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枪最后一笑,得得立即完全傻样儿起来,因为,从来没见枪枪这样笑过,笑的得得愿意为他这一笑赴汤蹈火粉身碎骨一般……正痴傻着,枪枪在水漾里消失不见,得得也“嗖”地一下像被吸回大床上!……得得慢慢睁开眼,那是一场梦,却,如此真实!得得的心扑通扑通跳的好似要蹦出来!……再看向小枚,小枚蹙着眉睡的好不安稳,夜里的小枚,如此近距离的小枚……得得望着他,脑袋里却纷乱不成形,竟是她这么望着他一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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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宝山殡仪馆承接 过不少已故党政军领导人、社会各界知名人士殡仪服务,大场面习以为常,而今日这位故人的葬仪倒叫人看不明白,用的是普通小厅,丧仪标准也属平民,却,警戒水平相当高,半封闭状态,这是只有领导人级别才有。
知情人 心里有数,逝者为少年人,关键是送葬的人分量太重,元首亲临。不过此行处理低调,送别的人不多,猜想可能是元首家里的某个孩子,如此早逝,也叫人惋惜,生在这样高贵的家庭,却无福享这样的人间烟火……
车里,得得一身 黑。黑色掐腰风衣,腰侧打着结。长发披散下来,戴着黑色发卡。黑色墨镜几乎遮住半张脸。
开车的是元首办公室一秘副主任蒋寅,小枚带着她坐在后座。
得得一直望着窗外,小枚看着她。
一早起来得得有点反常,
以为这天到来她得哭多狠,倒是一滴眼泪没流,就是人好像呆厉害了,一副心事重重……
小枚担心她伤心伤迷了,一边捯饬她一边安慰,“人总有这一遭,伤心是伤心,为了走的人想是应该,可也要为活着的人想想,”
她还点头呢,“我知道。”不晓得几懂事的样子,一时倒搞得小枚摸不透了,她这是?……可细看,这孩子也没遮掩,好像真的想通了般。
小枚扭头看向窗外,才沉口气,感觉手被得得抓住,又转过头来看她,
得得一副大墨镜好像只看见嘴巴动,小枚一烦,伸手摘了她的墨镜,“车上戴着干什么,”看不清她的眼睛叫小枚突然有点心烦意乱,
得得干净的眼睛露出来,还是不像要哭的样子,就是些许哀求,“一会儿,烧完了,我想和枪枪单独待会儿。”
这是听了叫人心酸的,小枚点点头,头又扭过去,得得的手还握着他的手,变成十指相扣,小枚握着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
他们是最后一辆抵达的车,元首已经在小厅外站着等候。
得得来了,元首轻抬手扶着她的背一同进去,小枚走在稍后的位置。
不管怎样,看见躺在中间的枪枪遗体,得得还是痛哭出声,小枚这才放心点,她这会儿不哭倒真叫人不放心,
启离也察觉出点异样,最怕枪枪被推进去时得得会失控,还好,她就是泪流成河倒没哭天抢地……得得好似一瞬长大的样子叫启离心酸非常……
整个火化的过程,亲属可以隔着玻璃观看。又是叫人想不到,得得默默流着泪伫立在只有一米远的玻璃窗外一直望着……那样子,孤独,伤心,却也透着一抹说不出来的飘逸妖异……
小枚过不得,好像要走上前去牵回她,倒被老枚阻住,轻轻摇摇头。
蒋寅站在胡黎一旁,轻声说,“叫她这样望着不是更伤心,不该看的,”
胡黎只是摇摇头,并未说话。
胡黎发现,枚启离养她宠纵有之,却也分寸得法,并非一味护着好似叫她包在玻璃糖纸里,该面对还是要面对,真是亦父亦情,相较起来,小枚反而心更软,特别是经过这次,看出小枚对她啊,那真是“刀子嘴豆腐心”,着实叫胡黎挺意外,这父子俩对她的相处模式完全与自己想象的相反……
烧出来,包括工作人员仔细碾碎骨头的过程,她都看着,仿佛在确认这里面全是枪枪的骨灰,没有参杂旁质……
捧出来一个青花小罐子,这也是得得指定的,外面包着一个大红绸布。
得得抱着,她一身的黑,她怀里鲜艳的红……“让我和他呆会儿,”得得的眼睛红的像只小兔子,
给她带到一间单独的小间,启离嘱咐她,“别胡思乱想。”得得点头。
门合上,人都站在外面,着实忧心忡忡,
小枚对父亲说,“我觉着不对劲,可她要呆会儿也没办法,”
启离点头,“她老家的规矩,人要合体下葬,枪枪没成年,烧了,她也能接受,呆会儿就呆会儿吧,这会儿,她算没有至亲了……”
父亲这话儿不知为何重重打在小枚的心上!想起以往种种,从未考虑过得得实际是个孤儿,带着幼弟,虽非寄人篱下,可也养在非亲身旁……小枚一时竟觉一股腥甜涌上喉头,心如刀绞!好似,好似,自己弃了至亲……
元首这话儿,稍站后的胡黎也听见了,一想,这样看来,得得的身世估计很凄凉,不免也是心中怆然……
五分钟过去了,
十分钟过去了,
得得没有出来,
小枚有点呆不住,“爸,”竟是着急到这样的称呼,
启离此时也心中没了底,得得不是这样沉得住悲伤的人,忧虑地点点头,小枚一下扭开门锁推开门!“得得……”
眼前一幕,
何止惊惮世人心,
简直要活生生烙进人心怀深处,然后每每回想,从骨头缝儿里冒出来痛彻心扉!……
得得满嘴糊着枪枪的骨灰,正在艰难地吞咽,
扭过头来仰头看着他们的孩儿,至诚至真的像个憨佛陀,
小枚一口血呕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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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枚吐了这口血, 把他爹都吓着了,“小枚!”
小枚却 摆摆手,半捂住自己的嘴,眼睛牢牢盯着得得,“快让她都吐出来!”
你说她这吓不吓 人!满嘴包着骨头灰还在往里咽!
“得得!”元首跑过去蹲下来拉住她的手,得得一个劲往里吞还死抱着坛子不松手,胡黎也过来弯下腰,“这怎么能吃!”
要捞过坛子她死也不放啊,嘴巴里还叫,“你们别管我!”
元首发火了,“不管你除非我死!”得得眼睛一红,又一呛,咳嗽起来,老枚心疼啊,又拍她的背,“你这是要我命,要我命……”
松了手,胡黎把骨灰盅拿起来,后边已经有人把水递上来,叫得得漱口,她闭着嘴巴就是不愿意,小枚一直捂着嘴盯着她,眼睛里又是怒气又是心疼……
送去了北军总,
叫小枚也检查一下,那一口血吐的蹊跷也吓人,小枚摇摇头,没事儿,先看看她怎么回事儿。
检查出来,也无大碍,就说要洗胃,得得抱着肚子窝在床上哭闹啊,“你们要把枪枪洗走了,我怎么办,”呜呜哭得伤心,老枚实在无法,摆摆手,算了算了,没大碍就算了。
折腾了一下午,见得得慢慢平静下来,小枚这才在蒋寅陪同下去检查了下,着实也没大碍,元首这才放心,先走了,留下胡黎在此善后。
床上,得得还抱着肚子像只小兔子窝着,眼睛看着坐在床边靠椅上的小枚,
得得其实也被小枚那口血吓着了,就那么浓浓一团出来,当时小枚下巴都是淅淅沥沥血红!
小枚还不是盯着她,当她是个不清白的,“你吃它做什么!”
得得吓的一缩,小枚沉口气,放软一点神情,“肚子疼不疼,”
得得摇头,伸出手去拉他的手,小枚冷着脸没动也任她,
“你怎么吐血了?”
“被你恶心的,你以后再做这种丧天良没人性的事情,我连肺啊心啊都得吐出来。”
得得瘪嘴,“你不明白……”
小枚变得似笑非笑,“我是不明白,可伤心也该有个度,死了的人是人,活着的人就不是人了?你这样,把这些活着关心你的人置于何地,”
得得松了手,脸朝那边望去,嘴巴瘪更狠,又像要哭,
小枚盯着她的后脑勺,
什么时候她把我变成这样了?
像她这样的任性,小枚一贯不喜,可也没有义务去搭理,她不听就不听,走就是,
可现在,走不了了,步子都迈不开,宁可像这样自虐般气死地盯着她后脑勺……
得得抽泣地这时候又扭过头来,“我也不是……我就是……”半天又说不出口,可她这模样已然摧垮小枚,虽然依旧心烦意乱,可还是伸手倾身把她捞过来抱在怀里,得得顺坡下赶紧紧紧抱着他的脖子,“小枚,你怎么吐血了,我怎么会故意恶心你,我就是,就是舍不得枪枪……”
小枚没说话,抱着她轻轻摇,两口子一个啜泣,一个深蹙眉,各是一份心情。
枪枪在她耳朵旁说,你得先把我的骨灰吃下去我的灵才能释放出来,得得当然照做,
她哪里又知,
枪枪灵体释放的一刹那,那种冲击,同时养在外子这一个“锁灵囊”里的小枚灵体也受到波及,连累小枚肉身也撼动了下,吐出一口血来,不过着实也没大碍。
枪枪还在她耳旁说,我和你太亲近,灵养在对你好的人的身体里,反而容易冲了那个人,最好养在恨你的人身体里,我选中了滕云青和程成美。
枪枪并没有详细告诉她为何要养在两个人身体里,因为,云青和成美毕竟太年轻,阅历浅,心境到底有限度,一人根本承受不起……
最后,枪枪跟她说了件得得特犯难的事儿,
你只要跟他二人同时合体时,就能见到我,与我通话。
与仇人鬼混,枪枪就出现!得得想,枪枪是不是太邪恶了,可是我不试怎么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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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这两口子,都是不 会吃亏的,住个院有人伺候有人招呼,省心了,干脆住就住舒服,也不急着出院了。
小枚算 也发现,自她吃了那骨灰,就像盼望着一个奇迹,心也放宽了,倒真不似那样伤心多思了,反正只要她不要死要活,大家都安生了。
这会儿小枚靠在 病床上看着报纸,得得像个侦察兵站在门口侧着耳朵偷偷听外面,“谁来了?”
小枚没理她,
谁来了?另一拨要死要活的来了。
滕某,程某等8人已被警方羁押9天,警方报送批准逮捕所涉嫌罪名为故意杀人罪,案情重大,家属一律不得探视。
好吧,这几天这两家人有合得上眼的么?终是自食恶果的可悲,不过想尽全力为孩子争取一个机会的心情也属人之常情。
这次,两家人倒是都清醒了许多,闹出人命足以被警醒,悔不当初,终究是溺爱孩子过甚却也不是完全不讲道理,晓得这次对得得有着深深的伤害,也想忏悔。
门外小客厅内,站着的可各个是权臣大佬。
四位三星上将,当然最瞩目的还是程仲盛,总c谋长亲临,却是带着深深的悔疚与歉意……
得得隐隐听见胡黎说,“总长的意思我一定代为转达……”
得得听不清楚就趴在门边听,
小枚始终看报纸没管她,
得得听了会儿,微蹙起眉头抬起身,想了想,走过来推了推小枚,
“蒋老师是谁?”
小枚眼睛还看着报纸,似漫不经心,“蒋方河。”
“谁呀?”
“我的初中班主任。”
得得一愣,又推推他,“他来了,就在外面。”
“嗯,”小枚哼一声,还是没动静,
“你不出去见见?”得得问,“他们说这是你最尊敬的人。”
小枚这才将眼睛移到她身上,“你最尊敬的人是谁,”反而问她一句,
得得不假思索,“启离。”
“嗯,这就对了。”小枚继续翻报纸,“外面是来请罪的,不过他们伤害的不是我,请来我最尊敬的人求情,没用。”
“他们,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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