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吓!”旁边树荫下的这个人,好眼熟好眼熟
“咦?怎么是你?吓我一跳,你什么时候来的?都这么晚了……”
易春林从树荫下走出来,站在水银面前,“有段时间了。”就在周越文说要给水银写信的时候。
不知道怎么了,今天晚上他很想看到水银。于是,他坐着公交车到了她学校。本来他一直在想,要不要去图书馆找她,却没想到一眼就看到一高一矮两个人站在路灯下。他没走过去,就站在树荫下。只不过那两个当事人都没有看到他而已。
原来,周越文是专程来看水银的。易春林暗自吐了口气,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有点酸,也有点涩。周越文是个优秀的学生,将来也会是个优秀的人才。这样的人,如果水银能抓住,倒也不错。
看着水银一脸莫明其妙,他心里有些无奈,又有些庆幸。这丫头果真还没开窍哪!
望着她在昏黄的路灯下面乌黑的大眼,他忍不住伸出手去,把她没有扎进马尾的一绺长发,别到她的耳后。
这样亲昵的接触,让水银倒吸口气,瞪圆了黑眼。他眼眼神专注,温热的大手拂过她的面颊,那一瞬间,她连如何呼吸都忘了。
18。快乐的时光
转眼间,离周越文来到北京看水银又离开,已经有两个月的时间了。北京的气候已经进入了冬季。
水银是个夏天挥汗如雨、冬天又冷如冰块的人。说穿了,就是怕热又怕冷。在原来的家乡,到了冬天她早就已经不肯出门了。北京的冬天虽然比家乡暖和很多,但干冷的气候还是让水银有些不太适应。所以,基本上一进入冬季,水银就会进入冬眠状态,倒真应了她的属相。
易春林对她的身体情况不太放心。水银的皮肤比较白,但不是那种白皙的白,而是略带着点儿苍白。每年体检的时候,校医都怀疑她有贫血的倾向。她又很懒,再不运动运动,那身体岂不是要越来越糟糕了?
“银子,今天我们去后海滑冰吧。”
“滑冰?”
“嗯,我同学说,后海的湖面已经冻硬了,可以滑冰了,咱们分头借冰刀,去滑冰吧。你还真当自己是条冬眠的小蛇啊?该锻炼锻炼了!”
“你最近没打工吗?”
“快期末考试了,放松一下。”
“嗯……好吧,那咱们在后海见。”
“别,我去你学校找你。你东西南北都分不清,我怕你到了后海再走丢了。”
水银在电话这头撅起小嘴,她有那么笨嘛?真是的,“好吧……”
冬天的后海很漂亮。北京不同于东北,树挂是没有的,但冰是有的。结了冰的后海湖面足够热爱滑冰的人们玩个痛快了。
象易春林和水银这种在北方长大的孩子,从小学的时候起,冬天就有冰上课了。只不过易春林是到了高中才第一次上冰上课、第一次学会滑冰。他也只会在冰上滑着走,正滑没问题,转弯压道有一半没问题,倒滑是完全不行。
而那时候他就知道,水银体育不算好,但冰滑得不错。她能穿着花样冰刀在冰上轻松自如的正滑倒滑外加转圈。头一次上冰上课的时候,看着水银灵巧的动作,他便当场傻眼,还以为水银是被某个灵魂附体了,才能如此轻松自如的控制着脚下的冰刀。
常常,他只顾看着她,忘了自己在做什么。
他又想起来,水银体育不能算很好,但她对技巧型的运动都玩得不错。像她那么小的个子,立定跳可以轻松跳过两米以外。
甚至象标枪这种项目,当运动会上,水银站在操场中参加标枪比赛的时侯,所有人带着怀疑准备看她的笑话。但她用极标准的姿势助跑、振臂,将标枪掷出去而标枪带着风声扎进土里时,全年级都被她震了。
那时候他心里想的是什么?
竟然是自豪……
“银子,你反应快又灵活,你爸妈没想过送你去学花样滑冰吗?”
“我才不去学呢。你看啊!”水银笑嘻嘻地,把身子微微蹲下,随后双腿一蹬,原地做了一个轻盈的半转身跳起,随后站稳在冰面上。“花样滑冰是要不怕苦不怕累不怕摔的,我可不行。学滑冰重心要压得很低,可是每当我把重心压低了,我就觉得我要摔倒了。我怕摔怕痛,才学不来这么辛苦的东西。”
“你这懒鬼!”
水银巧笑倩兮的在冰上表演她拿手的正滑倒滑,偶尔大胆的转个漂亮的圈儿。他只觉得,哪怕什么都不做,就这样看着她开心的样子就很幸福。
幸福……
这两个字重重撞进他的脑海中,这种感觉从他的脚下一圈圈缠绕上来,把他牢牢缠住。
我完了!他心里悲哀的想着。
在这个呵气成霜的季节里,脸透得通红,心中却是快乐无比。
北京的空气质量不好,一年之中能看到蓝天的天数是有限的。大概也只有在冬天,是看到蓝天最多的时候了。
这个周末,据说舒水杉跟她的同学一同去山里玩了;江淼和韦杰坐火车回家了;又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留守。
午饭过后,吃饱喝足的两个人在水银学校操场边的长椅上坐着消食。
阳光明媚,水银半眯着眼,透过眼缝看着银亮亮的阳光洒了自己和身边的这个人满身。虽然空气凉凉的,但心里却是温暖的。
易春林突发奇想,提议骑自行车绕三环一圈。
“你说啥?”水银双眼瞪的溜圆,差点儿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说,骑自行车绕三环。”
水银当即往旁边一滑,毫无形象地从长椅上滑倒在已经是一片枯黄的草地上,吓了他一跳:“你骑自行车好了,我去坐300路公交,这也算绕环线。”
“懒鬼,你体力这么差,还不锻炼锻炼?”
“大爷,那几十公里骑下来,我非吐血不可。”
他在长椅上挪动,挪到她那头,居高临下地踢踢她的鞋尖,“真的不去?”
“不去!”
“当真不去?”
“打死你也我也不去。”
“小东西,真够赖皮的!”他笑得开怀,“你这么懒,又不运动,还想要长高啊?只怕你就一米五九,不会再长了。”
“呸,你那什么眼神啊,我那是一米六!”水银眯起眼,恨不得将他的笑脸撕破,“你再勤快,也不过一米七七,长不过韦杰的。”
“可是我很心满意足了,是某人不知足哦!”
“坏蛋!”她的身高是她心中永远的痛啊!水银气得抬脚想要踢他的小腿,被他哈哈笑着避开。
两人笑闹了一会儿,又安静下来。
“银子,我下午要回学校去,你回宿舍还是去图书馆?”
“宿舍。我还有个作业没画完,今天一定要完成。”水银站起来,拍拍羽绒服上的枯草,然后双手一拱:“后会有期,不送啊!”
易春林顿时哭笑不得:“我还没走呢,你现在对我拱什么手?”她这都是跟江淼学的,真以为自己是侠女呢!
水银笑嘻嘻的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习惯了嘛!”
“坏丫头!”他手痒痒的,真想拉掉她脑后的马尾看她恼羞成怒的样子,可是看到她甜甜的笑靥,又觉得舍不得。
这就是十九岁的水银,单纯、灿烂而又俏皮。
只是,这小丫头什么时候才能开窍呢?他不介意慢慢等,只要她在他眼皮底下,在他的“视”力范围之内。
19。决定
对大学生来说,期末考试还是很痛苦的一件事情。要去找老师套题啊,要整理笔记啊,要做小条子以防万一啊,要拼命背书啊,要找一共上公共课的其它系的学生对考试重点……
唯一的问题,就是曾经你非常熟悉的、能拿来做靠山的人,都不在一个大学校园里。
“银子,你怎么还有时间看漫画?”易春林瞪着她,真想在她身上瞪出一个窟窿来。
“唉,我胸无大志,又不象你要拿奖学金的,只要过关就好了嘛。话说回来,这漫画的笔风不错啊!”
易春林简直要被她气个半死,却又拿她没办法。确实象水银说的,她很聪明,完全知道学习的底线在哪里。
“喂,水杉,你们那边情况如何?”
“江大小姐,你疯了不成?你是中文系的,我是学化工的,有什么课会一样啊?”
“你啊,总是临时抱佛脚。”骂归骂,韦杰还是拿过江淼的课本,仔细看着上面画过的重点。
江淼却一把抢回来:“我自己看吧,你的课那么重,难道还想考中文的双学位啊?话说回来,你专业课怎么那么重啊,你自己也要小心身体……”江大小姐的唠叨正式开始了。
余下三人捂着嘴偷偷地乐。这两人青梅竹马,情侣关系是早就确定了的。只是从来都是韦杰照顾江淼,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江淼竟也学会照顾韦杰了。
“……你们干什么呢?”江淼总算发现那三个表情怪异的旁观者了。
“……哇哈哈哈”三人放开声音,笑得前仰后合,“小淼……小淼你竟然……象个老妈子……”水银一边笑,一边擦着眼泪,“太不可思议了!”
江淼顿时红了脸,恨不得把手上厚厚的书对着那三个笑得死去活来的人砸过去。韦杰斯文俊秀的脸上浮起一丝笑意,向来冷静的双眼闪着柔情。他扳过江淼的头颅,大方的在她唇上亲了一下,“别理他们。”
“哇”三人马上配合,把脸上换成一副羡慕的表情。
江淼的脸蛋更红,头脑却冷静下来,她哼了一声,低下头乖乖的继续看书。
“你们三个别闹了,有时间的话想想怎么回家过年吧。”
“啊,说到过年……”舒水杉咬着签字笔,眯着眼:“我跟同宿舍的同学商量好了,今年我要跟她回四川过年,吃好吃的去!”
“就知道吃!银子,你呢?”
“去年跟我妈回老家的,今年要回家去。”
“那今年是咱们四个人回家,过几天老林你跟我一起去买火车票吧。”
“好。”
过年的火车票有多么难买,没买过的人不会知道。
排了一晚上长队,只买到普快的硬座。结果火车提速之后的六小时车程又变成了十一个小时,在火车上过夜是在所难免的了。
四人约好在火车站见面。到了车站,从站台上到车上,都是人山人海。车厢里几乎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不用扶着任何东西都不会摔倒,即便是要坐到自己的坐位上去都不容易。
“人真多啊!”
“买得到坐票已经是运气的了,要不然咱们只能扛着马扎守厕所了!”
四人好不容易换到面对面的座位。两个女生靠窗,两个男生靠过道,挡在她们外面。坐好了,就有心情闲聊加玩乐了。
“咱们来玩牌吧。”
“我只会最简单的。”水银老实招供。
“早知道了,你就是一个扑克白痴!”江淼嘲笑她。
但等到了十二点,两个女生就熬不住了。
车厢内人太多,空气也有些污浊。水银把脸转向车窗,火车一路向北,天气越来越冷,车窗上渐渐结了一层厚厚的冰。而车窗边上的空气也透着冰冷。隔着厚厚的窗帘,她把头靠在车窗和火车厢体上,不知不觉的,她睡着了。火车咣当咣当,车厢也一直震动着,她的头也随着这震动在车窗上磕磕碰碰。
易春林轻轻叹口气,伸出手去,把水银靠在车厢上磕的咣咣响的头揽过来,让她靠在自己肩头上,几乎是立刻的,水银的小脸在他肩上蹭了蹭,找到一个舒服的姿势,继续沉沉睡去。
坐在他们对面的,是相同的姿势、如同照镜子一般的韦杰和江淼。
看着他们,韦杰英俊的脸上掠过一丝微笑,他不觉脸上有些发烧。
“老林,你确定?
换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