己便去找了纸笔,将记忆中的药方写了下来,再拿给冷华庭看:“我记得毛冬青,银叶草,复春,佑归这几种药,咱们先试几副好不?”

  第九十三章

  ?这几味冷华庭倒是知道的,只是这几种草药也太过寻常了些吧,不过,药能对症就好,不定贵重的药便能治好病,他又很干脆地点头说:“好!”

  锦娘听了既兴奋又感动,微红了眼,低着头嘟嚷道:“你你不怕我乱给你吃药吗?也不也不想下就应了,要是我害了你,怎么办?”

  “你都说了,决不会让我死在你前面,我还担心什么?”冷华庭听了不由哈哈大笑起来,笑声爽朗畅快,将那脸上原有的抹艳色染得更加明丽动人,更是添了几分豪迈和沧凉,对,是有沧凉之意,不过,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勇气!

  这样的他让锦娘看怔了眼,凝了眼眸,半点也不肯错开,半响才道:“是啊,反正咱们是要同生共死的,就冒这回险又如何?”说完,自己也跳上了床,靠在他身边坐着,看着他道:“自明日起,你的生活起居,饮食全都要听我的,我就不信,你这病冶不好。”

  冷华庭将她往怀里揽,笑着说道:“好,好,好,自明日起,我便全听娘子的,娘子说什么,我便做什么,好么?”

  锦娘听得眉花眼笑,窝在他怀里不肯动,耸耸鼻子说道:“那可说定了,自明日起,可不能再捏我的鼻子了,真的会变丑的。”

  他听了便又笑了起来,低了头去看她,却见她竟偎着他睡着了,想来,刚才那句怕也是在呓语吧,不由宠溺地抚了抚她头的秀发,帮她取也簪子,自己的身子带着她起向被子里滑去。

  娇软温香抱了满怀,偏生又不能碰,这丫头,也太信得过他了吧,还是她对自己放心得很?冷华许笑了笑,在锦娘的额头亲亲吻了吻,拥着她睡了。

  第二日,锦娘还没起来,就听秀姑在门外唤她:“少奶奶,快起,辰时了,得去给王妃请安了。”

  锦娘咕鹿自床上坐起,昨天太累了,也不知道怎么就睡着了,看自己身上,只穿了中衣,脑子里模模糊糊的也不知道外面的袄子是自己脱的还是

  低头,却见冷华庭正惺忪着凤眼,身子半侧而躺,神态慵懒而抚媚,精致的五官华美得令有叹息,“太妖孽了!”锦娘起来的第个词便不自觉地从嘴里蹦了出来1

  “怎么不说你自己太丑了?”冷华庭白了她眼嘟嚷道,他还有些未睡醒,声音都带了丝温色,细纱自手间穿过般,轻柔温软,听着很是舒服,锦娘被他骂惯了,可还是有些不满,自己哪里就丑了,虽说不得倾国华城,但也是清秀佳人个好不?

  想着秀姑在外面等,锦娘自己起了床,会子四儿和满儿两个进来了,个帮她穿衣,另个进了耳房打水。

  珠儿和玉儿两个紧跟着也进来了,玉儿进了耳房,珠儿便到床边服侍冷华庭穿衣,锦娘随意地瞟了珠儿眼,却见珠儿正好也看过了,四目对碰间,珠而目光闪,移开了去,眼里流露出丝慌乱,锦娘不由微愕,便问道:“珠儿,你昨儿回家了么?”

  珠儿听得了震,干笑道“回少奶奶,奴婢的老子病了,奴婢便回去了趟。”说话时,眼睛却不看锦娘。

  正好玉儿自耳房打水出来,听她如此说,不由说道:“不是说你娘病了吗?怎么你老子也病了?那可如何是好哦。”

  玉儿其实只是句无心的话,本意还是想替珠儿庶掩的,但珠儿听得脸色不白,嗫嚅了半响才道:“哎是啊,上了年纪了,总是有些病的,也没什么大病,就是头疼脑热的,吃点药就好了。”

  玉儿听了倒没再说什么,倒是正在给锦娘梳头的四儿回头看了珠儿眼,说道:“没想到珠儿姐姐倒是个孝顺的,爹娘病了该多呆些时日才是,怎么就回了?”

  珠儿听了便笑道:“少爷这里也离不得人,爹娘家里也还有哥哥嫂嫂在呢,我也只是送些钱物回去就好了。”边说,边扶穿好衣服的冷华庭下床,冷华庭微推开她,自己伸脚下地,走了半步后稳稳地坐到了轮椅里2

  珠儿看着就怔了眼,眼睛张得大大的,“少爷你你的脚”

  冷华庭不等她说完,便冷冷道:“这阵子好些了,只是还不能走而已,没什么大惊小怪的。”语气也不若平时的单纯,完全像个成年人说话那样。

  珠儿听了更是震惊的无以复加,半晌也没出声,那边玉儿也是凝了眼,但神情却与珠儿完全相反,似是早有预料般,眼神却是欣喜,还带了丝激动,不过,她比珠儿老沉多了,只是笑着端了水盆走了过来,净了帕子递给冷华庭。

  以前,都是玉儿亲自给冷华庭净面的,但从前几次的事后,玉儿也明白了,少爷如今除了少奶奶,并不喜欢别人的碰触亲近,就像刚才,他情愿自己走半步也不想要珠儿扶了。

  珠儿仍在那呆怔着,锦娘又看了她眼,就见珠儿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冷华庭都自己推轮椅了,她也没说帮下手,锦娘就沉了脸,总觉得珠儿最近怪怪的,不对劲,但她是冷华庭的人,他不说,她也就不好说什么了。

  锦娘收拾妥当,又帮冷华庭梳了头,这厮现在除了让珠儿玉儿拿递些东西外,应近身的服侍都赖她了,不过,他的头发还真好看,柔顺鸟黑,倾泄下来时,便如黑锦般亮丽,让锦娘忍不住又妒嫉得腹诽了好久,这厮若是在现代,就是个绝色小受,还能做美发呢。

  吃了些东西后,锦娘便将昨天自己写的方子交给秀姑,让她去给冷华庭抓药,自己推了冷华庭去了王妃屋里。

  王妃早等得急了,派了青石在院门那塑了好几次,见他们来了,自己便迎了出来,“锦娘,快来,刘医正等了你多时了。”

  呃,王妃还真是个行动派呢,说请医来就请了,锦娘心里微微有些感动,推了冷华庭进了屋。

  刘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