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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到时候,她上哪儿找王八去。

  又过了一会儿,只见这一人一鳖终于开始动了。

  他们互相走近了许多,但是仍然没有拥抱之类的动作,事实上,就连一个亲密一点的动作也没有。

  只见大禹的手上动个不停,好像在比划着什么,当然嘴也动个不停。

  贺清扬猜测,大概鲧在问他什么事情,而他在解释?

  显然,他要解释的那一件事情,还颇为复杂,所以费了半天功夫也说不清楚。

  她不由得按照常理推测,大禹不会是在解释自己一直没来探望老爹的原因吧?

  或者是娶媳妇生儿子的事情?

  据说他娶了涂山氏的女娇为妻。

  后世的史学家推测,那是一个以九尾白狐为图腾的部落。

  不过,贺清扬觉得,既然黄能什么的都出来了,搞不好那部落就是一个狐狸窝呢。

  大禹的老婆女娇就是一只标准的九尾白狐呢。

  她在这边胡思乱想,那边的父子俩更没闲着。

  鲧就像刚才一样,用两只后脚支撑身体,人立而起,一只前爪在空中划来划去的,也不嫌累得慌。

  而大禹更夸张,索性蹲了下来,捡起地上的鹅卵石,垒来垒去的。

  当然,因为隔得太远,贺清扬也看不清楚他到底搭了一个什么形状。

  她只是斗胆猜测,这父子俩莫不是在重复童年时候的搭积木游戏?

  也是哈,大禹从出生开始,都没有享受过父爱和母爱。

  如今,机会难得,鲧想要给他补上,那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然而,这两人亲密互动的时间是不是太长了点?

  她一个大活人,杵在这里半天了,那两个硬是跟没看见一样,继续他们的搭积木游戏。

  贺清扬站一会儿,蹲一会儿。

  蹲一会儿,再站一会儿,时不时地还在冷冰冰的石头上坐一会儿。

  眼睁睁看着两个小时过去了,她的湿衣服都穿干了,那边两位还是在重复同样的动作。

  她实在是忍不住,想要刷一刷自己的存在感,便往前走了若干米。

  他们的声音隐隐约约地传来,虽然听不清楚具体内容,但是语气有点激烈,好像是在争论什么。

  贺清扬大惊。

  难不成不是亲子互动,而是父子反目了?

  她停住了脚步。

  这样的话,她就更不方便过去了嘛。

  但是转身离开的话,她又舍不得。

  这种又想探听人家的隐私,又觉得不太地道的心情最是折磨人了。

  于是,一时之间,贺清扬便处于一种进不得退不得的状态。

  就在这时,她好像看到,鲧祖宗的那一只王八脚冲着她的方向,招了一招。

  她心中一跳。

  这是在让她过去吗?

  好像是,又好像不是。

  等了一会儿。

  鲧不耐烦了,索性冲她叫了起来:“小姑娘,你过来一下。”

  贺清扬大喜。

  不管是好是坏,总算不用杵在一旁无所事事了。

  她屁颠屁颠地跑了过去,乐呵呵地说:“老祖宗,什么事啊?”

  鲧张口就道:“小姑娘,你来评评理。”

  “哎,好的。”贺清扬答应下来之后,才看了看大禹的脸色——实在谈不上愉快,以及地上的疑似积木——基本上看不出是什么东西。

  “老祖宗,评什么理?”她只得问道。

  “你说说看,”鲧道,“治水之法,到底以壅为主,还是以疏为主?”

  贺清扬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大禹,再低头瞄了瞄地上那一堆石头土块,深吸一口气,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

  我心里有一句mmp不知当不当讲。

  他奶奶的,原来这两个老祖宗忙活半天,就是在争论这种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啊。

  卧糟,这都过去多少年了,现在讨论这些,有意义吗?

  还有,鲧王八,你说你的儿子不孝,原来就是因为没有按照你的法子去治水啊!

  这算哪门子不孝。

  她在心里疯狂地吐槽,却听大禹问道:“不错,就是这个问题。姑娘,你的意见是什么?”

  贺清扬回过神来,只见一人一鳖,全都眼巴巴地看着她,目光里面双双充满了希冀之色。

  她顿时纠结了。

  这简直就是人生之中前所未有的两难抉择,有没有?

  理智常识和良心都告诉她,应该站在大禹一方。

  毕竟人家治水成功了么,从实践来看,显然是真理所在的一方啊。

  然而……

  她是为了息壤而来的啊。

  真那样说的话,得罪了鲧祖宗,他老人家若是恼羞成怒,坚决不给怎么办?总不能真的捉他去炖王八汤吧。

  这时,鲧又道:“小姑娘,你快说啊,这有什么好为难的。是壅是疏,你直言便是。”

  贺清扬的脑子里面飞速转过无数念头,终于拿定了主意。

  ☆、治水之法

  “老祖宗; ”她笑得一脸真诚; “我发自内心地觉得; 治水之道; 以壅为主。任凭洪水滔天,只要把它们堵住了; 自然无法四处流动。这个问题就解决了。”

  大禹一脸震惊地看着她,似乎是在说:“姑娘; 你这么睁着眼睛说瞎话; 良心就不会痛吗?”

  至于鲧,则是轻轻“哼”了一声,不说对,也不说不对。

  贺清扬有点懵,拿不准他是什么意思; 到底是满意呢; 还是不满意呢?

  却听鲧又道:“那你且说说看; 用疏的法子,有什么不好?”

  贺清扬:“……”

  对啊; 有什么不好呢?

  人家治水都成功了; 能有什么不好呢?

  如果时间宽裕的话,她就可以掏出手机来; 查阅一下相关资料,搞不好还真能发现一点两点坏处。

  然而,此事迫在眉睫,她只得硬着头皮说:“最大的坏处; 自然是浪费人力物力了。既然要疏导河道,当然少不了大量的挖掘工作,据我所知,每挖出一条人工河道来,都是很费力气的。哪里有息壤好使,只要往那里一放,它就会自行上涨,取之不竭,用之不尽。我说得没错吧,老祖宗?”

  她真是由衷地佩服自己,这都能掰扯过去。

  鲧不答。

  倒是大禹,无奈地说:“姑娘,那个,其实在挖掘河道的时候,我很少让大家帮忙的。正如你所说,这种做法确实太慢了。绝大多数时候,都是应龙帮我干的。”

  贺清扬:“……”

  一时激动,就忘了这个超级外挂了。如果是应龙的话,当然不存在浪费人力物力的问题。

  虽然没有亲眼目睹,但是想也知道,它那么大一只,龙尾在地上一拖,就能拽出一条深深的痕迹出来,正好用做河水的通道。

  她的眼珠子一转,笑了两声,又道:“尽管如此,嘿嘿,这种法子还有别的缺陷嘛。比如,占地儿啊。你想啊,好端端的一块完整土地,被你们挖得七零八碎的,又是沟又是渠的,看上去多碍眼睛啊,人家在耕种的时候,也不知道怎么种东西嘛。哦,如果挖出来的是河道,那就更不方便了。本来可以使用马和车这些交通工具的,现在可好,走着走着,前面就是一条河。好不容易坐船过去了,没走几步,又是一条河。谁受得了啊。”

  贺清扬硬着头皮说了一大通,说得自己都想哭哦。

  这种不成理由的理由,人家会不会当她是个智障啊。

  果然,只听鲧再次“哼”了一声,语气里面,透着明显的不以为然。

  大禹苦笑,道:“贺姑娘,就算你一心想要从我父亲手中取得息壤,也不用颠倒黑白,指鹿为马啊。你尽管说实话好了,他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贺清扬脸上一红。

  虽然她的目的确实是如此,但是被人这么直截了当地点了出来,还是感觉非常羞耻。

  然而实话这种东西嘛……

  她看了一眼鲧祖宗的脸色,还是觉得,万万不能说的,谁晓得他老人家的胸襟怎么样,万一不如想象当中宽广呢。

  但是……

  她要如何证明鲧的治水之法,优于大禹的治水之法呢?

  她咬了咬牙,决定使出最后的一招,便道:“是这样的,两位祖宗。我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不是水利方面的专家,所以治水之道呢,确实一窍不通,也讲不出什么长篇大论的道理。但是……我知道,鲧祖宗的壅堵之法确实是优于疏导之法的。”

  鲧不屑地说:“你既然说不出具体的理由,如何知道我的法子更好?”

  “因为我知道具体的例子啊。”贺清扬立马道,“而且不只一个。既然大家都是这么干的,那么显然,这就是一种最好的办法啊。”

  “是吗?”鲧终于正面看她了,“你且说说看,是什么例子。”

  “哦,好的,”贺清扬打起了精神,“两位,你们听说过一个叫做埃及的国家么?”

  不出所料,两人一起摇头。

  “好吧,这不是重点,”贺清扬道,“重点是,这个国家有一条尼罗河,比黄河还长,是世界第一大河,水量充沛,季节性地泛滥。于是,该国也和九州大地一样,年年遭受洪水之患,有的时候还特别厉害,几乎整个国家都会被洪水淹没。普通百姓简直苦不堪言啊。”

  当然,具体有没有这么厉害,她也不知道。

  但是,反正这两人没有听说过嘛,那么细节部分,进行一下适当地夸张和渲染,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可以的。

  果然,两人都很感兴趣。

  大禹的神色都严肃了不少。

  “那么,请问姑娘,他们是如何治理水患之灾的。”

  贺清扬就等他提出这个问题呢,立马说道:“他们采用的,就是鲧祖宗曾经用过的法子,在尼罗河的上游修了几面高墙,将多余的洪水堵住,使得它们没有办法流到下游去。”

  “当真?”鲧问道,声音都有一点点变了。

  他虽然不大相信贺清扬之前胡掰乱扯的那一套理论,但是她都举出实际的例子来了,可信度简直大大提高。

  一想到后世之人还在采用他当年的治水之法,鲧的心里,多多少少有些小激动。

  “自然是真的,”贺清扬道,“那几面高墙还挺有名的,叫做阿斯旺水坝,是迄今为止,世界上最大的水坝呢。”

  应该是吧?没记错吧?

  算了,管他呢。

  她懒得纠结这个问题,只是掏出手机,搜出相应的图片,递给两人。

  “老祖宗你看,这就是那个阿斯旺水坝。”

  鲧和大禹都凑了上去。

  贺清扬心里得意,心想这一次,由不得你们不信了吧。

  “当然,他们没有息壤这种宝贝,所以,这几面大坝都是用钢筋水泥铸造起来的,而且,由工人们亲自动手,花费了很长的时间,才完全修好。但是,你们想啊,花这么长的时间,费这么大的功夫,埃及人也要把它修起来,可见是一个好东西嘛。”贺清扬补充。

  两人看了良久,鲧的目光越来越柔和,而大禹的脸色则越来越沉。

  末了,他问道:“贺姑娘,我有一事不明。”

  “请讲。”

  “若是如图中所示,用这种叫做大坝的东西,将洪水团团围住。则其中的水量只会越来越多,有朝一日,一旦决堤,岂不是灾祸更甚于前?不妥不妥,此法不妥。”他一边说一边摇头。

  只听鲧不悦地说:“早就告诉过你了,息壤乃是天界之土,想长多高,就能长多高。洪水若是不断累积,息壤便能不断生长,有何不妥?”

  “好吧,就算息壤能长,那么大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