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极其虚弱的伸出手去，颤抖着指尖，握上褚妖儿的裙角。
只是这么个简单的动作，她做出来，竟是要立即死过去。
她没有力气抬头去看褚妖儿，只得微微张着嘴，颤抖着唇，以种近乎于无声的音色道：“妖儿母妃母妃只求你生平安”
说完，最后丝力气耗尽，她的手重重垂落下去。
却是被另人的手握住。
褚紫晟身怀神龙血脉，尽管参商大帝并未给他任何的弥留时间，但他还是凭借着体内传承了千万年的强大血脉，生生持着口气不散。
他握住秦极云的手，用尽全身力气，将秦极云整个人深深拥进怀中。
然后也是同样的再没有什么力气抬头去看褚妖儿，同样近乎于是无声的道：“妖儿，听父王母妃的话，好好活下去。”
好好活下去
这个世界，这个东灵，离不开你。
接着，他像是十分疲惫般，微微歪下头去，将下颚抵在秦极云的肩上，深深闭上眼。
闭上眼，再也睁不开。
两个人的气息，几乎是在同时刻，瞬间消失无踪。
只留下垂头看着两人相拥着死去的褚妖儿，心脏跳得极快，像是要蹦出胸腔了样，跳得她心口发痛，呼吸也是艰涩。
而她此刻，终于是能听见声音。
听见她的母妃说求她生平安，听见她的父王说要她好好活下去。
她听见了，她都听见了。
听见他们的遗言，听见他们为人父母，临死之时对唯的女儿所作的唯愿望。
他们
多爱她。
连死，都是没有埋怨她，没有责怪她，只心的念着她的安危，念着她以后的生活，念着她从今往后自己个人了，是孤儿了，也定要好好的活下去。
活下去。
活下去
活下去！
褚妖儿喉头都要发疼。
她眼里不知何时盈满了水光，须臾便汇成颗颗水珠从眼角滑落。
可她却像是完全没有感受到般，只垂头看着褚紫晟和秦极云两人的身体——
应该说是尸体。
可她并不愿意用这个词汇来侮辱她父母。
看他们两人，父王是穿着黑衣，母妃是穿着红衣，艳红的血没能染红了那黑衣，也没能让红衣变色。两人虽是闭着眼，但那人在后拥抱着人的姿态，人在前蜷缩进身后人怀抱的姿态，神态致的平和，怎么看都不像是死去的人，而只是他们睡着了样，稍许轻微的声音，或许都能将他们吵醒。
褚妖儿看着看着，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是动了动唇，哽咽着无声着极其痛苦着，喊出几个字来。
“父王母妃”
她喊着，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不停的自眼角滑落。
终于，不知何时，被禁锢着的四肢恢复了过来，她也缓缓的低下身去，蹲下来，看着两人拥抱在起的身体，声音轻轻的，低低的：“父王，母妃，你们醒醒啊，妖儿在这里。”
她嘴唇颤抖得不成样子。
可身体却是没抖，声音也没抖，环抱住双腿的手指也没抖。
若非眼泪不停的在流，她看起来就跟寻常人家里的孩子，去喊还没醒来的父亲母亲起床样，再自然正常不过。
然而，两人依旧是在闭着眼，沉睡了般，没有回应她。
便留她个人还在那里喊：“父王，母妃，好久不见，你们不准备陪妖儿了吗？”
依旧是静默无声。
她却不死心样，继续喊：“父王，母妃，你们不疼妖儿了吗，为什么都不舍得睁开眼看看我呢？我们十几年没见，我都长大了，和小时候不样了，你们不愿意看看吗？”
“你们知道吗，我能修炼了，我变得很厉害了，好多人都不是我的对手，我也有了自己的封号，我再也不是以前那个需要被母妃护在怀里的小孩子了。”
“母妃，小时候你喜欢给我穿红色的衣服，可是我最喜欢紫色，我喜欢和父王名字样的紫色。母妃，你看我穿紫色是不是很漂亮？母妃，你为什么不说话，你不喜欢妖儿穿紫色吗，那我穿红色的裙子给你看，你再看看妖儿好不好看，好吗？”
“父王，你和我想象中的模样，是个大英雄不对不对，你不是英雄，英雄怎么能形容你呢，你是枭雄，最值得人敬佩的枭雄。妖儿在不知道你就是父王的时候，就对你特别的崇拜，在我知道你是我父王的时候，别提多开心了。唔虽然那时候，我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以为你和母妃是抛弃我了，不要我了才会把我丢在褚王府”
她絮絮叨叨的说着，专挑两人离开的那十年里的事情说，件接件的，似乎要将自己这十年以来的所有经历所有悲欢苦乐，全都讲述给他们听。
想让他们明白，即便分离了这么多年，她从个小小的小女孩，长成了如今这样大的大姑娘，可她还是母妃的小棉袄，还是父王口中漂漂亮亮的小妖精。
想让他们明白，不论如何，不管前世今生，她终究是他们的女儿，终究是他们身上掉下来的肉。
想让他们明白，就算是死
就算是死。
她也不承认，他们已经死了，死在她面前，呼吸都停了很久很久。
她边说边哭，眼泪湿了前襟，湿了内衫，也湿了皮肤。
温凉的泪水如同世上最炽热的烈火样，灼烫着她的身体，让她呼吸变得更加艰难。
终于，得不到褚紫晟秦极云的任何回复，她以个双臂环抱着双腿的姿势，头深深的埋进去。
然后小小声的哭道：“父王，母妃，为什么不理我，为什么不肯睁眼看我眼”
“你们真的不要我了吗真的走了吗”
她说着，终于还是没忍住，深深的埋着头，哭出声来。
声嘶力竭。
泪干心亡。
311重新活过来必看
?这大概，是她此生哭得最悲惨的次。
即便是算上前世
正如参商大帝所说，前世的她，比起慕凝天尊还要更像仙人，既如仙人，断绝七情六欲，不掺染红尘俗世，那自然不会被凡尘事所扰，自然不会轻易为此动情，自然也不会如此轻易流泪。
便是当初死得魂飞魄散，整个人都是要真正的消亡于天地间，她也从未流过滴泪。
所以，前世今生，她只哭了这么悲惨的次。
——当初姬华走的时候，她也没哭成这个模样。
她将自己蜷缩成小小的团，半蹲半跪在父王母妃的身前，眼泪不停的流，不停的流，像是他们的离去，让她整个世界都崩塌了样，从此，再无人能为她撑起最坚实最温暖的臂膀，再无人能为她筑起最熟悉最柔软的怀抱。
没有了，再也没有了。
她的父王母妃，皆为救她连骨而死，她就算拥有通天之力，怕也无法让两人重新活过来。
如参商大帝所愿，她——
成了个孤儿。
个前世今生，永远都没有至亲的孤儿。
褚妖儿脑袋埋进双膝，呜咽着颤抖着，痛哭出声。
心，好痛好痛。
痛得要死掉了样。
痛得她想亲手将心脏从胸腔里挖出来，看看，这颗心脏，可是因为父王母妃的离去，从而出现了最深最深的伤痕；看看，这颗心脏，可是会因为他们的离去，和前世截然不同的，产生最刻骨的痛苦。
看看，可会如同大帝所说，她从始至终，都不该有亲人的？！
不，不是这样。
她有亲人的，她有父母的。
这天底下，任何个生灵，都是有着孕育它出生的父母，哪怕是没有生命的石头，它们的存在，也是被天地孕育，方才出现在这个世上，成为这个世界中毫不起眼的点缀。
所以，所以。
褚妖儿相信，如今这第三世，以及在修真界的第二世，无例外，她都是有着父母的。
那么，同理，她的第世，她也是有着父母的，只是参商大帝，不知道而已。
他不知道。
所以他自顾自的认为，她应该是没有父母的，她只是个不知什么时候诞生出来的孤儿，他觉得她和他是样的。
既无亲，便终生孤寂。
他以为她和他是类人，这世上除了她再没人和他如此相像，所以他才会如此渴望如此渴求她能陪在他身边，最好是整个世界里，只有他和她。
如此，她便终生都只能看着他，陪伴着他，永远都不会被别人从他身边抢走她，他可以在她的陪伴之下，直到达时间的尽头，两人或许会就此死亡，或许会到达另外个时间的尽头，直直的陪伴下去。
他或许
真的是这样想的。
他太孤寂，所以他想找个和他样孤寂的人陪他。
而她刚好和他距离太近，来历又太过相似，所以他找上她，缠上她，怎样都不肯放手，哪怕毁灭整个世界，也只是为了她能直的陪在他身边？
是这样吧，是这样吧？
褚妖儿扪心自问，其实她也不知道。
这切都只是她凭空猜测而已。
面对着褚紫晟和秦极云毫无生息的身体，实际上，褚妖儿或许是不想哭的。
但眼泪无论如何就是停不下来，她只好直哭直哭，是真正的以泪洗面，似要将整整三世的眼泪，都给哭出来般。
等泪流光了，再没眼泪，她便只能流出血来。
殷红的色泽从眼角流下，沿着脸侧向下滑落。
两行血泪，触目惊心。
看得周围的参商大军，皆是感到了无与伦比的震撼。
他们看着她，像是在看着个怪物样。
——不过爹娘死了而已。
这个褚妖儿，居然就这么伤心？
他们爹娘死的时候，那是多久之前了？唔，不记得，点印象都没有。
——在场的人，没有个能够感同身受，没有个能够发自内心的理解了悟。
只能看着她，不知什么时候抬起头来，血泪斑斑，怔怔看着面前两具早已变得冷硬的身体。
目光近乎于呆滞，近乎于凝固。
她整个人，都好似已经化身成了尊雕像样，要永远的守在父母的身体之前，进行着永永久久的守望。
风吹不动，雨落也不动。
这时，不知是不是因为打了赌，参商大帝所附身着的那名统帅，终于让路，让墨衍过去。
墨衍过去了。
他来到褚妖儿身边。
看着她哭得连眼泪都流不出来，只能生生哭出血泪，面对着岳父岳母的身体，他跪坐下来，伸手摸了摸褚妖儿的头。
“妖儿。”
褚妖儿没动，只目光怔怔的看着面前两人的身体，眼中血泪还在滑落着，她似乎要将身体里的血给全哭出来样。
他知道现在的她什么都听不进去，便放慢了语速，缓慢道：“妖儿，父王和母妃，还有能活过来的机会。”
“”
不知可是错觉，他见到褚妖儿似乎眨了那么下眼睛。
后方的统帅，也因这句话，而微微蹙起了眉。
统帅身体中的参商大帝，立时觉得有种不好的预感，随着墨主的话，飞快的在心中凝聚起来。
便听墨衍继续缓声的道：“妖儿，父王母妃留给你的紫极之链，是种很特殊的灵器。这种灵器，和传说中的聚魂灯很相似，可以将人死后，最后离开世间的那魄，给留在其中，只要时间足够长，去往地狱将另外的三魂六魄搜集起来，就能凭借这种灵器的特殊效用，将魂魄慢慢的拼接起来，等魂魄恢复如初后，父王母妃自然也就能重新活过来，不会真正死去的。”
他说着，伸手去握住褚妖儿僵硬得似乎已经不会动的手指，带着她去摸褚紫晟的心口：“你摸摸看，这里是不是还是热的？他们最后魄正在被紫极之链慢慢的吸收，你看看，紫极之链里是不是有很大的变动。”
恍惚中，褚妖儿似乎又眨了下眼。
可除此之外，她还是没有任何的反应，只目光怔怔，既不动手，也不动用灵识。
只像是具没了灵魂的躯壳，呆坐在这里，整个人都没了生气。
墨衍沉默了瞬。
后方的统帅看着这幕，也是沉默。
旋即，微微闭上眼，指尖抚上额头，无声的笑了笑。
笑容难得有些苍白，像是已经盛放到了极致，正开始颓败着的曼珠沙华。
果然。
他就知道，他早该知道。
墨主能在刚刚那个时候，心无旁骛的同自己打赌，分明就是有着绝对的办法，不会让她太过心伤。
可他居然没想到，那个看起来最普通不过的项链，居然还有着同聚魂灯那般的效用
他，失算了！
彻底失算！
不用墨主说，他也知道，这个赌局，他已经输了。
输掉了他最自以为是对她的理解。
她
真的变了。
和以前，再也不样了。
统帅抚着额头，无声的呵呵笑开来。
而他的前方。
墨衍释放出丝灵识。
灵识边主动的探进她脖子上戴着的紫极之链里，他边伸手将项链从她衣服里挑出来，将那镶嵌着紫色钻石的玉坠，挑到她眼前。
而果然的，随着他灵识的探入，这原本只是个死物的玉坠，陡然便自发的颤动了起来，有着股淡淡的波动，从玉坠之中传开，却不知是墨衍故意的还是怎样，这股波动，居然顺着传到了褚妖儿的心中，让她感受到那波动的熟悉。
恍惚之中，似是有谁在她耳边极轻声的道：“妖儿，我的好女儿，别哭。”
“妖儿别哭，父王母妃没死呢。你听见我们说话了吗？”
“妖儿，妖儿？”
声接声的呼唤在耳边响起。
无比的熟悉，熟悉到让人心惊。
褚妖儿终于有所反应。
凝着血的睫毛颤了颤，涣散的视线终于有所焦距，她收回目光，怔怔地看向眼前的那块玉坠。
似乎是因了多了那么颗当初姬华送给她的生日礼物的紫钻，这块本就华光四射的玉坠，看起来更加的精美，更加之此刻，玉坠正在剧烈的颤动着，那熟悉的波动，熟悉的声音，不停的传到心中，不停的响在耳边，让褚妖儿似乎明白了什么。
她嘴唇陡的颤抖了起来。
正流着血泪的眼，鲜血也是流得更加欢快，看得墨衍几次想要制止她流血，可面对着这般状态的她，他终归没有伸手，只以自己的灵识，触动着正被紫极之链吸收着的褚紫晟和秦极云两人的魄，让这两人的魄，唤醒着褚妖儿。
她听着那声音，看着那玉坠，终于，缓缓伸出手来，颤抖的握住玉坠。
力道极大。
大得几乎能将这块玉坠给捏碎，大得生怕这只是她的幻听。
她紧紧地握着，须臾开口，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
“没有死，吗？”
她先前哭得太厉害，此刻说话，声音喑哑，溃不成军。
墨衍却是笑了笑。
他松开玉坠，伸臂将她揽进怀里。
力道同样也是极大，声音却是极轻。
“没死呢。只要你愿意，他们就能重新活过来。”
－－－－－－题外话－－－－－－
汗，上章墨衍的反常，就是父王母妃复活的伏笔啊，怎么就没多少人看出来劳资上章写多久哭多久好吗，把他们写死我也很心痛！我记得之前写姬华走的那章，我也是哭了三四个小时卧槽
毕竟是玄幻，人死复生太常见，就算没了身体也能给炼个出来所以，父王母妃的死，只是个铺垫而已，为后续真正见到参商大帝的时候做铺垫。
不要再讲虐了，我也是玻璃心，我自己写的时候是直代入的，姬华走的那章我哭成那个吊样子，这几章我也哭成狗，我敢说我哭得绝对比你们厉害。
然后明天要调整下更新时间，争取从七夕开始恢复早更，七夕这本书和有子那本书都会有送币活动，届时注意公告和书评区置顶
312血吻
?墨衍的话，无疑是救赎。网，路有你！
原本褚妖儿已经是处在无边的绝望之中，感觉整个世界都是变得黑暗，变得寂静，再没有任何的光亮和声音能够让她从迷失中清醒过来的，却终是被那熟悉的声音唤醒。
个是她小时候听了无数个日夜，长大后没能再听到过，如今却是重新又听见的；
个是她出生起便没有听到过的，长大后也是更没听过，如今却是终于又听见的。
她的父王，她的母妃。
那是他们的声音。
她颤抖着双手，紧紧地握住玉坠。
紧紧地，紧紧的，像是要将这玉坠和自己的血肉融合在起，再不分离样。
玉坠上光华流离的钻石硌得褚妖儿手心疼痛，几乎要刺破皮肤流出血来。可她却像是生怕自己最心爱的东西会被别人无情的夺走样，握着玉坠的力道极大，被墨衍抱在怀中，被他温暖的胸怀所包裹着，可还是控制不住的开始身体发抖。
好冷好冷。
比掉进万年的冰窟里还要冷。
眼中血泪依旧在流着，她蜷缩在墨衍怀中，将手中的玉坠，更加的收紧。
耳边那熟悉的声音还在不停的温柔着呼唤她，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弱，似乎随时都能消散般，听得她心头陡然跳，下意识的就开口去喊。
父王母妃？
是你们吗？
是你们吗？
你们还活着？
没有离开我？
她小小声的呜咽着，可那熟悉的声音却越来越远，像是再没有力气来呼唤她，要消失在她耳边了。
“父王母妃”
她终于哽咽出声，声音像是受了重伤的幼兽，独自人躲在阴暗的角落里，舔舐着永远也愈合不了的伤口那般可怜无助：“求求你们别离开我，别离开我妖儿求求你们”
她哭得十分凄惨，十分无助，搂着她的墨衍也只得安慰道：“妖儿，他们没有离开，他们只是灵魂力量不足，要陷入沉睡了，你试试看，紫极之链里有他们的，真的，我没骗你。”
她听着，在他的劝慰下，将信将疑的输进道灵识。
果然，灵识不过刚进入玉坠之中，立即便有着极为熟悉的气息，迎面而来，将她的灵识层接层的包裹住，像是父王宽阔坚实的臂膀，又像是母妃温柔甜蜜的怀抱，让她犹如整个的浸泡在温泉之中，全身心都是享受着那种从血骨深处所散发出来的温暖。
她神色变得怔怔，眼中正流着的血泪，也是倏然减缓了速度。
果然
是真的。
墨衍没有骗她。
父王和母妃的魄，真的是在这个项链里。
她想要笑的，可还是没能忍住，压抑着哭道：“还好，还好我还以为，墨衍，我还以为”她嘴唇颤抖着，“吓死我了，真的吓死我了，我真的以为”
墨衍抬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嗯，没事呢，以后我们有机会能让父王母妃活过来的，妖儿不哭了，他们也不想你伤心，是不是？他们沉睡之前怎么同你说的，是不是要你坚强起来？不哭了，妖儿再哭就不漂亮了呢，你可是父王大人最喜欢的小妖精呢，再哭就不是漂亮的小妖精了。”
果然，拿褚紫晟的话来说，褚妖儿立时就抽了抽鼻子，强行的止住眼中还要继续流淌的血泪。
她抽噎着道：“对，父王不要我哭，我不能哭了，再哭，再哭父王就会不喜欢我了。”她哭腔慢慢的减弱下去，“我要做个听话的好孩子，我要听父王母妃的话，我不哭，我不哭了。”
她抬手就想要擦掉脸上的泪，结果手上本来早就糊满了鲜血的，现在又去擦脸上的血泪，当即便把布满了血的脸给糊得跟个花猫似的。
墨衍低头见了，轻轻握住她的手，然后再低下头去，吻上她染血的脸。
他吻得很是细致，亦很是认真。
当着整整十万人的面吻她，将她脸上的血点点的吮吻掉，让她被鲜血遮住的脸容，重新的显露出来。
便连她凝固着血痂的睫毛，也被他细心的吻过，甚至是下颚，脖子，以及未被衣襟遮掩住的胸口，但凡染上血的地方，他丝毫不嫌弃的，全吻了遍，将她咸涩的血，给悉数的全吞进喉咙。
末了，他染着她鲜血的唇，覆在她的唇上，隔着层薄薄的血色，他同她接吻。
腥涩的味道传进嘴中，她呼吸颤抖着，竟是又想哭了，却还是生生的忍住，被他含着的唇瓣同样是在颤抖，她此生从未有过如此想要喜极而泣。
好在有墨衍，好在还有墨衍在她身边。
否则，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确定褚紫晟和秦极云真的是有着重新活过来的机会，褚妖儿总算是放下了心中之前的所有痛楚，以种半是感激半是惶恐的姿态，小心翼翼的回应着，试探着。
而墨衍也并不是真的要和她接吻，他只是想要借此转移她的注意力，缓解她的情绪。
显然，他成功了。
周围静谧无声，血海的浪涛声都无法传进耳中，这安静的血吻竟恍惚给人种唯美之感，让人不敢出声轻易的破坏了这种氛围。
周围所有人都望着这幕，无声。
就连参商大帝所附身着的那个统帅，也只是抬手抚着额头，微眯着眼看着。
亦没有出声，没有打扰。
不知过了多久，许只是那么瞬，许也只是那么刻，墨衍终于放开来，将怀中的褚妖儿推开。
他道：“先把父王母妃的身体安放好。王叔的也安放好。”
说起王叔，褚妖儿转头去看褚傲天。
不知是不是因为褚紫晟的身体虽已死亡，但最后魄还留在这世上，存储在褚妖儿的紫极之链里，所以守护着褚傲天身体的那道紫色龙影，依旧是没有消散，还在兢兢业业的守护着主人兄弟的遗体，不让任何力量侵袭过来。
褚妖儿看着，冲着那道龙影，缓缓的招了招手。
“嗷吼。”
龙影低低地吼了声，毫无反抗的朝她游移过来。
看着褚傲天的身体，褚妖儿小心翼翼的问道：“那那王叔的呢？”
墨衍沉默了瞬，方才缓缓地摇头。
褚妖儿看着，心中跳。
然后就听他道：“紫极之链没有融合褚王的力量，所以，”他摸摸她的脑袋，“或许，等你以后修炼到了个很高很高的境界，可以找到褚王新生的魂魄。”
这也就是说，褚王褚傲天，是真的死了。
他没有像褚紫晟秦极云那般，因为紫极之链的关系，所以最后魄还留在世上。
他的魂魄，是真的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现在应已是进入了地狱，要准备重新投胎了。
“这样啊。”
褚妖儿心中失望，怔怔看着褚傲天的遗体，虽情绪还是被极致的悲伤所充斥，但她却十分郑重的跪下来，朝着她王叔的遗体叩首。
这回她没有再哭了。
只声音嘶哑着道：
“王叔，妖儿以前不懂事，没有好好孝敬过您，是妖儿的错。现在您走了，我会好好照顾堂兄的，等妖儿修炼到了那种境界，妖儿就去找您，希望到时候，您还能记得堂兄和妖儿。”
她说着，再叩首，三叩首，总共磕了三个头，方才直起身来，将褚傲天的遗体从龙影身上抬起来，然后收进紫极之链里安放好。
接着，褚紫晟和秦极云的身体，也是接连被她收好。
做完这切，那道紫色龙影再度低吼了声，便是“砰”的声，化作了漫天的紫光，消散在空域之中。
褚妖儿看着，又俯下身去跪拜。
这次，声音仍是嘶哑，但却带着种十分倔强的坚定。
“父王，母妃，等我。”
说完，她站起身来，脸上，已经恢复了贯的平静。
然后，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样，没有经历过父母死去的痛苦，也没有经历过失而复得的狂喜，更没有经历过王叔真正离世的悲伤，她只是平静的转过身，面向了射出穿心连骨两箭的那个弓箭手。
看着这样的褚妖儿，那弓箭手当即呼吸滞，如同被谁的手给死死扼住了脖子样，他竟是无法呼吸。
褚妖儿平静的看着他。
抬步，缓缓的朝他走去。
步步，平静无比，没有丝毫的颤抖，没有丝毫的犹疑。
但只有最熟悉她的墨衍，能够看出，她此刻的平静，根本就是暴来临之前的宁静。
不动则已。
动，便是山崩地裂，东水逆流。
整个天地，都要为她平静之下的爆发，而动荡不已。
“踏，踏，踏。”
明明只是踩着空气的，可褚妖儿的脚下，却还是发出了道道的脚步声。
墨衍在她身后站起来，没有和她起过去。
而同样的，参商大帝所附身的那个统帅，也是没有下令，让手下的人如何。
他们都只是看着褚妖儿。
想要看看，在经历过了之前所有的大悲大喜大起大落，她将会沉淀着如何的疯狂，她将会如何的爆发。
是以鲜血还洗刷所有，还是要让肉骨全数的埋葬此地？
墨衍不知道。
统帅也不知道。
他们只能静静地看着褚妖儿，缓缓地走近那个弓箭手的身边。
然后，平静的开口。
“你，做好接受死亡的准备了吗？”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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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3大开杀戒
?“做好接受死亡的准备了吗？”
这句话，甫平静的被说出口，立时便掀起了惊天狂澜般，让所有故作的平和，都尽数的化成了碎片。网
“哗！”
刚刚不知因为什么，而陡然停滞下来的浪涛之声，现在重新的响起，卷来浓浓的血腥味道，让所有人都是禁不住的为之屏息。
风声也是重新响起，呼吸声，战甲撞击声，兵器出鞘声，所有的声音，都是在这瞬间里尽数的响彻开来，可即便是音量大到比天上雷鸣还要更加恐怖的，却还是无法遮掩褚妖儿的那么句问话。
所有人都在看着她。
看她站在那个弓箭手的面前，以个“你今天吃饭了吗”的态度，平静的问出那么句话。
而她对面的那个弓箭手
“咕嘟。”
吞咽口水的声音清晰的响起，弓箭手的额头上，已然是布满了汗水。
汗珠滴滴的流淌下来，滴进他的眼睛里，让他眼睛变得无比的酸涩，却是无论如何都不敢眨下眼，只得惊恐的望着面前的人，面色惨白到毫无人色，牙齿也是“咯咯”作响，他的手指胳膊腿脚，竟在此刻，全然都动不了，呼吸似也是被扼住，大脑更是停止了切的思维运转，让他只能僵硬的立在原地，等待着褚妖儿对他罪行的制裁。
是的，制裁。
他杀了人，现在，该别人杀他了。
这就是规矩。
条在东灵位面之上，不论哪个衍生位面里，都是处于绝对位置的规矩。
“人都说，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是最天经地义的事情。”
褚妖儿平静的说道，手中缓缓握，银亮的光芒陡然在她手中绽放开来，她握住妖邪剑的剑柄，“锵——”的声，长剑缓缓出鞘，随着她的声音，刺激着弓箭手的耳膜：“你杀了我的王叔，你也杀了我的父王和我的母妃。唔，虽然我父王母妃并没有真正的死亡，但总归是你杀了他们，我作为他们的侄女和女儿，不管怎样，我都是要为他们报仇的。你说，对吗？”
她以种十分平静的姿态问着话，对面的弓箭手额上汗水流速更甚，浑身的衣服，也是全部湿透了。
可，面对着褚妖儿的提问，他原本是浑身僵硬到怎样都无法动弹的，但此刻，竟还是僵硬着点点头，声音嘶哑而颤抖，如同裂了缝的风箱，难听无比。
“对，对，你说得对。”
他身体终于开始颤抖起来，是面对死亡的惧怕：“我杀了你的亲人，我罪该万死求你，杀了我。”
他说着，闭上眼，手中紧握着的长弓，在他的力道之下，竟是发出“咔吱咔吱”的破碎声响。
褚妖儿循声看去。
然后伸出空着的左手去，拿过他手里的长弓，再拿过他背在背上的箭筒，将里面的最后支箭矢，取出来。
“萌。”
她轻声的呼唤，身边立时白光闪，有着个身体十分娇小的姑娘，突然出现。
正是在之前，被参商大帝的力量给禁锢在契约兽空间里的萌。
萌眼睛有些通红，似乎刚刚也才大哭过场。小姑娘站在主人身边，抬头望着主人：“主人，有什么吩咐吗？”
褚妖儿将手中的弓箭递给她：“你会射箭吧。”
萌点点头：“会的。”
“那你来射箭。嗯，记住，射中他的眼睛就好，不要先将他射死，我留着还有用。”
褚妖儿慢条斯理的说道，萌看了看面前的人，点点头，伸手接过比她的身高要大了整整倍的弓箭，就身形掠，退回到了墨衍的身边。
墨衍偏头看她。
她朝着墨衍点点头，轻声道：“墨衍大人，刚刚谢谢你了。”
她之前虽然被禁锢在契约兽空间里无法出来，但外界发生了什么，在参商大帝有意无意的操控之下，她全看了个清二楚，自然知道墨衍为了褚妖儿做出什么来，让褚妖儿没有真正的崩溃掉。
墨衍微微笑了笑：“好了，射箭吧。”
萌“嗯”了声，就将和她身体对比之下显得十分庞大的弓箭拉开，竟是下子就拉成了满月的弧度，看样子，点都不费力气似的。
箭矢搭在弦上，她同样是下子就将箭头瞄准了褚妖儿对面的那个弓箭手。
然后喊道：“主人，我好了。”
褚妖儿闻言，朝旁边走了几步，将被自己挡住的弓箭手给暴露出来。
看着那朵曼珠沙华，正在对着自己盛放，弓箭手陡然睁大了眼，眼里有着密密麻麻的血丝，陡然遍布了他的眼睛，让他双眼瞬间变得赤红无比，看起来极为的可怕。
他嘴唇蠕动着，似乎是想说什么，但褚妖儿这时候平静道：“射箭。”
“咻——！”
凌厉的破风声，陡然响起。
不过只是那么刹那而已，那最后的支长箭，飞快的离开了萌的掌控，直直地射向了弓箭手的眼睛。
“噗嗤！”
箭头上的曼珠沙华射进弓箭手的眼睛里，有着鲜艳的血色，瞬间渲染开来，映得人眼前，尽是片血红。
弓箭手愣。
果然是和褚妖儿说的样，只是被箭射中了眼睛而已，他并没有立即死亡。
但下瞬，他陡的反应过来，嘶声的尖叫出声。
“啊——！我的眼睛，我的眼睛！啊啊啊啊啊！”
他伸手想要去摸自己的眼睛，可触手是长长的箭矢，箭头上的曼珠沙华，深深的镶嵌在他的头颅之中，他想要将箭拔掉的，却是怎样都不敢下手，只能任由这样支本该拿去对付褚妖儿的箭，被她反过来对付自己，射瞎了自己的双眼。
弓箭手痛苦的惨叫出声。
褚妖儿好整以暇的看着，须臾，再度平静的开口。
“好好享受，接下来，我带给你的盛宴吧。”
音落——
“嗖！”
锋锐剑尖划破空气的声音，陡然响起。
听在弓箭手的耳中，竟是犹如死神所弹奏的乐曲样，每个音符，都是散发着无穷无尽的死亡气息，让得他体内的血液，瞬间变得冰凉。
而为死神这首死亡之曲进行着伴奏的
“啊啊啊！”
“别过来，别过来！”
“别杀我呃啊！”
“救命！统帅，救命啊！”
犹如虎入羊群，犹如饿狼下山。
嗯，用这样的词语来形容此刻的褚妖儿，可能有点不太恰当，毕竟她是个女孩子，这样明摆着是说男人的词语，用在她身上，未免太过粗鲁。
但此时此刻，褚妖儿正在做着的事，和这两个词语之中的虎狼，却是十分相似的。
便见她手仗长剑，剑银亮似天雷，不过那么简简单单甚至是信步的游走在参商遗宗十万大军的包围圈之中，之前团结在起，还能动用战意将她的灵识给打压到惨无人道境界的将士们，立时变作了头头待宰的羔羊，但凡她长剑所过之处，皆是留下地的尸体，地的鲜血。
底下的海域，早被万人的鲜血给染成了极深沉的血色。此刻，有着这样新鲜的血液加入，本就鲜红的海水，当即变得更加的鲜红了，看起来好像真的是由鲜血所汇聚成的般，无端端让人心惊。
可在场的人，没有人再去关注海水颜色的变化了。
每个人，包括萌，包括墨衍，包括统帅，所有的人都在看着，那个被长箭射瞎了眼睛的弓箭手，四肢僵硬的立在原地，而在他的身边，离他最近的，所有参加猎龙计划的剩余队员形成了包围圈的参商将士，皆是没有任何抵抗防御的力量，所有的人，全在褚妖儿的剑下，被剑封喉。
真真正正是剑封喉！
没有腰斩，也没有刺破心脏，只是那么简简单单的举剑，收剑，再举剑，再收剑，她每走步，便会收割条人命，当真是步杀人，千里不留行。
杀人在她眼中，似乎早已是家常便饭那般的简单习惯，她并不感到任何的生疏。
丝毫的动容也没有。
只那么平静的走着，在人群之中穿梭着，上秒她经过的时候，身边的人还是个活生生的人，可等她离开了后，那人就已经变成了具被抹脖的尸体，重重的朝着下方海域倒去，为埋葬了数万生命的大海，又增添了份养料。
“嗤，嗤，嗤。”
剑锋划破喉咙的声音，听在褚妖儿的耳中，当真是美妙无比。
她没有动用什么高超的剑法，也没有动用什么迷幻的步法，只那么信步的走动，以种平静却又疯狂的姿态，大开杀戒，为那名弓箭手，谱写着支世上最动听的歌曲。
——你不是借着这么多人的掩护，射出了那穿心连骨两箭吗？
——你不是借着这么多人的掩护，杀了我的王叔，杀了我的父母吗？
——你不是借着这么多人的掩护，想要凭借那三箭将我捉住带去参商海吗？
你不是想吗，你不是这样想的吗？
那我现在就杀了这些掩护你的人，杀了所有害了我和我亲人的人。
我是善良的人，我没有让你看到，我只让你听到了。
你高兴吧，你开心吧？
这就是你的报应。
你杀人——
就要偿命！
而偿命的代价，远远不是你所能接受的。
我不让你那么早那么快的死亡，我就要这样慢慢折磨着你，摧毁着你的心防，让你亲耳倾听着，你的这些同伴，都是怎样因你而死。
我要让你记着
你这辈子，今日的所作所为，当真是最大的个错误。
褚妖儿平静的杀着人。
每杀人，对方的鲜血便要溅出那么道染上她的身，将她身上早已染血的紫衣?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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